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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瞪目呆。這客房擁有獨立的衛浴室,更衣間和觀景露臺,整體豪勝五星公寓。

“對。”

“為什麽?”

“因為你要照顧張董事,從今天開始。”

果然是張家的窩。

就在若玄分神之際,何助已把手上的小袋子遞給她,并且說:

“現在換,準備好後帶你去見張董事。”

若玄一愣,接過袋子往內一瞧……她內羞了片刻……竟然是她王醫護身份的裝備:一副牙套和一根磨牙棒。

事發突然,拎着袋子的手不懂內羞,而是毫無掩飾地在發抖。

她內心淩亂望了他一眼。何助眼中的殷切,瞬間點燃了她近來更為殷切的期盼……

雙手悄然握緊了小袋子,清涼的手漸漸溫熱,她捧着王醫護的裝備滿懷信心走進更衣室。

張笑男的房間,就在若玄所住客房的左手邊拐彎處。

他不再戴着帽子,手術時剃光的頭發已黑黑密密長出寸長,眼部的紗布也取掉了,記憶中的臉龐終于完整呈現眼前,只是還是削瘦和蒼白。

此刻他正在床上抱手祥寐。

何助卻得過指令似的徑直走到床頭,告訴他王醫護已到。

他松下胸前的雙手,語氣平靜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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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過王醫護熟悉環境了嗎?”

“是的,已經轉過一圈一一介紹,住所也安排交代好了。”

“行。你先忙吧。”

何助一走開,若玄就更緊張了。

張笑男似乎感應到她的局促不安,便解圍着:“你說得對,治好眼睛,再光明磊落的算賬,也不失為君子複仇之舉。”

若玄吃吃笑應道:“想想通了就好,對對,想通了就好。”

張笑男笑了:“幾天而已,王醫護這一緊張就口吃的毛病還見長了啊。”

若玄瞪了他一眼,不好氣地說:“誇獎了。”

張笑男一直閉着眼彎起笑唇,似乎心情不錯,就像牆上滿窗陽光明媚,順勢融化了某女心頭石。若玄暗自舒了口氣,也許,就如陳大哥所說的,這又上崗了吧。

陳輝威……何助他怎麽知道自己喬裝醫護了?絕對是被陳輝威掉節操出賣了!

陳輝威并沒出賣她,只是他拿準了他的直覺而已,他拿準張笑男會找回“王醫護”的。

張笑男*完公事後,第一時間就交代何助請回王醫護,并聘請她回他張家大宅當私人保姆。何助不知道王醫護就是秋若玄,他腦瓜子當時就楞住了:新上任董事長張笑男可得了父親真傳,是個公認的頑強派,更是好馬不吃回頭草,首先,他的身體在快速恢複,按他性子來說,他絕對不需要專不專業的護工,其次,張家大宅有的是知根知底的女仆女傭,不缺王醫護一人,再說,她除了按摩理療,鍋碗瓢盆活兒是否在行拿手,手腳是否幹淨全是個未知數呢,張董事的決策确實冒險,然而,卻也像刀光劍影中赤手空拳探手一招迷惑敵方,險惡但更值得期待……期待什麽?出奇制勝?抑是……?

何助暗自搖頭笑笑,什麽敵方什麽制勝,真是可笑的聯想臆想無端的空想,抑是什麽連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它只是一股腦古怪的情緒在心頭蠕動。

如果何助早知道王醫護就是若玄的話,心頭或許又是另番古怪的心思,可是他偏不知情。

現在,他要找王醫護只有先找謝醫生。

在謝醫生辦公室裏剛好碰上陳輝威正在咨詢笑男的病情,何助順便對陳輝威說了張笑男的要求。陳輝威聽完後,平靜得叫何助出奇,但他說的話反而叫何助不平靜了。

“什麽?王醫護是若玄?”

