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他發覺我們在重新調查這樁案子。”

“好。”顧七海注意到他眼睛裏布滿了血絲,“對不起,你才剛從德國回來,連休息都沒有,我就讓你幫忙陪我過來翻案。”

馬修和笑了笑,只要一低頭,就能聞到她身上沐浴露的味道,“跟你在一起,沒有任何痛苦的時候。”

她也笑了,伸出手,眷戀地摸了摸他的臉。

——

馬修和對着案件的資料研究了一整天,精神的确是有些乏了。他躺在床上,幾乎一閉上眼睛就能睡着。當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聽見隔壁床有些動靜,睜開眼,只看到顧七海蜷縮的身體。他伸手開了燈,燈光照亮了顧七海的狼狽,以及淩亂的衣服。

顧七海吃了一驚,連忙拉上睡衣,然而手上的藥膏根本來不及藏起來,馬修和就過來拿走了。她避無可避,只好逃進了被窩裏,緊緊地捂住了腦袋。

馬修和對着那團圓鼓鼓的被子說:“擦祛疤膏而已,又不是什麽見不得光的事情。乖,出來。”

顧七海的聲音悶悶地傳了出來:“不能見光的是我的傷疤啊……”

馬修和的手搭在了顧七海腦袋的位置,隔着棉被摸了幾下,“讓我看看。”

顧七海拉緊了被子,不過還是被馬修和輕易掀開了,剛才躲的時候太過匆忙,她睡衣的紐扣還沒有完全扣上,如此來回一拉一扯,整個肩膀都露了出來,比起春光外洩,她更在意的是那些難看的傷疤。

馬修和的手撐在了顧七海的兩側,他居高臨上地打量着她,目光深邃。

良久,他低低地說了一句:“亂折騰。”

顧七海半是困惑半是羞赧地看着他,他又說:“衣服脫了,藥膏我來幫你擦。”

顧七海瞪圓了眼,還沒有把他的話消化完畢,馬修和就自顧自把她翻了個身,她背對着他趴在床上,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聽到他說:“衣服是你自己脫,還是我來幫你?”

“我我我我我我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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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修和等了幾秒,顧七海總算開始動手把衣服拉了下來。她緊緊地貼着床墊,每一個舉動都極為小心。衣服都脫掉以後,她感覺到背脊上有幾滴冰涼的藥膏掉了下來,緊接着是馬修和溫熱的掌心,慢條斯理地掃蕩着她的肌膚。

她瞬間就紅了臉,身體也發燙了起來。

至于馬修和,心上人就這樣裸-露在自己的眼前,他自然無比心動,可是顧七海本來白皙的背如今布滿了一道道猙獰的傷疤,更是讓他的心五味雜陳。

這些傷疤就像是他跟她之間的障礙,他因此愧疚,而她因此自卑。

顧七海的聲音很小:“你會覺得很恐怖嗎?”

“完全不會。”他真心地說,“七海,雖然讓你受了那麽多的苦,但是我每天醒來以後都會在想,你現在還在我的身邊,真的是太好了。”

顧七海釋然地笑了,這時候馬修和的手恰好滑到了她的肩頭,于是她也伸出手,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指尖。

然後,她清楚地感覺到,他在她的背上印下了一個吻。

愛意缱绻将近到了精致,偏逢隔壁的房間傳來了一些聲響,賓館的隔音效果并不好,男人低吟的聲音以及女人跌宕起伏的叫聲一下子驚醒了兩人的意志,顧七海聽得面紅耳赤,手忙腳亂地找到了被子拉到臉上,只露出一雙眼睛炯炯地看着馬修和。

此情此景,馬修和頓覺好笑又無奈。他敲了敲牆壁,隔壁房間的聲音才終于平靜了下來,他穿好衣服,緩了緩情緒,又低頭吻了吻顧七海。

顧七海低語:“好辣……”

“還不是因為你的祛疤膏。”

顧七海回想了一下剛才兩人的情景,身體就像被火燒了起來,所幸馬修和放過了她,他坐直了身體,把兩人的距離拉得老遠,“好了,趕快睡吧。”

