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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面色一變,“不對!羽陵關位于青龍西南處,那裏水少旱重,少有人居住,他千裏迢迢從那裏跑來蓬萊做什麽。”
“只有一個可能。”漾兮沉下眼簾,“他是秋國人。”
秋國,位于青龍西南朱雀之北,乃是一個長于音律的小國,因為與青龍之中有高山深谷阻攔,雖依附于青龍,卻受朱雀影響頗深。它盛名于世的,除了數位絕頂琴師、還有金銀銅三類相思蠱,可是這些都不足以成為各國提防它的地方。
黑龍殿,秋國的國教,國民對它的崇拜忠誠程度已經到了可怕的地步,每一任的秋國皇帝都是收到黑龍殿祝福的人,同樣的,如果此人是太子,被黑龍殿不喜的話,他也絕對當不上皇帝。而現任黑龍殿最高位者,是秋國的嫡系長公主,人稱黑龍聖女。
黑龍教擅長巫蠱祝辭,有洞悉天象的能力,這一點和天星司頗相似。他們的主教聖君一直稱黑龍乃是龍神的胞弟,打着黑龍的旗號慢慢蠶食了秋國的勢力,可是私下裏卻一直在做着反抗龍神的事。
“呸,什麽黑龍,不知道哪裏來的臭蟲。”小司徒不屑的翻了個白眼,雲中劍不贊同的看她一眼,“應鐘,注意言行。”後者哼了一聲埋頭吃飯。
“黑龍……聖女?”安小江心裏有一絲奇怪的感覺,似曾相識的熟悉感環繞着她。
“怎麽?”漾兮問過,她搖搖頭,“我想起來了,在缟月湖畔的時候,就是一個黑衣人要刺殺我,他也是使匕首之人。”
“後來他被容王爺的侍女打退了,我出去以後又遇見了一個黑衣人。”安小江正回憶着,漾兮忽然出聲道,“那個人是我。”
“哎?”安小江張大了嘴,“是你?”漾兮低下頭用指腹擦了擦白瓷杯的杯沿,“第二個黑衣人是我。當時我尋覓你而去,一路上并沒有發現有不明蹤跡的人。”
“我早說了,追魂腳戚儀,他要是想逃跑,除非有盜王之王在,否則沒人抓的住他。”小司徒手裏捏着個雞腿道,“可是盜王之王已經消失好多年了,我爺爺也不知道他在哪裏。”
“不,不一定要盜王出馬。”雲中劍嘴角微微揚起,“當初司徒長老收下我們的時候早就留了一手,為防止屬下叛變,尺徵堂的武學都是有弱點的。”
“我學的白雲流水劍法一直有一種兵器是克星,可是我卻一直猜不到是什麽。”雲中劍摸了摸自己的配劍道,小司徒也若有所思的說,“我的天纏訣也一直修不上九重,爺爺還不肯告訴我原因。”
漾兮點點頭,“我的劍法少了最後一章。”雲中劍笑起來,“那戚儀的追魂腳一定也有缺點,只要我們找到這個缺點,就可以把他引出來。”
“所以現在緊要之事是向司徒長老打聽出他的武學瑕疵。”幾人紛紛看向小司徒,後者微微一笑,“交給我吧!”
