2 (2)
帶着他們來找了……”
“大伯原來做的是這生意啊……”笑笑哼唧了聲。
“我承認我一開始騙了你。”他無奈地看着她。“你一個小鬼,不了解我們中原武林的事也是正常的。其實,就在幾個月前,江湖上流傳開了一個傳言,說是百年前的先知預言被解開了,‘擁赤景,統武林,扭蒼生。’這句預言同十幾年前武林傳出‘始獲炎景問江山’的傳言不謀而合,世人皆認為兩者都是在提示人們尋找‘炎景’一事。想必各大門派都在争奪的武林至尊之位,也絕對會在這次有個結果。而我從楊門也卷入了紛争開始,就不可能置身事外了。沒想到啊,現在全天下都在找‘炎景’,我卻要把命留在這鬼地方,當真不值得得很……”
笑笑眨巴着眼,好奇道:“你所說的這個叫‘炎景’的寶貝,藏在誰手裏了?”
“其實誰也沒見過‘炎景’到底是什麽樣的,連它究竟是什麽都不知道……只是,從江湖上流傳開來的傳言中,它本來在西域塞外一個叫藍州的地方,藍州早在幾十年前就消失在沙漠中了,簡直是不可能找到的……”
“藍州?”她念了一遍這名字,笑出來:“那不是編纂出來的嗎?”
楊疾雲更加喪氣了:“果然是編纂出來的吧……開始我還在想,你可以在沙漠中識路,說不定能幫我找到藍州呢,那場沙塵暴中我跟同伴失散,也不知他們現在是死是活,至少讓我找到藍州,回去也算是個交代……唉,沒想到卻連累你要一起喪命于此了!”
“找藍州我是不能幫你找了。”笑笑突然穿好了鞋子,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在楊疾雲詫異的目光中,她狡黠地笑了出來,“可是我剛改變主意。我決定找到水源好了……”
“啊?”
“走吧,再有半日我們就可以到驿站了。”她得意地晃着腦袋,邊跑邊說:“你該慶幸跟着我,可撿回了條命呢……”
楊疾雲面色由白再轉黑,跳起來脫下鞋子就追了上去。“你這該死的小鬼!我就算撿回了命也被你吓掉了!你站住別跑!”
“沒天理啊,恩将仇報,神靈可在天上看着呢……”
“你這小妖精!”
******
果然不出半日,一個繁華的小城鎮就出現在了兩人眼前。楊疾雲一進城就到處讨水喝,他的行囊早就在遇險的時候丢失得一幹二淨了,只好厚着臉皮讓笑笑付錢買了點吃的,這才心滿意足地在路邊坐了下來。
望着人來人往的集市,他自然心中感嘆萬千,自己在鬼門關打了個來回,還以為死定了。雖然身邊這小丫頭騙了自己一回着實可惡,但如果不是她救了自己,自己肯定已經沒命坐在這裏了。念及此,他重新站起來,正色道:“笑笑姑娘,你的救命之恩楊某定當銘記于心,今後如有用的着的地方,你直說便是,我楊門弟子遍布天下,都會報答你的恩情。”
笑笑正喝茶,幾乎将水噴出來。她眯着眼笑道:“哦,我可是做了個占便宜的大買賣了,救了你就有千萬人來報恩麽……好的很,那我這就跟你提要求吧?”
楊疾雲沒料到她如此直接,但還是說:“你盡管講來聽聽。”
“帶我去你家吧。”
楊疾雲懵了。卻見她晃着腳上的鈴铛,開心道:“你不是中原人嗎,既然找不到藍州,自然只能回家了,我剛好與你同路,正愁沒地方住呢!”
“你、你怎會與我同路?”他的頭嗡嗡作響,總不會她救了自己一命,從此就賴上自己了吧……把這麽個大姑娘帶回去還怎麽了得,總不能說自己被救了人家還反過來白貼吧……
笑笑見他面色發白,倒沒猜到他腦子裏天馬行空的念頭。她心裏小算盤也撥的噼啪亂響。“我來問你,你家在哪裏?”