她看着他走回了自己的床上,關了燈,背對着她躺着。而她一絲不挂地蜷縮在被子裏,身上仿佛還殘留着他的體溫。

而馬修和的睡意早已全無,原先決定訂下雙人房的時候,本來是打算方便讨論案件的,至于在那方面的事情,以顧七海目前的身心狀态,他都覺得不是最好的時候。幸好剛才他及時剎車了,如果繼續糾纏下去,哪怕他再冷靜,也不能對自己的理智堅守着百分百的把握。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不覺,四十章了。

☆、恰巧

馬修和來到宋天生的私人診所時,剛好收到了顧七海的短信:“我已經到了宋天生的別墅,見到宋天生以後我就不能随便再碰手機了,不然他會懷疑。我會盡量讓他晚點回去診所,如果情況有變,我再聯絡你。”

馬修和回複了一句“萬事小心”後,并沒有急着進去,而是藏在門口一側,靜心留意着診所裏面情況。

診所內靜候着看診的患者有好幾個,這時候前臺的護士喊了一個名字,一個單獨坐在沙發上看雜志的女人随之進入了其中一間辦公室裏看診。馬修和等了幾分鐘後,戴上僞裝用的帽子和眼鏡,神色如常地走進了診所,對前臺的護士說出了剛才看診的女人的名字,聲稱自己是她的熟人,于是便得以順利地留在了診所裏。

馬修和佯裝等人的樣子,稍稍觀察了一番診所的結構,然後起身走向了洗手間,趁着前臺的護士不注意,他快速地穿過了走廊。走廊上其他房間似乎都是辦公室,直到馬修和經過茶水間,恰好看見有兩個年輕的護士坐在裏面閑聊,他放輕了腳步,護士并沒有察覺到他的身影,仍然忘我地聊着天。

“唉,今天真是累死我了,我連午飯都沒有吃。”

“怎麽了?”

“還不是那個廖靜,她早上把一個患者的病歷弄錯了,差點鬧出事,宋醫生非要讓我幫忙把事情處理好。”

馬修和聞言,不禁勾了勾嘴角。

廖靜,正是當年那個為宋天生提供不在場證明的護士。看來這一趟,他來得很是時候。

另外一位護士緊張地“噓”了一聲:“你這麽直接叫廖姐的名字,小心被人聽到借題發揮。”

剛才抱怨的護士雖然不忿,不過還是稍微注意了措辭:“我知道,她有宋醫生在背後撐腰呢,所以今天我也只能忍聲吞氣幫她補救。”

“話說回來,為什麽宋醫生這麽看重她呀?”

“誰知道呢,自從她的兒子三年前出事成了植物人,她為了照顧兒子,整天早退請假,做事又丢三落四,宋醫生不僅不責怪她,反而還處處關照着她。你別說,我以前偷偷在財務那裏看過她的工資條,她的工資可是我們這班護士裏面最高的。”

“不是吧?宋醫生人太好了吧,她除了年資比我們長一些,我們有什麽比不上她?早知道我也多點兒去拍馬屁了。”

“哼,光拍馬屁也沒用,你也得有個悲慘的身世啊,譬如說她今天早上闖禍了以後,就說要趕着去醫院照顧兒子,宋醫生眼都不眨就批了她的假,換做是你,你說可能有這樣的待遇嗎?”

“照你這麽說,如果不是廖姐年齡太大,長得不怎麽樣,別人還以為他們倆有一腿呢。”

“嘿嘿,說不定宋醫生就是好這一口哦……”

眼看着兩位護士即将要從茶水間裏出來,馬修和立即轉身拐進了隔壁的空房間。

——

對于廖靜來說,發生了三年前的那場車禍以後,她的時間就像靜止了下來。

上天是不公平的,在那場轟動的車禍裏,她毫發無損,開車的丈夫卻當場死亡,而她摯愛的兒子因為腦部受到了強烈的撞擊,自此成為了植物人,三年過去了,至今依然昏迷不醒。

盡管醫生多次提醒她,兒子痊愈的希望非常渺茫,哪怕高昂的治療費讓她一次又一次地走進了窮途末路,她卻始終執拗地相信着奇跡。

因為聽聞今天早上兒子的手指動了一下,廖靜當即就抛下了所有的工作趕到了醫院,可兒子始終還是一動不動地躺在病床上,她的希望又再一次落空了。

廖靜柔聲細語地跟兒子說了一會兒話,就去了洗手間打水給兒子擦身體,等她再次回來,病房裏卻突然多出了一個颀長的身影,男人的手上捧着一束花,輕輕地放在了兒子的床頭。

“請問你是……”