此刻京城白楊大街左右兩側圍滿了百姓,人們不停的交頭接耳,然後在朝廷設立的迎賓館門口,一大群裹着厚毛披風的官員們紛紛議論了起來。
一個小眼睛的男人把脖子往衣領裏縮了縮,對身前一個一身白裘的年輕男子說道,“都說白虎國蠻子沒有禮數,咱們都在這等了半個多時辰了,他們竟然還不到,真是不把□□放在眼裏。”
玉嘯天白他一眼,“樸譯官,慎言。”那樸元厚呵呵一笑,“說起來還要恭喜您被提拔為大行令了,今日還受韋大人重托前來迎接白虎來使,您正是少年英雄啊。”
那一身白衣的玉嘯天沾沾自喜,本來的那一點煩躁也掃光了,“哪裏哪裏,是承蒙韋大人擡愛。”兩人又各自奉承幾句,遠處終于聽到一點動靜,是白虎國的使團來了。玉嘯天迫不及待命人上前,身後樸元厚撇撇嘴,小聲嘀咕道,“還不是靠一張面皮,呸,真拿自己當根菜了。”
幾名官員并着一列官兵浩浩蕩蕩擺開陣勢,樸元厚因為形貌醜陋被擠在後側,玉嘯天擺出一副清高的樣子,眯着眼睛看着越走越近的一隊人馬。為首的一個偉岸非常的男人,有着一張高鼻深目的臉,更令人關注的則是他一頭光鮮的金色長發,一雙瞳孔似乎是淺棕色,肌肉健碩的身軀只穿着皮甲,肩膀上斜墜着一條虎皮,腰間飾滿了寶石和彎刀。
路邊的人們本來是嘲諷和鄙視的對待白虎人的,可是卻沒想到他們眼中的蠻子和野獸竟然也會有俊美的像天神一樣的人。更有不少妙齡的少女悄悄看直了眼睛,目光流連在那年輕男人健康壯碩的身軀上。
那人策馬來到迎賓館門口,翻身下馬走到玉嘯天面前,玉嘯天本來也是相貌堂堂的,可是在此人面前就變成了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他一張粉面稍稍變色,卻還是很好的撐住了場面,“閣下就是白虎赫赫有名的木狼單于,下官失禮了。”說着彎下腰行了一禮。
牧野庭之看了看面前的玉嘯天還未說話,身後的一個粗野大漢就嚷開了,“都說青龍是禮儀之邦,你們一群小小的官員,見到我們的大聯盟首領竟然不下跪,實在是……野蠻至極!”
一衆官員包絡玉嘯天都瞪大了眼睛,此番木狼單于前來已經說好了不以首領身份,而是以前來和親的陽亭公主的兄長身份,再說白虎蠻子指責青龍官員野蠻至極,實在是讓人感覺詭異非常。
玉嘯天剛想辯解,牧野庭之就說話了,“阿熊你別亂說話,俗話說的好,南有青龍,北有白虎。白虎者,天之驕子也,不為小禮以自煩。”此言一處,衆人都是沉默了,玉嘯天默默咽了口氣,白虎國人竟然自持禮數,實在是可笑非常!
“呵呵……單于說笑了。”玉嘯天礙于面子,又礙于太尉韋大人的重托,雖然心裏不忒卻不敢頂嘴,他又彎腰行了一禮道,“諸位自遠方來旅途辛苦,太尉大人特設宴席為諸位接風洗塵,請單于大人随下官入內。”他斂神屏氣,已經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那叫阿熊的粗野漢子也沒再糾結,一行人浩浩蕩蕩入了迎賓館。
迎賓館裏燃了數只火盆,比外頭溫暖許多,玉嘯天引着牧野庭之等人來到最大的議事廳,門口韋不曜已經等在那裏,他紅光滿面,須發皆白,此刻笑盈盈的和木狼單于寒暄,玉嘯天拭了拭額上并不存在的虛寒,躬身準備告退了。
“這位大人也一并進來吧。”牧野庭之卻出聲攔住他,玉嘯天有些驚恐的看向韋不曜,後者眼珠轉了轉,又笑道,“單于愛才,下官真是佩服,來,玉大人,與我們一道飲一杯。”
