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謝霁四歲那年,命運贈予他的是一場陰謀和大火;
謝霁十二歲那年,仇劍送給他的是一場背叛和一杯毒酒;
再後來,有人向毒啞了嗓子的他伸出援手,卻只是為了将他騙進了風月樓賣掉。于是他第一次動手殺人,滿身鮮血地從銷金窟中逃出,被人撿回,帶去了充斥着血腥與殺戮的地下陰溝;
十四歲,為了活下去他什麽壞事都做,陰狠狡詐,殘忍嗜殺,俨然成了平城低下幫派中最駭人聽聞的魔頭……
如今第十八個年頭,他堕于深淵之中,嘗盡了世間磨難,本該心灰意冷,可偏有個姑娘守候在側,生生捂熱他冰冷的心髒,說要以天下福澤為禮贈與他。
宿命何其可笑,賜予他最黑暗的夜,也給了他最明亮的光。
“九哥,你怎麽不說話?”見謝霁不語,謝寶真亦有些不安起來,低聲道,“我知道這也算不得什麽大驚喜,你興許也不信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可我就是想讓你過得好些……”
“寶兒,”謝霁打斷她的話,聲音很輕很啞,像是極力壓抑着什麽般說,“這是我此生收到的,最大的驚喜。”
撥雲見月,謝寶真的眸子瞬間明亮起來,襯着眼尾的桃紅,顯得明麗無雙,笑着道:“真的嗎?九哥,你開心嗎?”
謝霁‘嗯’了聲,嗓音別樣撩人,說:“開心。”
謝寶真只覺一月以來的疲憊俱是煙消雲散,心中別樣暢快。原來七公主所說的“喜歡一個人就是快樂着他的快樂,痛苦着他的痛苦”,竟是這般滋味。
我喜歡九哥呢!
謝寶真再一次于心中确定,喜歡他雖身處泥淖卻依舊堅忍,喜歡他不經意間的笑意和流露的溫柔,也喜歡他為護着自己而不顧一切的樣子!
許久,謝霁輕聲問:“寶兒為何,要為我做這些?”
自然是喜歡你,希望你好呀!
答案呼之欲出,然而話湧到嘴邊,卻被胡同外紛亂的腳步聲和喧嚷聲打斷。
有燈籠的光隐現,繼而傳來幾個少年人的嗓音,亂糟糟道:“我方才聽到這邊有祝神舞的鈴聲響起,想來花神就在附近!”
“對,我好像也瞧見小花神離開祭祀隊伍,朝這邊跑來了的!”
又有人高聲道:“我等并無惡意,只是仰慕花神舞姿,想結交一二!還請花神莫要害怕躲藏!”
沒料到這般局面,謝寶真有些急了,蹙起眉尖道:“他們耳朵怎的這般靈敏,竟跟着鈴聲尋來此處。九哥,怎麽辦?若是讓人瞧見我穿着祭服偷偷溜來了這裏,定會引起大亂的!”
外頭的人提着燈籠四處尋覓,若是直接從胡同裏出去,便會與他們撞個正着,難免引發動亂。謝霁按捺住心中翻湧的情緒,一把拉住謝寶真的腕子道:“別怕,跟我走!”
謝寶真還未反應過來,整個人往前一傾,被拉着朝胡同深處跑去。
胡同外的人聽到動靜,一窩蜂湧來,追道:“這邊有人!”
謝霁的掌心很暖,是很令人安心的溫度,仿佛值得将一切托付于他。謝寶真情不自禁跟着他跑起來,金鈴随着步伐的起伏而清脆作響,衣袍翻飛,沉重的花冠幾欲散落,呼吸急促,一顆心好像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似的,是從未有過的暢快放縱。
望着謝霁漸趨高大寬闊的背脊,她深知自己并非真正的‘花神’,而只是一個動了七情六欲的普通凡人。
雖然心神暢快,但謝寶真到底只是個嬌生慣養的女孩,又穿着沉重繁瑣的祭服,沒跑多遠便氣喘籲籲跟不上謝霁的步伐。
謝霁察覺到她的脫力,忽的停下。他回過身望了謝寶真一眼,将那枝桃花塞到她掌心,啞聲道:“替我拿着。”
謝寶真呼吸急促,兩頰緋紅,懵懵懂懂地接過那枝桃花拿在手裏。正要詢問他為何停下,卻見他一手攬住謝寶真的腰身,一手托住她的膝彎一抄……竟将她整個人打橫抱在懷中,繼而快跑幾步,踩着堆積的磚塊躍上牆頭,抄近道往皇城方向跑去!
