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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會?我們不是不易出門麽?”她用自制的雪花膏搽了搽臉,問道。
“呵呵,這可是例外。茶花會這一天吶,不管名門淑女或是鄉村野婦的都會出來走一遭,京城的茶花會規模是極大的,臘月十八那一晚吶,還會有花神娘娘抛茶魁,如果接到了就是受到花神娘娘的祝福了呢。”有可能締結良緣哦~小翠滿臉的笑意,心是老早飛到花會之地去了。
“而且那天咱們身份是不受限制的,小姐您也可以和高門千金一塊兒搶茶魁,小翠會幫您的!”她心裏卻是暗暗下決心,一定要幫小姐搶到!
安小江拆下頭上的飾物,其中一柄釵劍閃着淡淡的光,上面按她的意思只鑲了一小顆薔薇粉晶,下面的釵身倒是極其鋒利,嘛,人總得有些防身的東西吧。
“你很想去?”這種節日,其實和七夕是很像的,不過是借着花神娘娘的名,男女變相相親吧……小翠笑着點點頭,“小姐,別老是膩在樓裏,要不就是珍寶齋,都快發黴了。”
“你啊。”她嗔了小翠一眼,掩下笑意,“樓裏最近有什麽異動沒有?”
“沒什麽,就是有幾個不長眼的,見王爺次次都來看小姐跳舞,心裏不忒,搔首弄姿地想沾一分光,哼,容王爺哪是這麽低眼的!”瞧小翠的小樣,好像她被包養了似的。嘛,不過她确實是借這位王爺的光。
茶花會其實還有一個比較奇特的習俗,就是當天出游的女子,不分老少,均要蒙面,說是蒙面,其實是把小半身都包住了。安小江一開始聽說時還奇怪了陣,搞什麽神秘啊,我還朦胧美勒。
☆、花會見聞
就在臘月十八前一夜,京城下了第一場雪,整個花滿樓也是銀裝素裹,添了幾分榮華。貪玩的孩子穿着棉襖,在雪地裏追逐打鬧,銀鈴般的笑聲充斥了整個城市。
茶花借着雪勢開的正好,紅紅白白的好不鮮豔。一大早小翠就拉着安小江對着梳妝匣挑挑揀揀,說着穿哪件衣服好看,戴哪個首飾新奇,果然女人的愛美之心不可小視。
本來要睡到日上三竿的姑娘們,也個個穿紅黛綠出門了,安小江在頭上圍了塊紅色的細紗,繡着淡色的芙蓉,小翠也戴上了鵝黃色的頭巾,兩人有說有笑的出門。話說,茶花會這天的街景,可謂一絕,哪裏都是鮮豔的女子,有紫的、翠綠的、靛藍的,比選秀還熱鬧。
“小姐,要說看茶花呀,山海寺下可謂最熱鬧了。”小翠臉頰通紅,不知是凍的還是興奮的。安小江點點頭,眼睛卻瞄着四周,她要記下京城的街道路線,為跑路做準備。
姑娘們大多三三兩兩在一起,也有自诩風流的公子,大冬天的還搖着折扇。街道兩邊的坊市也好不熱鬧,安小江拖着小翠一路買過去,不一會手裏就抱滿了東西。
“小姐!買水囊幹甚?”小翠手裏挂着兩只牛皮水囊,一臉不甘願。
“你以後會知道的。走,那裏茶花開的好。”不遠處一座高山,上頭隐約有一間山寺,其下倒都是蜂擁的人群。沿着石階走上去,兩邊的大紅袍開的旺盛,好像一大團的火焰。
“你說這裏會有十八學士麽?”安小江對茶花一學實在不懂,只聽別人說過幾個品種罷了。
“小翠不知道,上面該會有吧。”路遇幾女,手中都或多或少挾着幾朵茶花,安小江也喜歡花,不過不喜歡摘下,不是因為什麽環保問題,而是……她嫌麻煩,謝了還不是要丢?
“姐姐,你說容王爺真的要選妃了?”
