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換管家
盡管路長歌招賬房的要求苛責且無理取鬧, 林府還是進來了一個管家。對方姓李,四十來歲, 面容古板嚴肅, 有着二十年從事賬房工作的經驗,處處都符合路長歌的要求, 除了有一點,這人并非是她主動招進來的, 而是常家老爺派人送來的。
與李賬房一起來的, 還有常老爺子的一封家書。
路長歌将人接進來,李賬房朝她拱手作揖, 雖說禮儀周到, 半分都挑不出毛病, 可此人眉眼淡漠态度平淡, 絲毫沒将她這個管家放入眼裏。
路長歌微微挑眉,轉念一想也能理解,對方是從常府來的, 想必深得老爺子信任,這才送過來給綿綿做賬房,她這種常府出身的人,哪裏會将自己這個小管家放在眼裏。
對方這幅樣子, 路長歌也不與她計較, 将人帶到林綿綿面前,便站在他旁邊不動了。
李賬房見着林綿綿的态度跟見着路長歌完全不同,她恭恭敬敬的跪下磕頭, “請少爺安。”
林綿綿過罷年也才十四歲,哪裏會受李賬房的禮,站起來虛虛一擡手,“您是外祖父的人,我是小輩,您別這般客氣。”
李賬房說道,“來之前老爺子交代過,既進了林府的門,便是少爺的人。”
路長歌耷拉着眼皮看着地上的李賬房,心裏不輕不重的‘啧’了一聲,心道得虧是個四十來歲的人,若是換成個二十出頭的女人,自己鐵定忍不住将人扔出去。
得了林綿綿的話,李賬房站起來,低頭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給林綿綿。林綿綿滿臉欣喜的将信打開,只是越看秀眉擰的越緊,到最後一張櫻紅小嘴抿成了條直線,隐隐有不悅之意。
李賬房看了眼站在旁邊的路長歌,聲音平靜無波的說,“路管家,老爺子有幾句話讓我帶給少爺,不知道——”你可否回避一下?
後面的話她沒說的這般直白,路長歌卻微微皺眉,她側頭去看林綿綿,正巧他目露猶豫朝自己看過來,路長歌不由笑笑,神色坦然,“我正巧有事出去,若是少爺尋我,讓盞茶去找我便是。”
這是他的家事,該由他自己去處理。
林綿綿聽路長歌這麽說,微微一怔,随後擰着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眼裏的猶豫褪去,星點笑意浮起,聲音輕軟的說,“晚上早些回來,咱們給李賬房接風。”
李賬房聞言微微一怔,探究的目光落在林綿綿身上。這話聽起來,怎麽感覺他倆都是府裏主人,就自己是個外人似的。
路長歌顯然也聽出綿綿話裏的意思,垂在身側的手指微癢,不自覺的動了動,若不是有外人在,她都想好好欺負一下自家這個綿軟卻護短的小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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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都聽少爺的。”她應的幹脆,毫不猶豫的擡腳出去。
林綿綿目送她離開院子,眼裏的笑意才慢慢散去,垂眸看了眼手裏的信件,舒了一口長氣,将信擱在桌面上,重新坐下來,看着李賬房,“外祖父有何話要你帶給我?”
這些事并非不能當着路長歌的面說,只是林綿綿怕路長歌會因為這事對他外祖父留下不好印象,故作猶豫了片刻。
李賬房看着林綿綿平靜的眉目,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開口。
外頭路長歌心情大好,幾乎是哼着小曲兒出的門。李賬房這時候過來,目的實在是太過于明顯,是想将她取而代之。
常老爺子相信林綿綿是個通透聰慧的孩子,卻不相信她路長歌,如今好不容易見綿綿開口說招人,便毫不猶豫的将有能力的李賬房送來,讓她代替路長歌,替林綿綿照看林府。
常老爺子插手林府家事,一顆心為的全是綿綿,他怕這可憐孩子獨自一人支撐府邸太過于艱辛,便想給他送個幫手過來。
其實幾個月前林綿綿剛從常府離開,錦雲便問他可有合适的管家人選,早在那時老爺子便想将自己身邊忠心之人送來照顧他,只是聽到綿綿說已經有了人選,這得作罷。
他是疼孩子,并非是要讓孩子怪他,所以老爺子并不會否了林綿綿的選擇。
今天之所以讓李賬房過來,是在信裏聽綿綿提起過想要招個賬房,老爺子便順勢把自己手邊人給他送了過來。為了防止自家人跟林府誤會,李賬房拖家帶口來的壽眉縣,表明老爺子當真只是送個人給綿綿,而非要圖林家什麽,更不會插手綿綿的決定。
果真如路長歌猜測這般,屋裏李賬房躊躇片刻,拱手彎腰說道:“老爺子說,若是可以,日後便由我替少爺照看府裏。”
林綿綿面色平靜,顯然信上老爺子怕是也暗示性的提了這麽一句,他那般聰慧,怎麽能猜不到。
林綿綿擡眸看着李賬房,輕聲輕語的問,“那路長歌呢?”