随後的大半天,玉嘯天都苦熬着陪幾人喝酒,他本來酒量尚可,可是為了迎接使者,迎賓館備下的都是白虎人愛喝的烈酒,老奸巨猾的太尉大人自然不可能自己被灌的,于是可憐的粉面大行令就生生喝到吐為止,連着兩日都沒去上朝。
幾天以後的朱禁城皇宮裏,玄帝正高高坐在龍椅上,身邊一左一右,坐着的是玉妃和良妃。這玉妃,當然就是又連跳兩級的曾經的玉嫔玉薔了,她還是一身藍色宮裝,面容倒是更為清麗了。而另一位良妃身着朱紅色半鳳禮服,發髻高高挽起,端莊高貴的臉一直有淡淡的笑容。
“白虎國木狼單于到,陽亭公主到!”下首坐着的諸位皇親國戚紛紛起身,目視着一男一女步上白玉臺,那男子器宇軒昂,金發在陽光照射下尤其奪目,他穿着白虎國最隆重的虎皮金裘,微笑着走上前來。
“木狼單于和公主遠道而來,快快入座。”赫連絕笑了起來,伸手指向右側設立的寬大榻幾,牧野庭之将右手握拳置于胸前笑道,“青龍陛下安好,吾自入住迎賓館便感受到了貴國的誠意,今吾與小妹入得朱禁城,受到陛下款待,才算是見識到了青龍的名不虛傳。”
“哈哈,單于謬贊了。還是請快快入座吧。”赫連絕笑意未達眼底,周圍的大臣也紛紛勸起來。牧野庭之又笑起來,“不過青龍景色再好,物産再豐,于吾看來也比不過廣袤草原和無邊藍天,若是讓吾日日呆在這城池之中不得肆意奔馳,就算是有金杯美酒也抵不過被困籠中之苦悶啊。”
☆、初次交鋒
“被困牢籠?!”下座百餘位大臣紛紛坐不住了,交頭接耳起來,“這木狼單于欺人太甚,竟敢小瞧我們!”“此番受辱,不知陛下該如何應對啊!”
“呵呵,單于真是愛說笑。”正在赫連絕斟酌着如何出口的時候,身側玉薔搖着手裏的檀香扇子開口了,“單于說我青龍百姓居住在牢籠裏,本宮以為頗有輕視之嫌。”牧野庭之眉目一緊,諷道,“吾不過實話實說,蒼天可鑒,今日白虎本就是與青龍商讨和親事宜,娘娘又為何要誣陷吾,讨得兩國交惡呢。”
良妃厭惡的看了一眼玉薔,誰叫她自持甚高要強出頭的,現在丢了朝廷的臉,皇上怪罪下來要誰來擔。剛想說話卻又被搶了先,玉妃随意收了扇子,“單于可別污蔑本宮啊,本宮一介女子可擔不起國家大責呢。”說着笑了起來。
“兄長未免多慮,青龍百姓生活富足,绮安以為牢籠一說不妥。”一直沒有出聲的陽亭公主牧野绮安緩緩說道,衆人的目光這才彙聚向她,此女十八九歲大小,面容十分豔麗,頭發也是金色偏棕與她哥哥類似,一身白狐皮的短裘,纖細的腰身挂着金鈴,雙手交握垂在身前。“不過是居住之地擁擠了些,又遠離了天生地養,不可肆意馭馬而行,也沒有天為蓋地為廬的曠野,绮安還是頗為喜歡青龍的民土風情的,這怎能叫牢籠呢。”
赫連絕眉目更緊,嘴角抿着,手指無意識的敲擊起龍椅的扶手。
“本宮聽聞白虎一族乃是游牧,人們居住在氈帳內,這氈帳可拆卸,随着草場的變遷可以由馬匹拉着運到另一處搭建,是十分适應游牧生活的居所。”玉薔緩緩講着,見那對兄妹疑惑的看過來,“娘娘倒是對白虎民俗頗為熟悉啊。”
“也不算熟悉,頗有了解罷了。”玉薔看了眼赫連絕,見後者一臉興味,便繼續道,“白虎國幅員遼闊,尤其以草原和沙漠著稱。有詩雲: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說的便是草原的美麗了。”
“我們科爾沁草原自然是美麗的。”牧野绮安稍稍昂着頭道。
“可是我們青龍國也并非單于口中的牢籠啊……只是地形地貌不同,居住環境的不同,單于就稱我們的家鄉為牢籠,這任哪一個青龍百姓聽見都會憤怒的。再者如果本宮嘲笑單于居住在破布棚子裏,單于會高興嗎?”