“我可不知道,是私下裏傳的消息,可不知是哪家千金有這等福氣。”
“哎~王爺的英姿,我夢裏都想見呢~”
“哼,不知羞,娘知道了又要惱你了。”她真想仰天長嘯,哪都有‘王爺’啊?!
“啊!”上頭的階梯上傳來一陣尖叫,人群騷動起來,本來人就不少了,這一擠的她差點要摔下去,心急之下喊了聲,“小翠!一會兒寺門口見。”沒等回答就被擠得偏離了石道,頭暈目眩的停下來,身邊的幾名女子也是一臉奇怪和恐懼,紛紛抱團離去了。安小江瞧瞧身側,好像是一條上山的小路的樣子,風景還不錯,有比較珍貴的六角大紅盛開着。
天色接近正午,腳踩在雪地上沙沙的,真冷……她警惕着周圍,不過好像真的一個人都沒有。前方是一塊巨大的假山石,安小江剛剛跨過去,眼角就撇到石洞中一抹黑色衣角。
“啊!!!”後退三尺,後背撞在石頭上。等了半晌并沒有發現有什麽動靜,她手握釵劍一步步接近石洞,“喂,還活着嗎?”
“屍,屍體……?”那黑衣人好像死了一樣,一動不動,她又用腳尖頂了頂,“活人嗎?”吞了口唾沫,“是幫派鬥争還是仇家殺人啊,啧啧,真血腥。”
那人身下已經有了一灘暗紅的血跡,她很費力地把人翻過來,瞧了瞧衣裳破損處,咬了牙用釵劍一下劃開,露出大片肌膚。傷口不長也不深,邊緣卻泛着紫黑色,看來是有毒。她用釵劍的刃刺破他的皮肉,放血。然後撕了那人自己的裏衣包紮傷口。笑話,她怎麽可能撕自己的!
“吶,我沒傷藥,解不了你的毒,活不活就看你自己的了。”她站起身,還好心的把他往石洞裏頭拖了拖,确保外頭瞧不見了才放下手,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漾兮在昏迷中被身上的刺痛和灼熱驚醒,頭腦卻還迷糊着。好像有人幫他包紮了傷處,那人背着光,他只能見一片血紅,好像是個女子。身上帶着的龍鱗很燙,燙的吓人,難道是……
“小姐,你去哪了?!”小翠等的焦急,見她上來忙沖過去,恨不得在她身上長兩只眼睛。
“我也不知道。呵呵。”安小江讪笑兩聲,心裏還為救了人激動着呢。“看,那裏有好多人!”她手指的那處,層層疊疊的鮮豔顏色,莺莺燕燕真是很多啊。
“老朽新得了兩盆童子面,還請各位賞鑒一番。”一肚兒圓的榮貴老爺笑眯眯的介紹了面前的兩棵茶花樹,只見上頭的花朵嫩白新鮮,好像可愛的童子面盤。
“胡大人謙虛了,這可是難得一見的珍惜品種啊。”
“胡大人掌管烏蒙,這等茶花也是經常見到的吧!”
“那可不,典客司各位大人都是見識淵博啊。”老爺子身邊一群人對他極盡拍馬之能,這位胡大人看似也很高興的樣子。安小江眼睛一掃,在他身邊很快便找到了一身白衣裝扮的玉嘯天,撇撇嘴準備走開。
“啊!容王爺也來了~”少女們一陣騷動,個個驚叫着朝一個地方湧去。安小江一個惡寒,立刻拉着小翠往反方向逃離。
“小姐小姐,幹嘛要走啊!王爺來了呀。”小翠十分不解,眼睛還不覺得王後頭看去。
“你要是不想被醋淹了就立刻走。”一路上但凡是女的都眼冒紅心的往赫連戾鶴那裏靠,安小江實在是受不了,“不就比吳彥祖帥點,比金城武俊點,比速水重道白點……至于麽。”不過如果他到了娛樂圈,一定會紅的,至少比那些用劉海遮出來的所謂帥哥帥多了。
“小姐你說,容王爺真會選妃嗎?”小翠一路上還是喋喋不休。
“恩,為什麽說他不會選妃?!”其實她很不耐的。
“哎~王爺在封地多年,身邊連個側妃都沒有的。此番回京,年紀又到了,我想皇上一定會獎勵王爺勞苦功高,為他選個端莊相配的美人。”小翠眼睛裏冒着紅光,好像是她要去選妃似的。
“哦。”安小江淡淡應了,“花神娘娘什麽時候來啊?”
