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兩人拿出繩子, 欲将晉望舒綁了去。晉望舒道:“不用那麽麻煩吧,你們拿刀一吓唬我, 我就不敢跑了,用繩子豈不是多此一舉?”
他們見她如此配合,不由心生疑惑。其中一人道:“會不會有詐?要不還是一刀砍了吧?”
晉望舒抽了一口涼氣。
另一人說:“閣主之前也說過最好活捉, 先不砍了,帶回去讓閣主決定吧。”
于是兩人也沒綁她,換了把匕首抵着她,将她帶走了。
晉望舒被那兩人帶去了一個舊舊的宅院裏, 從外面看着挺普通的一個宅院, 晉望舒以為裏面會大有玄機,沒想到推開門進去,還是很普通, 連個密室都沒有。
院子裏倒是有幾個看着武功挺高的人, 和抓她來的那兩個人一樣臉上都系着面巾, 目光冷肅,想來也是做殺手的。
兩人将她帶到最裏面的房間,見到了他們口中所說的“閣主”。
閣主看了晉望舒一眼,道:“不錯,居然抓了活的回來, 費了不少功夫吧?”
兩人如實答道:“也沒有, 她怕死,主要提出跟我們回來受折磨的。”
閣主明顯愣了一下,說道:“先留她一命, 聽說沈沐攸甚是疼愛他這個夫人,有她在,還怕沈沐攸不會乖乖送上門來?”
“是。”兩人領命,又問,“閣主,需要讓她吃點苦頭嗎?”
“折磨她也沒什麽意義,先将她關起來就是,一天一碗粥養着,別餓死就行。”
“是。”
晉望舒還算識時務,為了活命這會兒一句話都沒說,直到被丢到小黑屋裏關到了晚上,餓得頭暈眼花的時候有人送來一碗白米粥,清湯寡水中能數出米粒的那種。
晉望舒捧着碗道:“你們這麽窮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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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飯那人道:“閣主叮囑過,不能讓你吃飽。”
“吃不飽分很多種程度,你就是給我一碗幹飯我也吃不飽,更何況是這幾粒米?我今天就吃這點的話,信不信我明天就餓死給你看?”
那人思忖了片刻:“你先喝了,我再去給你盛一碗。”
晉望舒一口飲盡,從懷裏摸了一小塊銀子,墊在碗底下偷偷塞給了那人,笑眯眯道:“麻煩你了。”
那人怔了一下,并沒有拒絕她的銀子,拿着碗轉身離去,不一會兒又回來了,這次碗裏的米多了許多,那人還從碗底下偷偷給她藏了塊牛肉幹。
雖說這幾天晉望舒吃牛肉都快吃吐了,但是餓了大半天的她,這會兒還是嚼得很香。
方才她聽那位閣主說,留她一條性命是為了引沈沐攸過來,這個閣主和沈沐攸有什麽仇什麽怨呢?
沈沐攸不是去剿匪了嗎?
剿匪?
他去紅原剿匪,她作為“沈夫人”被關在這裏,莫不是這兩件事有什麽聯系?
晉望舒梳理着這件事,想到沈沐攸去紅原剿匪,觸動的是魏太師的利益,莫不是魏太師為了報複沈沐攸,才會讓人暗殺沈夫人?
偏偏她占着沈夫人的身子,四處亂逛,這才讓對方得逞?
這樣想來,自己真是罪過。
不過,這到底是什麽地方?怎麽能寒酸成這樣?
接下來幾天,晉望舒依舊用自己身上剩下的那點銀子多換點吃的東西,雖然還是吃不飽,但好在也沒能餓得太厲害。可銀子還沒用光,就被人發現了這件事。
收她銀子的那個人被罰了一百個鞭子,受罰的地方就在院子裏,因着宅院不大,每一鞭子打在身上的聲音都叫晉望舒聽了去。
聽得她心驚膽戰的:太狠了,真的是太狠了。
自這以後,她就再沒有了額外的食物,每天就只有一碗清粥,餓得她兩眼冒星星,半步都走不了。
她覺得自己或許等不到沈沐攸他們來救她,她就會餓死在這裏。
到了這一地步,她也不能坐以待斃,于是提出要去見那位閣主。
看守她的人害怕自己傳話會受到刑罰,不敢去打擾閣主。晉望舒拿銀子砸他:“我家是經商的,我有的是錢,告訴你們閣主,我可以拿全部家當資助他,給他買個低調奢華的莊子養着你們這群殺手,難不倒不比你們這窮酸的院子裏窩囊着強?”