馬修和轉過身來,友好地微笑:“你好,廖女士。”

廖靜見馬修和一表人才、态度和善,稍稍放下了戒備,卻又聽馬修和問:“關于三年前的一樁家庭滅門案,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

廖靜拿着水盆的手一抖,灑出了幾滴水在兒子的手背上,她驚醒過來,慌忙地掏着手絹,身後的馬修和就已經走了過來,先她一步把水滴擦幹了。

廖靜看了馬修和一眼,态度始終并不友善,“你究竟想知道什麽?”

“當年顧家發生滅門慘案後,宋天生作為顧霆的財産受益人曾經受過警方的調查,不過由于在當天的案發時間內,有你為他提供了确鑿的不在場證明,所以宋天生當場就完美地洗脫了犯罪嫌疑。聽說,當時的你正苦于為車禍後的兒子籌集治療費,你的兒子曾經也一度因為欠費而差點兒被迫中止治療,但是在顧家滅門案結案以後,你突然就拿出了一筆不小的資金順利地支付了欠下的治療費,你兒子的治療也得以繼續進行。”馬修和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笑了,“這個世界上,巧合的事情還真是不少。”

廖靜麻木地說:“那是因為當時剛好有一位親戚願意借錢給我。”

“什麽親戚這麽大手筆?如果你不願意回答也可以,這些事情只要一調查,不用多久就能找到資金的源頭。”

廖靜沉默了。

“給你錢的人是宋天生,對吧?”

廖靜瞞不下去,只好說:“是,那筆錢的确是宋醫生給我的,不過那是因為他很同情我的遭遇,所以才會出手幫忙的。”

“既然如此,你剛才為什麽說謊?”

“那、那是因為宋醫生怕他這樣做會影響到診所同事的想法,所以我們才一直保密的。”

馬修和滿不在乎地笑笑:“他早不幫忙,遲不幫忙,剛好就在他被警察調查的時候出手幫忙了,而更巧合的是,為他提供了不在場證明的人偏偏就是被他闊綽幫忙了的你。你覺得這麽充滿邏輯關系的事情,公諸于衆以後真的沒有人會懷疑嗎?”

廖靜終于按捺不住,沒好氣地問:“這樁案子不是早就已經結案了嗎?你現在再翻出來又是為了什麽?”

“不為什麽,只是任何被掩埋的真相都總會有曝光的一天。”馬修和正色道,“你是一個愛子心切的母親,我認為你并不是一個壞人,我有必要提醒你,提供虛假的證供後果可不小,情節嚴重的會受到有期徒刑,若是你坐牢了,又有誰來照顧你的兒子?”

廖靜神色慌亂,她的腳步不穩,險些跌倒在兒子的病床上。

馬修和看着這位悲哀的母親,低聲補充:“你一直祈求奇跡能夠降臨,可是有朝一日,當你的兒子真正醒來後,發現自己的奇跡是母親不惜冒險犯法換來的,他還能夠心安理得地繼續活下去嗎?”

——

馬修和打電話通知了付景耀如今顧家滅門案的推理進展,不過由于這樁案件不僅已經結案,而且還是一樁跨市的案件,隸屬于香城警局的付景耀比較難直接出手處理,只能等馬修和搜集了足夠的證據以後,再盡快向上級提出翻案的申請。

對于廖靜是否會協助他們,馬修和并沒有十足的把握,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廖靜的想法已經産生了動搖。從那一場對話中,馬修和了解到廖靜的本性根本不壞,只是在唯一的親情面前,她不得不出賣了自己的良知。

不論是因為公事公辦也好,還是因為于心不忍,馬修和不久後又去了一趟醫院探望廖靜的兒子,但是并沒有再見到廖靜,而他也不好将她逼得太緊。

至于顧七海那方面,為了不打草驚蛇,她仍然遵循着跟宋天生的約定,每隔一天都會到宋天生的別墅給他畫肖像畫,畫畫的途中,她時不時聊起當年的案件,宋天生也依舊懶洋洋地應付着。

宋天生的肖像畫終于到了收尾階段,盡管顧七海相當厭惡他,卻還是盡責地在畫裏還原着他的相貌。眼見天色快暗下來了,顧七海收拾着畫具準備離開,每次到這種時候宋天生都不怎麽在意她,今天卻走了過來,雙手插在兜裏,親切地問她:“七海,當秘密偵探的日子是不是很好玩?”

