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8)
,村長應該是個城府頗深且腦袋裏彎彎繞繞很多的人,跟這樣的人交流要特別注意方法才有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所以他沒用什麽曲折的套話方法,而是直截了當的切入正題,不給村長思考的時間。
沒想到才問幾句,村長就暴露的挺明顯,這和他原本的想象大不一樣。
“我們已經證實,孫媛自從五年前離開家,再也沒有回去過,她在離開的時候還是文建國的媳婦,如果找不到孫媛,我們會考慮她在這個村裏遭遇不測,将會正式立案。”戴然挑了下眉,嚴肅的看着村長額頭上的汗越來越多,“我們手上已經有一些線索,村長能再給我們提供一些嗎?”
粥粥拿出一個手機:“頭,需要現在通報給湯局嗎?”
“別別別……”村長急的朝粥粥直擺手,粥粥不為所動,一直看着戴然,等候指示。
村長:“警察同志,我可以跟你們說,但你們可要放過三蛋子啊,他也是好意……”
“等等!”戴然猛地擡起頭,一臉驚訝,“你說放過誰?”
村長被一聲吼,身子抖了抖:“三,三蛋子啊,孫媛的死和他有關,但他也不是有意的……”
戴然擺了擺手示意村長先別說,腦子快速的轉起來,顧辰主動來找他們說村長要求他閉口的事,言語之間沒有破綻,可村長的話聽起來顧辰才是和孫媛死亡有關的那個。
“你們兩去顧辰家把他帶過來,注意安全。”戴然吩咐,如果顧辰也有問題,就得立即找到他。
屋裏就剩下兩人,村長茫然的看兩個女孩問清楚他顧辰家的地址後雷厲風行的沖出去,戴然拿出錄音筆按開:“村長,請開始吧,請看,你說的所有話都存在這個錄音筆裏,将來是要作為證據的,說假話就是作僞證,是犯法的。”
“不敢,不敢。”可能是少了兩個人,村長看起來比之前放松了一些,只是眼睛一直盯着那個錄音筆。
“五年前,那時候我們村裏窮,只能保證不餓死,掙錢太難了,島上很多年紀到了的男人都娶不到媳婦,島上的女孩能嫁出去的都嫁出去了。”村長提到那時候的日子還很無奈,“三蛋子算争氣,雖然沒家裏人管着,還是讀到了大學,孫媛就是他帶回來的。”
戴然萬萬沒想到孫媛是顧辰帶回來的,顧辰說他和孫媛是無意中在文家見面的,孫媛還跟他求救。
“孫媛這個姑娘我倒是也見過,很安靜,當時去吃喜酒的時候還敬了我一杯酒,我還問過三蛋子,孫媛怎麽這麽快就嫁給文家小子了,三蛋子說孫媛是他同學,他帶孫媛來島上玩,結果跟文家小子看對眼了。”村長苦笑了一下,“說實話當時這話我也不信,文家那小子上學的時候馬馬虎虎,初中讀完就沒考上高中在家,孫媛那姑娘怎麽就和他看對眼了,但文家也這麽說,我就沒管,不管怎麽着,結婚了是好事。”
戴然問:“當時開餐館的彭大爺是不是沒有去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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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愣了一下,不知道戴然怎麽忽然提到彭大爺:“是沒去,我們村上有人家辦喜事,一般都是他給做菜,村裏人也認他,但那會他沒去。”
“知道原因嗎?”
“那時候不知道,後來知道了。”村長的眼神有些躲閃,不敢看戴然,戴然皺起眉,手指頭在桌上敲了幾下,“說實話。”
村長之前好容易放松一點的情緒又緊張了起來:“是是是,是這樣,後來我還問過老彭,怎麽不去吃文家的喜酒,老彭說那喜酒吃不得,傷德,我問他原因,老彭開始怎麽都不說,後來只說了一句,那閨女不是自願的。”
戴然微皺的眉頭緊鎖起來。
“後來一段時間陸續有些說法,我聽說孫媛是三蛋子賣給文建國的,我吓了一跳,心想這樣子不行啊,就想去找文家的人說說,沒想到他們說孫媛回娘家了。”村長的聲音越來越低,戴然提醒他聲音大一點。
“我看文家三口神情不對,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就想問清楚,結果三蛋子忽然從裏面出來,看到我慌得不得了,我覺得有問題,沖進去看,那姑娘脖子上一直在流血,那樣子可吓人。”村長想到那場面都心有餘悸,拿起桌上早就冷掉的茶水灌了一大口給自己壓驚,“三蛋子見我發現了就跟我跪下了,說自己是失手,讓我不要告訴警察。”
村長說的事情大大出乎戴然的預料,顧辰是殺死孫媛的兇手?