“長安。”
“那好,我也去長安。”她想了想,眼珠骨碌一轉就決定了。“你說我們是不是同路?”
“胡鬧!我同師弟們失散,自然要先把他們找到才回去。”他腦子一片空白,詞窮地想着往後的打算。“何況此行兇險,你若跟着我說不定就把你也連累了……”
“不會不會,通常都是我連累別人……”她揮着手嘟哝着,完全沒聽進去。“再說你現在身無分文,在這裏又不熟悉路線,還不如我幫你一起找你師弟們,找到了就跟你們一起去長安,屆時也方便你來報答我的大恩大德。好了,我已經決定了!”
“哎……你這……”楊疾雲還想反駁,她卻突然止住話頭,“唰”地彈起來,面色仿佛見鬼。
街上車來人往,各色行人匆匆而過,她緊緊盯住了不遠處的一抹玉白色身影,乍喜乍驚。只短短一瞬就變換了好幾種神色,看得楊疾雲奇了。“故人?”
她不甚确定,蹙眉細細地想要看清,卻終究遲疑不敢擡腳上前。
這麽僵持着,那抹玉白色側過了身,同旁人講些許話,然後有人牽過馬,兩人一道利索地打馬走了。
她頹然地低下頭,淡笑一下:“不是,只神似罷了……也對,他喜青色,怎會着件白袍子,跟個白芋頭似的。”
楊疾雲聽不懂她在說什麽,只是看她這失魂落魄的表情,倒像是誰家小娘子丢了男人,不好再重提方才勸阻的話題了,再說她也有幾分道理,此行禍福難料,抛下她一個女子在外良心上也說不過去,不如先帶在身邊,凡是也好有個照應。
當晚,兩人找了一家便宜的驿站住下來。笑笑一邊掏錢一邊對楊疾雲說:“今晚暫且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帶你去易貨市場轉轉,那裏是各方人士最聚集的地方,興許能打聽到一些跟你們尋寶之事有關的消息呢。”
楊疾雲正想點頭應是,卻見她掂着錢袋子抱怨:“兩間廂房可貴呢,這錢我先幫你記着,日後可是要雙倍奉還的!”說着就頭也不回地鑽進了客房。
楊疾雲嘆了口長氣,想來他好歹是楊門三爺,從來吃喝不愁,手下子弟萬千,雖然因為家族事務纏身遲遲未将那貌美如花的未婚妻娶進門有點對她不起……但是,但是哪裏有過現在這樣窘迫的境遇?居然被一個小鬼指手畫腳地指揮!偏生她怎麽樣都還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這當真是——人生無常,世事難料啊。
作者有話要說:
☆、胡姬
第二日清早,笑笑就來踢門,把楊疾雲從床上拖了下來,帶他到了易貨市場開始打聽消息。
據她所說,這裏有來自五湖四海的商旅俠客,他們大都會在一些茶莊賭坊裏互通消息。笑笑找了家面朝大路的茶莊就鑽了進去,一坐下就朝跑堂的夥計招了招手。
夥計麻利地小跑過來,一抹桌子,堆笑道:“客官要來壺好茶?”
笑笑掃了他一眼,看他一副當地人的典型相貌,滿意地笑着:“你們這裏最好的茶叫什麽?”
“客官一看就是遠道而來,不如嘗嘗我們莊裏最出名的‘半裏郎’?”