顧七海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什麽意思?”

“不用裝了,這幾天看着你在我的面前演戲,我也看膩了。”宋天生的語氣微冷,“你帶來的那個男朋友,真名叫馬修和,來頭不小,也很精明,暗地裏真是花了不少功夫去幹擾我診所的護士,可惜,全都白忙一趟了。”

顧七海心底一驚,表面上卻始終不動聲色。

“我勸你下次還是別太小看我了,不過,我想已經不可能再有下次了。”宋天生意味深長地拍了拍顧七海的肩膀,轉身走出了書房,就連步伐也充斥着極端的自負。

顧七海糊裏糊塗地扔下了畫具,匆匆離開了宋天生的別墅,下山的路程才走到一半,她就接到了馬修和的電話。

“七海,我剛剛去醫院聽到消息,廖靜的兒子昨天晚上已經轉院了,而廖靜……她自殺了。”

——

廖靜的屍體是在今天早上發現的。

今天是廖靜租住的房子收租的日子,她的房東來到門前,一向準時交租的廖靜卻遲遲都沒有來應門,房東撥通了廖靜的手機,聽到鈴聲從屋裏傳了出來,于是房東馬上用鑰匙開了門,最後卻詫異地在浴室裏看到了廖靜的屍體。

廖靜是割腕自殺的,在屍體身側,留下了一封她親手所寫的遺書。

遺書上,她交代了她這一生悲慘的情況,日複一日心力交瘁的生活終于讓她崩潰,她決定在這一天了絕自己的性命。

至于兒子的去向,以及當年顧家滅門案的真相,她一個字都沒有提及。

顧七海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眼前突然一片發白。

就像好不容易燃起一絲火苗的希望,轉眼間,灰飛煙滅。

馬修和跟顧七海會合以後,得知了宋天生今天所說的話,他冷笑道:“一定是他做了什麽手腳。”

顧七海怔怔地看着他。

馬修和知道她在想什麽,把她抱在懷裏,沉重地說:“我們不僅丢失了目前唯一明朗的線索,而且,還丢失了一條珍貴的人命。”

顧七海埋首在他的懷裏,眼淚徘徊在眼眶,她強忍着不掉下來。

馬修和的心裏也像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他親眼見過廖靜照顧兒子的模樣,盡管犯過錯,但是她始終是一位真心真意的母親。這條人命,曾經離他那麽近,他卻沒有謹慎地把握好。

馬修和再次抱緊顧七海,他撫着她顫抖的肩頭,眼神兀地出現了一絲變化。

到了夜深,馬修和把情緒不穩的顧七海安撫入睡後,倚着床頭,毫無睡意。

他看着窗外在夜幕下變得渾濁的星光,腦海裏飛快地分析着各種情況,直到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按下了靜音,看了一眼還在沉睡的顧七海後,悄悄地走出了房間。

馬修和接通了電話,另外一頭的嗓音相當和煦,以及自信洋溢。

“馬修和先生,我想,你應該很有興趣跟我單獨見一面。”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劇情寫到後頭,埋的線越來越多,有時候斷更真的是情非得已……求理解。

☆、決裂

斷了廖靜這邊的線索,馬修和跟顧七海在賓館的房間裏一直閉門不出,重新翻看起了案件的詳細資料,期望能夠在一點一滴的字裏行間,再次尋獲到翻案的突破口。

而宋天生也再也沒有叫顧七海去別墅完成那幅剩餘的肖像畫。

“七海。”

“嗯?”

顧七海轉頭看向馬修和,才知道他原來戴着耳機,手裏拿着她的手機。

在反複翻看資料的同時,他居然還不忘重聽這些天她跟宋天生的對話錄音。

馬修和按下了暫停鍵,“你第一天去宋天生別墅的時候,宋天生曾經問過你一個問題,他說他的手裏一共有46幅你爸生前的作品,剩下的第47幅到現在都沒有找到。關于那幅畫,你有沒有什麽印象?”

