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身體幾乎沒有了任何溫度。

明明已經真真切切地把她抱在了懷裏,馬修和心卻像一瞬間被掏空了。

他從來沒有如此害怕過失去。

他是一個相當挑剔的人,在顧七海出現之前,他認識過大把的女人,也曾經跟別的女人交往過,他不濫情,所以也不輕易動情。起初他願意接觸顧七海,是因為他覺得她沒有危險,後來她在火災中救了他,他逐漸也對她有了好感。即使知道她是一樁命案的重要嫌疑人,哪怕衆多的證據指向她,他也一直執拗地相信着她的清白。

付景耀和夏葵也經常起哄要他去追求她,他卻顧忌着彼此格差太大的世界,一直不緊不慢地等候着年輕的她摸清自己的感情。若她真的喜歡他,那麽他就不留餘力地去追,若她只是一時迷惑,那他就一直默默地守護着她。

但如果她都不在了,那麽他給自己定下的那麽多的準則又有什麽意義?

“你絕對不可以死。”馬修和低聲在她的耳邊說,“你別忘了,你還欠着我一份人情,我要你立即兌現給我,我要你永遠留在我的身邊。七海,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世界仿佛安靜了下來。

馬修和告訴自己,那不是錯覺,他真的聽見了顧七海的聲音,盡管微弱。

“你的要求真高,早知道就不欠你人情了……”

馬修和看着顧七海,眼眶也不禁有些紅了。

顧七海慢慢地睜開了眼,很輕地笑了:“我就知道,你這麽厲害,一定會來救我的。”

馬修和再一次抱緊了她,如釋重負。

“讓你久等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寫得好high,然後……自己被自己感動到了(不要臉

☆、一生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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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七海清楚自己在昏迷着。

在這段冗長的時間裏,她仿佛又重新走了一趟過去的人生。

打從小時候開始,幾乎人人都稱贊她是一個乖巧的大家閨秀,對于她來說,生活是日複一日無止境地練習畫畫,內心存着一絲叛逆的她,會在晚上睡覺時偷偷把畫紙和顏料扔進垃圾桶,渴望終有一天能夠改變這樣枯燥的生活。

後來上了高中,一向沒經歷過什麽挫折的她,突然遭到了易兆輝的頻繁騷擾以及女生集體的欺淩,那時候的她才發現,世界那麽大,原來除了畫畫以外,還會有那麽多不盡如人意的事情,世界又那麽小,痛苦的生活讓她無處可逃。

當年十八歲的她,本應度過着最美妙的青春年華,但是,作為職業畫家的父親陷于了創作瓶頸,最終患上了焦慮症,與父親相處不順的母親亦終日嘆氣連連,久未歸家的她那天一推開家門,見到的卻是雙親和堂姐鮮血淋漓的屍體。原本溫馨和睦的家庭一夜之間慘遭滅門,那是她一輩子永遠揮之不去的夢魇。

家庭的慘案逐漸“平息”下來後,她被親戚和朋友稱作了“災星”,沒有了家庭的後盾,原本成績優秀的她無法再繼續升學,她只身一人來到了香城,租房、工作、生活,為了活下去,她做了許多過去難以想象的辛勞工作,曾經試過因為交不起水電費而過了一個星期停水停電的生活、大冬天摸黑洗着冷水澡、一個面包分着吃了三頓……

被逼上困境後的她再一次拿起了将近荒廢的畫筆,卻沒有想過畫畫從此成為了她在焦慮無助的生活裏唯一能平靜下來的事情。她在每一天疲憊的深夜中畫了一幅又一幅的畫,她終于絕望地懂得,過去被父母嚴厲監督着畫畫的枯燥生活,她真的已經無法回去了。

她以為,她的人生會一直這樣走到盡頭。

直到馬修和闖進了她沉靜如死水的生活,他看似冷酷、神秘而古怪,可是看着她的時候,他溫柔、體貼又迷人。他在火災中牽起了她的手,他手心的溫度仿佛比火還要炙熱,毫無防備就燃進了她的心裏。

在被袁紫琳禁锢、虐待的一天一夜裏,她在生與死之間不停徘徊,她無數次想過放棄和死亡,但是又無數次想起了馬修和。他讓她見識到了更加遼闊、險惡的世界,同時他也是她無法替代的希望。