“那要等晚上呢,今晚會有最大的花船游過的。”
她們又在街上游蕩了會,采購了一些有的沒的,在日頭迫近西山時挑了家小飯館用晚飯。這家小飯館雖小,位置倒不錯,能見到窗下流經的護城河。河水寬闊,兩邊都挂了紅色彩燈,到了晚上還真是十足的美麗。
她們的桌上也放了一盆新鮮的小茶花,好像是老板為了迎合姑娘們準備的。“來了來了!”外頭哄鬧聲不斷,小翠也拉着安小江沖下樓去,河上一艘不小的花船慢慢游來,其上裝滿了鮮豔的花朵和……美人。
船頭上的美人雍容華貴,頭頂一朵紅白相間的茶花,微笑着朝衆人揮手。
“是花神娘娘!”“看,今年的茶魁是緋爪芙蓉!”安小江身邊的女子潮水一樣朝河口湧去,她真想大喊一聲,“放我出去啊!”
船上的女子們打扮妖豔,手中一朵朵豔麗的茶花向着衆人抛去,也有掉落在河水裏的,大家也不心疼,狂熱的看着花神娘娘和她頭頂的茶魁。
“這裏這裏!花神娘娘!”小翠也跟着大喊,所幸所買的東西暫時寄放在飯館掌櫃那裏,不然她哪有如此高的能量。
“小翠!……小,小翠……”人群越來越瘋狂,安小江被擠得離小翠越來越遠,那個小丫頭卻興致極高,任然大吼着什麽朝花船奔去。
身後有人撞了一下她的腰,疼的不輕,安小江眉頭皺起,又是一波潮水襲來,在她快摔倒前腦海裏閃過一句話:中國人真多啊……
“小心。”手臂被人扶住,背後有溫厚的胸膛,反射性的一個後肘,那人防住,低低笑道,“你還是這麽兇狠啊。”擡眼,是一張帶着笑意的俊臉,可是又很陌生。
“多謝。”安小江站穩了後甩開那人的手,既然不認識那還有什麽廢話,她轉身就要走。那人卻一把拉住她,“小心點,這裏人太多了。”說着竟然朝着花船相反方向走去。
“我說,你給我放手!”那人領她來了一處河邊的酒樓,有好幾層裝潢也很華麗。
“你這人有病啊。”安小江被熱鬧了,這人在古代叫什麽來着,對了,“登徒子!”
“你真不認識我了。”眼前的男子抓着她上了樓,在一間包廂前停住,笑着說,“虧我還次次捧你場呢。”
“你,你是容王爺?”安小江右眉跳了跳,那人笑着看她道,“你說呢。”
安小江冷下臉來,“王爺,我仗你是王爺一直以禮相待,您若是因為我的身份就存調戲的态度,您大可找其他姑娘,我想有不少女子都很願意爬上您的床。”說完瞪了他一眼。
“哎,額。對不住了。我沒想到你會生氣。”赫連戾鶴喘了口氣,“這倒是本王的錯了,你這人還在真是獨特啊,不愧是……”聖女呢。
☆、緋爪芙蓉
“來,進來說話。”說着赫連戾鶴笑了笑推開了門,安小江警惕的看了他一眼,後者竟然悠閑的讓茶博士沏起了茶。
“不是我們碧螺春海誇口,要說茶呀,咱們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了!”茶博士看起來是位二十六七的女子,一手娴熟的烹煮手藝,一套紫陶茶具使的神乎其技。
“兩位請嘗嘗,這是今年清明采摘的明前茶。”安小江不懂茶,她們這輩的男女幾乎都愛酒和咖啡,愛那份刺激,像這樣要靜下心來細酌的東西,實在是沒那份耐心。
“這位姐姐為何不去外頭賞茶花?”安小江撩開頭巾喝了口茶,細細的翠綠色茶葉漂浮在茶湯上,想起一首寶塔詩:茶。香葉、嫩芽。慕詩客、愛僧家……
“不瞞姑娘,奴家也想呀。奈何今日茶樓生意最好,奴家實在是走不開。”茶博士笑了笑。
‘扣扣-’外頭傳來敲門聲,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孩子走進,手上有幾盤精致的點心,茶博士幫着放下,“阿然,你下去吧。”
“是。”小姑娘福了一福,擡頭的瞬間她和安小江都愣了。“這位姑娘……”
“呵呵。”赫連戾鶴一看笑了起來,“你們是姐妹?”
