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養不起

從六安回來後, 路長歌明顯忙了起來。從替林綿綿讨了庚帖後,仔細數數, 他都快将近兩天沒見着她了。

說沒見着也不貼切, 大家都住在一個府裏,總能碰到的。奈何每次路長歌都行色匆匆, 林綿綿有心攔她說話都不成。

他悶在屋裏吃糕點,想着兩人何至于此?

路長歌就是怕自己問她讨要庚帖, 也不必這般躲着吧。

這事林綿綿還真冤枉了路長歌。路長歌哪裏舍得躲他, 只是讨完庚帖後便處理了一下各地茶莊的事宜,她跟張管事聯手, 以林綿綿的名義對各地茶莊恩威并施, 替他好生攏了把人心, 免得下面真出什麽亂子。

年後時間過得飛快, 眼見着就開了春,林家夫婦的事情至今還沒有進展,尚母那邊也沒露出絲毫馬腳, 路長歌還要應付幾個月後的秋闱,以及自己趕考後這府裏的諸多雜事交給誰來管……這些全都成了問題朝着她壓了過來。

路長歌從這堆事裏挑挑撿撿,選了個最容易解決的,那便是給府裏重新招個賬房。

衆人只當路長歌貪了林綿綿的家財, 将林府財庫把握在自己手裏, 莫說不會分給別人一星半點,怕就是林綿綿也別想從她手裏随意支錢。

如今路長歌竟要招賬房了,這是做給別人看嗎?

路長歌拟了個招人的紙, 寫完後遞給林綿綿看,問他,“少爺看看,可有需要改動的。”

林綿綿目光從白紙黑字上擡頭,狐疑的看了眼路長歌,指着其中一條問她,“招個賬房為何要有年齡限制?”

聽他問到這個問題,路長歌絲毫不慌,甚至還端起手邊的茶盞抿了口茶水潤唇,顯然早有說辭,“賬房,自然是年紀越長越有經驗。”

“……那也沒必要長到五十歲吧?”林綿綿疑惑的很,黑白的眸子看着路長歌,覺得她奇怪的很,“若是她糊塗了,把賬算錯了可怎麽辦?”

路長歌端茶的動作一僵,顯然也覺得自己這條件屬實苛責了些,“那少爺覺得呢?”

林綿綿當真認真想了想,“十幾歲太毛糙自然不妥,可也不用請個五十歲的過來。”他頓了一下,指尖點着年齡限制那條,“不如找個二十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的呢?”

說實話,林綿綿講的很對,對到讓路長歌說不出反駁的話。

Advertisement

她抿了下唇,想着壓在自己枕頭下的庚帖,眨了下桃花眼,試探性的詢問林綿綿,“除了年齡,可有容貌上的要求?”

“容貌?”這話把林綿綿問的一怔,他心道招個賬房,為何要考慮容貌?随即一想他就懂了,難不成路長歌的意思是放個好看的人在府裏要比放個難看的更讓人賞心悅目?

林綿綿斟酌片刻,吐口道,“也行,随你安排。”

路長歌放下茶盞,點點頭起身走了。

兩日後,來林府應聘賬房的人不比那日應聘管家的少多少。

路長歌嚴陣以待,自己親自坐在門口登記姓名住址的桌子後面,來一個她擡頭看一下,第一句話不是有無做過賬房的經驗,而是娶夫沒有?

半天下來,衆人都知道林府招賬房,首要條件是已經成親娶夫了。

林綿綿坐在屋裏,聽着豆子将這話傳來,嘴裏剛喝了一口的茶險些噴了出來。路盞茶剛從夫子那回來,小腦袋恹恹的,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那夫子是出了名的嚴格,路盞茶又聰明學東西又快,按理說這種學生到了夫子面前應當只有被誇獎的份,奈何夫子依舊嚴厲如常,對路盞茶的要求比往昔更高,逼得他每日夜裏都要趕着寫完功課方能睡覺。

一時間路盞茶竟有些恍惚,險些分不清八月的秋闱是阿姐參加還是自己參加。

林綿綿遞了塊糕點給他,路盞茶眼裏這才透出些許光亮,甜甜的仰頭說,“謝謝綿綿哥哥。”

他啃着糕點坐在一旁,聽林綿綿說起路長歌的奇怪舉動,眨巴兩下眼睛,心道阿姐果真是個小心眼的,凡是能對她構成威脅的,她竟一個都不放進來。

路盞茶心道,若是綿綿哥哥的心不在阿姐身上,府裏沒有喜歡的,他就不會出去了嗎?難不成阿姐舍得将他在府裏關一輩子?

晚上吃飯時,林綿綿提到這事,“咱們府裏也有還未嫁人的男子,如今招了新人進來,也給他們多了點見到外人的機會,你怎麽将未成家的全都拒絕了?”