“是的,這是秘密,至于張笑男他自己,也許他早猜到了,也許沒察覺,他返聘王醫護不過是出于熟悉或依賴的錯覺……都管他呢!反正若玄在他身邊有益無害就是了。”

接下來,他便交代何助如何配合若玄。于是,便有了何助接走若玄到張家大宅後,張口就是王醫護,還帶了王醫護的裝備這一幕幕叫若玄納悶的場景。

爾後,張笑男語音醇醇,像施了魔法柔韌的繩子輕輕一揚,就把若玄開了小差的魂兒拉了回來。他說:

“我餓了,先去做點吃的吧。”

早應該醒起,某人一笑她必遭殃。

可是,她樂意,甘之如饴,因為他是張笑男,唯一住進她心房的暖男,且以最舒适的躺姿霸住心房不撤退。

她乖巧的“哦”了聲就轉身去廚房。

被出賣了又如何?他不捅破,自己又何必拘于唱随颠倒,況且,王醫護的身份只為了他,主要他一天比一天健康快樂,一切都順了心意,不是麽?

☆、144 我記住了

若玄拉起袖口熨幹朦胧霧眼,收回思緒口中念念有詞的重新翻了一遍冰箱中備用食材:“排骨洋蔥番茄……”

頓了頓,她拿起鹹鴨蛋碎碎念:“哧,鹹鴨蛋?就不見雞蛋!”

倚着冰箱放眼望去,明窗綠影。

她把玩着鹹鴨蛋,腦海中不斷輪回篩選着菜式。突然,窗外不遠處的綠叢中有鳥兒蹬枝穿葉飛去。她小小一咋,跟着心中一亮,她趕緊放好鴨蛋走到那片綠叢去。

“枸杞……真的是枸杞!”

時縫初春,這片長有半身高的枸杞正*新芽嫩葉,清風吹過,沁心怡神。

她為第一次看到種在地上的枸杞激動歡欣不已,當然,就地取材随機應變心靈手巧的滋味更是讓人覺得鼓舞和驕傲:既然雞蛋番茄湯做不成就來個枸杞鹹蛋瘦肉翡翠黃金湯。

她已經開始想象張笑男嘗着這道鮮湯滿意的全身舒展的樣子了。

“是的,滿意的會松一下撲克臉就不錯了,可不指望他會誇你!”她轉而又嘟起嘴,一邊卻是迫不及待的上下不停摘取枸杞葉。

突然,從室內高處傳出一聲:

“若……”

若玄聽到“若”字總會條件反射随聲調頭。

誰知“若”聲後嘎然而止,轉而卻是砰地一聲玻璃砸地聲哐當碎裂聲。

若玄心頭一緊,雙手捧緊摘下的枸杞葉,轉身就往響聲拼命跑去。

待跑至大廳,已見有傭人在*滿地狼藉的玻璃碎片,張笑男也正由兩三女傭扶着下來,腳步急促。

緊随着肇事者知悉趕至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一時沒想到張先生的眼睛……我以為安全,我不應該随手……”

稚嫩的一張臉孔滿是恐懼慌亂,也許是她涉世未深,也許是豪宅大院的無形威力所致,她的解釋道歉語無倫次且又用詞拿捏。

張笑男只輕手一擺,他關心的只是是否誤傷他人。

“還有,王醫護呢?”

站在大廳門口的若玄松了口氣,走近來說:

“我沒傷到。怎麽不搬一樓住?”

“習慣了。”

“哦。”

礙着在場傭人衆多,若玄不再多言,告退轉到廚房。

張笑男随着也支開衆傭,獨自慢步來到廚房,在一旁坐下。

“嗯哼,輕車熟路的嘛,難怪你堅持不搬一樓。難道是……”若玄在打趣時習慣清清嗓音。她接着揶揄他:

“你的眼睛其實已經康複了,可你卻喜歡做睜眼瞎?”

