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你好好待他
林綿綿眼神呆滞, 肩膀發抖,漆黑的雙眸裏染上一層水汽, 發白的嘴唇微張, 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張管事吓壞了,正要上前喊他, 卻見身側有人比她動作還快。路長歌起身站在林綿綿身前,垂眸看他, “少爺。”
路長歌連喚了三聲, 林綿綿才怔怔回神。他手指冰涼,微微發抖的攥着路長歌的衣角, 仰頭看她, 嘴唇蠕動, 眼裏水汽慢慢化為實質, 凝成淚珠順着臉頰落下來。
他在害怕。
這事擱在誰身上都害怕。想害自己的人就跟自己一個縣,這種感覺好比林綿綿立在明處,暗地裏卻有條蛇潛伏着盯着他, 企圖伺機而動,偏偏林綿綿還不知道對方具體方位。
路長歌皺了皺眉,終究沒大費口舌安慰什麽,只是伸手用拇指指腹輕輕的将他臉上的淚痕抹開, 低聲說, “我給少爺擋着,想哭就哭吧,哭出來就好受了。”
“為、為什麽?”林綿綿眼淚随着這句話就跟斷了線的珍珠項鏈一樣往下落, 他攥着路長歌衣角的指骨繃的發白,啞着聲音問,“是誰?”
對方是誰路長歌能猜個十之□□,奈何沒有證據。尚母做事小心,害了林家夫婦的馬二被滅口了,要燒林綿綿的車婦跑了,只剩下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蔡三,偏偏她連對方寫信之人是誰都不知道。
路長歌嘆息一聲,抹掉林綿綿臉上的淚。手下的眼淚怎麽都抹不完,路長歌滿手溫熱濕潤,垂下眼睑遮住眼底一閃而過的陰翳,輕聲說,“不管是誰,總會讓她付出代價。”
“可她付出再大的代價,我爹娘也回不來了。”林綿綿眼裏黯淡崩潰,哭出聲來,手指松開路長歌的衣角。路長歌心裏猛的一緊,還沒來得及做什麽,就見林綿綿胳膊一伸突然抱住了她的腰,将臉埋在她小腹裏,哭的肩膀發顫。
路長歌僵着身子一時間沒敢動彈,喉嚨緊了緊,懸在林綿綿腦袋一側的手指微動,沒忍住落了下來,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腦勺。
張管事的神色在心疼跟驚詫間來回轉換,險些精分,她站在兩人身側,那麽大那麽橫的一個大活人,愣是被人給無視了。
林家小少爺自幼就定下娃娃親這事張管事自然知道,可對方是尚府的嫡女,分明跟眼前的路長歌路管家沒有絲毫關系,可如今小少爺臉埋人懷裏哭的厲害,顯然是依賴的緊。
張管事心頭疑惑,心道這又是什麽情況?少爺若是女人,那她還能理解為路長歌是東家安排在少爺身側的通房,幫着他做事,打點府裏一二。可林綿綿是男子,哪裏能在有了娃娃親妻主之後再養一個外室?還光明正大的養到了身邊,捧成了管家……
張管事覺得自己許是年紀大了,想法什麽的跟不上這些年輕人,不由微微別開臉,當做沒看到。
好好的接風宴衆人沒了胃口,林綿綿被送入房間休息,張管事着人給他準備一些雞湯米粥溫着,等夜間餓了的時候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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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綿綿身心俱疲,哭了一通後沒多久就睡了。路長歌從他房裏退出來,反手将門關上,扭頭就對上張管事探究的視線。
張管事擱在門口等她呢。
兩人對視一眼,明白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就有來到了正廳。張管事讓人把熱好的飯菜端上來,整了壺酒,擡手給路長歌倒了一杯,“不知道路管家酒量如何?”
路長歌挑眉,饒是知道張管事不是壞人,也覺得此刻這酒這飯有幾分鴻門宴的意思。
她斟酌着回答,态度謙虛,“還行。”反正沒醉過。
以前在書院憋狠了,悶極了,總會有人偷偷跑出去或者帶東西進來。
路長歌跟趙義還有其餘兩個室友想松口氣,便翻牆頭跑了出來,那次卷子沒考好,趙義心裏難受,一怒之下帶着三人去了酒樓,她請客,說要一醉解千愁。
四人不知道喝了幾罐酒,反正最後是路長歌将人一個個偷偷翻牆背回書院的。第二天趙義醒來,便被路長歌勒令減肥,說扛頭豬翻牆都比扛她容易。
趙義當時不服氣,自己身條勻稱,長手長腳,哪裏比不過一頭豬?
路長歌眼神輕飄飄的瞥了她一眼,挑眉問,“豬能從牆頭外頭直接扔牆裏頭,你能嗎?空有一身肥肉還不抗摔,哪來的臉跟豬比。”
趙義氣的差點蹦起來跟路長歌絕交。
那天事後結賬,路長歌才知道她們四人喝了八壇子酒,其中趙義三人加在一起才喝了兩壇子……
路長歌那時莫名心虛,邊從趙義懷裏摸出錢袋子,邊任勞任怨的将人背回去。
此刻路長歌看着張管事,花瓣似的眼尾微微上挑,“張管事有事要問我?”
張管事默了一瞬,沒想到路長歌會問的這般直白,她也沒再打太極,直接問了出來,“你跟少爺倆?”
“他是少爺,我是管家。”路長歌笑,只是笑意不達眼底,嘴角牽了抹苦澀,“幹幹淨淨,清清白白,沒有別的關系。”
張管事心道你蒙誰,剛當着她的臉摟摟抱抱完轉頭就跟她說兩人清清白白?若是這麽算,豈不是只有滾到就床上才叫關系異常?
