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日常向

路盞茶留了個心眼, 将糖藏起來之後才去找的路長歌。她還在書房看賬本,原本厚厚的一摞賬本已經被處理了許多。

“阿姐。”路盞茶手扒拉着書房的門框往裏頭神了個小腦袋, 笑盈盈的問她, “我跟你說一件事情,關于綿綿少爺的, 阿姐聽完給我什麽獎勵?”

路長歌擡頭看他,将手中的筆放下, 順勢伸了個懶腰, 她把腿翹在書案上,整個人慵懶的倚靠在身後的太師椅上, 抻了抻腰背筋骨, 挑眉問道, “你想要什麽獎勵。”

“什麽獎勵呢?”路盞茶像模像樣佯裝苦惱的轉了圈眼珠子, 分明是早就有了主意,“要不然獎勵我吃糖呢?我都好久沒吃了。”

他舔了舔嘴唇,兩只眼睛回味似的眯了起來。

路長歌眯起跟路盞茶同款桃花瓣狀的眼睛, 目光尖銳的掃到他嘴角沒擦幹淨的糖霜。

她不動聲色的站起來,假裝活動筋骨,走到門口蹲在路盞茶面前,眯眯眼笑着問, “先說說看。”

路盞茶立馬把自己剛才在門口見到一個漂亮女人的事情說給路長歌聽, “長的那麽招人,肯定是沖着綿綿少爺來的。”他說的一臉篤定,随後又語重心長的擡手拍拍路長歌的肩膀, 皺眉嘆息,“阿姐,你要上些心啊。”

否則養在嘴裏的綿羊就被人扯着腿拽走了。

路長歌煞有其事的皺眉點頭,出手迅速,一把握住路盞茶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将手遞到鼻子前嗅了嗅,濃郁的糖霜味。

路盞茶跟只被揪住兩只長耳朵的兔子一樣,驚恐的睜圓了眼睛,吓得不知道動彈,“阿、阿姐你是餓了嗎?”

“路盞茶。”路長歌聲音越是溫柔表情越是危險,她松開路盞茶的小軟手,食指往他嘴角邊一抹,垂眸看着上面的碎屑糖粒子,撚了撚手指,“我是怎麽教你的?吃就算了,也不吃的毀屍滅跡。”

路盞茶心髒都快從單薄的小胸膛裏突突出來了,眼睛吓的渾圓,慌忙扯着袖子擦嘴,讪讪的笑,“我、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

“還有下次?”路長歌大手一伸,掌心朝上攤平,“糖呢,交出來。”

路盞茶這人精着呢,好不容易得了糖,斷然不會一下子吃幹淨,路長歌太了解他了,肯定都藏哪兒去了。

小孩子吃這麽些糖,回頭牙全壞了可怎麽辦。

“沒了。”路盞茶心虛的眼珠直轉悠,往後退了兩步,拔腿就跑。

路長歌“咦”了一聲,站起來逮他,“你給我站住。”

兩姐弟在院子裏跑,路盞茶人小腿短,哪裏能是路長歌的對手,他邊跑邊喊,“綿綿少爺救命啊,阿姐要打我!”

他扯着嗓子喊,“阿姐不講理,那是我存錢買的,為何不能吃!”

林綿綿從屋裏出來,還沒看清楚院子裏的情況,就見一個矮小的身影炮.仗似的爬上臺階沖了過來,一把抱住他的腿,昂頭喊“救命。”

林綿綿本能的蹲下來抱住他,仰面瞪向路長歌,雖然沒說話,可那眼神分明寫着,“多大的人了,還欺負孩子!”

路盞茶“瑟瑟發抖”的縮在林綿綿懷裏,扭頭對上路長歌險些噴火的眼睛,吓的一哆嗦,将臉埋在綿綿懷裏,弱小又可憐的“嘤”了一聲。

“不怕不怕,我護着你,她不敢動手。”林綿綿心疼的抱着路盞茶安撫,連豆子都張開胳膊護在兩人面前,瞪圓了眼睛說,“路管家,茶茶還那麽小又那麽乖,你怎麽能動手打他!”

路長歌氣的不行,一撩衣擺坐在門口臺階上了,也不理這對不能明辨是非被“小人”所蒙蔽的主仆倆,心累到不想解釋。

她嘆息一聲,仰頭看天,表情別提多陰郁受傷了。

以前路盞茶但凡敢背着她吃糖,那定然是要拎過來将藏起來的糖抖落出來,然後再狠狠地跟他描述一遍糖吃多了的後果。

每次這種事情發生後,姐弟倆的結局都是,路長歌唠叨,路盞茶耷拉着腦袋乖乖聽着,并且寫保證書以後再也不吃了,作為懲罰,路長歌都會替他把糖吃完,每每都能氣的路盞茶哭出來。

吃就吃了,還趁他寫保證書的時候當着他的面吃!

今日,路盞茶終于揚眉吐氣一回,難得看到了向來是大魔王的路長歌吃癟。明明知道他就在眼前,當着林綿綿的面她卻無可奈何。

路盞茶嘚瑟的兩只眼睛幾乎樂成一條縫,就差掐腰仰天奸笑兩聲了。

好在林綿綿并非是個不辨是非的人,他見路長歌氣的不輕,顯然也因為自己不分緣由的護短有些心虛。

他一手摟着路盞茶,一手戳戳路長歌的後背,輕聲輕語的說,“他還小,遇到事情你要跟他講道理,不能動不動就打他。”

路長歌扭頭看了路盞茶一眼,他樂的露出銀白的牙齒,等林綿綿扭頭看他時,路盞茶又是嘴一扁,窩他懷裏蹭了蹭,“茶茶怕。”

“……”小小年紀就這般兩幅面孔,長大了可還了得!