這話似乎起了作用,那人想了想,果然去找了閣主。
不多時,晉望舒便被帶去見了那位閣主。
“你說,你想把全部身家給我?”那位閣主問她。
果然,在金錢面前,任何人都會心動的。
晉望舒餓得氣若游絲:“能不能先給我點飯吃,我餓得快說不出話來了。”
閣主便示意手下去那些吃的東西過來。
晉望舒喝了一大碗粥,就着鹹菜吃了三個饅頭,身上終于有了力氣,這才繼續說道:“我知道你養的這些人都是殺手,可是你看看你們現在住的這個地方,寒酸破爛,也太不襯你們的身份了。”
閣主冷冷道:“我們原本自然不是住在這裏的,只不過最近情況特殊,暫時在這裏落腳而已。”
“你們是被人盯上了嗎?所以才會被攆出老窩。”
閣主瞪了她一眼:“你不需要知道這個。”
晉望舒被他的眼神吓道了:“那我們來談談錢吧,你們想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們。”
“你有多少錢?”
“我有……”她還真不知道林青梧有多少錢,“反正很多,你想,我和我父親是做生意的,我夫君和我大哥還是當官的,我家的錢真的是數不清。”
“哦?”那人明顯更有興趣了,“你覺得你的命,能值多少錢?”
晉望舒哆嗦了一下:“我覺得吧,咱們不能做一錘子的買賣。”
“怎麽說?”
“你們拿人錢財,替人辦事,但是跟誰做生意不是做呢?有人給你們錢讓你們要我的命,我可以給你十倍的錢,把我的命買回來。”晉望舒嘴皮子還算利落,吹起牛皮來都不用打草稿,“況且我是做生意的,最懂得財源廣進,你若留下我的性命,我不僅會先給你一大筆錢,而且以後只要我的生意還在,每個月都會給你們進貢一筆銀兩,這樣你們不僅不用屈身住在這種破地方,還有足夠的錢財來擴大你們閣中的規模,這對你來說可是十分劃算的……”
閣主哼道:“說的倒是好聽……”
“我知道咱們第一次做交易,您肯定不會信任我。可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為了保住性命,除了豁出全部的家當我還能做什麽呢?”
“若是按照你說的,我們豈不成了綁架勒索了?”
“你原本留多活幾天,不也是為了把我夫君引來嗎?”晉望舒順着他的話說,“總歸是要放出風去讓我夫君知道這件事的,若是您相信我這一次,我們夫妻二人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那人看了她一會兒,沒有再說話,似乎是默認了她的提議。
就這樣,晉望舒靠着自己的嘴皮子改善了自己的夥食,接下來這幾日,雖然依然是鹹菜饅頭大米粥,但至少一日三餐有了保障,不再像前幾天那樣餓的神魂游離。
晉望舒啃着饅頭,心裏那個後悔啊:她真的是腦子進水了,放着金窩銀窩不住,非要出來闖蕩江湖受虐,若是這次能平安回去,說什麽她也不出來闖蕩江湖了。
與此同時,林青梧也借用太子的身份,調用了一批人暗中查詢晉望舒的下落。
她還指望着不久之後和晉望舒換回身體來呢,希望晉望舒一定不要有事。
她還暗中見了洛梅和杏雨兩個丫頭,畢竟她們二人也是知道穿越這件事情的人。如今林青梧穿在太子身上,不能經常出宮,趙落落穿在一個普通的農家女身上,也不能呆在沈府,若是沈府有什麽事情,洛梅和杏雨一定是最先知道的。
林青梧借着太子的身份同她們相認後,囑咐她們若是有什麽消息,立馬去丞相府找蕭景蘭,讓蕭景蘭去皇宮給她傳話。
這一天,沈府飛進來一支箭,帶着一封信。
洛梅看過信之後,大驚失色,立馬和杏雨兵分兩路,一個去找蕭景蘭,一個去林家找林老爺或者林青川。
蕭景蘭從洛梅口中得知消息,立即乘馬車趕去皇宮,見到了林青梧。
“太子那邊有音訊了,她被人綁架了。”蕭景蘭說,“對方要一百萬兩銀子。”
“一百萬兩?”這可不是一筆小的數目。
林青梧并非是心疼銀子,她的銀子都投在了糧行裏,而她現在頂着太子的身份,無法取到那裏面的錢。
“我父親那邊通知了嗎?”