說着他便得意洋洋地開始介紹。“這‘半裏郎’可有個來頭,說是當年我們家主人開這茶館的時候,一日裏來了位客人路過此地休息,在我們莊裏喝了這茶,離開後行至半裏路,又折返重品此茶。原來啊,這位客人是皇城裏的一位官爺,他末了給這茶賜名‘半裏郎’。此茶醇香無比,回味無窮啊……”
“有點意思。你就上一壺讓我們嘗嘗。”
跑堂聽了樂滋滋就去了,不一會兒就端上來一壺泡開的‘半裏郎’,端茶倒水麻利得很。楊疾雲不知笑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只得耐心了喝茶,抿一口倒當真特別,不同于他以往喝的那些香茗,這‘半裏郎’似乎多了些濃郁的苦味。
笑笑朝那跑堂的夥計招了招手,示意他将耳朵湊上來,噼裏啪啦說了一大堆地方胡語,只見那跑堂的表情先是疑惑,而後為難。但這些表情都在他接過笑笑塞過來的一把錢幣後變成了眉開眼笑。
也不知笑笑說了些什麽,他邊将錢幣塞進兜裏,邊上下打量着楊疾,說:“既然是中原來的官爺,那小的自然不敢有所隐瞞。其實,早在個把月前,城裏來了許多中原武林的人,在城中四處打聽藍州怎麽走。後來他們找上了我們這裏有名的領路人,讓他帶着去找藍州了……可是呀,就在幾日前,那領路人的屍體在城外被人發現了!他被殺了呢!所以,大家都對這件事很避諱,怕那些人什麽時候再回來了……”
笑笑驚訝地張了張嘴,問楊疾雲:“是你們的人?”
“怎麽可能!”楊疾雲将眼瞪大了,一把揪住跑堂的衣服:“來這裏找藍州的有過幾批人?”
跑堂被他吓一跳,支支吾吾道:“就那一批,我也是聽說的,沒見過他們……更、更不知道其他的了!”說完逃也似的跑了。
“應該是臨雲宮的人。”楊疾雲也不理會他,自顧自推測着。“看來臨雲宮的人比我楊門的人來得更早,他們一路沿着邊塞城鎮找過來,一定是有什麽眉目了……”
笑笑捧着茶杯道:“你說的那什麽臨雲宮是什麽東西?怎麽這麽耳熟?”
“臨雲宮是中原武林第一大邪教!他們的人個個都是狡詐險惡的魔頭,人人的而誅之!”楊疾雲氣呼呼地拍着桌子。“如果我楊門的人回頭跟他們撞上了,那就糟了!”
“我看啊,也沒那麽容易碰上,且不說與你同來的那些人有沒有你命好活到現在,說不定早就在沙漠裏喂了禿鷹……”她看着楊疾雲的面色,吐了吐舌頭,繼續道:“就算活下來了,興許就去了其他的城鎮,我們在這裏得不到他們的消息,總能在別的地方找到的。”
楊疾雲喪氣道:“也只能這樣想了。”突然,他好奇地看着笑笑,問:“對了,你剛才跟那跑堂夥計說了什麽,他願意告訴你這些?”
“我跟他說的是這裏的地方語。這些夥計啊,是最知道天底下訊息的人呢!而且見錢眼開得很,畢竟誰不想讨點便宜來過生計呢。”說着她又翹起了唇角,得意地像只貓。“而且我跟他說你是皇城裏來的大官,家裏有的是錢,如果他能幫上忙,定會好好答謝呢!”
“哈?”
“啊,對了,用你們的話怎麽說來着?微什麽訪……對了,微服私訪?”
“微服私訪也要看有沒有命回去!”突然旁邊有人冷冷地接口。
來人穿一身普通的開襟短衫,身材高大壯實,手臂上一條一尺來長的疤痕,正是前幾天在臨出塞最後一座邊城驿站出現過的兩個男子之一。
“你是誰啊?”笑笑站起來,見來者不善,警覺地拉着楊疾雲退後了兩步。
楊疾雲也上下打量着面前之人,卻見他已經從腰間摸出兩把比起巴掌稍寬的半月形彎刀,二話不說就攻了上來。
“媽呀!殺人了!”笑笑反應迅速,扭頭就跑。
周圍的人見打起來也頓時作鳥獸散。卻是楊疾雲反身上前,拍出一掌化解了對方招式,朗聲笑道:“‘半月刀’盧門三郎,果真好身手!”