他只是疑惑,并非責問。

路長歌吃飯的動作不停,吞掉嘴裏的飯菜才說,“少爺年少,我怕放了有心之人進來對你別有企圖。”

選人要選個知根知底沒有威脅的,路長歌并非全權是因為善妒怕日後林綿綿真給她安排個大房二房出來才這般。畢竟以林綿綿那小兔子的性子,他做不出這種事來。

路長歌是怕自己秋闱離開後,府裏無人主事,會被人鑽了空子。綿綿心善,萬一對方善用心機,他真被騙了也有可能。

路長歌選人看似不着調,其實有自己的打算,絕非胡鬧。

林綿綿聞言倒是腹诽,心道整個林府,就你一人看着最別有用心,饒是再進來十個八個,可能都抵不過你。

他抿抿唇,看着路長歌眼底的那抹青色,心尖軟疼了一下,知道她不容易。

林綿綿手随心動,拿起公筷給她夾了塊肉,輕聲細語的說,“我知你夜間看書,也該注意些身體,你若是太累了,除了賬房外,不如再招個管家為你分擔瑣事?”

路長歌微怔,心裏綿軟一片,眨巴眼睛擡頭看了林綿綿,忽的笑了,她問,“少爺,若是再招個管家進來,我該如何自處?她是管家,那我怎麽辦?”

是你養府裏的寵兒嗎?

她顧忌着路盞茶還在,沒說。

路長歌這兩日屬實有些累,如今聽到林綿綿這話,心弦不由微松,故意傷心一把,低頭嘆息,筷子撥弄碗裏的那塊肉,就是沒吃,“還是說,少爺拿回了庚帖,便用不到我了?”

路盞茶看熱鬧不嫌棄事情大,滴溜溜的眼睛在林綿綿跟路長歌身上轉來轉去,覺得阿姐身上散發着一股濃濃的矯情味。

他抖抖身上的雞皮疙瘩,覺得這個姐姐,怕是不能好了。一時間路盞茶都有些後悔,覺得自己不該在屋裏,而該在桌底。

林綿綿:“……”

林綿綿忍了又忍,沒忍住擱下筷子睜眼瞪她,向來軟糯的聲音被逼出些許氣郁,“我庚帖不是在你那兒麽。”

哪裏算拿回來了,就是卸磨殺驢,也得把磨卸掉再說啊。

可至今林綿綿都沒問她要過。

還不明顯嗎?

若是林綿綿想趕路長歌出去,哪裏會将自己的庚帖放在她那兒。

路長歌一笑,“少爺放心,庚帖我仔細收着呢,絕對安全,您不用惦記。”

旁人就更無需惦記。

“……”林綿綿氣的拿起筷子重新吃飯,不再理她。路長歌見自己把少爺撩炸毛了,忙給林綿綿夾了好幾次菜,可轉頭林綿綿就抿唇将菜又給挑了出去。

兩人在飯桌上你來我往,跟對鬧別扭的小夫妻一樣。路盞茶滴溜溜的眼睛一邊亂轉,心裏一邊想着沒眼看沒眼看。

“你最近總這般氣我。”林綿綿眼尾微紅,看着碗裏突然多出來的菜,手指動了動卻沒再夾出去,只是說話的聲音小聲又委屈。

那日拿了庚帖卻故意不給他,事後躲了他兩天,如今又在招賬房的事情上作妖,他好心關心她,卻被倒打一耙。路長歌這幅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上天?

路長歌瞬間老實了,眼睑下垂,遮住眼底神色,語氣平靜似真似假的說,“我怕少爺拿到庚帖,回頭沖動之餘再給我招了個女主子進來……我跟盞茶好不容易有個家,不想就這麽沒了。”

林綿綿一怔,扭頭看了眼路長歌,她低頭吃飯不再說話,連路盞茶都沒忍住擡頭看她。

一時間飯桌上的氣氛泛着酸楚味。

林綿綿明白了路長歌話裏的意思,沒來由紅了耳朵,眼神虛虛瞟了路長歌一眼,低頭看着碗裏的飯菜,輕聲說,“我要守孝三年,怎麽可能會招人進來。”

路長歌擡眸直直得盯着他,“孝期過了呢?”

林綿綿連脖子都紅了,聲音猶如蚊咛,“孝期過了,府裏也養、養不起外人。”

他就只說了這麽一句,便低頭将路長歌給他夾的菜吃了。

府裏能不能養得起外人,林綿綿心裏清楚的很。

路長歌眼裏滑過一絲笑意,垂眸嗯了一聲,“府裏養一個路盞茶就夠了,他能吃,若是再多來幾個,的确養不起。”

路盞茶,“?”

他的确是該在桌底對不對?

作者:感謝在2020-03-10 21:09:04~2020-03-11 20:12: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Ribecar蕾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