“康複的話我就可以看到你的樣子了。”

若玄才想起她的身份,慌忙支開話題:

“今天給你做道鮮湯,還是就地取材的哦。”

張笑男似乎已走在他的回憶路上,自顧自的來一句“你很像我一位故友”。若玄一聽,滿臉的笑容突然像空中的氣球被一道強風吹到樹丫上給緊緊夾扁了。

“呵,呵呵,也許,用心來分辨世界,和用眼睛看世界,有些差異,所以你複明後看到我的樣子,就不會這樣想的了。”

“是嗎?還記得你剛才說過的嗎?”

“剛才?什麽?”

“康複了。”

“什麽……”萬蟻爬身的感覺……放進洗菜盆的雙手再也擡不起來,投在他雙眼上的眼神驚恐渙散,種種逃竄大計也在秒速謀算着。

可是,都已進虎口了,還能活命?

虎在四周靜谧時嗬聲一笑,說“在想什麽呢?”

若玄神經一緊,唰的從水盆中甩起雙手抹抹額頭,斂下眉眼說:

“沒,沒,沒什麽。”

張笑男迎臉中了幾滴她的甩手水,他随手左右一抹,又說:

“你确實像我的故友,連說話結結巴巴的都一個樣。”

她眼睛一大:

“什麽?你還沒……”複明兩個字差點脫口而出,可是,他似乎早已明了她所省略的,他似笑非笑地說完“怎麽,不想我複明了?”後,整張臉立馬晴轉陰,嗖聲欺身去抓住她的雙手,動作麻利自如程度叫若玄一時時光穿越到他眼銳如劍的時刻,叫她不由的緊張起來,眼神如閃如躲。

“你剛才,什麽意思?難道你是……你就是……”

“……好疼。”

“說。”

“什麽什麽意思,什麽是是是的,我都不明白。”

“是裝的吧?全都是裝的吧?你不是很會裝的嗎?”

鼻子不争氣一酸,眼淚就狗腿般啪嗒啪嗒流了出來。

竟然真相還是假象,就鐵下心腸吧。

她斬釘截鐵地說:

“我是王醫護。”

張笑男失聲大笑,聲色凄然叫人心疼,露出潔白的牙齒閃着凄寒之光。

他終于松開了手,頹然般坐回去。

“對不起,和你開個玩笑而已。她是個絕情人,怎麽還會回來?也許,我還沉寂在某種感覺中,這感覺,自從你出現後,這感覺又像狂風巨浪把我卷走,無邊無涯自救無力卻又沉迷依戀。剛才我碰掉花瓶掉地的那刻,我一時恍惚還差點叫出她的名字,雖然她害的我家破人亡,可是我仍然無法殘忍的讓她受到傷害。”

原來剛才所聽到的“若”字不是幻覺;原來,他一直把她裝的很緊很緊,很深很深,愛恨一同把她埋葬。

他手捧癡情芳心,茫茫人海中只為一人,明明尊貴無比,卻執着的近乎無依無靠,沿途祈求;明明溫潤如玉,卻燙得肝腸寸斷;明明清香舒暢,卻熏的心頭堵得慌,淚流滿面。

滔天愛恨夢一場,夢裏來夢裏去,夢裏一斷不可續,唯寄比翼連枝報來世,今世相思,任它無邊無際罷了。

她吸吸鼻子,看着眼無焦距的張笑男,深情表态:

“希望王醫護能用善心博取蒼天眷顧,與張先生日久生情,給他光明,給他快樂。王醫護……她不會離開你的。”

張笑男臉色平淡,無動于衷,甚至有些機械。他回答說:

“王醫護,我記住了。”

☆、145 星星之火

接下來的日子相安無事,規律有序。

他配合若玄的康體按摩工作,上下午各一次,一次兩小時,每次按完後就熱敷,按摩熱敷後,若玄會帶他到室外沐日光,聞花吹風聽蟲鳥;晚飯時間準時六點,何助理七點準時過來彙報一天的公司動态及工作事項。若玄暗地裏也在聯系陳輝威,相詢公事,特別是非夢的發展。

一切都在掌控和期待中進行着,人人各自欣慰。

是矛盾的情感讓張笑男破天荒的把王醫護一個“陌生人”留在身邊,與其說是留住王醫護,不如說是留住某種愈走愈遠的心結。幸好,她乖巧勤快有擔當,還會不管不顧的給他講各種趣聞和幽默。

她不叫人失望。

但,絕對不會——日久生情!