安小江搖搖頭,那名喚阿然的女孩長的也是十分水靈,重要的是她和籽葵竟然有六七成的相像,乍看下還以為是失散的姐妹呢。
“你叫阿然?我是籽葵。”她沖那女孩友善的笑笑,“是哪個‘然’?”
“然後的然。”女孩子也微笑了下,她輕輕看了眼一旁不做聲的戾鶴。安小江瞧他一副諸事不管的樣子,“我說啊,還是燃燒的燃好聽,你又一身紅衣,豈不妙哉。”
阿然又得了茶博士的眼色,福了福道,“多謝公子、姑娘賜名。”安小江忙搖搖手,“什麽賜不賜的,純屬建議。”
“是。奴婢告退。”阿燃知道可以來碧螺春海的客人一般都非富即貴,這位和她有驚人相似相貌的姑娘應該也不是等閑人,說起來還是自己高攀了,只是個端茶遞水的低賤丫頭罷了,還能真憑相貌去認個親?
“喝個茶也能如此有趣。”赫連戾鶴呷了口明前茶笑道,“這可是上等貨色,四品官員都很少喝到的。”安小江翻了個白眼,又不是我要來的。
樓下的吵鬧聲忽然間大了不少,好像是開始競争茶魁了,安小江端着杯子走到窗前,黑魆魆的一片,夜色沉澱下那亮堂堂的花舟好像真是從天宮而來一樣。
那扮演花神娘娘的女子雍容中又透着妩媚,此刻正摘下髻上的緋爪芙蓉翩翩起舞,“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身邊不知何時站了個人,有淡淡的熏香傳來,“傳說花神娘娘是龍神大人的姬妾之一,司四季百花開,她又最鐘愛茶花,這便有了茶花盛會一說。”那人的嗓音此時有些低沉,“你可知道龍神的傳說?”
安小江轉過頭,“你知道我不知道。既然我不知道,你這個知道的人就讓我知道吧。”
“哈哈。”赫連戾鶴明白她就是一特別的主,他既沒有用原貌示人,也就是不用自己的身份說事了,“無非是開天辟地降鬼怪,你随意尋個孩童也能說上一說。”他眼睛裏有疑惑思考,這個丫頭竟然不懂這些人人知曉之事。
“只是,幾千年前的聖女之說你知是不知?”鳳眼中光彩流轉,“五鳳朝龍,金白青紅紫。各自守護這虛彌大陸的領域,洎五鳳散失,每隔百年便會出一聖女,自曰鳳魄轉世。”
“随後所遺之五鳳石,各守其土,待到今日已是千年之後了。”赫連戾鶴又細細打量她,“而今又是聖女出世之時。”
“神話?”安小江看到那花神終不再跳舞,手中茶花一落,被一個青色人影淩空奪取,心思早就不在了,“你不是說五鳳已經回來了麽。那還有什麽聖女。”
“你看!茶魁抛出了!”能在空中飛的應該是武林高手一流吧,“對了,小翠找不着我該着急了,多謝您的茶。”說着就朝外奔去。戾鶴倚在窗口瞧着她狂奔而去的背影,不知怎麽的,心裏多了點什麽。
大街上還是熙熙攘攘的,有不少姑娘手裏都拿着各色茶花,想是剛才花船上抛出的。“小姐!小姐!”小翠嚷嚷着,向籽葵這裏跑來,手裏還大大小小的包裹和茶花,“小姐你跑哪去了呀!”