“你大膽!”牧野庭之往前踏了一步,身後陽亭公主拉住他的胳膊,“兄長息怒!”
“‘湖光秋月兩相和,潭面無風鏡未磨。遙望洞庭山水翠, 白銀盤裏一青螺。’我想兩位并沒有見過洞庭之美,也未曾領略過江南之秀。再有‘夕陽野草牦牛卧,彎月斜枝松鼠懸。烤肉青稞聞玉殿,白雲曛醉落羊欄。’我們也未曾沒有策馬奔馳之地,青龍比起白虎,地貌更多,類型之豐富,兩位想來也是未曾得見的,臣妾此番妄言,請陛下與單于不要怪罪。”說着默默蹲下了身。
衆人沉默了片刻,牧野庭之忽然大笑起來,“哈哈哈,青龍陛下,你這位娘娘當真是伶牙俐齒。吾對剛才口出之言道歉,青龍的奇觀美景舉世聞名,吾這妹妹有一游歷四國的心願,陛下倒是可是帶她四處走走。”說着就拉着陽亭公主在一邊坐下了。
玉薔稍稍籲了口氣,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她瞥見赫連絕戲谑的表情,立刻轉過了頭,又巧見到下首坐着的牧野绮安,一雙棕色眼睛直直看向龍椅之上的人,不掩飾那好奇的神色,心裏就更不是滋味了。
接下來是海棠園的戲曲和歌舞,牧野庭之并沒有再刻意敵對,相反的,兩位高位者倒是談笑着商定了一系列的大事,白虎和青龍邊境将開設官辦的市場,同時也允許商隊正常行走了。
國家昌盛是百姓希望的,戰争只是一小部分人的利益驅使。前段時間的大戰,白虎國內權利争奪也是一大原因,現下木狼單于牧野庭之成功奪位,戰争也暫告一段落了。
“快瞧,那是什麽?”幾個侍衛擡着一面大鼓上了戲臺,四面各放着一面小鼓,接着有四名異域風情的女郎簇擁着牧野绮安上了舞臺。她換了一身華麗的舞衣,纖細的腰肢纏繞金鈴,随着她每一個動作發出悅耳的響動。
場下爆發出歡呼,白虎人非常崇拜這位公主,有的甚至直接跟着她舞動起來。四名妖嬈的女郎穿的比牧野绮安更少,曼妙的身體在冬天一點也不畏懼寒冷,她們揮舞着錘子敲擊小鼓,場下氣氛更為熱烈。等到公主一躍而起,飛身踏上大鼓之時,世界好像一瞬間被點燃,所有的人都在歡呼。
一舞罷,陽亭公主略微喘着氣跪倒在玄帝禦座下,一雙媚眼稍稍上抛,“绮安獻醜了。”玉薔眼角跳動了一下,立刻就聽見耳邊赫連絕愉悅的聲音,“陽亭公主不必過謙,此舞着實讓朕大開眼界了,正巧前日裏得了一柄金蛇小鞭,與公主頗為相配,朕就把它贈與公主吧。”然後就見趙皓端上來一個紅布托盤,牧野绮安謝恩起身,重新在木狼單于身邊坐下,還若有若無的撇了眼禦座邊二妃。
良妃褚明秀出身大家,從小就是受的帝妃甚至皇後的教育,見到此番情景雖然心中有些不舒服倒也沒有表現在臉上,她心裏給陽亭公主牧野绮安打上了一級難纏的對手标簽,又看見對面玉妃稍顯灰暗的表情,心情忽然大好,她嘴角翹起:這便讓你二人鬥到死……
而這邊,在收到司徒長老的飛鴿傳信之後,大家都明顯的煩了愁,“戚儀所學的追魂飛魄腳并沒有缺陷。它是一套完美的武學。”小司徒恨恨的咬着嘴唇,“爺爺真是偏心,還不就是因為這臭小子難得一見的天賦!”