若玄用冰清玉潔般女子不應該有的邪惡,背叛,玩弄和狠絕調制成的一劑毒藥,無情注入他體內,讓他無論如何用功都無法逼出,

一見鐘情便能如此,何況說日久生情!

他在對比,在強烈思念和追憶,愛恨交加。他知道,是毒性發作了,并且這次發作強烈如洪水猛獸。

他快透不過氣了,即使是剛和王醫護從室外散心回來,即使現在是王醫護的休閑時間,可是,他不管了。

他掀開毛毯,走出房間喚喊王醫護。王醫護沒回應,他問傭人,傭人也道不見她人。

他過去敲王醫護的房間,沒人在,轉到一樓,依然只有各等閑人。

沒辦法,他拿出電話撥打,發現她的手機鈴聲是在她房間裏面傳出來的。

“究竟哪去了?”

他忽然想起近來她常帶他去後園小憩的小亭。

那裏幽僻,人跡近無。

她曾說,這裏隔世靜好,她喜歡;她還說,這樣的地方,很适合拿着長法棍躺下來慢慢啃慢慢嚼,藍天白雲在上空,快樂食物在手中,物我兩相忘,何等快意。

不錯,張笑男找的焦急,她卻在悠閑地嚼她的快意人生。

好好珍惜好好嚼,這條長法棍還是叫人代購的呢。

她沒想到正嚼得起勁就聽到他在喚喊,并且越來越近了。

不可能,剛送他回房間的呀!

她試圖裝聾作啞。

可是,他真來到面前了,并且是以正常人的能力一毫不差的站在她眼跟前“俯視”着她。她含着滿口法棍驚呆地從他腳跟底一直往上望。

他那雙眼,依然毫無焦距。

“怎麽不帶手機?”

“嗯?”

張笑男聽出她正含了滿口食物,雙眉不由一皺。

“好好好,等我吞了再說。”她趕緊喝水和着法棍囫囵吞下,狼吞虎咽的事她不少做,可是這次她忒不樂意。于是,囫囵吞掉後開始不緊不慢的漱漱口,完後慢條斯理的嘀咕了幾句:

“真掃興,有意見至多下次叫上你。”

她從沒過的細聲輕語嘀咕聲像新月下的清泉流水緩緩叩擊他的心扉,如此熟悉和向往,又像鑽進了胸膛的水蛭讓他無法逃避和遺忘。

春風微微吹來,若玄才突然醒悟在他面前忘了武裝。她急忙從口袋裏掏出裝備套上,然後倏地站起來,法棍一舉就落在蕭蕭發怔的張笑男胸口上。

“小氣,不就休息一下嘛!”

他兜起顫栗不住的雙手,沉下聲音說:

“出來也不交代一下。”

“我只是休息一下嘛。”

“以後去哪裏,只要踏出大堂門口,都要彙報。”

若玄一天進進出出也不知道要多少回,再說她又不是他的傭人,這規定明顯過分且繁瑣誤事,便不免大聲抗議。

“我不管,是你說過的,你不會離開我的。”

若玄心中悄然喜悅,心情一歡脫就想揶揄他:

“這句話可是有前提的,再說,你不也說過,你已經記住了嗎?你該不會是,對王醫護日久生情了吧?”