安小江沒好氣的說,“是你太入迷,把我忘了吧。”小翠扁了嘴,“小姐~~~~”
待到回去花滿樓時已經夜深了,夜市還是很熱鬧的,而花滿樓裏也是人聲鼎沸。小翠正滔滔不絕的介紹她搶來的茶花時,一個眼生的小丫鬟呈給籽葵一個錦囊,也不等答話就下去了。
“莫名其妙。”安小江拆開一看,裏頭是一對頗大的珍珠墜子和一張便箋,上書‘明日傍晚、月缟湖畔’什麽?找我決鬥的!
“小姐,這是出條子的意思。”小翠看起來挺驚喜,“是有人約你出去的方式。請清樓的姑娘才這樣的,紅樓裏的就直接叫一聲罷了。”
“他也不署個名,我哪知道是哪個鑽石王老五。”安小江細細的看了那對墜子,只覺珍珠飽滿圓潤,鑲着銀托,看來值不少錢。
“小姐,你仔細看看吶,那下頭不是有嘛!”小翠指着錦囊下角一個‘天’道。
“哈,真有名字。”她越看那個天字越惡心發秫,原本還存了拿錦囊裝小東西的心思也沒了,“甭管了,兵來将擋呗。”說着将珍珠耳墜戴上,左右端詳了下。小翠瞧她一臉滿意神色,也放下心來,她可怕小姐對玉嘯天公子有了不好的印象呢。
第二日清早正要開門,就聞隔壁吵吵鬧鬧的,安小江從門縫裏瞄了瞄,見是那芍藥和一年輕男子拉拉扯扯,芍藥衣衫不整,哭的梨花帶雨,“秦郎,你說要為我贖身的!怎可騙我!”
那男子拉了拉身上衣服,一副不耐的神色,“芍藥,我勸你斷了念頭,我明年就要娶妻了,怎麽在那之前納妾!你放心吧,以後我還是會光顧你的。”說着又摸了摸她的手臂。芍藥一把拂開,尖利道:“不是的,你愛的是我,是我呀!”
“吵什麽呢。”紫鵑颦颦婷婷地從樓梯口轉出來,杏眼微眯,光華流轉,舉手投足的妩媚立刻就把芍藥比了下去,“喲,這不是秦公子嗎,這麽早就來了啊。”
那秦公子一見紫鵑眼都直了,這可是紅樓的頂席,比起貴的要死的清樓妓子,不知有多少人肖想呢。“紫鵑姑娘,在下只是路過,路過啊。”說着不懷好意的摟了紫鵑的腰,一臉□□。
“那就由紫鵑送公子出去吧,請。”她瞥了眼芍藥,讓後香風一陣就拉着秦公子下了樓,獨留芍藥一人淚如雨下。如果安小江看的沒錯,那紫鵑是在幫她吧,真是個口是心非的人。
“小姐?”小翠也聽到了外頭的動靜,心下不安道。
“沒事。”安小江搖搖頭,等到芍藥進了屋,她才打開門。“小翠,你說,這些樓裏的姑娘,都是怎麽來的?”