“我也許久沒回壽眉縣了,府裏的私事知道的也不甚多,”張管事抿了口手裏的酒盅,嘶了一聲,皺眉輕語,“但我依稀記得,少爺已經許了人家。”
路長歌懂了,她心松下來,端起桌上的酒盅喝了一口,嗤笑道,“那你可曾知道,尚家女兒那側室如今已經懷胎兩三個月了?”
張管事驚的手一顫,酒盅裏的酒撒了出來,她氣的将酒盅“砰”的一聲擱在桌面上,險些站起來,“兩三個月,兩三個月……東家還活着的時候尚家定然不敢給女兒娶個側室,肯定是東家剛沒了,她們便——”
剩餘的話她氣的沒說出來,喘息好幾口氣,才怒道,“她們實在是欺人太甚!”
張管事下颚緊繃,臉色難看,鼻子裏只有出的氣,看這反應,當真是真疼綿綿。
路長歌倒是笑了,心道她得知這事的時候倒是先氣後樂,還挺開心的。若不是尚安作死,哪裏來的她趁虛而入?
路長歌起身伸手給張管事将酒滿上,“少爺聰慧,心思也不在尚家女身上,知道這事後倒也沒生氣,沒吃什麽虧。”
“可林府的臉面全沒了,少爺的臉面也沒了,這還不算吃虧?”張管事氣的眼眶微微發紅,“可憐我東家跟尚母是少年相識,她竟如此對待我家少爺——”
“人心隔肚皮啊。”路長歌想到尚安眼裏露出譏诮,“少爺将來哪怕做一輩子林府的少爺,也不會嫁入尚家。”
張管事慢慢冷靜下來,覺得路長歌這話說得解氣,握着酒盅将酒一飲而盡,“林府家大業大,沒了她尚家,将來想要求娶少爺,入贅林家的女人多着呢,她尚家算個什麽玩意。”
這麽一想,張管事就釋懷了,自己斟酒,“許她尚家女娶側室,就不許我家少爺有女人了?天底下哪有這種不公平的事兒,要我說,少爺吃虧就吃虧在孝期上,否則直接養她三五個女人,氣死尚家母女。”
路長歌拿筷子的手一抖,剛夾的菜就掉在了桌子上,她驚詫的扭頭看着張管事。若林綿綿真是養了三五個女人在林府,首先被氣死的怕不是尚家母女,而是她路長歌。
“您吃點菜。”路長歌拿起旁邊幹淨的筷子遞給張管事,心道哪怕吃兩顆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這樣,随口就撺掇着要林綿綿養女人。
路長歌心道外頭的民風都已經彪悍到這種程度了嗎?果然還是她見識太少。
張管事接過筷子看了路長歌一眼,道了句,“你也不容易。”
路長歌笑,嘴裏嚼着菜,酒才喝了一杯,她那雙花瓣一樣的眼尾便染了抹粉,眼神瞧着像是似醉微醺,眼裏波光晃動,眼底藏着情愫苦澀,随口應道,“是啊,我也不容易。”
守着卻不能碰,有誰比她還難?
張管事擡手拍拍路長歌的肩膀,以為她醉酒吐出真心話,嘆息一聲,勸道,“少爺心善,你在旁邊任勞任怨仔細照顧着,遲早能入了林家的門。”
不說是唯一一個,至少得是個大房。
後面那句話聽着不正經,不像是出自長輩之口,張管事便沒說出來,心裏指望路長歌能自己領會。
路長歌只當張管事看出自己對綿綿的情意,畢竟喜歡一個人,言語行為上能瞞得住,眼睛卻瞞不住。她笑着點頭應下,娘倆舉杯碰了一下,一切盡在酒裏了。
張管事喝的迷迷糊糊,攬着路長歌的肩膀哽咽傾訴,“東家苦啊,少爺更苦,如今家裏只剩他一個了,我這只要想想,心尖就疼。”
她松開路長歌,繞着桌子晃晃悠悠的走了兩步,氣的将酒盅砸在地上,還是意難平,“到底是哪個斷女絕後的糟心玩意,要害我家嬌滴滴的少爺!若是被我知道,定要扒了她的皮搓了她的骨,全都撒在茶樹林裏當肥料。”
哪怕尚家跟林府交惡,也沒人能想到尚母會不顧年少情意以及多年的親友關系,痛下殺手害人性命。
路長歌贊同的點點頭,悶頭又喝了幾口酒,往嘴裏扔了兩顆花生米。平日裏陪着林綿綿,路長歌極少或者不敢飲酒,怕自己身上酒味熏着他,也怕林綿綿懷疑自己有不好的習性。
好在她沒有酒瘾,不喝倒也不難受。
路長歌端起酒盅将酒一飲而盡,眼尾紅暈更濃,眼神卻是越發的清亮,神色間沒有絲毫醉意。而那邊剛才還罵罵咧咧的張管事已經醉倒了趴在桌子上。
路長歌笑,讓人把張管事扶回去休息,自己又去了趟林綿綿屋裏。
她滿身熏人酒味,還未走到床邊,已經睡着的林綿綿便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路長歌止住腳步,停在幾步之外,心想,這酒以後還是少喝些吧,免得林綿綿嫌棄她酒氣大,回頭真像張管事說的那般養了個不喝酒的,她到時候找誰哭訴去……
作者:林綿綿:0o0!還能這麽操作?
路長歌:呵:)
林綿綿:(乖巧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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