“不,信上面說了,追魂飛魄腳的武功套路并沒有錯,可是卻從來不曾有人練到頂端。”雲中劍說道。漾兮淡淡的補充,“因為從來沒有人有那個身體條件能達的到它的要求。”
安小江恍然大悟,“也就是說,戚儀的天賦足夠高到,他可以學到頂級?”
“不。”漾兮打斷她,“就算是戚儀也不足以施展它的全部實力,因為人的身體不是鬼神,無法真正做到禦風而行,禦水而馳。”
“那我們就沒有辦法誘出他了,放虎歸山一定會讓黑龍殿有所動作!”小司徒急切的說道,“況且聖女的病情不能再拖,要盡快趕往神醫谷啊。”
“似乎,在以前,我曾耳聞戚儀在追尋一種藥材。”漾兮道,他垂下眼狀似回憶,“他那時幾乎花了全部身家換來的一株……名叫,融骨草。”
“融骨草……這是早就絕跡的劇毒啊!”雲中劍一驚道,“他要幹什麽!”
“該不會是想改造他自己的身體吧,融骨重造之類的。”安小江随意說道,随機三人都看過來,“幹,幹什麽?!”
“沒錯。他很可能就是想配置一種藥,來重新打造他的身體。”
“七巧化骨散!”衆人異口同聲道。
“只存在傳說裏的□□,曾經名動江湖的醜醫阿鬼,就是身死在這藥上。他花了數十年的時間配置出這種藥,并且成功得把一個人的半身骨骼都融化,卻沒有将人致死。然後又用另一種藥,将那人的骨頭全部重新凝好,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至今都沒人相信。”
“可是醜醫卻死了,大家猜測是被他融骨的那人殺了他,因為當時阿鬼的武功已經極高,江湖上少有敵手,堪比的幾人當時都相距很遠。”
“弟子發現他死了的時候,阿鬼已經成了真正的鬼,全身的骨頭都融化了,只剩一具軟軟的肉體,連腦袋都扁了。顯然就是死在他自己配的藥上。”
“七巧化骨散。我們只要找到那種可以重新凝骨的藥,不就拿到了戚儀的命門了嗎?!”小司徒跳上了桌子叫到。
“凝骨,從來不曾聽說過這樣的東西。如果真的有,才真是鬼神現世了。”
幾人商議了一夜也沒有什麽頭緒,奈何漾兮心焦安小江病情,力排衆議打算帶她上青山。“你們依舊死守這裏,放出話來就說有七巧化骨散的其他藥材,小翠和小司徒留在客棧裏,就當聖女還繼續住着,雲中劍派遣密衛保護我二人離開。權當拖延一時罷了。”
于是在這一天夜裏,安小江一身男裝,打扮的比敲更人還要樸素,臉上帶着面具,肩膀和腰際都塞着假體,讓她看起來真的不像一個女人。漾兮自己也扮成了普通路人的樣子,兩人悄無聲息的出了城。
幻音閣不是官府,更沒有軍令,長時間封住一座城是不可能的。雖然雲中劍動用了自己手下的所有人脈,也奈何不了圍堵在城門口的衆多百姓。
“放我們出城!”“我們要回家!”
既然已經知道戚儀所求是什麽,他們幾人也不打算多做糾纏,用一名假的聖女作幌子,一衆人浩浩蕩蕩地上了青山的路。當然,追魂腳戚儀在衆人嚴查下,也沒有出現,好像消失了一樣。
☆、白衣女俠
“彼時東土突逢大旱,山中無木,田中無禾。百姓無糧果腹,人獸相噬,苦不堪言。靡靡衆生饑苦,跪祈龍神廣施福祉。龍神座下有五凰,赤白青黃紫。凰慈悲,化身為村婦以樹木荊條制餅救村民于水火之間。信衆感凰之恩,稱其為‘鳳凰木’,常銘記于心。後人傳承藝巧,仿其形,以素餡精制,尊之為‘鳳凰餅’。每逢朝山,信衆争而購之,以敬五凰,繼而老幼分食,以求祛病消災,無量福佑;衆生壽者,以是因緣。”
再說漾兮與安小江二人一路走走停停,花了大半個月的時間,終是很快的來到了距離青山不遠的一座小城。時值開春,冬雪漸漸化去,這座名喚林州的小城市,已經一派生機勃勃。
安小江換回了女兒裝扮,從一開始的不習慣,也已經早已适應了旅途颠簸。安小江接過漾兮遞來的水袋,看了看在身側專心驅馬的他,心道如此冷酷的男人竟然也能為自己做到這麽細心,實在是難得了。
“前面有一處茶寮,暫時歇息一下吧,水袋也空了。”安小江指了指前方的‘茶’字道,漾兮掃了一眼茶寮坐着的人,淡淡點頭。茶寮的主人是一對爺孫倆,小少年見着兩人策馬而來,興奮的跑上前,“客觀要歇息嗎?來點熱茶暖暖身子吧!”