是他親手把深陷沼澤中的她拉了出來。

在昏迷的時間裏,她可以感覺到有醫生為她治療、有人來探訪過她,而他……也曾經握着她的手、親過她的臉、說了好多溫存的話。

他叫她趕快醒過來。

模糊而痛苦的回憶就在這一瞬間倒塌了,她終于睜開了眼睛。

然而,她看到的卻是黑暗的世界。

她猛地坐了起來,想都不想就要逃離,然而她的腳才剛剛踮到冰涼的地上,她就被什麽東西給絆住了。

她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她聽見了玻璃四分五裂的聲音,她的血液濺了出來。

——

雖然狂熱者的連續殺人案件已經順利告破,但是馬修和還有許多後續工作需要親自跟進處理,即使每天完成工作的時間再晚,他仍然風雨不改地去醫院看望顧七海。

顧七海被送進醫院的時候生命曾經一度垂危,她受虐的情況遠遠超出了醫生的估計,若非她的求生意志相當堅定,否則以她當時的身體情況恐怕早已撐不過馬修和前來營救之時。

如今顧七海還在昏迷,除了身體的原因以外,更大一部分原因是經歷過慘景後出于潛意識的自我保護,就連醫生也說不準她究竟何時才會清醒過來。

這天晚上,付景耀也叫上了夏葵,跟着馬修和一起去了醫院,然而還沒走到顧七海的病房,就見醫護人員匆匆地跑了進去,馬修和心底一驚,當下飛快地沖了過去。

他一眼就看見顧七海跪坐在地上,雙手抱着腦袋,身體瑟瑟發抖。顧七海的手臂在流着血,她的手背還連着輸液管,輸液管的另外一頭卻是地上的一堆玻璃碎片,恐怕是顧七海醒來後受到了什麽驚吓,沒有注意到自己還在輸液,下床的時候被輸液管絆倒了,碎掉的吊瓶就這樣紮進了她的手臂。

病房裏聚集了幾個醫護人員,顧七海的主治醫生想要靠近顧七海,卻被顧七海驚恐地推開了。顧七海的眼睛泛着淚,竭嘶底裏地重複:“不要碰我,求求你,不要碰我……”

醫生讓護士拿來了鎮定劑,正要再一次走近顧七海,卻被馬修和擋住了。馬修和誠懇地說:“讓我試試。”

“小心。”醫生沒來得及阻止馬修和,馬修和就已經往顧七海的方向走去。本來情緒相當敏感的顧七海卻沒有阻止馬修和的接近,馬修和什麽都沒有做,只是蹲在她的面前,輕輕地喊了一聲:“七海。”

顧七海怔忪地擡起了頭,在看到馬修和的臉後,原來無神的雙眼亮了一下。

“……修和?”

“是我,我就在這裏。”

顧七海流出了眼淚,安心地撲進了為她敞開的懷抱裏。

——

馬修和撫慰好顧七海後,讓付景耀和夏葵留在病房陪着顧七海,他則去了顧七海的主治醫生的辦公室。

醫生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向他道明了顧七海的情況:“對于今晚顧小姐清醒後出現情緒失控的情況,我猜測是昏迷之前遭遇的虐待給她産生了很大的心理陰影,而由于今晚值班的護士工作不當,巡房時關掉了顧小姐病房的燈光,導致她醒來以後面對昏暗的環境聯想到了受虐的經歷,馬先生,我向你保證,以後一定不會再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醫生,她現在這種情況,是不是想要痊愈會有一定的難度?”

“這方面我也無法提供準确的數據,有些患者的心理疾病會随着時間逐步痊愈,但也有些患者一輩子都擺脫不了這份陰影,嚴重的話甚至會産生輕生的想法。”

馬修和想到顧七海的眼淚,心裏就苦了一片。顧七海本來就是一個怕黑的人,別說是她一個年輕的姑娘,恐怕就連是他,在遭遇了那麽慘痛的經歷後,還能坦然無事地繼續生活也是一件難事。

難道就讓她伴随着陰影生活一輩子嗎?