視野天旋地轉,颠簸中,謝寶真不得不摟着謝霁的脖頸保持平衡。
溫柔的風拂過臉頰,遠處長街燈火如龍,星空随着颠簸而一起一伏,謝寶真怔怔地擡眼,看到謝霁凸起的喉結和光潔俊美的下颌線條,臉上止不住地發燙。
殘月清輝落滿屋脊,他的懷中很暖,謝寶真情不自禁摟緊了他,将臉貼在他的胸膛處,聽那急促而又強勁的心跳聲。
九哥心跳好快,他在想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喧鬧聲遠了,追趕的人群早不知被甩到了哪個角落,皇城近在眼前,太常寺和司樂女官們正忙着做最後的交接收尾工作。謝霁躍下牆頭,轉身藏入僻靜的拐角處,這才将懷中雪腮泛紅的少女輕輕放下。
謝寶真落地站穩,腿有些發軟,一個踉跄撲入謝霁懷中。
謝霁忙摟住她扶穩,兩人視線相觸,身形相依,起伏的胸膛貼在一起,熱得發慌。
一時間靜谧無聲,誰也沒有舍得打破旖旎。
巷子的牆內種着一株長了不少年頭的杏樹,粉白的枝丫從牆頭橫生而出,灼灼綻放于頭頂。清風拂過,杏花搖曳,簌簌抖落花瓣,落在謝寶真的發間,也落在謝霁的眼裏。
大概覺得癢,謝寶真小狗似的甩了甩頭,試圖将滿頭的花瓣甩下,然而未果。
謝霁見了,淡色的唇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他擡手落在謝寶真耳後,微微前傾身子,似乎要在她眉間的桃花花钿上落下一吻……
謝寶真眼睫微顫,一眨不眨地注視着他靠近的俊顏,不自禁抿了抿嫣紅的櫻唇。
然而謝霁一頓,喉結滾了滾,只是輕輕拿下了藏在她衣領處的一朵杏花,道:“寶兒的禮物,我很喜歡。”
喑啞的嗓音,別樣撩人。
黑夜中的白衣少年眼裏蘊着朦胧的月色,有着驚心動魄的俊美。謝寶真看得入了神,不由想起了之前的夢境,夢裏的謝霁紅袍玉冠,穿着婚服的樣子比現在還要好看。
夜色太美了,很适合表露心跡。
謝寶真腦中昏昏沉沉的一片,來不及多想,她睜着通透漂亮的眼睛,輕聲道:“九哥,我前些日子做了個夢。你知道,我在夢裏做了什麽嗎?”
“什麽?”依舊是低啞壓抑的聲音。
“我夢見我……”謝寶真抿了抿紅唇,忽的踮起腳尖,如同夢中那般飛速地在謝霁臉頰上輕輕一吻,細聲道,“……親了你。”
那是蜻蜓點水般的一個吻,一觸即分。
半晌,謝霁緩緩擡手摸上臉頰,那裏有一個極為淺淡的、軟香的口脂印。
謝寶真不敢看他的眼睛,臉頰已是紅得不行,一陣又一陣地發燙。
謝霁的目光變得極為晦澀,仿佛有雲霧翻湧,聲音啞得不像話,低而艱難地問:“寶兒,你知道你方才……做了什麽嗎?”
謝寶真不知道他這話是诘問還是別的什麽,不由垂首點了點頭,摳着手指道:“我知道。”
方才不管不顧地親上去,此時反應過來,連耳朵尖都泛了紅,襯着白皙的頸項膚色,像是落在雪色裏的一點梅紅。
但事已至此,害羞和懊惱都無濟于事了,她索性豁出去,擡起濕潤的眼睛直視謝霁,深吸一口氣道:“你不是說‘兄長不能陪妹妹一輩子’麽?你不說你不想做我兄長了麽?我想了很久,有一個辦法既可以讓你擺脫兄長的身份,又可以和我過一輩子……”
頓了頓,她輕而堅定道:“這個辦法便是,你做我的心上人,将來娶我!”
謝霁呼吸一窒,深沉的目光一眨不眨地鎖定她。
他沉默着,似是在品味她這番話的真實性,許久方垂首逼近,一字一句幾乎是惡狠狠地說道:“寶兒,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我知道呀!”謝寶真無處可逃,又羞又緊張,眼尾的桃紅更甚,眸中泛着水光道,“我知道這番話貿然說出,會讓你很難接受。這些年你把我當親妹妹一般護着,我卻藏着這樣的心思……可是我真的喜歡你呀,我不想你和別的女子成婚,我想讓九哥陪我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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