漾兮先一步下馬,托着安小江小臂利落的把她扶下來,牽着兩匹馬拴好。安小江找了個幹淨的位子坐下,點點頭道,“麻煩你了,給我們一壺麥茶,一疊點心,再買一些帶走。”
“好勒!”少年大步走開,很快就拎了一個小鐵壺跑來,“姑娘你的茶來了!”這時漾兮坐下,淡然的擦拭起桌上擺放的茶碗,自覺地替安小江沏了一碗茶。後者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來就好了。”
“無事。”漾兮避開她的手,又替她擦拭幹淨碗筷,這才端起碗來喝茶。安小江頗為無語,一次兩次說他也不聽,倒顯得自己矯情了。這時少年端上了一疊點心,正是鳳凰餅。
“這個,鳳凰餅。”安小江拈起一個,有些像酥餅的樣子,外表焦黃焦黃的,“昨天聽到說書人在講關于龍神傳的故事,正好說到鳳凰餅。漾兮吃過這個嗎?”
“嗯。”漾兮點點頭,好像想到了什麽,“我是玄武國人,在家鄉不曾吃過這個,到了青龍才得以一見。”
安小江驚奇道,“你是玄武國人?怎麽沒聽你說過。玄武好玩嗎,和青龍不一樣?”
漾兮輕笑了下,“你有好多問題。”安小江一滞,不好意思的笑笑。
“玄武和青龍不太一樣,地域沒有青龍那麽大,它是一個島國,民俗風情也差很多。”安小江從他冷硬的眉目裏看出一絲溫柔,“我少時就離開了家鄉,已經不太清楚了。”
“那,我們将來去玄武看看吧!”安小江笑起來,手裏握着一個鳳凰餅,“漾兮的家鄉一定和這裏一樣漂亮,一定也有和鳳凰餅一樣好吃的東西。”
漾兮看着她明亮的笑顏,不自覺的也露出一絲笑容。這時茶寮前有了些許喧鬧聲,一批商隊來這裏歇腳,人數太多茶寮裏坐不下,爺孫倆正好說歹說勸他們在茶寮邊的楊樹下安頓下來。
那批人對着茶寮裏幾個客人掃了幾眼,又盯着安小江觀察了好一會,弄的她緊張了起來。後來爺孫倆送上了熱茶和點心,那批人才停止了窺視。
安小江偷偷看了幾眼,那批商隊看似都不尋常,一個個虎背熊腰不說,馬車還并沒有多少貨物,為首的一個對那爺孫倆盤問了好久,這才去楊樹下坐下。
“沒事,他們是江湖中人。”漾兮在水壺裏灌上少年拿來的水,又包好幾個鳳凰餅放進行李裏。“你怎麽知道的?”安小江問道。
“江湖上俗成的規矩。”漾兮示意了一下,“武者會用布将武器包好,你看他們腰上挂着的,多半就是刀劍。”安小江這才發現,那些人都或多或少的背着武器。再看漾兮,一把利劍也用粗布包着放在手邊。
“我們走吧。”安小江受不了他們或多或少的窺視,漾兮點頭,二人結了賬正要去取馬匹。那商隊首領伸手把他們攔住,“二位留步。”安小江瞧了他一眼就默默退後半步,漾兮抱拳行了一禮,“兄臺有何指教。”
那人又打量了一下安小江,似乎撇了眼漾兮手裏的劍,笑道,“兄臺不必緊張,在下張虎,敢問二位可有看見過一獨身的白衣女子,長的頗貌美,配一把紅穗劍的。在下尋她許久了。”
“沒有。”漾兮搖搖頭,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後者也似乎感到他不太好惹,笑了下走開了。安小江被漾兮扶上馬匹,正巧聽到身後人道,“二當家的,那小妞到底逃到了何處,怎的遍尋不到?這期限快到,大當家的又要拿我們開刷了!”