馬修和結束了跟醫生的談話,再次回到了病房,然而本應在病房裏陪伴顧七海的付景耀跟夏葵居然正站在門口,見到他走來,皆是無奈一笑。

夏葵說:“她什麽人也不願意見。”

馬修和沒有說話,透過窗戶,他看到病房裏顧七海背對着門口坐在床上,肩膀一抖一抖的,顯然是在哭泣。

“有些話,可能不中聽,但是為了你,也為了顧七海,我希望你可以考慮一下我的意見。”

馬修和回過神來看着語重心長的付景耀。

“雖然真正虐待顧七海的人是袁紫琳,但是顧七海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想我們也有一定的責任。修和,我明白你對她的感情,但你有沒有考慮過,作為案件關聯人的你可能也會給她帶來不好的回憶。既然我們無法讓她的身心完全康複,那麽……我覺得至少保證讓她可以回歸到原有的生活軌跡上。”

馬修和認真地聽着付景耀說話,他何嘗不知道付景耀的提議也許真的是對顧七海最好的處理。但是,有時候“最好的”,不一定就是“想要的”。

他也曾經以大局着想為由放棄了一次又一次真心的念頭,可是此時此刻,對于顧七海,他不想再放棄。

“在她遇難還有昏迷的這段日子裏,我也有想過,如果我當初沒有接近過她的話,那麽我跟她之間的生活是不是會對雙方更加好,至少,她也不會因為我而受了那麽多的傷害。”馬修和深深地凝視着病房裏顧七海的背影,“但是,她現在回來了,她真真實實地存在着我的眼前,如果她曾經因為我而差點死去,那麽我就讓她重新再活過來,我會一直照顧她,不管那些所謂的陰影要纏着她多久,絕不會比我守着她的日子長久。”

付景耀跟夏葵交換了目光,馬修和的堅持和擔當完全在他們的意料之外。

付景耀壓低了聲音說:“你不必因為愧疚而讓自己擔上那麽重的責任。”

“不是因為愧疚,也不是因為責任。”馬修和說,“我是真的愛她,所以才不可能放手。”

——

告別了付景耀跟夏葵,馬修和敲響了顧七海的房門。

“七海,是我。”

房間裏沒有傳來任何回應,于是他試着擰了擰門把,門沒有鎖。

馬修和打開了門,看着顧七海纖弱了許多的背影,心疼得無以複加。

付景耀跟夏葵都擔憂他是因為一時沖動而做出的決定,唯獨馬修和自己才知道,他有多麽的清醒,在察覺可能失去顧七海的時間裏,他痛得刻骨銘心,在失而複得的瞬間,一切彌足珍貴。

她在他的心中翻雲覆雨,他怎麽舍得讓她再一次離去?

馬修和走到了顧七海的床邊,突然聽見了她的低語。

她在道歉。

受害人明明是她,她卻因為今晚自己制造的禍端而羞恥愧疚。

他摟着她,低聲說:“七海,你沒有錯。”

她流着淚,想起了在幽暗恐懼的地下室裏,他的出現給她帶來了最後一絲活着的祈望。現在她好不容易活過來了,盡管前路漫漫,但是在他的懷裏,她告訴自己,她不能被死亡的陰影擊倒。

“顧七海。”這時,她又聽見他說,“你欠我的人情你是要用一輩子來還的,你絕對不可以毀約。”

好,我答應你。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察覺字數已經破十萬了,如果有親在看的話,能夠讓我再一次求打分評論嗎……

☆、情根深種

在醫院裏恢複治療的過程是漫長而無趣的,所幸顧七海的心态很好,不急不躁地配合着,她的身體和心理的情況總算有條不紊地逐步康複中。

何衍一直擔心着顧七海,但是直到顧七海的各項指标穩定下來後,醫院才允許外人進入探訪。何衍買來了一大籃筐各式各樣的水果,眼花缭亂,放在顧七海的床頭,煞是養眼。

何衍跟顧七海寒暄了幾句,就從籃子裏拿出了一個紅通通的富士蘋果,但他在病房裏看來看去,卻找不到一把刀子,他随口問了一下進來查房的護士,護士本來正忙着,一聽何衍的話,臉色頓時變得不太好,“還找什麽刀子?你是誠心想要刺激她嗎?到時候她情緒發作了你能負責嗎?”