盧三郎這一招不可謂不快,卻被他輕易化解了,還一眼道出身份,也有些詫異。他一咬牙,運足十成功力,重新出手就更快了。誰也料不到他這樣的體型竟靈活如燕,左手看似不經意的一刀出手,右邊卻已經在背後纏上來了,招式詭異辛辣得很,楊疾雲赤手空拳,不敢硬接這一招,連忙抽身,拍出一掌,卻被他以肘撤力堪堪避開了。
“我與盧門素無瓜葛,閣下為何與我為難?”楊疾雲邊打邊退,本來他以劍術自傲,對付起來倒也有些勝算,但現在少了武器兩人便不分伯仲。
“你也在打‘炎景’的主意,那麽我們便是敵!”盧三郎也不多說,狠狠踢出一腳,趁楊疾雲退避同時出了殺招,兩把彎刀齊齊舔了上來,如兩條擡頭的赤練蛇一般,幾乎剮到對手的臉上了,楊疾雲連忙抓過旁邊桌上的一個杯碟相抵,杯碟被平削成兩瓣,卻也撤了攻勢。
就在他剛舒一口氣的時候,背後殺氣突起,他來不及收掌,心裏暗道一聲:不好!
幾乎要喪命的時候,笑笑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踢過一張凳子正好替他擋了背後那一下。凳子被劈了個稀巴爛,楊疾雲連忙避開,只見身後偷襲的是另一個健壯大漢,他驚訝出聲:“盧二郎!”
“什麽啊,這兩人是兄弟啊?”笑笑躲在一張桌子後面,罵道:“竟然背後傷人,無恥!”
楊疾雲被盧家兩兄弟圍在中間堵了去路,忙對笑笑說:“你別管我,快跑!”說着朝窗外掃了一眼,突然出招想借着攻勢突出包圍。盧二郎看出他的想法,堵住了窗口接下他的一拳,同時運勁拍出了一掌。“誰都別想走!”
“呸,笑話!”眼見楊疾雲在兩人圍攻下力有不敵,笑笑突然從袖子裏掏出一大把東西滿頭滿臉地朝兩人灑了出去。對方以為是暗器,連忙躲避,就趁他們這一愣神的功夫,笑笑已經一把拖過楊疾雲從樓梯上翻了下去。“快跑啊!你傻啊?”
盧家兄弟躲開後才發現所謂暗器竟然是一大把的銅錢。再想追卻見兩人已經奪路而逃。哼,跑得倒飛快!
******
笑笑拖着楊疾雲一路逃竄,跑了半天躲進一條小街後面的天井裏,才停下來喘着氣問:“你、你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惹得人家帶了兄弟要殺你啊?”
“鬼、鬼知道!我什麽都沒做啊!你不是也看見了麽,他們就是突然出手了。”楊疾雲掙開她的手,看着不停地拍胸口的笑笑,心想這小丫頭倒是厲害,那麽胡亂一灑倒算是出奇制勝呢……“以前就聽說這盧家三兄弟各個武藝非凡,三人聯手更是厲害得很……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什麽!你是說還有一個啊?”笑笑一口氣差點沒上得來。“難道叫盧大郎嗎?”
“盧一郎。”楊疾雲白了她一眼。“盧門三子就屬盧一郎武藝最高,可是在數年前就被君承歡一掌斃命給殺了……”
君承歡?笑笑眨了眨眼……不過幸好殺了呢,不然說不定丢了小命的就是自己了,她可沒那麽多錢拿去砸三個人啊!
“話說回來,剛才那兩人長得很像呢。”
“他們是三胞胎。”
“真、真能生啊……”笑笑瞪大了眼,想想心有餘悸。“哎呀,好險好險,差點就把命丢了……怎麽樣,羊,我可是又救了你一命呢!”