路長歌虛空指着路盞茶的腦門,咬牙切齒的,“你就可勁的吃糖吧,回頭牙掉完了別來我面前哭!”

又吃糖了?

林綿綿抿唇看向懷裏的小人兒,神色明顯也是不贊同,“糖吃多了牙齒裏面會長蟲子的。”

路盞茶見林綿綿立場不堅定,甚至即刻就将向路長歌那邊傾斜過去,忙摟着他的脖子撒嬌,乖巧的說,“綿綿哥哥,茶茶聽話,不多吃。”

林綿綿本來對于這事心裏是贊同路長歌的,可路盞茶都喊他哥哥了……

作為家裏的獨子,下面沒有弟弟妹妹的林綿綿,聽到這句甜膩的“綿綿哥哥”心都化了,兩只眼睛笑成月牙,伸手溫柔的摸摸路盞茶的腦袋,“哥哥相信茶茶。”

本來即将傾斜的立場,瞬間直溜了回來,堅定的護着路盞茶。

“……”路長歌她錯了,她就不該将這倒黴弟弟帶過來,他純屬就是給自己添堵來的。

見人家倆蹲在臺階上兄弟情深的樣子,路長歌擡手抹了把臉,心累的不想再開口,離開時的腳步都顯得格外沉重,背影更是蕭瑟孤單的很。

林綿綿看了路長歌一眼,等她走了之後,林綿綿才松開懷裏的路盞茶,兩只手輕柔的握着他的兩條小細胳膊,低頭輕聲問,“茶茶,跟哥哥說實話,今日吃了幾顆糖?”

路盞茶抿抿嘴唇,到底沒舍得騙他,伸手比了個五字,聲音奄奄的,“茶茶好不容易存的銅板,心裏饞的慌,這才買了糖,不是故意要氣阿姐。”

“我知道。”林綿綿笑,“茶茶牙齒生的好看,整齊又潔白,像是一顆顆小珍珠。”他誇的路盞茶飄飄欲仙,整個人都樂了起來,不好意思的擡手捂着嘴唇。

林綿綿話鋒一轉,眼睛笑眯眯的,“可糖吃多了,牙齒就會變黑哦。白珍珠就成了黑珍珠,一開口,嘴巴裏都是黑的。”

他依舊輕聲細語,可說出來的話卻吓人的很。

路盞茶驚恐的看着面前的林綿綿,仿佛他會笑着吃人一樣。他往林綿綿身後瞥了瞥,總覺得綿綿少爺跟阿姐一樣,長了條大尾巴,只不過平時都藏起來了。

路盞茶幼小的心靈被黑珍珠三個字吓到了,他跑去将自己藏的糖拿了出來,林綿綿面帶微笑的在原地等他。

“少爺吓唬小孩子。”豆子見路盞茶聽不見了,才小聲嘀咕。

林綿綿眨巴眼睛,“語言教導比武力更有效。”

豆子敬佩的豎起大拇指,“少爺厲害。”

林綿綿想,路長歌許是也跟路盞茶舉過諸多例子來證明吃糖的壞處,可那是他阿姐,是他最親近的人,所以路盞茶才會下意識的聽一半丢一半。他心裏知道路長歌疼他,才會有恃無恐。

沒多大功夫,路盞茶去而又返,懷裏抱着牛皮紙。他低頭将那包紙打開,掏出一塊最大的糖果子,讨好般的遞到林綿綿嘴邊。

林綿綿笑的溫柔,整個人面容舒展如春風拂面,張嘴吃掉路盞茶遞來的糖果子,伸手用手指背蹭了蹭他光.滑的臉蛋,“乖茶茶。”

路盞茶立馬揚起笑臉,腳步歡快的抱着糖去了書房。路長歌看見他過來,立馬換了張面無表情的臉。

“阿姐。”路盞茶蹭到她腿邊,一把抱住她的腿閉上眼睛嚷,“阿姐我錯了,你別不要我。”

“你哪裏有錯,錯的分明是我。”路長歌氣的磨牙,沒忍住放下筆低頭掐他臉蛋,“小沒良心的。”

“嘿嘿。”路盞茶将糖交出來,滿臉認真的說,“糖存在阿姐這兒,以後一天領一顆,絕對不偷吃。”

路長歌抱懷挑眉,覺得眼前的這個弟弟假的不像話,“你有這種覺悟?”

路盞茶指指自己的兩排小白牙,神色幽怨,“黑了就不好看了。”

聽他這麽說,路長歌仿佛懂了。她在心裏笑,神色變的溫柔起來,果真是男孩子更懂男孩子啊。

路長歌擡手摸摸路盞茶的小腦袋,他依賴的抱着路長歌的腰,昂着頭乖巧的問,“剛才我跟阿姐說了那個大姐姐的事情,阿姐是不是該獎勵給我一顆糖呢?”

明白道理是一回事,賊心不死又是一回事。

路長歌撲哧一聲笑出來,伸手捏了捏路盞茶的臉。心道不虧是自己弟弟,還真是跟自己一個樣子。

作者:小劇場

路長歌:對于孩子,要先武力威脅,如果不頂用,就交給綿綿

林綿綿:乖,聽哥哥給你講道理

路盞茶:oh~no![驚恐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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