當時顧七海昏迷醒來後在病房裏造出了不小的騷動,加上狂熱者一案在全國掀起了一陣風浪,醫院裏的醫護人員無一不知曉顧七海的病情。雖然顧七海的康複情況理想,但是為了慎重起見,對于可能會讓她聯想起受虐經歷的相關物體,例如:昏暗的環境、刀具、火焰、鞭子,全部都盡可能地不在她的視線範圍內出現。

何衍自然是不了解這樣的事情的,今天過來醫院之前,他甚至特意讓自家母親教他怎樣才能把蘋果切得又快又好,母親還笑問他是不是想要讨好女朋友。如今他的一片心意不僅沒有讓顧七海笑懷,甚至還遭到了護士的惡語相向,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站在原地,突然覺得有些羞愧。

護士離開後,顧七海看了看籃子裏其它的水果,說:“這些橘子看起來挺甜的,你能幫我剝一個嗎?”

何衍知道顧七海不想他難受才會說這樣的話,她的臉頰雖然消瘦了一些,不過那張笑臉還是一如既往的恬靜。他放下了蘋果,轉而拿起了一個橘子,三兩下就把皮剝好遞到了顧七海的跟前。

顧七海笑盈盈地接過了橘子。

就在她擡手的一瞬間,何衍就看到了她手腕上猙獰的傷疤。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但就是不由自主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她明顯愣了愣,只見他把她的手拉到了臉旁,目光寧靜,卻也是複雜的。

他擔心她的安危,聞言她遇難,作為平民百姓的他只能幹着急地等待別人去營救她,從遙遠的報紙新聞裏捕風捉影地得知她的近況。他可以傾盡所有只對她一個人好,可是她永遠只會投入另外一個男人的懷抱。

顧七海,這個世界上大概再也沒有一個女生,像你這般可恨,像你這般讓我放不下。

——

夏葵站在門口,看着病房裏挨得極近的一男一女,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夏葵不認識何衍,不過從他對待顧七海的一舉一動來看,他的感情早已溢于言表。

何衍很快就放開了顧七海,兩人皆是相顧無言,何衍簡單地交代了幾句話,就紅着臉匆匆地離開了。

他是害怕再這樣繼續獨處下去就會忍不住再次出手吧?

夏葵這樣想着,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進了顧七海的病房。

顧七海看起來還是憨憨的,盡管她對何衍的感情劃分得相當清楚,不過何衍剛才的态度和反應依然給她帶來了很大的沖擊。她的嘴裏甚至還咬着一塊橘子,酸味似乎比第一口吃的時候更加深刻了。

夏葵把新買的花插-進了花瓶裏,一邊悠悠地說:“剛才的男生長得真俊,從更加年輕的角度來看……也不輸修和呢。”

顧七海吓了一跳,險些把整塊橘子直接吞進了喉嚨,“你你你你你幹嘛突然說這個?”

“怎麽?已婚婦女就不能光明正大地欣賞帥哥了?那男生雖然還年輕,皮囊也好,不過一看就是個深情種。”

顧七海沒有做聲,只聽夏葵又說:“修和是我老公的好友,我自然也很重視他,他這個人雖然看起來鐵面無私的樣子,實際上是一個專一又溫柔的人。他明白自己的工作不穩定又危險,所以他從來都不輕易去跟一個女生發展關系,而我的立場雖然是站在你跟修和這一邊的,但是……如果修和并不是你唯一的選擇的話,我覺得你可以不必逼着自己去附和別人的想法。”

顧七海想了想,最終還是放下了手中剩下的半個橘子。

“夏葵姐,我要做的不是選擇。那個時候我困在地下室裏,周圍都是一片漆黑,我甚至痛得幾乎都沒有其它的知覺了,當我覺得自己快要死的時候,我的腦海裏想着的只有一個人。既然那個時候我都沒有放棄,如今我都撐過來了,我為什麽還要放棄自己的感情?馬修和就是我的心上人,我活着,是為了再一次見到他。他從來都是唯一的人。”

