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套麻袋

尚安當着幾人的面頗為得意的将林綿綿帶走了,路長歌差點氣的原地癫狂,險些咬人。

趙義彎腰将路長歌腳邊的銀錠子給她撿起來,笑着調侃她,“你什麽時候視金錢如糞土了?這銀子你不要我可收着了?”

路長歌斜了她一眼,伸手将銀錠子拿過來。趙義攤平掌心,直接還給她。

那邊尚安已經走遠,只能隐隐看見兩人的背影。趙義了然的拍拍路長歌的肩膀,故作輕松的打趣道,“人家才是名正言順,是吧路廚子?”

“跟我來陰的?”路長歌笑的溫柔,桃花眼裏幽深晦暗,她頭都沒回的跟趙義說,“替我請同窗吃茶。”

雖說三場此試中路長歌是憑實力獲勝,可大夥都是同窗,多多少少也出了力,如今她贏了十兩銀子卻沒點表示,大家心裏多少都不太好受。為人處世這方面,她向來圓滑。

“好說,茶錢付我就行。”趙義雙手背在身後,嘴角帶笑。她看路長歌頭也不回的朝着尚安的方向走,微微搖頭。

讀書它就不香嗎?何必談情。

尚安心裏高興,哪怕林綿綿一路沉默也擋不住她的好心情,“想吃什麽,我帶你去?”

林綿綿擡頭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我有銀子,想吃什麽自然會買,何必你帶我去?”

他這話說的不留情面,噎的尚安一時沒反應過來。她心想莫不是綿綿還在為她娶了吳氏的事情而賭氣?

這般一想,她心裏倒是有些高興,“綿綿你聽我解釋,我并不喜歡吳氏。”

“那你為何娶他?”林綿綿納悶的很,“若是娶了,便該好生對待。人家父母将兒子養大,不是留着給你生孩子的。”

尚安腳步一頓,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攥緊,看着林綿綿的側臉問他,“綿綿你是在生氣嗎?”

氣,可氣了。本來定好的管家沒了,林綿綿心裏郁悶極了,偏偏尚安還在旁邊叭叭個不停。

“不氣啊,我很高興,你我自幼相識,你娶了夫郎我很開心。”林綿綿眨巴眼睛,扯起嘴角露出梨渦,滿臉期待的看着尚安,“若是你能将庚帖還我,我會更高興一點,等日後你孩子出生,我肯定送份大禮上門。”

尚安這邊才娶了吳氏,那邊林綿綿都把孩子的事情給她想好了。若是再強行說林綿綿心裏有她,尚安自己都不信。

“我……”尚安頓了一下,垂眸看着林綿綿,對上那晶亮期待的眼睛,只覺得滿嘴苦澀,心口像是被刀子戳了一樣,疼的厲害。她聲音低啞,說的艱難,“可我只喜歡你。”

豆子在一旁聽着,見尚安這話說的忒直白了,慌忙插話說道:“我家少爺生的這般好看,自幼便有好多人喜歡,多尚娘子一個不足為奇。”

“是的。”林綿綿點頭贊同。

“……”尚安一時無言,原本表露心思的氣氛被兩人破壞的一幹二淨。就算她眉頭擰的再深,聲音再溫柔低啞,林綿綿也是充耳不聞。

尚安一路默默無言的将林綿綿送回林府。她站在門口,林綿綿眉眼含笑的回頭看她,像是察覺不到她低落的心情。

林府門口,林綿綿手攥着衣袖站在尚安面前,擡着頭,一雙黑圓的眼睛明亮帶光。

他此時的姿态極了跟心上人分別時不舍的小男子,瑩白的貝齒輕咬嘴唇,眼裏滿是期待。

尚安垂眸看着他,眉目溫柔,剛才滿嘴的苦澀一掃而光,想着若是他能一直這般依賴的看着自己,她連心都願意掏給他。

林綿綿扭捏的扯着袖子,聲音綿軟,“尚姐姐。”

“嗯?”尚安整顆心輕飄飄的。

林綿綿笑,“你什麽時候能把庚帖還我?”

“……”尚安飛到半空中的心掉在地上,臉上的笑瞬間凝固。她面無表情,“這事由我母親做主。”

心能給,庚帖卻不行。

林綿綿瞟了她一眼,見美人計沒能奏效,氣的提起衣擺轉身進了府,連句分別的話都懶的再說。

“綿綿。”尚安喊他,想要進去。胖門人上前笑着攔住她,“娘子送到這兒就行了。”說罷直接當着她的面将門關上。

尚安在林府門口站了片刻,這才嘆息一聲轉身回去。

路長歌坐在巷子的牆頭上,嘴裏吃着花生米。拇指一翹将花生彈起來,再張嘴接住。

尚安從她腳下路過,路長歌垂眸笑着喊她,“尚師妹。”

尚安聞聲找了一圈,擡頭時才看見路長歌。路長歌吊兒郎當的坐在牆頭上,朝她笑的一臉和善。尚安從未見路長歌笑的這般友好過,心頭一緊,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眼前就是一黑。

趁尚安擡頭看路長歌的時候,有人用麻袋兜頭将她罩了起來。

路長歌挑眉,朝牆下的三個乞丐使了個眼色,幾人會意的将尚安推倒在地,一頓的拳打腳踢。

“路長歌!”尚安暴怒,掙紮着要起來。她有功夫底子,奈何平時練的少,此時更是雙拳難敵六腳,氣的怒罵道,“你這般作為,算什麽君子!”