“是了是了,感謝笑笑姑娘的救命之恩!”
“好說好說,那些銅板也是要還的哦!”
******
兩人躲躲藏藏了兩日,生怕再被盧家兄弟找到。楊疾雲更因為被人偷襲一事有些窩火,所以找了家鐵匠鋪買了把佩劍,卻怎麽用也不順手。
笑笑邊吃着糯米團子邊不滿道:“沒辦法了,你就湊合着用吧!我可不是開錢莊的,只買得起這些次等貨了,再說了,給了你名刀寶劍你就能把那兩人宰了麽……”這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誰讓他遇難也就算了,還像被人打劫過一樣身上什麽東西都丢了呢?
“要是我的‘青峰’還在身邊,還是有幾多勝算的。”他怎麽說也是楊門的人啊!這小丫頭是不是越來越不把他當回事了?
“是是,以後還望楊大俠來保護我呢。”
說話間,來到一條清靜的巷子裏,邊上只有一家當鋪。笑笑說聲:“等我一下。”就鑽了進去,等出來的時候,手上拎着個鼓囊囊的錢袋,自言自語着:“這老頭兒,越來越奸了呢。”
楊疾雲終于忍不住問她:“你哪裏來的這錢?”按照這兩天的相處看下來,她雖然看似鐵公雞動不動就跟他翻口頭賬本,其實出手倒也闊綽。
笑笑将錢袋子揣進懷裏,得意地說:“當然是我拿東西換來的,難不成去搶啊?”
看她只有随身一個小小的行囊,楊疾雲愈加懷疑了。“你到底是做什麽的?”
“這個嘛,一時我也數不過來了。在将軍府當過一年丫鬟,給‘醉城樓’的姐姐看過半年店鋪,在‘千品樓’記過帳,跟着一個忘了叫什麽的術士給人算命,替‘百家釀’的老板釀過幾個月的好酒……”
她掰着指頭一個一個地數,表情真摯地不像在說假話。突然卻被楊疾雲一把拉住了手,他表情一變,低聲道:“糟了,我們被人跟蹤了!”
“啊?”她背脊一僵。
“別回頭……我一叫‘跑’你馬上就跑……”他的話音未落,只見笑笑已經撒開了腿跑了出去,這反應未免太快了!
楊疾雲心裏暗咒了聲:死丫頭!說的不是這句話裏的‘跑’啊!她是沒聽懂還是故意的,逃的倒比兔子還快……
不過也好!他一咬牙,抽出劍就轉身亮殺招。背後跟着的人沒料到局勢突變,連忙抽刀抵擋,不料楊疾雲這一擊甚是了得,招式裏卷着千鈞之力而來,劍鋒一轉險些刺中他要害,逼得他連連後退了數步。
“哼哼,不愧是楊門的三爺,一套劍上功夫依舊不減當年啊。”跟蹤的人冷冷笑了兩聲,胸口的衣服已經被方才的劍氣劃破了一道口子。他穿着塞外旅人常見的裹面長衫,長而寬大的鬥篷從上到下只遮剩兩只眼,并不是适合打鬥的裝束。
楊疾雲有些詫異對方知曉他的身份,警覺地望着他。“我與閣下素無瓜葛,為何要跟蹤我們?”
“三爺的手上,有一樣東西……大家都想讨去呢。”那人眼中露出迫人的殺機。“只是不知三爺肯不肯給了”
楊疾雲心中一凜。端起劍峰。“什麽東西?”
“自然……”那人“呵呵”兩聲,突然傾身上前掃出淩厲的一劍。“——是好東西!”