“三蛋子和文家三口都給我跪下了,求我別管這事,我問他們怎麽回事,一開始都不肯講實話,我說要找警察來,他們才說了實話。”村長大概也知道自己包庇的行為犯法,說話的時候一直盯着那個錄音筆。
“三蛋子大學畢業後沒找到好工作,就幫着人送女孩到買媳婦的家……”
戴然冷笑一聲:“人販子。”
村長不敢反駁:“孫媛就是被文建國買來的,一直說要走,那天三蛋子去文家領錢,文建國說這姑娘不聽話,不肯給錢,三蛋子和孫媛吵起來,孫媛說要報警,三蛋子一下子激動……”
文建國因為孫媛不肯聽話的在這裏安家給文家生兒子,就不肯給錢,顧辰自然不肯,想讓孫媛聽話,結果争執的時候弄死了孫媛。
戴然忽然對這個村長産生了一種極端的惡心,說話的語氣也很硬:“你為什麽不報警?”
“三蛋子是我看着長大的,文家又一直求我,我一時心軟……”
“砰”的一聲巨響,村長被吓得往後縮了縮,戴然怒道:“現在是21世紀,不是奴隸社會,一個人被殺居然敢明目張膽的包庇,你們這還有沒有王法?”
村長的臉色慘白冷汗直流,就差哭天搶地了:“三蛋子對村裏不錯,還出了錢給村裏修路,我一時糊塗……”
強忍下心裏的怒氣,戴然繼續問道:“老彭和另外兩位老人失蹤,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砰”又一聲巨響,戴然立刻站起來看向聲音來源的方向,好像是大門口,村長也往外跑。
兩人跑到門口,正看見甜瓜把一個人的胳膊扭到後背上,嘴裏還警告:“不許動,你跑不了。”
那人在掙紮中擡起頭來,村長失聲叫了一句:“三蛋子。”
被甜瓜屈膝壓在地上滿臉灰塵的正是顧辰,他今天還是穿着上回去文家民宿找他們時候的衣服,只是眼神跟那時候完全不一樣,看起來好像換了個人,兇狠又狡猾。
粥粥随後跑進來,邊換氣邊對戴然解釋道:“頭,我們去顧辰家,他開門給我們,甜瓜剛說一句跟我們去村委會他就動手想跑,被甜瓜揍了幾下抓到這來的。”
說完她喘了口粗氣:“我們在他家發現了三個老人,暈過去了,我喊了幾個人給送到社區醫院,那邊說沒大事,為了保險會立刻安排送他們去城裏檢查一下。”
村長突然跑到顧辰面前伸手給了他一巴掌:“老彭他們是你給藏起來的?”
顧辰看都不看村長,把頭撇向一邊。
“要不要跟湯局彙報,帶回城裏去審?”粥粥請示,戴然則有些猶豫,眼下還不能完全肯定事情就是村長說的那樣。
甜瓜對戴然說:“頭,兇手應該就是他,我收到了短信……”沒有明說,但戴然明白,應該是收到了孫媛的感謝。
“好,報告給湯局,我們立刻帶人回去。”
一番折騰,跟村委會說原因,被村裏和游客圍觀,三個小時之後他們帶着村長和顧辰在岸上見到了湯局的老友,也就是羅威羅威的父親,本市公安局的局長。
簡單寒暄,羅局帶他們到了本市公安局并立刻安排審訊,由于案件發生地是在本地轄區的島上,但戴然他們是案件的直接解決人,所以兩方都派了人,一共四個人,一起坐到審訊室。
戴然先前收到羅舞的短信,說經過全面檢查,元一沒什麽事,只是還沒醒。
心放下了一半,戴然看着顧辰,顧辰也一直惡狠狠的瞪着他,一副深仇大恨的樣子。
“三位老人家也都醒了,沒什麽大礙,你應該慶幸,否則你造的孽又多一件。”戴然轉着一支筆,“說吧,我們跟當地警方通過氣,他們也注意你挺久了,就算你什麽都不說,坐牢也是遲早的。”
顧辰冷哼,一聲不吭,似乎懶得搭理他們。
“我們在你家裏找到了孫媛的證件和一些其他女孩的證件,其他女孩我們派人去找,但是孫媛的證件在你這,你怎麽解釋?”戴然拿出一個小的證件袋,裏面是一張身份證,上面的孫媛梳着利落的辮子,清秀順眼。
“村長把事情跟我們說了,我們派人去找了文家的人,他們說的事基本上和村長一致,這在法律上是可以形成有效口供的。”戴然也不急,不緊不慢的跟顧辰周旋,“你如果确實不說,也可以,直接法庭上見吧。”
“對了,忘了告訴你,那三位老人家都可以作證的,你在綁架他們之後說的很多事他們也都記着呢。”戴然想要起身走了,“早點說,還有減刑的機會。”
“減刑”兩個字刺中了顧辰的神經,他遲疑着問:“真的可以減刑?”本來他沒打算說任何話,反正都是坐牢或者直接死刑,他受罪,也不能讓警察好過,但減刑意味着他可能還有生路。
“說了才知道,不說絕對沒機會。”
顧辰低着頭想了好幾分鐘,屋裏安靜着,等他之後的回答。
“好吧,我說……”
審訊室外,羅局抱着胳膊看監控,邊看邊搖頭:“好好的小夥子,人也聰明,怎麽就走了這條路?”
