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夜話
就在這時,許久沒開口的二師兄突然出聲:“師弟,你去吧。”
恩?!
如果說二對一還能夠勉強掙紮片刻,當歐陽複禦也加入到這個壓迫的行列中時,吳世就很難做到不屈服了。
他難以置信地嚷嚷:“二師兄,你不幫忙就算了,怎麽還倒打一耙?”
歐陽複禦淡淡應道:“據說祁連山谷的谷主藏品衆多,其中更有一塊山河鏡面,可以形成易位虛拟時空,在鏡內的所見所感與外界一致無二,但因為周圍環境都是虛拟的,所以再怎麽破壞都也不會傷害到現實生活中的一草一木。”
喂喂二師兄,你怎麽可以一次性說出這麽粗長的一串話?你的高冷人設哪裏去了?
吳世難以置信地哆嗦着嘴唇:“所以呢?這可是人家的藏品,你還想我去偷嗎?”
天河行插進話來,笑眯眯道:“玄虛冥蛇一事是潛在隐患,如果你能幫谷主解決,他應該很樂意奉獻出一件藏品作為報酬。”
“……天姑娘,這應該不是你說了算的吧?”
天河行笑意更深:“真巧,祁連家和天家也算是世交,如果我開了口,伯父自然是願意的。”
二師兄再度蹦出兩個字:“你去。”
嚴厲得仿佛不是請求,也不是建議,而是鐵血無情的命令。如此言簡意赅,就連反駁都不知道該從哪裏反駁起。
吳世憤憤的目光在歐陽複禦和天河行之間打轉,覺得這兩人之間肯定是串通好了的。奈何師兄長着一張面癱臉,天家姑娘也絲毫不露破綻,他怎麽瞧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而且瞧出來了又怎麽樣?他還能不去嗎?
不去的話,二師兄的眼神也許能夠把他凍死。
與此同時,死狗七裏也在他的腳底邊叫喚。
三雙眼睛的注視下,吳掌門最終重重嘆了口氣:“去就去,我去還不成嗎!”
大家都滿意了,只有他一個人愁雲慘淡。
是夜,山水門的代理掌門獨自一人在燈光下顧影自憐。他反複琢磨着,自己好好一個宅男,沒招誰惹誰,怎麽就攤上這種事情了呢?怎麽就不能繼續歲月靜好地宅下去呢?
思索無果,他覺得還是上床睡覺比較實際。可是才剛熄了燈,門口處就傳來了敲門聲。
咚咚。
短促而響亮的兩聲,便再無聲息,幹脆利落。
聽這聲音。吳世就知道是誰來了。
他打開門,果不其然見到了歐陽複禦的臉。棱角分明的五官,即使是在昏暗的夜色下,也透着冰雪的氣息。
吳世心想,我都答應你了,大晚上的,你還要來凍凍我嗎?
“二師兄,這麽晚了,你有什麽事嗎?”
歐陽複禦進屋坐下,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此番出行,希望你能幫我個忙。”
吳世愣了愣,随即反應過來,嘴角揚起笑容:“我就知道,二師兄你不會為了什麽山河鏡面使喚我去做這些事情……”
“那個也是要的。”
吳世一時語滞:二師兄,我真是看錯你了。
“不過我還希望師弟能幫我查探一番玄虛冥蛇出現的原因。”
吳世聞言愣了愣,奇怪道:“查這個做什麽?”
“因為很不尋常,玄虛冥蛇應該早在一百年前就已經死去了。”
“你怎麽知道?”
“我親眼所見。”
“或許對方留下了複生用的藏卵?”
“應該沒有。”
吳世想了想,又問:“那也許有兩條以上的玄虛冥蛇?”
“不,只有一條。”
“你憑什麽如此确定?”