在夏葵的印象中,顧七海的态度似乎總有着淡淡的怯懦,但這是她第一次坦率地說出自己的心聲。

既然當事人都已經做好了覺悟,那麽夏葵也沒有什麽好顧慮了。

這個姑娘不僅大度堅強,而且愛得純粹。

她的确配得上馬修和,綽綽有餘。

——

臨近除夕,街上逐漸有了過年的氣氛,顧七海也終于在這個時候得到了醫生的出院許可。

顧七海在香城認識的人不多,在住院的這段日子裏,她受到了許多付景耀和夏葵這對夫妻的照顧,而趁着她今天出院,付景耀和夏葵還提議到他們的家裏慶祝她出院。

馬修和說好了下午五點會過來接顧七海出院,她看了下時間,覺得還早,便起身打算把衣服換上。脫下了病號服,顧七海看着身上那一道道深刻的傷疤,難免有些不是滋味。她伸手摸了摸,不僅看起來醜,手感還坑坑窪窪的,有些惡心。

房門偏偏在這時候開了,顧七海怔忪地回頭,馬修和居然提前到了,他看着她裸-露的背,怔了兩秒,一聲不哼又把門關上了。

顧七海糊裏糊塗換好了衣服,硬着頭皮地走出了病房,也不問馬修和早到的原因,紅着臉和他一起辦了出院手續。

顧七海的行李不多,出了醫院,兩人徑直去了付景耀的家。一間看似普通簡單的居民房,有了這對恩愛的夫妻,頓時散發出了溫馨的氣息,讓形單只影生活了快三年的顧七海很是豔羨。

顧七海雖然跟他們相識的時間不久,但是一起經歷的事情卻很多,不知不覺間,她發現自己已經融入了這個意想不到的圈子裏。

在今天晚上,顧七海又見識到了馬修和不一樣的一面,面對親友時,他全然沒有平日的戒備,态度溫和随意,笑容淺淺的,時不時毒舌一句,引得飯桌上的人笑聲連連。

興許是氣氛太好,這頓晚餐一吃就吃到了十點多,馬修和跟付景耀也喝了好幾瓶酒。付景耀索性讓馬修和跟顧七海留下來休息,但是卻被夏葵出聲制止住了,她各種明示暗示,就暧昧地笑着讓顧七海把馬修和送回家去。

坐車回家的路上馬修和一直閉着眼睛,顧七海也不知道他是醉了還是醒着。到了小區門口,她喊了他幾聲,他沒什麽反應,于是她就拉着他下車了,盡管他的半個身體都貼着她,但他好像還是顧忌着她的傷,重量幾乎都沒怎麽壓在她的身上。

時隔良久重回公寓,顧七海來不及感慨,一路只顧着把馬修和扶到家門口,她摸了一通他的口袋,沒找到鑰匙,沉思了幾秒,才猶豫着伸手到他的褲兜。她不敢亂摸,所幸很快摸到了鑰匙,連忙紅着臉拿了出來。那時候她似乎聽到了一絲微弱的笑聲,她擡頭一看,馬修和還是閉着眼,斜斜地靠着門,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情。

顧七海開門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開燈,等确認了滿室光亮後,她才扶着馬修和進了屋,她把馬修和放到客廳的沙發上,去浴室沾濕了一塊毛巾,蹲到了他身旁給他擦臉。

平日他醒着的時候,那雙眼睛太過深沉清明,加上內心的那份暗湧的情愫,她一直也不敢過多地與他對視。現在他醉了,她大可以無畏地盯着他的臉看,這樣一看,心中更是漣漪泛起,她接觸過的男性不多,也沒怎麽談過戀愛,她想,她其實不是情窦初開,而是早已情根深種。

“修和。”她叫了他一聲,他的呼吸依舊平穩,于是她低下頭,輕輕地吻上了他的臉,“我好喜歡你。”

“你再說一次。”

顧七海僵住了身體,“……你居然裝醉!”

近在眼前的馬修和睜開了眼,笑意如沐春風:“你剛才對我說什麽了?”

顧七海還沒回答,就被他翻身壓到了沙發上,視線裏只剩下了他俊逸的臉,呼吸之間全部都是他的氣息。

她沉默了一會兒,抓着他的衣角,一字一頓地說:“我真的好喜歡你。”

他摸她的臉,“怎麽比剛才多了兩個字?”

