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初冬飄雪

齊褚陽雖然在柳家待的日子不算太短,但京城還沒有好好看過。從車窗往外看去,冬日的清冷已蔓延滿京,再過兩個月,就要過年了。過年……今年卻無父親相伴,幼時喪母,如今父親下落不明,生死未蔔……可他得努力,期盼有一日,知曉父親行蹤時,能将他接回,有足夠的能力好好孝敬他。

梅林離得稍遠,馬車趕到林前,已經看見幾輛馬車齊整地停在一側。

柳雁下了車,先找了一圈,果真見着宋家馬車,估摸宋安怡在裏頭等她。轉身看去,哥哥姐姐和齊褚陽都在後頭,便自己獨自往前跑。進了大門,還沒找她,就聽見她的聲音了,“雁雁。”

她偏頭看去,那穿着錦面小棉襖的不就是宋安怡,歡喜朝她擺手,“宋宋。”可這招呼還沒打完,就見待客的亭子那走來一個衣着華麗的美婦人,站在好友旁邊,微微沖自己點了點頭。她臉色微微一沉,這美婦人,就是宋宋的繼母魯氏。

魯氏年輕貌美,過門後生有一子,對原配所生的三個孩子極為厭惡。原配兩子養在祖母身邊,還能得其庇佑。宋安怡雖得祖母疼愛,但因是姑娘家,到底不及孫兒那樣重要,也因年邁,沒那精神氣去管三個孩子,便将宋安怡交給魯氏養。

宋安怡性子軟弱,受了欺負也不敢言,偏魯氏又愛挑她刺兒。柳雁知道一些,卻非家事不能幫扶好友,對魯氏很是讨厭,卻又無可奈何。捉弄她的法子不是沒有,只是最後記恨的還不是宋安怡?

這會在這梅林見了她,簡直就是大煞風景。

宋安怡朝她走來時,一個勁的擠眉弄眼,生怕好友以為是她領着魯氏來的。

柳雁當然明白,這魯氏可是她和宋宋難得一致讨厭的人。待她走到前頭,她便拉住宋安怡的手,“我落了東西在馬車上,宋宋快陪我去拿。嬸嬸,我們等會就過來。”

魯氏紅唇微抿,哪裏會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只是她是侯爺女兒、将軍女兒,這面子能不給麽?本來若非夫君要她帶宋安怡來,她也懶得帶,看着就覺生厭。面上便帶了笑,“去吧。”

柳雁也是沖她嫣然一笑,拉着宋安怡就走,轉身之際,笑意驟散,嫌棄之情鋪滿于心。

還未到梅花開放的月份,只是今年比起往年來更冷三分,冷冬催花開。進了梅林,不如聽聞中紅梅綠萼滿枝頭。不過偶有清香迎面撲來,暗香引路,偶見幾朵,也有疏影清雅、從容潇灑的意味。

齊褚陽一路看着這稀疏梅花,風過枝頭,巧見梅瓣飄飛,似碎玉跌落。駐足停看,直至無花飄散,才回過神,而前頭衆人已經走遠。

“我瞧見柳雁的馬車了,她也在裏頭。”

聽見有人提及柳雁的名字,齊褚陽往後頭看去,只見是個跟柳雁一樣個頭的小姑娘,眼神和語氣都顯得傲氣,簡直又是一個活脫脫的柳七姑娘。這一看心中連帶着感慨,又想柳雁跑哪去了,不會在林子裏迷路吧。

桉郡主今早出門,又聽父王提及柳雁,說她如何如何聰慧,煩心極了。這來梅林散心,又碰見她,哪能不惱。隐隐察覺有目光往這看來,擡眼看向即将擦身經過的旁人,不由瞪了一眼那少年,“看什麽。”

齊褚陽微微回神,才覺視線落她身上了,正要說,卻見她肩頭上落了只蟲子,稍稍指了指,“你左邊肩上,有只蟲子。”

桉郡主餘光一看,果然有只醜陋的蟲子趴在那,吓得她尖叫起來。下人頓時慌了神,要去捉那蟲子。齊褚陽的耳朵又遭殃了,不由神傷,他來京後,怎麽總是碰見嗓門尖銳的姑娘。他鎮定擡手,将那蟲子掃去,“好了。”

桉郡主驚魂未定,窩在嬷嬷懷裏好一會,才探頭瞧他,穿的衣裳并不算華貴,束發的玉環倒是晶瑩剔透,富貴可見,可見家世不差,但對這少年,她卻一點印象也沒,“你是哪家的孩子?”

這樣無禮,他還沒來得及苦笑,就聽背後有人叫他全名,“齊褚陽。”

他回身看去,就見柳雁皺眉走了過來,見她好好的,笑道,“我以為你在林子裏迷路了。”

“我才不是那種不認路的笨人。”柳雁看了看桉郡主,“巧啊。”

桉郡主抿高了唇,“才不和你巧。”

柳雁真想朝她哼聲,一刻也不想多待,出于道義,對落單的齊褚陽問道,“我走了,你走不走?”