他胸口一睹,随着也磨起嘴皮子:

“是的,我是記住了,但我只記住一句,”他清清嗓音,精準還原出若玄曾說過的:“王醫護……她不會離開你的。”

說過的話,他當真永遠記住。可是,他記住的已經是王醫護的話,她不是秋若玄,她不再是秋若玄,不再是他的秋若玄,雖然她也是王醫護,可終究已經不是他曾經眼皮底下的秋若玄,秋若玄她已經和他愈走愈遠,王醫護才是秋若玄……

好亂啊,重新整理整理:

他記住的已經是他人的話,那人叫王醫護,秋若玄已經離他而去,她不再是他的秋若玄了,即使王醫護也就是秋若玄,可他不知道,他的心,或許開始走遠,想牽都牽不回來了。

只有回過頭,親眼看到自己走遠的腳步,才聽到內心的留戀在聲嘶力竭,只有回過頭,親眼看到他走遠的腳步,才嘗了世間最痛的傷,它在血流如河。

從沒過的失落感如流星劃空,照出蒼穹茫茫一片荒涼。

手上的法棍不知什麽時候給他拿走一邊嚼去了。它外表粗糙堅韌,下口咬的當時,必須有股堅守初心不服輸的韌勁,才能如願嘗到如柔軟香甜的內裏。

“這玩意,挺适合王醫護的。”

她內心落空空的伸手一扯就把法棍從他的口中扯過來。

畢竟是失明的,張笑男以為她又在使着女生特有的性子在逗他開心。他不屑的拍去手上的面包碎,說:

“想和你去個地方。”

“現在?”

“對。”

“去哪?”

“一個無名海峽。”

☆、146 拜訪1

丁力和綠夢的蜜月期與世隔絕。媒介對張家以及張氏集團的關注報道不再鋪天蓋地,回來後,綠夢看了商界娛樂周刊才知道張家只剩下了張笑男,并且還是失明的,張家商業王國地位也曾岌岌可危。

他們馬上聯系陳輝威做初步的了解。陳輝威從張笑男父子事故開始,到小丫的離奇自殺身亡到張笑男帶傷回家調養,前後簡要給丁力他們闡述一番。

“對了,還有若玄呢?”綠夢回來後一直聯系不上她,張笑男失親又失明的際遇更讓若玄的失蹤蒙上神秘和詭異的黑紗,叫人心神不寧。

若玄現在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安全,陳輝威一直幫着人人隐瞞實情。此刻,他告訴綠夢,若玄一直過得很好,只是目前有些事需要她一個人去面對去解決,等她過了心坎,她自然會出現。

綠夢渾身焦慮終是去了一半,嘆氣之餘唯有祝願她早日破關。

陳輝威正好有公司要事要上漲家大宅一趟,擇日不如撞日,于是,丁力便提議同往張家。

話說張笑男要去的無名海峽,不如若玄所料,正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若玄順從他的心意,挑了一塊大礁石扶他并肩坐下。

剛過正午,麗日下的海風辛辣帶寒,一陣陣撲面而來,內心油然怦動:只願執子之手化礁化石,面朝大海天荒與地老。

也許是受海聲且遠且近且嘯且吟自如樂達所感染,他第一次心平氣和的打開心扉,小心翼翼而又輕描淡寫地述說着他與海的故事,故事中有驚心動魄的歷險記,有他最愛的人,一份無法釋懷的緣分。唯一與海的故事,和愛情有關,它真是美好得近乎純粹,如詩如畫,滿是能量。

他習慣,更像一種精神寄托和情感釋放使然,他唯一愛和王醫護叨叨念,且唯一愛叨叨念這份無以釋懷的緣分,就像走過了風風雨雨來到耄耋之年的老人,歲月留下的痕跡已如浪淘沙所剩無幾,最是叨叨念的或許最是觸動心弦,而它們又常常和愛情有關,像金子般在心中永遠閃着光芒。