小翠替她攏了頭發,又在額心描上金粉的芙蓉花,想了想說道,“有些和我一樣是家裏頭賣來的,有些像渃荷姑娘那樣的,是受貶的富貴人家。不過大多數都是從人牙子那裏買的。”她其實還想說一句,這種逼良為娼的事,花姨可沒少幹。
“富貴人家受貶的?”看不出啊,怪不得渃荷看起來就有大家閨秀的風範。“哦。”不過她不在乎,反正也不長久留在這裏,管這麽多幹嘛。
太陽又落了下來,她換上一襲淡紫色的衣裙,月牙白的披風領口處一圈兔毛顯得可愛俏麗。坐上花姨準備的馬車,這才發現通行的竟然還有幾人。
一身金橘色的是香桂,綠衣的渃荷還是那副溫柔似水的模樣,身後各自端坐着貼身丫鬟,安小江只淡淡點了頭便坐在一邊不出聲。
“籽葵妹妹,上次宴演是姐姐的不是,你可別生我的氣啊!”渃荷親熱的拉了她的手笑道,她只覺得寒氣入骨,臉上還是虛假的笑了笑,“怎麽會呢,只是巧合而已。”
見她面色無變,渃荷又說道:“這位公子你是沒見過的,上次本是也要叫你一同去,可是妹妹卻無端落水,這回卻能見着了!”
“是啊,不是百合鈴蘭兩個不願去,哪輪得着她。”一旁香桂涼涼的開口,渃荷瞪了她一眼,好像在說:現在籽葵可是王爺寵愛的人,身價可不同了!
安小江聽了,笑着向香桂看了一眼,長相嘛是挺美的,不過這腦子裏裝的是糨糊吧?還是沒加鹽的那種。後者得了她一個冷到至極的眼神,心裏抖了抖,縮在一邊也不回話了,
不一會就到了月缟湖,湖邊一座摘星閣很是有名,這會兒她們正被簇擁着朝摘星閣裏去。
“是你!”玉嘯天還是一身悶騷的白衣長袍,眼睛瞪得大大的,安小江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是你……
☆、摘星之夜
摘星閣的牌匾據說是前代某位名家之作,這麽多年來每每被名人騷客詠贊,地位大致相當于地球的岳陽樓。摘星閣處于月缟湖畔,位謠水、苕溪交彙處,素有‘天下第一閣’的美譽。
閣分三層,前後各三間,玉嘯天訂的位子恰好是賞月最佳的房間,有衣衫整潔的小二領女子們進了席,要不是臨走前暗含不屑的那一眼,籽葵差點就要忘了自己是什麽身份了。
“姑娘們不必拘禮,這幾位是嘯天的好友,宗正司的常枭與少府司的林淵。”玉嘯天自命風流的搖了搖折扇,介紹了身邊兩個頗為俊俏的年輕公子,眼神又飄過面無表情的籽葵。
“見過常公子、林公子。”幾女裝作矜持的施禮,開始寒暄了幾句,不久就熟稔起來,香桂和那看起來不太正經的常公子鬧的正歡,渃荷也滿面春風的和林淵打情罵俏,談論幾句不知是不是她自己作的詩文。
大家看起來都想尋個良人好脫離苦海,不過,那些男人好像根本沒這個意願啊。
“籽葵姑娘。”玉嘯天手托一杯酒站在她面前,籽葵假意微笑着福了身子,“玉公子。”
“不必多禮。姑娘不計前嫌,在下還要道一聲謝。”玉嘯天對這個女子頗為好奇,也存心想會一會這個現在風頭正盛的清樓花魁。
“公子多心了,民女早就說過,一切實乃誤會。”說罷就轉過身去,玉嘯天以為她是害羞,于是也裝模作樣挪到欄杆邊賞月,“美酒美景美人,不知籽葵姑娘心中可有了好的詩句。”
籽葵拿廣袖掩口,遮住嘴角冷笑,“小女子才疏學淺,不曾學過作詩。”
“那便是嘯天的不是了,正巧我剛得了一句,念來與你聽聽。”說罷又搖頭晃腦起來,“雪滿山中皓月卧,靜鳥林下美人來。摘得明星好顏色,東風恰似春又還。”說罷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瞧,籽葵笑了笑,低頭不語,
酒過三巡,香桂已經醉的不省人事,窩在常枭懷裏就是任人吃盡豆腐,渃荷也有些面目通紅。窗前飛過幾只寒鴉,籽葵擡頭看去,天色已經很晚了,不知怎地心裏有些不安,一邊推拒掉玉嘯天敬來的酒,一邊慢慢起身,“玉公子,天色不早了,不如就此回府休息吧。”
“哎~還早呢,再陪本公子玩玩。”就聞那常公子怪聲怪色的說了一句,籽葵背脊發麻,再望去時只見他抱着香桂已經進了包廂裏間了,下意識就要走過去,玉嘯天攔住他,一雙眼睛已經暈滿酒意,“你別管他,陪我再飲三杯。”
“不行,不能再喝了,你已經醉了。”籽葵有些生氣,喝醉的男人最讓人厭惡,蠻不講理不說還借酒撒潑,但是力量懸殊她還是掙不過年輕力壯的玉嘯天。
‘砰-’什麽東西進了窗戶,籽葵只覺黑影閃過,下意識往旁邊一躲,只見銀亮亮的一柄刀刃就釘在剛才自己站立的地方,屋裏的幾個人一時吓的楞神,離她最近的玉嘯天大步退後幾米,這才醒悟過來,大吼道,“有刺客!開人吶!”