楊疾雲反手抵擋,兩劍相錯“叮!”的一聲,劍氣随着劍鋒游走上來,震得他虎口發麻。這家夥……不是什麽三流小輩!念及此,他連忙使出一招“千江有水”,劍鋒橫掃而過,又中途突然變招,挽一個劍花取對方命門。
對方并不躲避,反而不怕死地迎頭直上,盡是不要命的打法。楊疾雲本沒動殺意,被纏得惱了,左手拍出一掌,趁對方運氣相抵,抽手一劍就刺入了那人胸口。劍鋒最終還是偏了半寸,避開了心髒。
眼見一劍中的,楊疾雲正欲收手,豈料那人反而徒手一把握住了他的劍,陰森森笑出來。“楊三爺承讓了!”
楊疾雲暗道不妙,只見那他突然一掌劈過來,掌中暗含雷霆之勢,連忙抽劍而退。那人明明胸口中了一劍,竟然沒有痛覺一般,晃了晃,站穩後又纏鬥上來,招式更加辛辣狠毒,反應詭異得很。
“什麽鬼東西!”楊疾雲一時難以脫身,罵了一聲提劍躍上去。看來不能再手下留情,這一擊要他的命!然而,正當他打算一擊制勝,旁邊突然躍出來好幾個人擋住了他的去路。他們的穿着與面前的跟蹤者一模一樣,二話不說就将他圍在了中間,齊齊抽出了劍來。楊疾雲心沉了下去:糟了!竟然是埋伏嗎?笑笑那鬼丫頭也不知道跑多遠了,也好,沒有連累到她……
想罷,他長長吐出一口氣,将氣凝聚到丹田處,劍橫胸前,一聲清喝撲了上去。對方七八個人一齊亮劍,竟然也不布陣就殺了過來,招式各異卻都毒辣無比。楊疾雲有些不敵,堪堪躲開正面上來的一個殺招,不料側面突然舔上來一條長鞭,他躲閃不及間慌忙以劍相護,沒想到那條鞭子猶如活物一般,牢牢咬上了他手腕不放,持鞭之人狠命一扯,幾乎把他手裏的劍都卸了去。
只見那長鞭的一頭纏在對方腰上,豔麗如赤練蛇一般。楊疾雲驚呼出聲:“竟然是‘菱蛇娘子’!”
與他拉鋸的那人突然就“咯咯”嬌笑了出來,方才蒙着臉一直不辨男女,仔細一看才發現寬大的鬥篷裏露出玲珑曲線。“楊三爺眼好利啊……可惜,再利的眼,沒了用武之地也是白費呢!”
話音未落,她一揚手,鞭子松口後馬上又當頭劈了下來。楊疾雲在圍攻之中退無可退,在心中道一聲“我命休矣!”
突然聞見頭頂上有人喝一聲:“走!”
他竟被人拉住衣領提了起來!頭頂那人一劍就劈翻了兩個人,也不戀戰,拎着他躍過了兩個牆頭逃出生天。
其餘的幾人還想再追,卻被“菱蛇娘子”叫住了。她慢條斯理地卷起長鞭,眼神閃了閃,一把拉下面上的紗巾哼了聲:“別追了!對付那人,你們可不是對手。”
******
那人帶着楊疾雲又行了半裏遠,才将他放了下來。
眼看後面沒人追上來了,楊疾雲這才把懸着的心又重新放回肚子裏。“得、得救了……沒想到竟然遇上臨雲宮的人。”江湖上有言:寧遇地府閻王,莫見臨雲鬼差。要是落在臨雲宮的人手裏,可不只是少一層皮那麽簡單了。
眼下還真虧得面前這人來得及時。楊疾雲一拱手,連忙拜謝道:“在下楊疾雲,多謝大俠救命之恩!”
“大俠之名萬不敢當。”那人轉過臉來,竟然是個相當清秀的青年郎,一身常見的儒生打扮,腰上還頗風雅地別了把折扇。見楊疾雲拜謝他,連忙也還了一禮。“在下也是奉命行事,楊三爺多禮了。”
楊疾雲心頭微震,眼前這人的身手顯然在他之上,不說方才出手那一劍就劈開了重圍,就是他抓自己那一把,沒有百斤力道怕也是做不到的。有誰還能差使這樣的人呢?