她是他心中最亮的那顆。

若玄安靜地聽着,就像聽老爺爺在講着他曾經的愛情故事,它是他手中寶,心頭肉,一觸景便生情,一空閑便回味。她不敢張口吭聲,惟恐亵渎了上天賜予他最珍貴的時光。

當全世界開始沉寂在一片天籁之音時,他的手機內急難忍般響起來,來電鈴聲即使是至純至輕的音樂一樣顯得格外突兀,不合時宜。

他按了接聽,簡單的幾聲單嗯,嗯,好,行的簡單回話後便挂了機,同時告訴王醫護要回去了。

他并不告訴王醫護這是趕回家會客的節奏,以至何管家開着車載他們進了張家大宅,遠遠看到一群熟悉的身影時,若玄才驚慌失措地戴上口罩。

看來來賓也才風塵而至。他們由傭人帶領,聽到機車轟隆聲齊齊駐足回首,傭人相告正是張先生回到了,他們馬上齊齊搖手打招呼。

他們是陳輝威和Anne,丁力和綠夢,竟然人小鬼大的藍藍也在其中,若玄心頭噔的亮起了耀眼的警示燈。都說小孩是通靈的天使,他們的感覺一向敏銳,要是有蛛絲馬跡給她逮住認出她的漂亮姐姐若玄來就事敗垂成了。小孩才不理會你大人的事,并且以若玄現在的一派古怪行頭,在藍藍看來想必比魔術更有趣更叫她興奮萬狀,等被她發現時她不大呼大喊才怪呢。

于是,若玄果斷行動,和張笑男耳語,告訴他她不習慣接人待客,她要回房間休息。

“接人待客并不是你的工作,去休息吧。”

她心頭聞言一松,口罩上的一雙眼賊般掃視一番來客,緊跟着低低頭獨自回到房間。

唯一知情的陳輝威在一群對小醫護漠視的反襯下,他的笑意便顯得詭異了。唯有小藍藍,正如若玄所顧忌般,一雙黑眼珠滿是疑惑,緊緊追随神秘姐姐離開的背影,直至消失。

她回過頭轉去拉住張笑男的手,很賣乖:

“大哥哥,你生病了怎麽不告訴藍藍?藍藍現在可會唱歌跳舞和講故事了,有我陪你你一定會很開心,你開心了病肯定也就會好起來。”

“就藍藍最乖。今天開始,給哥哥唱歌跳舞,和講故事,好嗎?”

藍藍歡心鼓舞,立即雀躍地哼起曲調來。張笑男緊緊拉着小藍藍的手一直往大廳走,衆餘人在童心號召下,也輕松說笑跟着走,不一會就到了。

張笑男叫來何管家,告訴他每一位在座朋友的口味愛好,何管家會意,立即領意轉去廚房交代廚師為每一位客人精确準備的茶水咖啡果汁和點心。不一盞茶的功夫便一一呈上,動作之快手藝之高叫人嘆服。

什麽動作什麽功夫對于小孩子來說是沒任何概念的,他們對大人的世界永遠不感興趣。大人的聊天,其實也才是一些寒暄,藍藍早已像個局外人想脫離,不過,爸爸好像教育過,朋友在互相寒暄問候時離開是不禮貌的,那就乖乖多等一會吧。茶水飲料上來的瞬間,小腦袋瓜敏銳的感覺到,他們的話題轉移了,氣氛還是很随意休閑呢。于是,她喝了一大口石榴汁後,馬上踮高腳跟和張笑男耳語一句。

張笑男一笑,也小孩子似的和她貼耳密語。

藍藍聽得連連點頭,完後香了他一個吻就連蹦帶跳上二樓。

她生性調皮好動,但又禮貌懂事讓人放心,所以,丁力見笑男開心,也随了她去,但也不免無聲笑道:“這孩子,越大越調皮!”