顧七海搖搖頭,“如果不是宋天生告訴我,我根本就不知道有這回事。以前我爸還在世的時候,我還比較抵觸畫畫,所以也沒有跟他交流過這方面的事情。你覺得第47幅畫真的是存在嗎?”

“我認為有,而且這應該就是宋天生這些年一直在找你的目的。”

“那就奇怪了,當初我爸所有的財産和別墅裏的東西幾乎都被他拿走了,第47幅畫究竟在什麽地方?”

“一般情況下,為了安心,人都不會把重要的事物遠離自己的生活範圍。”

“這麽說的話……”

“第47幅畫,應該還放在你家的別墅裏。”

顧七海詫異地看着馬修和。

“抱歉可能會讓你想起不愉快的記憶,不過,你還記得狂熱者案件吧?”

馬修和突然提起這件案子,顧七海有些意外,不過她怎麽可能輕易忘記切身經歷過的案件。

“當時袁紫琳把你跟纖纖挾持了以後,她把你們藏到了哪裏?”

“她家別墅的地下室。”顧七海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我家也有這樣的一個秘密地下室?”

“也不一定非得是地下室,也有可能只是一個小小的暗格,只要能夠放下你父親重要的東西就行了。”馬修和起身穿上了外套,“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出發去別墅。”

——

上山的路程中,顧七海忍不住追問馬修和:“你覺得那個暗格會藏在什麽地方?”

“你比我更加了解你的父親,我想先聽聽你的想法。”

顧七海當即思考起來。別墅是在她初中畢業前買下的,後來她就去了香城上高中,一年下來只有寒暑假才會回家一趟,到了高三那年的春節,家裏就突然發生了滅門的慘案,可以說她在那棟別墅裏生活的時間是屈指可數的。不過,別墅裏的每個地方她都自認為并不陌生。

“會是書房嗎?”顧七海猜測道,“我爸每天都會在書房裏呆很長的時間,就算患了焦慮症以後沒法畫畫,他始終還是一樣經常呆在書房裏。如果他想要藏下什麽東西的話,書房應該是一個優先的選擇。”

“你說的有道理,不過,我反而覺得不會是在書房。”馬修和耐心地解釋,“你父親的屍體是在書房裏發現的,當時警方一定經過仔細地勘查,若是書房裏有暗格的話,我想不可能會一直隐瞞到今天。同理,發現你母親、堂姐屍體的浴室和客房也可以排除了。”

那麽剩下的地方,又會是哪裏?

顧七海一時之間找不出答案,馬修和便一步一步地提醒她:“先別急着考慮暗格的位置,沒有頭緒的時候,大可以回頭再重新走一次。首先,你的父親為什麽要建立一個暗格,刻意把第47幅畫藏起來?”

顧七海想了想,“難道是第47幅畫有什麽特別的意義?”

“我認為這幅畫跟其他畫不一樣的地方在于——它沒有商業意義。”

“那他畫這幅畫的初衷是……”

“這幅畫大概是留給你的,他也許希望有朝一日,聚少離多的女兒能夠在不經意間發現到自己的心意。”馬修和不禁放輕了聲音,“有時候,藝術家的心思的确是太難捉摸了。”

顧七海一聽,頓時想起了父親還在世的時候,父親的話題總是離不開畫畫,她跟父親相處的時間裏也總是一次又一次的不歡而散。

他不說,而她不想問,就這樣,錯過了一輩子。

“所以,這幅畫所藏的地點是……”

馬修和“嗯”了一聲,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接過了話:“你的卧室。”

——

來到顧家別墅後,依據馬修和的推理,兩人徑直去了顧七海原本的卧室,很快就順利地在地板下找到了一個不為人知的暗格。

顧七海看着這塊暗格,情緒沉重,她突然變得無法下手。馬修和也沒有催促她,一直安靜地等待着。

最終顧七海深呼吸了一口氣,伸手打開了暗格。

暗格果然如馬修和推理的一模一樣,空間不大,大約只有一米左右的長寬,也很淺,裏面只放着一幅畫。顧七海看到這幅畫的瞬間,眼圈就紅了。

父親的第47幅畫,原來就是她的肖像畫。

那是她三年前的模樣,青澀、不懂世故,笑意盈盈,眼睛裏沒有任何哀愁。

整幅畫的用色都相當平和,深深地飽含着創作者滿溢的愛意。

顧七海把畫翻到背後,右下角只寫着四個字——

“我的愛女”。

顧七海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淚,把畫緊緊地抱在了懷中,那是彌足珍貴的父愛,以及已經消去的美好時光。