齊褚陽覺得這不是給他選擇,只是客氣的問他而已,能說不走麽?那恐怕她又要兇巴巴了,所以只能是她去哪,他就去哪,“走。”

柳雁對這回答還是很滿意的,走了幾步問道,“我哥他們呢?”

“看了一會梅花,沒跟上。”齊褚陽随口說道,“方才那小姑娘和你挺像的,脾氣一模一樣。”

在旁跟着的宋安怡咽了咽,這話雖然有那麽幾個人說過,但雁雁最讨厭聽見的就是這話。這小哥哥要遭殃了吧。

柳雁的臉色确實不好了,擰眉看他,“哪裏一樣了,才不像。”

齊褚陽細細想了想,“确實有些不一樣的。”

她追問,“哪裏?”

真要說,齊褚陽卻說不出個具體的,只是心裏感覺是不同的,笑答,“不知道。”

柳雁撇嘴,不知道還說有不一樣的,太敷衍了。

齊褚陽倒不是敷衍,興許是同她待的時日長,因此感覺有所不同。雖然她總是兇人,可到了該講理的時候,還是會以理為上,不至于蠻橫無理。

梅花沖寒綻放,影随風動,縷縷幽香直入心脾。樹下行人步伐緩慢,将梅林清雅景致收在眼底,印入心底。

&&&&&

聞得梅開,初雪也應景而來。散散落下,飄飛京城,怕是到了夜裏,雪便要鋪得滿城白絮。

李墨荷此時正在王大學士家中做客,和衆婦人屋中品茶,不知誰道了一聲“落雪了”,惹得她們紛紛起身去看。

冬日并不是李墨荷喜歡的,只因當初一家人貧困時,衣裳也不多一件,每到冬日,便會凍傷手腳,又癢又疼。這幾日天冷,早起都見地上鋪霜,手又開始癢了。一聽說雪落,不免有些擔心的将手握緊,真不願出去,就怕手又凍得更傷。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今日真該去梅林那邊,便能親眼見這兩景入畫了。”

王夫人聽見賓客有此一提,笑道,“我們家後院中,倒是栽有一株梅樹,不如去瞧瞧。”

這一說,衆人都起了興致要去瞧。唯有李墨荷擔憂她的手,這擔憂之色在臉上停了片刻,剛巧被旁人瞧見,問道,“柳二夫人不舒服麽?”

目光轉眼全聚在她身上,李墨荷微微一笑,“身子怕冷,不過不能因我掃了大家的興致,我讓下人去車上取了披風來,一同去。”

遣了婢女去,不一會就回來了。手裏拿了披風,又道,“太太,二爺正在外頭,知道您正在府上做客,不知可方便進來,因此先差了奴婢來問。”

王夫人笑道,“哪裏會有什麽不方便的,快請侯爺進來。”

不一會柳定義便進來了,同諸位夫人打了招呼,寒暄幾句,才道,“路過這裏,天色漸晚,琢磨着宴席将散,正好接我夫人一同回去。”

話落,婦人都是抿嘴掩笑“沒想到柳将軍也是個暖心人”“正巧柳夫人身子冷,不宜多待,還是早早回去喝口暖湯吧,我們就不留了”。

李墨荷聽着話裏有羨慕有逗趣,臉上微燙,便和她們道別,随柳定義往外走。出了門,先上了馬車,見他面無異色,輕語,“二爺當真是路過?”

柳定義仍是那從容神色,“是。”

李墨荷嘆息,“你去的地方和這王家,可是一個在北,一個在南,這路順得可真是牽強。”

柳定義頓了頓,這才道,“聽寧嬷嬷說,因你……出身寒微,又是繼室,不大得那些夫人待見,措辭總是隐隐帶刺,因此我想,必然是我給了她們嘲諷你的機會,才使得你的處境尴尬。”

李墨荷心頭微頓,大了膽子看着這已和她同床共枕卻仍覺陌生的男子,“所以二爺特地過來,讓她們瞧瞧,您于妾身的……情分?”

有了丈夫的寵愛,無論是在家中還是在外面,地位都會不同。更何況他的身份和家世,已比一般皇族更得人尊敬。有他這垂憐,這今後,應是再不會有人暗暗譏諷她的出身了。

柳定義沒有點頭,也沒搖頭,能說一萬句豪言壯語,也說不出一句甜言蜜語。他于她有愧,只是心中自私,做了不見得光的錯事。想補償,卻尋不到合适的法子。

李墨荷揉着自己的手,又開始癢了,可因有萦繞心頭的暖意,這冬日好似也不會那麽難過了。

兩人一路默然不語,車裏的氣氛卻隐約有了不同。

到了家門口,從車上下來時,也是柳定義将她領下車,很是細心。兩人還未進家門,管家便小心翼翼低聲說道,“二爺,二太太,那鄭氏,來了。”

李墨荷愣了愣,鄭素琴?怎麽……偏是這個時候來。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