張笑男笑了笑:“調皮好,就像小丫……”

他頓了頓,不再說下去。離他最近的綠夢馬上給他遞上他的茶,抱歉地說:

“很抱歉,我們回來後才知道。”

張笑男心頭一恍。

張家遭遇的變故,所認識他的人似乎都在刻意回避,不談論不試探,如此也正免去了他的種種人情世故,正好應了他的私心。

對親人的緬懷和追憶,深深埋在心底,讓它發酵*讓它如毒般叫人上瘾,這樣,還可以抵抗另一個思念,真好啊。

自己掏空了全部情思給她,她卻捧去摔在地上再踩上一腳,惡劣無比。

時過境遷,剛猛殘酷的惡行遺留在心頭上偏偏乖順了,它不吵也不鬧,宿命般藏身角落裏頭休眠,就像傷痛愈合後唯有留下的一道淺痕,只要不刻意戳它便忘記了它曾經帶來的傷害。

真是好了傷痕忘了痛。

命中注定要你遭遇失親的變故,要你活在失親的痛苦中,以助你擠掉其他無謂無知的奢求和追憶。

所以,失親之痛獨自痛,才不辜負了以一痛換一痛的命運安排。

☆、147 拜訪2

他默默接過茶水,安慰她說:

“這樣便好。”

坐在陳輝威身邊的Anne一直安安靜靜的,不怎麽動不怎麽說話。張笑男的話音剛落,她忍不住悲從中來,第一次在衆人面前失聲哭泣。

“Anne嗎?當了準媽媽就不同了,多愁善感可不像我認識的Anne呢。”張笑男打趣她說。

Anne哭得更傷情。

人們都說,胎中是宮殿是城堡,是人間天堂,十月懷胎,我們在裏面無憂無慮幸福安詳,是寶貝是天使,還是水晶玻璃小精靈。

一旦降臨到這個世界,幸運的将會收獲一生父愛如山母愛如水,不幸運的将遭抛棄,就像小丫,從小被父母抛棄,*臨終都得不到他們一絲絲疼和愛,或許她強烈向往過,可她又和誰提起過?不幸運的還有笑男……

無論你曾經多寶貝,主要着陸便要堅強獨立,有時還要帶着面具假裝堅強。

和陳輝威的孩子,是絕對不會被抛棄的,ta的父母絕對會守護ta快樂成長。

Ta是幸運兒。

可是,終有一天,ta會展翅遠飛,獨自堅強;終有一天,父母将會辭世,ta也會走進遲暮——即使父母曾經多愛ta,即使ta又曾多聽話。

到了那天,ta又和人人一樣,歲月凄涼了暮年,留空內心一片蒼涼。

人與人可以同親同愛,同歡同喜,就是不能同悲痛同孤寂。

不必哭泣,人人如此。

不必哭泣,人人是心靈的孤獨者。

她不需要安慰,朋友們也負手無措。幸好在恸哭爆發前,神明引領她進入一方無畏無懼,無悲無痛的聖地,最後賜予的一句金言良語“人人是心靈的孤獨者”讓她啜泣聲嘎然而止。

朋友們終于松開心情,不料,二樓突然傳來幾聲尖叫。

大家都面面相觑。張笑男傾耳凝神片刻,繼而笑了一笑,說:

“恸哭和尖叫,一向都是女生的特權和專利。”

原來是藍藍闖了門禁。

若玄的房間門是虛掩的。

她打從住進來都習慣虛掩着門,如此一來,可以更清楚的聽到外面的動靜,具體的說,是笑男的動靜,她不想錯過他喊她,以及所有她可以幫得到的事情。藍藍按照張笑男大哥哥說的路線,好不容易才找上來。她發現門并沒有關緊,在好奇心驅使下,已經一邊敲門一邊探頭進來輕輕喊了聲“姐姐”。

若玄已解下口罩,此刻正坐在梳妝臺前發呆。梳妝臺就在門口那邊,她一個擡眸就看到了藍藍。她驚慌失措中連連“啊”聲驚呼,一邊不忘迅速戴好口罩,幸好,牙套和磨牙棒還沒卸裝。

戴上口罩還是不安全,她走近幾步小聲說:

“*妹,快下去,姐姐這會有事。”

“姐姐,你的眼睛為什麽紅紅的?”