再往後安小江就不曾聽見了,她轉頭問漾兮道,“那人在尋誰?”漾兮搖搖頭,看了她一眼道,“也巧,幸虧你不懂武功,不然我們離開還要費一番周折。”
“很明顯嗎,你怎麽看出來的?”安小江看了看自己,破天荒覺得漾兮在笑她,“手無縛雞之力,腳步虛軟,手中無繭,氣息不穩。怎麽會是一名女俠?”
安小江通紅了臉,立刻閉嘴不說話了,後者似乎覺得她這樣很有趣,竟然笑出了聲。兩人一路無話,很快就離開了林州,進入了林子裏。
“這附近似乎沒有村子,我們得加快腳步走出林子。晚間會趕到一處湖泊,在那裏歇腳。”漾兮卷起羊皮地圖,催促着兩人的馬往樹林裏深入了。本來是初春,天氣頗寒,一進入樹林就更甚,陰寒的氣息随着風吹進身體,安小江裹緊了披風,兩手拉着馬缰繩已經有些僵硬了。
‘咻-’一道箭支射出,正中一只吃草的兔子,安小江吓了一跳,身下的馬嘶鳴一聲,差點把她甩下去。直到被漾兮控制住,才停下了腳步。
“抱歉驚了你的馬。”一名女子從樹林裏竄出來,手裏還握着一把粗糙的木弓。她一身白衣,面容秀美,腰上一把挂着紅穗的劍,此刻正拾起那只死兔子。
“啊!”安小江霎時見到這白衣女俠吃了一驚,不過她很快控制住了情緒,“沒事,是我控制不住馬。”漾兮掃了她一眼,“你自言會騎馬,現在,我要收回讓你獨騎的話。”
“怎麽這樣!”安小江苦了臉,她還想自己來個肆意馳騁呢。
“這匹馬就贈與這位姑娘了。”漾兮将她從馬上弄下來,牽了缰繩交給那白衣女俠。後者驚訝道,“那小女子也太幸運了吧,多謝二位了。”她拍拍那馬的脖子道,“這樣可好,我知道一條捷徑可以出林子,再請二位吃烤兔子,也算是賠罪了。”
漾兮接到安小江暗示的眼光,點了點頭,三人兩馬很快又上路了。安小江坐在漾兮身前,不用握缰繩手也不再凍的發麻,身後男人身上源源不斷散發出熱量,确實比獨騎要舒服多了。而且漾兮很有分寸,絕不過界一分一毫,兩人間還保持着些距離。
不過單身女子與男子同騎,安小江受不了衆人探究的視線,這才一直拒絕的。
“你二人為何關系?”
“哎?!”安小江吓了一跳,身後人低聲道,“別動。”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懷抱似乎緊了些。白衣女俠戲谑的看了看她,“我知道了,你二人是私奔吧!”