馬修和看着顧七海,目光深邃。良久,他松開了一直緊握在衣兜裏的雙手,輕輕地開口了:“七海,你聽我說……”

——

顧七海懵了。

她難以置信地笑了笑:“你說什麽?再說一次。”

馬修和平靜地重複:“我們放棄翻案吧,不要再執着宋天生于究竟是不是當年的幕後兇手了。”

“為什麽?我們現在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雖然廖靜不在了,但是我們找到了我爸的最後一幅畫,就等于有了跟宋天生談判的籌碼。你說過會不惜一切幫我的,你不記得了嗎?”

“七海,你爸在死前寫了一封遺書,是經由筆跡專家鑒定過的真實遺書,遺書上白紙黑字地寫明了他的所有財産和作品都轉贈給宋天生,也就是說你手上的這幅畫本來也是屬于宋天生的,他根本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這幅畫給奪回來,這根本就不能算做是你的籌碼,你懂嗎?”

顧七海無法反駁馬修和,她死死地把畫抱在懷裏,突然間一聲不哼就跑出了卧室。即使明知道這個舉動根本毫無作用,但她看起來就像要把畫帶到任何人都看不見的地方。

馬修和連忙追了出去,終于在她快要跑出別墅的一刻拉住了她。

“你冷靜點。”馬修和用力地握住顧七海的肩膀,“你想想看,宋天生并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廖靜極大可能就是被他害死的,但是到現在警方對他一點兒懷疑都沒有。你再這樣三番四次地去惹火他,等他發現這幅畫已經被你找出來了,那麽他對你的利用就結束了,他就不會再對你顧忌任何事情了。乖,聽我的話,為了你自己的安全着想,把這幅畫交給宋天生,然後跟我走,從此以後忘記報仇的事情。”

“不可能,我做不到。”顧七海倔強地說,“宋天生害死了我的家人,我永遠都不會放過他……”

“夠了,你一直說是宋天生害死了你的家人,但是證據呢?你根本連一點兒他是兇手的證據都沒有!”馬修和的臉色冷了下來,之前的所有耐心瞬間消失殆盡,“為了你的片面之詞,我甚至逼死了一條無辜的性命,你到底還要在你的臆想中掙紮到什麽時候——”

馬修和突然停下了聲音。

等到手掌開始發麻,顧七海才反應過來,她剛才居然打了馬修和一巴掌。

在顧七海的注視下,馬修和的半張臉逐漸發紅起來。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地板,才轉過頭來,臉上是顧七海從未見過的陌生笑容。

“很好,顧七海。”他冷笑道,“你終于也要把我逼走了。”

眼淚模糊了顧七海的視線,盡管如此,馬修和的笑容卻狠狠地刺痛了她的心髒。

馬修和俯下身,兩人明明離得極近,顧七海卻覺得這是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他在她的耳邊說:“我這一刻終于明白了為什麽你總是孤身一人,失去一切,也許,是你罪有應得。”

顧七海含着淚瞪了他一眼,即使氣得發抖,她始終握緊了拳頭。

她咬牙切齒地說:“馬修和,是我看錯你了。”

馬修和滿不在乎地笑了笑,與她擦肩而過,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別墅。

顧七海吸了一口氣,用力地抹掉臉上的眼淚,在翻騰的糾結中,她始終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他離開的方向,但是,馬修和已經不在了。