“你明明聽見了,還裝糊塗。”

“是聽見了,可是,這一刻太過夢寐以求了,有些不敢相信。”他說,“顧七海,擡起頭,看着我。”

顧七海慢慢地擡起頭,就見他俯下-身來吻住了她。她頓時懵了,起初他吻得缱绻輕柔,帶着淡淡的酒氣,後來他就逐漸變得狂熱起來,一點一點想要探索得更加深入,無奈她太過生澀,他低低地笑了出來:“別咬着牙齒,舌頭伸出來。”

她的臉變得更紅了,不過還是乖乖地聽了他的話。

顧七海也不知道他究竟吻了多久,當她回過神來,她的衣服居然不知道什麽滑落了下去,幸好他及時控制住了。他雖然渴望,不過也有分寸,畢竟兩人才剛剛兩情相悅,發展得太快,只會讓她逃得更遠。

他幫她整理好衣服,又摟着她,仿佛連呼吸都帶着滿足的愉悅。

“今晚留下來吧。”

他提議道。

作者有話要說: 甜甜甜甜甜。

☆、你在我的世界裏

顧七海的大腦還處于剛才初吻的沖擊中,沒想到馬修和的提議就直接讓她瞬間死機了。

她還沒理清是怎麽回事,就被馬修和爽快地推進了浴室。

太……快……了……吧……

顧七海在浴室裏呆呆地站了一會兒,總算是理清了思路,無奈馬修和已經走開了老遠,現在再反悔,好像有些不太厚道?

其實說實話,她也不是真的不願意,彼此好歹都是成年人了,再說馬修和大她九歲,閱歷比她豐富,假如他是一個身心健康的男人,在長期單身的狀态下肯定也會有那方面的欲望,而她也确實已經認定了他。只是……她緩緩地解開衣服,看着身上突兀明顯的傷疤,瞬間又沒有了信心。

她渾渾噩噩地洗了澡,才想起自己沒有把換洗衣服帶進來,她稍稍把門打開了一點縫隙,她的睡衣居然正整齊地放在了門邊。

她穿上衣服後走出浴室,馬修和站在廚房裏喝着水,瞧見她出來,嘴角有些笑意。

顧七海問:“我的衣服你是從哪裏來的?”

“剛才你洗澡的時候,我去了隔壁拿的。”他揚了揚手中她家的備份鑰匙。

她恍然大悟,過了幾秒,突然又意識到了另外一個更加重要的問題:“那你豈不是看到了……”

她!的!內!衣!

而且不僅看到了,他還幫她拿過來了!

雖說她的內衣也不是什麽特別見不得光的款式,不過以前晾衣服的時候,因為兩家的陽臺相近,她一直都很注意地把內衣晾在另外一邊他看不到的地方,畢竟內衣是太過私人的東西,沒想到她的隐私現在居然一下子就在他的眼前全部曝露了。

相比顧七海的震驚,馬修和倒是顯得很淡定,“怕什麽,今天你還有什麽沒被我看過?”

他這樣一提醒,顧七海又想起了今天出院時被他撞見自己換衣服的一幕……的确,他真的什麽都看過了……

難道就是因為看過,覺得沒什麽好看的,才這麽不在意嗎?

顧七海越想越頹敗,然後聽見他說:“時間不早了,趕快睡覺吧,今晚你睡我卧室,我睡客廳。”

顧七海脫口而出:“為什麽?我回去隔壁睡就好了。”

他不讓她再反駁下去,打橫抱起她就往卧室裏送。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被子蓋得嚴嚴實實,才低聲說了一句:“你在這裏,我會很安心。”

她怔了怔。

“你出事以後,每個夜晚我都睡得不好,我一直很想你。”他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因為長期畫畫,相比一般女生都要粗糙一些,但是他卻覺得這是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我總是害怕你會受傷、害怕你會難過,但是我最害怕的,是你不在了。當你回來了以後,我就告訴自己,我一定要好好陪着你,每分每秒,你都會在我的世界裏。”

她動容地看着他,眼睛像灑滿了星光,比夜空還要明亮。

他缱绻地吻了她一會兒,直到聽見她微微喘着氣,伸手按下牆邊的燈,卧室瞬間暗了下來。

他把她摟在懷裏,明顯感覺到她在顫抖不已。

他轉而又要去開燈,她卻按住了他的手,說話的語氣也是戰戰兢兢的:“如果有你在這裏的話,我也會覺得很安心,就算是黑暗……我一定也可以克服的。”

他靜默了片刻,幫她把細碎的劉海撥到了耳邊。

“七海,你真的很堅強。”