那黑衣人并不理會別人,見一擊不成連連數柄利刃下來,籽葵心裏涼了半截,未等反應眼前已被一個綠色身影擋住,那人‘叮叮當當’幾聲就擋掉了飛來的匕首,縱身一躍和黑衣人在房梁上纏鬥起來。
這時常枭衣衫不整的從裏頭出來,一邊系褲帶一邊大喊,“哪來的賊子!打攪大爺雅興!”門口也‘砰砰砰’的閃進一群家丁來,黑衣人被綠衣人刺中一劍,回頭又盯了籽葵一眼,縱身躍出了窗子。
“公子!屬下來晚了。”家丁跑到玉嘯天身邊把他和兩位公子一齊圍了起來,把籽葵隔離在保護圈外側,她涼涼的看了玉嘯天一眼,走到綠衣人身邊,正巧她也轉過身來,籽葵這才看清原來這是位女子。
綠衣女子見籽葵無礙,兩人對視了十幾秒,籽葵先說到,“謝姑娘出手相救。”那女子擺手,“無妨。”然後沒等人說別的就一下子消失在夜幕裏,籽葵吸了吸鼻子,覺得空氣越發冷了,于是轉過身也往樓下走去。
身後玉嘯天在喊,“籽葵姑娘,在下派人送你回去吧。”
她回過頭淡淡道,“不用了,多謝。”說罷就自己下了樓。
剛走出大門,沒看見花滿樓接送的馬車,估計以為都由公子們送回去吧,只能笑了兩聲,一個人沿着沒有人的路回去。走了幾步又有點後悔,這黑燈瞎火的也不辨方向啊!
‘喵-’有野貓從路邊的破簍子裏鑽出來,藍綠色的眼睛明晃晃的,籽葵一陣心悸,又加快了腳步。月黑風高夜,殺人正當時……
不知是不是回應她的這句話,當下安小江便感到身後有人,一個後旋踢(當然是不标準的)過去,被裙擺絆住差點摔了一跤,定睛一看身後真的有人,籽葵一踢不中心裏發慌,後退幾步擺出防禦的架勢。
“黑道的白道的!到底是哪條道上的英雄好漢?小女子所犯何事各位幾次三番的要殺我?!”安小江挺了挺胸膛,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那麽沒底氣,“雇主出多少錢買我的命,我出雙倍的!”
那人隐在黑暗裏,并不出手,安小江感到他一直在看她,按輪廓來說應該佩着長劍,“你叫什麽?”