“敢問少俠如何稱呼?”
“在下公叔薦,奉我家主人之命在此恭候楊三爺多時了。”那人再次拜以一禮,目光謙遜地垂了下來。楊疾雲警惕地看着他,道:“你家主人?”
“我家主人請楊三爺過府一敘。”他将腰上的扇子遞了上來。楊疾雲打開一看,頓時心驚不已,連忙收了起來,肅色道:“勞煩少俠帶路。”
名為公叔薦的青年點點頭,道一聲:“請随我來。”輕身一躍就上了幾丈高的屋頂,實在一副身手!他見楊疾雲愣了愣神,并朝身後張望着,問:“楊三爺,有何不妥?”
楊疾雲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沒什麽。走吧。”
只是……也不知道笑笑那丫頭跑到哪裏去了,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作者有話要說:
☆、胡姬
話說這邊的笑笑剛聽到楊疾雲說“跑”這個字就逃了,倒也不見有人來追。她一直跑過了兩條街,到了熱鬧的地方,才終于跑不動了,混進人群裏松了口氣。
真是危險啊危險……那個姓羊的果然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了吧,怎麽老有人追殺他?跟着他簡直是倒大黴,多少條命都不夠!
“哎呀,真是累死了……晦氣啊晦氣。”她一邊拍着額頭一邊抱怨。
那人應該只是找姓羊的吧?也不知道自己這麽跑了留他一個人會不會有事,啊,他該不會就這麽死了吧?
想到這裏,她站在原地,朝來的方向望了望。怎麽辦,要不要回去看看……哎呀,不行,回去不是自找麻煩嗎,萬一是很厲害的對手,自己也幫不上什麽忙。
如此想着,她幹脆買了兩個餅,找個石階當街坐了下來,邊吃邊等了起來。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攤販們吆喝着兜售貨物,精明的胡商們扯着嗓門同客人讨價還價,誰都沒怎麽去注意坐在臺階上低頭吃餅的這個少女。
一直到黃昏時分天色暗下來,攤子都漸漸少了,街上也漸漸清靜了。
她打了個哈欠站起來,朝方才來的方向瞅了瞅,捶着發酸的肩膀。那個姓羊的該不會真的交代掉了吧……
街那頭依舊沒看到任何人的身影出現。“真差勁。”
這時,背後突然有人大叫了一聲:“笑笑!你怎麽在這兒?”
笑笑回頭一看來人,也甜滋滋笑了出來:“哎呀,程大哥,好巧啊……”
來人正是程江。模樣卻狼狽得很,一副剛跟人拼過命的樣子,衣服前襟上裂了一道大大的口子,左邊半個袖子也掉了,索性沒有傷到皮肉。
他飛快跑了上來,狠命揉着她的腦袋,生氣道:“好什麽!原來是你在這裏!”
“頭要揉掉了!”她掙開他的手,“嘻嘻”笑道:“我路過這裏嘛,你又怎麽會在這城裏?”
“這本就是我駐守的地域啊!”他白了她一眼。
笑笑一頭霧水,卻聽他絮絮叨叨講起來:“說起來今天真是活見了鬼!爺我好好的在城中巡查,到了拐角鋪,也不知我的馬是發得什麽瘋,突然就往弄堂裏跑了起來,嘿!那弄堂又黑又深,這馬一跑進去也不知怎的就癱了,摔得爺我好一個狗屎啊!”
“你是摔成這樣的?”她狐疑地瞅他這一身落魄。
“哪能!那弄堂裏頭有個鬼!”說着他渾身還冒雞皮疙瘩,打了個冷戰。
隐約想起當時同那個東西沒說二話就打起來了,交手不下三十回合,每每力道過去卻如同石牛入海,打進一片陰影裏。
他又心慌,瞧不清對方模樣,現在仔細想來怎麽連對方一點聲息都捕捉不到呢?連透個氣都沒有,就像個影子!這不是鬼是什麽?