路長歌抛起來一顆花生米,張嘴接住,疑惑的問道:“誰告訴你我是君子了?”她笑,“你一日不還庚帖,我一日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你敢!”尚安肚子被踢了一腳,疼的一聲悶哼,語氣都虛了不少,“你就不怕我報官,奪了你秀才的功名。”

路長歌恍然大悟,示意下面的三個乞丐,“用勁打,她不說我還忘了呢,我有秀才功名在身,就是進了公堂也是她跪着我站着。”

尚安到底金貴,沒踢幾腳就暈了過去。路長歌手撐着牆頭從上面跳下來,拍拍掌心上的灰塵,掏出銅板分給三人。

“謝謝姐,咱們三個收下買包子了。”為首的一個乞丐笑嘻嘻的将銅板揣懷裏。

路長歌用腳踢了踢尚安,見她果真沒了動靜,這才帶着三人走遠了幾步,低聲問,“我讓你們找的人可找到嗎?”

三個乞丐對視一眼,皆是搖頭,“沒找到馬二,林府出事當天有姐妹看見馬二鬼鬼祟祟的去了趟尚家,随後孤身一人就出城了,緊接着便沒再見過這個人。”

路長歌眉頭擰起,手習慣性的揣在袖筒裏,往前走兩步跟三個乞丐一起蹲在巷子口的牆角曬太陽,瞧着竟沒有絲毫違和感。

“不過,”為首的乞丐湊到路長歌面前,皺巴着臉說,“雖然沒見過馬二,可我們在城外的河裏發現一具屍體。前兩天結冰被凍在水底沒看到,今天上午冰化了才浮上來的,不過看穿着不太像馬二,身上衣服都沒了,赤溜溜的一條。”

路長歌一怔,扭頭跟乞丐說,“去趟官府,将這事報官,就說你們路過看到的。”

“得嘞。”乞丐點頭,“那她怎麽辦?”說着眼睛看向還躺在巷子裏的尚安。

路長歌挑眉,嘴角挑笑,“都是同僚,她被人打了我怎能見死不救?”

“姐真心善。”為首的乞丐拍完馬屁就帶着其餘兩人走了。

路長歌悠悠的走回去,将尚安頭上的麻袋摘掉。乞丐下手有分寸,沒往臉上招呼。

路長歌目光幽深的看着尚安的臉,蹲在她旁邊輕喃,“我既希望林家夫婦的事跟你尚家有關,又不希望這事是你娘做的,否則綿綿叫了那麽些年的伯母,豈不是都喂了狗?”

她拍拍尚安的臉蛋,笑,“小東西,跟我來陰的。”她在街上混的時候,尚安還在穿開裆褲。

路長歌背着尚安回了書院,将人往督院面前一交,“也不知道她得罪了誰,被人套了麻袋打了黑拳,得虧我碰上,否則死路上了。”

她嘆息一聲,當着督院的面說,“我當真是不想背她回來,免得她醒來咬我一口,可到底是師妹,她不要臉,我得要啊。”

督院面無表情的讓路長歌滾,她聽她說話腦仁都疼。若是說路長歌是要臉之人,那世上衆人長的都是腮了。

尚安醒的時候,只要一動彈就疼的龇牙咧嘴。她看見嚴夫子跟督院坐在床邊,沉着臉告了路長歌的黑狀。

“你就是她背回來的,她若是打你還救你做什麽?”督院說,“她雖不要臉,可到底還是護短,你是她師妹又沒得罪她,她打你作甚?”

嚴夫子聞言擡頭看房梁。路長歌的确是護短護犢子,前提是尚安得是那個犢子才行。

這事本來就是尚安做的不厚道,一時間她竟不好直說自己是哪裏得罪了路長歌。督院說尚安被打的時候,路長歌在請“金”字學堂的人吃茶吃糕點,沒空去堵她,這事“金”字學堂的人都能作證。

尚安氣的咬緊後槽牙,只能活生生受了這頓打。

誰知道這僅僅是個開始,只要在學堂裏,每天尚安的生活都不順心。

騎馬課上,別人的馬都好好的,唯有她的馬栽跟頭将她摔了出去。晚上入寝,從沒鬧過耗子的小院搬來了個老鼠窩,啃了她的古書詩畫。出門走路,總有人故意撞她那只被打了的肩膀。

尚安就納了悶,她路長歌是哪來的本事,竟能讓她處處不順!

尚安一氣之下,回家了。

路長歌倚靠在門口送她,笑的讓人毛骨悚然。尚安怒道:“我便是還了庚帖,你也沒資格娶綿綿,你是什麽身份,他是什麽身份?”

路長歌嘴角依舊挑着抹笑,眸色卻冷了下來,“與你無關。”

作者:路長歌:我是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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