“哎?!姑娘,你可別亂說!”安小江辯解道,不過那人似乎不聽她的,自顧自侃侃道,“我明白的,你不必否認。這年頭逼婚的太多了,門不當戶不對,年級不符身份不配,唉,多少對有情人被拆散了呀。像你這樣敢于逃婚私奔的,實在是不多。”
安小江別噎的無語,幹脆不去搭話,她甚至懷疑這女俠被人追蹤,該不會是逃婚吧!身後漾兮嘴角略微上挑,手臂又緊了緊。
一路上白衣女俠又射殺了兩只白兔,三人兩馬三只死兔子,堪堪在太陽落山之時走出林子,來到一處廣闊的湖口,“瞧,走大路的話,天黑也到不了這裏。”白衣女俠跳下馬來,站在湖邊眺望了一會,轉過身搭起了火堆,很快,樹枝發出噼噼啪啪燃燒的聲音。
“看起來你很會做這些。”白衣女俠見漾兮手法利落的洗剝幹淨兔子,眼紅的說道。安小江覺得兩個女人什麽也不幹,卻讓一個男人動手弄東西吃實在有些掉面子,也自告奮勇站起身道,“我去拿些幹糧。”
火堆邊只剩下兩人,白衣女俠眼色晦澀的瞧了眼漾兮,“一路上你肯定聽說了吧,追殺我的事。怎麽兄臺,還不肯說?”
漾兮将兔子翻面,“追殺你與我二人無關,況且我們并不打算參與進來,所以開口也是無意義。”
“好。既然收了你的馬,我就承你這個情。”白衣女俠又看了看他,“小女子名叫暮青窈。不知兄臺?”見後者不打算透露,她眼珠一轉,“哎呀,那小姑娘怎麽還沒來,我去看看她吧。”
漾兮眼刀冷冷的飛過去,“少打她的主意,意幽山莊的少莊主。她不是你惹的起的人。”
暮青窈也瞪回去,“有你這麽個煞神在,我猜她也惹不起。”這時安小江也回來了,她懷裏抱着半袋子鳳凰餅,“這個竟然沒有碎,快吃吧。”
暮青窈笑着接過來,“好啊,謝謝你。”漾兮冷冷道,“兔肉熟了。”然後默默切了一塊下來遞給安小江,唯獨沒有管那暮青窈。“真是煞神……”後者小聲抱怨,自己撕了兔肉吃。
一夜無話,直到淩晨安小江醒來,見漾兮還抱劍坐在未熄滅的火堆邊,她揉揉眼睛道,“你沒睡嗎?”
後者睜開眼睛,不知是不是她眼花,竟然有隐隐流光波動,“你睡吧,我不累。”說着走過來替她拉了拉身上的披風,安小江神智不太清晰,她嘟囔着,“不行的……身體受不了的……”然後又陷入了夢鄉。
漾兮盯着她發了會呆,然後就挨着她坐下,擡頭看着慢慢變亮的天空,遠處地平線慢慢有了彩色,像被人潑了一杯茶,暈出豔麗的紅。
☆、有人擔心
“你知道她是誰?”安小江坐在馬上,目視前方那個白衣女子越來越遠,“對嗎?”她轉過頭問身後的男子,漾兮沉默了一會道,“她是意幽山莊的少莊主,暮青窈。”說着拉動缰繩,驅使身下的馬兒趕路。
“意幽山莊,很有名嗎?”安小江問道,“她那樣明顯的目标,實在是太危險了。”
“這個不需要我們操心,她自有保命的方法。”漾兮淡淡道,“意幽山莊的人都是女子,十幾年前開始收留孤女,莊主很神秘,傳說她是天下第一的美人。”
“天下第一的美人……”安小江喃喃,女子被冠上絕世美女的稱號,終其一生都會被卷入權利的鬥争,游離在各個男人之間,成為權利的犧牲品,這個意幽山莊的莊主,想來也會是個很有故事的女人。
夜雨染成天水碧。有些人不需要姿态,也能成就一場驚鴻。
兩人一騎,裹着冬末的微雨,馬蹄踏過潮濕的泥地,漾兮忽然猛力一拉缰繩,駿馬嘶鳴一聲前肢亂踢,安小江抓住身後人的手臂,這時有幾聲箭聲飛過,漾兮順勢拉過安小江側身一滾,馬匹中箭哀鳴着倒在地上。
“有人偷襲!”安小江低呼一聲,漾兮伸手拉起安小江,把她塞進了路邊茂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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