這一次,歐陽複禦久久沒有答話。吳世在一旁發呆,就在他要打起瞌睡的時候,對方終于再開口:“我的家族就是因為玄虛靈蛇而覆滅的,我很清楚。”
靈燈映照下,歐陽複禦的臉色有些發白。雙眼卻透射出淩厲的光芒。
吳世想起來,大師兄曾經說過,二師兄有着悲慘的過往。并且也正是因為這段過往,師父在世時曾明令禁止他下山。
沒想到這麽巧,他的過往,居然和玄虛冥蛇有關。
“能幫幫我嗎?”二師兄又問。
話已至此,吳世終于不再多說,而是認真點點頭,應道:“當然可以。”
“多謝了。”
“不客氣。”
将歐陽複禦送走,吳世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寬衣解帶上床一氣呵成。可是才剛剛躺下沒多久,他就再次聽到了叩門聲。
“又是誰啊?”他不耐煩地叫道。
“五師伯,師父有話讓我帶到。”
哦,看來是小師妹那個任勞任怨的大弟子陸圖。吳世擡手一揮,靈鎖自動解開。
“進來吧。”
随着吱呀一聲響,破舊的木門被推開。陸圖微微行了一禮,走了進來。
“小師妹有什麽事情?”
“師父從二師伯那裏聽說了五師伯将要出遠門的消息,吩咐我将一些盤纏送上。師父說,出門在外,不能全靠別人,起碼要能實現經濟自立。不然太丢門派的面子。”
吼吼,小師妹不愧是小師妹,真夠大方!
雖然吳世的确是打算讓天河行負擔自己出行的所有費用,但錢財從來不嫌多,對于馮芸的心意,他還是很樂意收下。
因為這筆意外之財,他心中的煩躁消散了一些,還有心情問道:“師妹還說了什麽嗎?”
“師父還說,祁連山谷一行極度兇險。祝師兄好運,希望還有再見的一天!”
……怎麽說得跟他是要去送死一樣?!
吳世頓時拉下了臉,冷聲送客:“我要睡了,沒事就走吧。”
“好的,還望師伯外出小心,弟子先退了。”陸遠退出了房間,将木門輕輕帶上。
吳世關上了靈鎖,整個人都埋進了被子中。他決定接下來不管是誰敲門,自己都不會再理會。
沒想到的是,第三位來訪者神出鬼沒,甚至都不用他開門,就直接出現在了房間裏,在床邊連連叫喚着:“吳世,吳世!”
特麽的又是誰!
一個一個搞夜襲好玩嗎?!
吳世猛地從床上跳起,抄起旁邊的靈燈,就要朝那道黑影砸去。
七裏抱頭,用着他那沙啞的大叔嗓嘶聲叫道:“是我,別砸。是我!”
“哦吼,是你我就更要砸了!”
吳世狠狠将靈燈扔出,七裏在千鈞一發之際躲過,發出了劫後餘生的驚呼:“你怎麽能這樣啊?你可是一派之長,應該關懷弱小才對。”
“我倒要問問你,為什麽把我給賣了?為什麽非得我去不可?”
七裏弱弱道:“那可是玄虛冥蛇啊。”
“那又怎樣?”
“很可怕,我害怕。”
“你害怕,找我幹什麽?其他的師兄師妹們就不成嗎,你忘了我們之間有矛盾的嗎?我不覺得我可能會在背後給你一腳嗎?!”
七裏立刻讨好地咧開狗嘴:“你最厲害了,有你我放心。”
……唔,這句話還算好聽。
七裏見吳世沒有說話,又将某樣東西拉到身前,朝對方的方向推了推:“這個給你,當作補償。”
吳世定睛看去,發現竟是死狗最寶貝的昆侖雪果。
他驚疑不定:“你舍得給我?”
“只要你能保我平安。”
吳世心情稍霁,在七裏走後,他立刻撿起了地上的昆侖雪果。被果實的清香所吸引,用水靈術稍作清洗之後,他就迫不及待地将其塞進了嘴巴裏。
一股劣質品的甜膩味道在口腔裏彌漫起來。
吳世憤怒咆哮:“你個死狗!拿假貨來搪塞我!”
聲音之大,甚至驚醒了屋外枝桠上沉睡的靈雀。
憤憤躺下,吳世決定先睡個好覺,第二天再去找死狗算賬。沒想到半夜之後,一樣溫熱的重物正正落在了他的身上,将他從睡夢中驚醒。
“啊,不好意思,五師弟,我走錯房間了。”
那個永遠在迷路中的四師兄如是說道。
……
第二天正午,天河行如約到來。
見到吳世的模樣,她有些訝異:“掌門昨日是太過興奮了,所以沒睡好嗎?”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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