“紅紅的?哦對對對,姐姐得了紅眼病,會傳染的,所以你要趕緊離開這。”

“眼病要戴口罩的嗎?”

若玄一時氣塞,咳了幾聲繼續胡掰:

“姐姐還有些咳嗽,怕病菌傳染了所以才緊緊戴着口罩。你看你看,姐姐我都難受死了,所以你要趕緊下去一樓呆去,讓姐姐可以解開口罩透透氣。”

她聲情并茂手腳并用,使盡渾身解數把假象變真相。

“哦,我明白了,怪不得你聲音有些沙啞。那我下去了。”

她關門前補了一句叫若玄真想白眼一瞪四腳朝天倒地去。只見她噓聲說:

“我會幫你偷偷告訴大哥哥,他來保護你。”

她果然蹦蹦跳跳來到張笑男面前,又墊起了小腳跟說悄悄話。

其他人只見張笑男邊聽臉色邊沉下去,最後,竟然三百六十度轉變臉笑了。他點點頭,像是應承了些事兒,緊跟着,他也在悄悄說着,最後,兩人還朗朗有詞的拉起了勾勾:

“拉勾勾,一百年,不許變。”

“拉勾勾,一百年,變就變。”

“變就變?”

“哈哈哈……”

“哈哈哈……”

丁力終于等衆人停止了笑聲。他把藍藍叫到身邊審問道:

“剛才你上二樓搗蛋了?”

“沒有。”

“那是什麽事?”

“我剛發誓,要保密。”

“肯定是‘誤闖’了門禁,對不對?”

藍藍驚訝的捂上嘴巴,好看的黑眼珠子直和丁力對視不說話。看來,她‘誤闖’門禁不是一回兩回的事。

“你很守信用,說保密就保密。但是,你犯了錯又是另外一件事,回去照樣得走道德紀律獎罰程序。”

藍藍吐吐舌,小聲應道:

“是,父王。”

陳輝威還有公事和張笑男商議,于是,丁力率領餘人參觀這片私家園林打發時間。

☆、148 拜訪3

陳輝威随張笑男來到書房。

張笑男靠在沙發上,陳輝威折舒舒服服地躺在高背真皮椅裏。陳輝威拍拍手感厚實的真皮料,方不急不慢地說事。

他說,雖然公司有轉機,但畢竟張老先生辭世驟然,形勢大不如前,一些資深投資商即使已經愉快合作多年,現在也拖拉緩慢,少了誠意和爽快,有大項目競争難以勢如破竹,雖然最終結果都是在互惠互利保住合作關系,但其中的嫌隙防微杜漸必要且重要。除此之外,最好能出其不意華麗變身,我們習慣被傳統束縛,習慣把精力放在最能得心應手之處,作為集團新一代的主人,我們要打破常規,目光長遠,變荒蕪為珍寶。

陳輝威又換一張搖搖椅在上下惬意搖動,雙目半眯,滿是憧憬之色。

他繼而又說:

“想想,多少金礦油田人跡稀少呀?”

“行,就準備正式向它們進軍吧。”說了半天,沒想到張笑男會在随意一句題外話上脫口回應。

“嗬,那只是比喻。”

張笑男張張嘴,最終還是聽他接着說。

“術有專攻,業有所精,我目前只研究服裝行業還不熟悉金和油。”陳輝威笑着自嘲了一句。

當然,他是有備而來的。

他帶來了方案,方案提到,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衣着打扮更是現代人一種不可或缺的質素修行,而我們常常忽略了嬰*年齡段審美觀的培養,特別是,山裏生山裏長的孩子,他們貧困,他們沒機會接觸外面的社會,他們的思想中根本沒有審美概念和自由,有的只是大人的吓唬:小孩子,有得吃有得穿就夠了,學習第一。學習第一是不錯,但是,就是一個學習第一,又給多少山溝溝裏的孩子帶來一生的自卑,扼殺了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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