“更奇怪的是,它居然對我說了句話!”
“鬼還能說話?”
“它說:‘東口巷。’”程江滿眼複雜,“我雖然聽了疑惑,但還是來了。來了才知道,原來說的是你。”難怪會有這種巧合。
笑笑懵了一陣,覺得他說話颠三倒四的,但看他一身破敗又不像作假,想了想,問:“你說的那個鬼……是男的還是女的?”
“那聲音半陰不陽的,簡直不是人的聲音!我哪裏知道是男是女,我看,更像是種什麽沒見過的古怪東西……你到底招惹了什麽?”
她眼神閃爍,面上仿似突然投下一小片陰霾,但很快這片陰霾就被大大的笑容一掃而空:“我還真算是招惹了一個鬼……一個青色的鬼。”
那個青色的鬼,就像是一雙來自背後的眼,居高臨下地隔着深淵看她,而她永遠也追不上,只能任由它如影随形,任由它沉默地扭轉自己的命盤,自己還心甘情願地去走那扭曲的軌道。
現在,它顯然又鋪出了一條軌道,以他人為餌,引自己去鑽。
她明明已經看清了,可是為什麽就是無法拒絕呢?
想着,她忽而一咧嘴,說:“它叫你來找我,你就真的來了啊。”
“就算不在這裏遇上,我也要去找你的。上次是難得的年休才得了機會去喝酒,我還懊惱得很,怎麽說了那些胡話讓你個小丫頭跑了。這下好了,兜了一圈,你還是跑到我眼皮底下來了。”
他本想馬上勸她回去,但是轉念就想到之前那個叫“珊”的舞姬說的話,就硬是把話咽了下去沒說出來。換了個問法:“你就一個人?晚上要在哪落腳?”
笑笑又望了眼街那頭,然後眨眼笑咪咪道:“恩,就一個人!我沒地方去呢。”
程江想了半天,說:“這樣,你一人在外也不安全,跟我去軍營裏住吧。營裏本是不能攜帶女人的,不過剛巧過兩天天朝派遣出使西域的使節會經過此處,上面下了公文要我等從軍接待呢。随軍的有一批樂師舞女,你且與她們住在一起,過些日子我再幫你做打算。如何?”
笑笑二話不說就應下了,樂滋滋拖着他的手臂跟着就走了,好像随便誰都能把她拐走一樣,這反而讓程江的擔心又深了一層。
“啊。”她突然擡起臉。“那如果有人問起怎麽你帶回了個大活人,你要怎麽說?”
“這個……”
“嘿!這樣吧,就說:你程江今天巡城時,碰上惡漢調戲孤女,程将軍懲惡揚善救下孤女,奈何此女身世可憐,無依無靠,她為謝将軍救命之恩,願以身相許呢……”
“什、什麽‘以身相許’!敗壞女孩子家名聲的話可說不得!”程江連連擺手。
“哦,那麽就說是認了恩人為義兄,願犬馬報答如何?”
“這、這……”
“嗯……表哥?對,就叫表哥好了。”她拍着手,挂在他身上。繼續編纂:“然後,程将軍無奈之下,只好将孤女笑笑帶回營中,勞煩各位姐姐們關照了……怎麽樣,這樣說得通吧?”
程江一個頭變兩個大。“應該算個說法……”
“好了好了,就跟她們這樣說吧,表哥!”
“啊,那什麽,我不是将軍啊,我只是個副将而已……”
“行了,不都一樣嗎?”
……擔心什麽的,其實是沒必要的吧。後來程江有些懊惱地想。
******
程江好歹也是個副将,守衛見他帶回了個女孩子,雖然覺得奇怪,倒也不敢問什麽。而且見他直接把人帶到了随軍駐紮的那些西域舞姬的營帳中去了,想來應該只是新找來的舞女吧。
“這些人本是差人當地找來的有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