堅強得讓他憐愛,也讓他無比自豪。

——

顧七海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了過來,她已經好久沒有睡得這麽安心了。

起床後推開房門,顧七海馬上就聞到了一股飯香,不用想也知道是馬修和正在做飯。顧七海蹑手蹑腳地走進了廚房,盡管有些羞赧,她仍然在背後一把抱住了馬修和的腰。

馬修和并沒有吓一跳,顯然一早已經察覺到她的靠近。

“醒了?我還以為這頓飯要變成晚餐了。”他打趣着她。

顧七海在他的背上蹭了蹭,聞着他的氣息,一切都是那麽的真實。

“原來你會做飯?”顧七海探頭看了看,馬修和做的菜式不僅氣味和賣相很好,想必味道也是一流,“之前明明還每天蹭我做的早餐。”

“那是其中的一種追求手段,不然我怎麽能确保每天早上都能見你一面?”他含笑道,“但現在你都是我的人了,我就不用再耍那些迂回的手段,只要一個勁地對你好就夠了。”

顧七海聽得心花怒放,馬修和怕鍋裏的油會濺到她,讓她出去外面等着。當她走出廚房,經過垃圾桶的時候,不經意看到了垃圾桶裏有幾盒香煙和打火機,顧七海認得那是馬修和平日在抽的牌子。

“你怎麽把煙都扔了?”

“戒煙。”馬修和頭也不回地答。

顧七海的父親也是一個吸煙成瘾的人,過去她勸了父親戒煙好久,父親也一直沒有理會她的話,後來因為身體的原因而不得不開始戒煙,卻始終還是斷斷續續地戒不下來。

顧七海不解,“你怎麽突然就要戒煙了?”

“你不是不喜歡人抽煙嗎?”

“是不喜歡……問題是你真的戒得掉嗎?”

“我本來就不是抽得特別兇,只是有時候查案遇到阻礙的話會忍不住抽幾根。再說,戒煙又有什麽難度,最重要的是你回來了。”馬修和回頭沖她笑了笑,“雖然我一直都不相信什麽神明,但是在你遇難的那段日子裏,我曾經迷失過,我差點兒找不到任何可以把你救回來的辦法,于是那個時候我就在心裏跟神祈禱,如果你能夠回來的話,我願意用一切東西去交換,譬如戒煙、多點去幫警隊查案……”

馬修和逐一地把當時許願的內容數下去,顧七海聽着他抵押的東西越來越多,不由得緊張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你不會把自己也抵押上去了吧?”

“放心,我沒有。”馬修和拍了拍她的手背,“幸好在我想着要把自己抵押上去之前,你的畫就給我帶來了非常重要的線索,你不僅救回了自己,還把我從迷宮裏給拉了回來。”

顧七海知道馬修和是在安慰自己,那段日子裏,她是一直深信着,以他的能耐,一定能夠順利破案的。只是驕傲如他,沒想到真的會為了自己做出那樣不切實際的事情。

顧七海有些感動,卻還是不禁厚着臉皮笑了出來:“照你那麽說,我功勞可大了,那你是不是該把自己抵押給我了?”

他看了她一眼,轉身關上了煤氣爐,然後一手把她拉到了跟前,低頭吻了下去。

“嗯,給你了,全都拿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先談談情,再查案。

☆、暫別

接下來的日子,馬修和暫時還沒有下一份委托的工作,而顧七海工作的畫室也在放春節假期,兩人索性整天處在一起,在馬修和的家裏做飯、看電視,偶爾逛街買-春節物品,就連付景耀和夏葵也笑話他們,明明還是一對剛剛開始熱戀的情侶,過的卻是像老夫老妻一樣的生活。

春節很快就到了,有住戶在公寓大樓的門口自發貼上了一張紅通通的春聯,顧七海看得過瘾,連忙從家裏翻出了之前跟馬修和在便利店抽的具有非常重大意義的安慰獎,“吉祥如意”的春聯二話不說就讓顧七海貼在了馬修和家的門口。馬修和的房子風格一向簡潔偏西式,何時貼上過這樣的玩意,不過見顧七海興致勃勃的樣子,他看着那俗氣的東西,似乎也漸漸覺得順眼了起來。

顧七海的雙親和堂姐當年正是在春節假期中去世的,不知不覺她一個人生活也邁入了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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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