是她親手把他趕走了。

顧七海的眼淚又掉了下來,直到她聽見附近傳來了一些動靜,轉頭一看,宋天生站在隔壁別墅的陽臺上,饒有興致地看着她,不知道已經看了有多久。

顧七海心底一驚,手忙腳亂把畫藏到身後,暫時放下了與馬修和的決裂,快步回到了別墅裏。

作者有話要說: 俗話說:置之死地而後生。

☆、急轉直下

知道了最後一幅畫現在就在顧七海的手裏,宋天生卻并不着急,相反,他的心情相當愉悅。

他暗中讓人去跟蹤的馬修和昨天晚上就搬出了與顧七海共住的賓館,少了馬修和這樣一個棘手的偵探,如今的顧七海已經不足為懼。

他說過,他在等她主動送上門來。

顧七海似乎比他還按捺不住,這才過了一天,顧七海就來到了他的別墅。

宋天生囑咐傭人:“一定要仔細搜她的身,她帶來的每件東西都要檢查。”

傭人答:“顧小姐她今天只帶來了兩件東西,一幅是她的肖像畫,還有一罐茶葉,其他的東西……連手機和錢包都沒有。”

宋天生跟顧七海相識是在四年前,當時的顧七海還只是一個普通的女高中生,即使過了四年,顧七海仍然不太注重打扮,但是今天她來的時候,把一向松散的頭發梳成了一個端莊又不失俏麗的發髻,襯得她更加白皙秀麗,而她也換去了這些天一直穿的外套和牛仔褲,全身的搭配幹淨養眼,細細端詳,連宋天生也不由得對她有些眼前一亮的噶虐。

宋天生暗自感嘆,可惜,真是可惜。

宋天生說:“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顧七海把帶來的東西放在了腳邊,主動坐到了畫架前,“你的肖像畫還差最後一點就完成了,不論如何,答應過你的事情還是要有始有終才行。”

宋天生盡管相當好奇顧七海的東西,不過還是坐到了她對面的沙發上。就像顧七海所說,不論如何,她所畫的畫對他來說也有同樣非常大的吸引力,如果貿然中止了,他也會感到很失望。

除了打扮以外,顧七海今天畫畫的時候也摒棄了之前心不在焉的樣子,她畫得極為專注,甚至沒有向宋天生問一個問題。

顧七海一下子變得安分了,宋天生反而不太習慣。他問她:“聽說你的男朋友已經走了?”

“既然你都已經知道情況了,為什麽還要費心思再問我一遍?”顧七海拿着畫筆的手始終沒有停下來,“我的答案跟你所知道的沒有任何不同。”

宋天生這時才醒悟過來顧七海今天突然注重打扮的原因了,她的妝容雖然秀麗,但是臉色仍然有些憔悴。看來馬修和的叛變對她來說确實有相當沉重的打擊。

宋天生涼薄地說:“真是太遺憾了,我還以為他能夠幫你一輩子。”

“用不着一輩子。”顧七海淡淡地回應,“所有事情,今天就會結束。”

“你又在打什麽主意?”

顧七海沒有說話,片刻後,她放下了畫筆,“完成了。”

宋天生事不宜遲走到了顧七海的身邊,顧七海給他畫的肖像畫這些天一直就放在他的書房裏,每一次的進度他都清楚地看在眼裏,但是今天經過完整的上色後,這幅畫帶來的驚豔完全溢于言表。

宋天生對她的畫似乎非常着迷,顧七海的反應始終不鹹不淡,她低頭收拾着畫具,聽到了宋天生由衷地說:“七海,你可以一直幫我畫畫。”

顧七海的動作頓了頓,回過頭來,嫣然一笑:“這輩子都不可能。”

“你不用拒絕得這麽快,你為什麽不認真地考慮一下,怎樣的選擇才是對自己有利?有我的悉心栽培,不論要我花多少錢,我都會讓你出人頭地的,而你的家庭背景又那麽悲情傳奇,對于你來說,同樣也是一個無與倫比的宣傳點。”

“你讓我一直呆在你的身邊,就不怕有一天我會出手殺了你嗎?”

宋天生笑出了聲音:“你做不到的。”

顧七海不可置否,轉而說:“我爸的第47幅畫已經找到了。”

“我以為你會帶着它跑了。”

顧七海什麽都沒有說,只是拿起了腳邊的畫遞給他。宋天生打量了她幾秒,才謹慎地接了過來,顧霆的畫一般人都很難模仿,經過觀察後,他可以确定顧七海帶來的是真品。他稍稍放下心來,不過,很快他又打起了警惕。根據他所了解的顧七海,應該不會如此容易把父親珍貴的遺物拱手相讓。

然而,顧七海的下一個行為又在他的預測之外。

她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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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