李賬房遲疑了一瞬,回道,“自然是讓她回學堂接着念書。”
林綿綿緩緩垂眸,卷長濃密的眉毛鋪撒下來,遮住眼底神色。
他不吭聲,李賬房揣測着他的态度,還是将老爺子的意思說給他聽。
“老爺子覺得,路長歌有能力夠狠心,她連自己的前程都不要,非要留在林府裏,必然是有所企圖,所以不如趁一切還未發生的時候,把這不知道是何圖謀的萌芽掐斷,給足金銀,送她離去。”
“再說,路長歌即使毫無企圖,如今一心只待您好,可聽聞此人有些才氣,若是她折在了林府裏,沒了前程做個碌碌無名的管家,一年兩年還好,若是時間長了呢?她會不會後悔,會不會憎恨您?”
林綿綿的長睫煽動,如停足的蝴蝶一般,輕輕振動翅膀忽閃了兩下。
李賬房心裏一動,加大火候說道,“與其日後讓她憎恨您怨憤您,不如現在便讓她離去,給她金銀,讓她去搏個前程。難道您想讓她多年之後恨上您嗎?”
聽到這句,林綿綿忽的擡眸看着李賬房,眼神堅定,聲音清晰,“她不會。”
李賬房嘆息一聲,“少爺到底是年輕,你倆相處時間太短所以信她,若是再過幾年幾十年呢?時間長了便能看透人心了。”
“看透了又如何?”林綿綿歪頭問她,“路長歌所求不過兩樣,一樣是林府金銀,一樣是——”
他頓了一下,抿了抿唇,衣袖下的手指像是害羞似的慢慢蜷縮起來,“我。”
李賬房微微驚詫,“少爺竟都知道?”
林綿綿笑,這并不難猜,甚至壽眉縣裏的很多人都是這才揣測路長歌的。
可她不在乎。
她依舊我行我素的守在自己身邊,不在乎功名前程,不在乎流言蜚語,溫柔的替他擋去這個冬天的寒風雪雨,為他守來了如今的春暖花開。
眼前浮現那日自己招聘管家,路長歌站在臺階下微微擡頭看他,眼底帶笑,輕聲吐口,“什麽都不為,只是怕你哭。”
想着那時候路長歌眼角眉梢的笑,再聽到李賬房剛才的話,林綿綿心口密密麻麻的疼了起來,像是被細密的針紮了一樣,疼痛酸楚席卷而來,連帶着鼻尖泛酸眼眶微熱,聲音都有些悶,“她所圖不過這兩樣。”
林綿綿擡眸看着李賬房,嘴邊梨渦淺淺浮現,眼神溫柔眼尾泛紅,輕聲說,“若是她要,我便給。”
仿佛不過一件不值得挂心的小事一樣,從不值得猶豫不舍。
路長歌身邊唯有路盞茶一人,如今林綿綿身邊,只剩這姐弟倆了。
換人?這輩子都不可能換的。
林綿綿聲音綿軟輕柔,說這話時語氣都未曾有過變化,明明輕飄飄就能反駁的一句話,李賬房卻開不了口再勸他。
林綿綿看的通透,也想的明白,路是他自己選的,将來如何,他都不會後悔便是。
“那我明白了。”李賬房嘆息一聲,低頭說道。
林綿綿笑笑,等李賬房退下後,便垂眸側身将信拿起來,撩開簾子走到旁邊內室拐角的一個小炭盆旁輕輕将信放上去。
上好的信紙落在通紅的銀絲碳上,瞬息間便有明火上來,将信紙從中間向四個邊角吞噬,片刻便化為灰燼。
林綿綿起身,伸手将旁邊的窗戶推開,讓這紙張被焚完的味道散出去。從他站的位置看去,正好能看到外頭院子裏的一顆裝飾性的桃樹。
那株桃樹上的積雪早已化去,不知道何時那桃枝上已經結了花骨朵,如今隐隐有綻開的趨勢,想必不要多久,這株桃樹上便是一片粉紅。
林綿綿想,寒冬已經過去,春天早已悄然而至。不知道除夕那日路長歌埋的春酒,如今能不能喝了,若是可以,他倒是想同她一起嘗嘗。
這般想着,便覺得心頭的陰霾慢慢散開,人生又有了新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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