“顧辰的上線有眉目了嗎?”不知道什麽時候趕過來的湯局問道。
“有了,我們跟了很久,這兩天就能收網。”
半小時後,戴然問顧辰:“你為什麽要裝瘋賣傻?是不是利用這個樣子掩飾自己的罪行,讓人不會懷疑到你?”
顧辰低下頭“嗯”了一聲。
審訊結束,進來幾個人打算押着顧辰出去,戴然站起來跟過去,在顧辰耳邊迅速說了句話,顧辰的臉色立刻蒼白起來,被兩個警察拖着離開審訊室。
“你的人跟他說什麽呢?”羅局問,按照規矩,審訊的時候,所有動作和言語都必須公開進行。
湯局搖頭,心裏所有所思。
之後又審訊了村長,除了把在島上說的事重新講述一遍,村長還告訴他們,他知道那三家老人不見了,起初害怕是他們自己偷跑出去,所以找到那幾家人,讓他們不要報警,他會私下派人找。
湯局嘆口氣:“這村長人不壞,只是愚昧,這下也要坐牢。”
所有手續結束後已經到半夜,村長和顧辰還有文家的自然有這邊的法庭判決,他們一起去醫院看元一。
“你在審訊室跟顧辰說了什麽?”回去的路上湯局問戴然。
戴然:“我跟他說‘還想減刑,等死吧你,人渣。’”
湯局想罵他幾句,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戴然說的也沒錯,顧辰交代,戴然他們把他抓到村委會,他聽到村長喊他們警察很害怕,但是最近他有一筆大買賣要做,還不能離開島上,就想着先發制人,把注意力引到村長那邊,給自己留點時間。
醫院裏,羅舞和蘇俞還在,元一剛醒不久,醫生正在給他做檢查,一見他們幾個,元一道:“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湯局笑着擺手:“這說的什麽話,顧辰已經認罪了,你沒事吧?”
“呃,沒事。”元一愣了愣,“顧辰?”
“是的,老人也救出來了。”粥粥把事情前因詳細說了一遍,元一也覺得荒唐,這裏的人這樣把一個人的性命不當回事嗎?
“他為什麽要抓那幾個老人?”
“顧辰說當年孫媛跟文建國結婚,這三個老人強烈反對,前段時間他碰到那三位老人喝酒,老彭說他這樣的人傷陰德,老周還罵他,顧辰怕他們找警察亂說,找個機會把他們都抓到家裏,打算等最近這票大的結束了跑路前再把他們放走。”
羅舞在一旁看起來很失落:“當年我應該報警的,孫媛也許不會死的。”
蘇俞拍着她的肩膀,無聲的安慰她。
“一一,你是怎麽暈過去的?把我們吓死了。”
元一:“我那天出去打算随便走走就回,碰到了顧辰,他從一個房子裏走出來,看到我好像有點慌張,我跟他聊了幾句就打算回來,後來知道後腦勺一疼,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有沒有事顧辰看到你,以為你發現了什麽,才打暈你的?”曹操提醒,湯局打了個電話給羅局,把這事說了一下,讓羅局問清楚,如果是真的,顧辰的罪名又多一條。
元一醒過來,醫生說可以出院,幾人打算連夜趕回自己的城市,跟蘇俞和羅舞告別就告辭,湯局有自己的專車和司機,五個人還是坐一輛車。
車子上了高速沒多久,戴然收到湯局的短信,說顧辰并不知道元一暈倒的事。
“頭,按照顧辰的罪行,應該是死定了,承認襲擊一一沒什麽區別的啊。”
戴然:“可能真的不是他幹的。”
那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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