“哈,連要殺誰都沒搞清楚就來啦!你們也太不負責任了。”安小江雙手叉腰。心裏希望那個綠衣女子沒走遠。
“我不殺你。”那人的聲音聽起來很冷淡,安小江想走上去看清楚他的臉,這時‘梆梆梆-’打更人走過,她再回過頭已經沒有人了。
“怪人。”嘟哝兩聲,她很快就找到了燈火通明的花街,花滿樓生意很好,不斷進進出出的達官貴人,籽葵找了側門進去,一把推開房門坐倒在地上。
仰頭深呼吸,再低下頭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雙腿已經不聽自己使喚了,兩只手掌因為用力過猛,指甲刺進肉裏,毫不在意的用手帕包了下,安小江一骨碌爬起來,着手準備行李。
“小姐你回來了?”小翠開門進來,在粗布圍裙上擦了擦手,疑惑道,“您要找什麽東西嗎?”
眼見安小江把水囊、細軟都包了起來,小翠急忙走上來,安小江一把拉住她,正色道“小翠,你這輩子想怎麽辦?”“啊?”她一句問的小翠啞口無言。
“我,我跟着小姐啊……”
“你自己想想,我不可能一直呆在清樓裏,等哪天年紀大了,還不是會被趕到紅樓裏去,了卻殘生的。你呢,你現在年紀不夠,等你長到十四五,花姨會不讓你接客嗎?再者,如果我好運被哪位大人贖了去,你覺得他可能會連你一起帶走嗎?你覺得,我們聽天由命的話,這輩子還出的了花滿樓嗎?!”
“嗚嗚……我不知道……”小翠被吓壞了,第一次看見這麽兇的小姐,她結結巴巴的說,“小翠不想接客,小翠不要去紅樓……”
“唉。”安小江拉着小翠坐在床沿上,“我只問你一句話,你當不當我是親人?”
“?”小翠驚訝的擡頭,臉上的眼淚也忘了擦,張大了嘴。
“既然你不願意,我就不管你了。”說着就背過身去,小翠一把拉住安小江的胳膊,“小翠一直拿小姐當親人,只怕小姐嫌棄我低賤……”
“呸呸呸-”安小江拍拍她的肩膀,“什麽低不低的,我們以後就是姐妹,有粥吃粥,有飯吃飯,有雞腿啃雞腿,不過首要問題是……”
“小,小,小姐!”小翠騰的一下站起來,然後又上上下下檢查她的身體,“小姐受傷了沒有?都怪小翠,怪小翠……”
“怪你什麽。”安小江哭笑不得,輕拍了她幾下,“我知道逃跑不是個好計策,可是,我最恨被別人掌控和計算,要死也要自由的死,當然我們不會死的。”
“刺殺我的人算一撥,還有後來的怪人,加上綠衣女子,起碼有三撥的人對我虎視眈眈。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還不如大家撕破臉來談談,他們到底想在我身上獲得什麽……”
☆、雪節出逃
這幾天,安小江讓小翠次次出門都偷偷順一點寶貝出去,藏在一個角落嘎達裏。沒多久,好東西差不多都搬完了。
花滿樓倒是出了兩件不算大事的大事。芍藥上吊死了;香桂破了身子,排位下調到紅樓。
芍藥就住在籽葵隔壁,她至今還記得她被幾個奴才拖出來時,那死不瞑目的眼睛。再說,她那位秦郎,一直到最後也沒見他出來慰藉一番,反倒又聽說跟另一個姑娘好上了。香桂被破了身子,最懊惱的要數花姨了。
“還沒賣初夜就莫名其妙的丢了身子,這下好了,連成本都賺不回來!她又是個蠢的,平日裏也沒多幾個恩客,破了瓜也只能到紅樓去接下等生意去!都給老娘滾!”
這裏的節日和地球有異,一月末是他們的雪節,有辭舊迎新的意味。籽葵趁着花姨不在,偷偷溜進了她的卧房。貓手貓腳的走,不敢弄出什麽大聲響。
“梳妝臺上的匣子,呸,都是搜刮來的寶貝;衣櫥裏的櫃子,呸,這麽老了還裝嫩。”
翻箱倒櫃半天,安小江也沒找到她的賣身契。視線一掃,落在巨大的黃花梨木床上,‘扣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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