“杏雨去通知了。”
“那就好,那應該能湊得出來。”救人要緊,銀子的話,等以後她和太子換回身子後,還給父親就是。
可蕭景蘭卻道:“這不是湊不湊的出來的問題,得先知道對方是什麽人,是不是真正的綁匪?若是他們拿了銀子不放人怎麽辦?”
先前蕭景蘭就猜測晉望舒頂着“沈夫人”的身份被綁架走,很有可能是魏太師指使人做的。
林青梧一聽,更着急了:“那現在該怎麽辦?”
“對方現在要銀子,這就很大可能說明太子現在還活着,這也算是個好消息。”蕭景蘭安撫她道,“對方給了咱們一天的時間籌齊銀子,我們還有時間想辦法。”
林青梧思索片刻,說道:“我先前聽落落說,太子在承德錢莊存了一筆錢,你等我一會兒,我去将存錢的憑證找出來,待會兒咱們一起出宮,先籌着銀子。”
“也好。”
林青梧去太子的寝室中翻找了好一會兒,終于找出了那些憑證,她拿着立即和蕭景蘭出宮。她去承德錢莊兌成了銀票,數了數,差不多五萬多兩銀子,
已經不少了。
另一邊,林青梧讓洛梅去林家打聽一下父親籌了多少銀子,洛梅打聽回來後,氣得快哭了:“小姐,老爺到現在一兩銀子都沒有籌出來?”
“夫人一哭二鬧的,就是不讓老爺籌銀子,她擺明是不想救小姐。”
先前林青梧被官府帶走時,需要銀子贖人,林夫人就百般阻攔林父不讓拿銀子。如今聽說林青梧被人綁架,性命攸關之際,她居然更加阻攔,用心可見一斑。
可是籌不出足夠的銀子,萬一明天綁匪們害了太子的性命怎麽辦?
“我親自去一趟林家。”林青梧道。
大不了用這太子的身份給她施壓。
林青梧和蕭景蘭趕到林家的時候,得知消息的林青川也趕回來了,他們一同進去找林父,卻被告知,林父因為急火攻心,已經暈過去了。
一直留在這裏的杏雨偷偷告訴林青梧:其實林父根本不是因為急火攻心才暈過去的,是因為林父在着急上火之際,喝了一杯二小姐送來的茶,才暈過去的。
二小姐肯定在茶裏做了手腳。
林青梧聽罷差點撅過去:這母女倆簡直是想置她于死地。
林父這會兒暈了過去,林青川平日裏很少去父親的布行,無法替父親去布行拿銀子,這會兒單憑他自己能拿出的銀子也有限。
林青梧無奈,只得從林家出來,想着實在不行,就厚着臉皮去皇宮裏借點銀子出來。
她和蕭景蘭回到馬車上,剛行駛不遠,忽然被人攔住。
攔馬車的人是喬裝後的歌山。
“太子殿下,蕭姑娘,請随草民去個地方。”
林青梧看到歌山,忽然有一種強烈的預感。
歌山帶着他們來到那家熟悉的農家小院,那家前不久林青梧來過的,問那農戶沈沐攸是否還安在的地方。
上次是林青梧單獨一個人進去的,這次是她和蕭景蘭一起進去的。
依舊是那個農戶開的門,在木門敞開的那一刻,越過農戶的肩膀,林青梧看到了一個她日夜思念的人兒的模樣。
那人喚道:“落落,蕭姑……”
林青梧的眼淚不受控制般落了下來,她三步并作兩步,撲到他的懷裏。
那人一愣,而後緊緊抱住了她:“是娘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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