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禮物
路長歌頭皮險些炸開, 心跳驟然加快。
神特麽的徐徐圖之!
醉酒的林綿綿絲毫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多撩人,毫不提防的将頭歪靠在路長歌肩膀上, 清淺的呼吸裏染上米酒的香甜, 随着夜間細風悠悠飄到路長歌面前。
路長歌從未醉過,可今晚聽着耳畔的呼吸聲, 嗅着肩頭那小口中吐出來的酒香——那米酒的香甜裹着林綿綿身上的味道,讓路長歌頭腦昏昏, 像是沉在了林綿綿這壇子青果甜香的酒裏, 醉了過去。
此時此刻,她算是明白了為何有人願意溺死在酒水中。若是林綿綿是酒, 路長歌願意把自己泡在裏面, 一輩子都不出來。
林綿綿醉後将自己藏在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心情格外美好, 甚至還歪頭咿咿呀呀的哼了兩句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曲,哼完後突然想起什麽,眉眼垂下慢慢嘟起了嘴, 手指頭偷偷劃拉着路長歌的手背,細聲細語的問,“你還沒同我說玉镯子去了哪兒。”
“綿綿覺得玉镯子應該去哪兒?”路長歌聲音低啞,側眸看他, 看他卷長的睫毛, 看他挺翹的鼻梁,看他嘟起來後紅潤的唇,越看越覺得心癢口渴。
林綿綿眨巴眼睛, 擡起自己纖細瑩白的手腕在路長歌面前晃了晃,上頭光禿禿的什麽都沒帶,林綿綿昂頭看她,眼睛晶亮。
這已經不是暗示了,這是明示。
路長歌笑,低頭用鼻尖抵了下林綿綿的額頭,她鼻尖微涼,林綿綿舒坦的輕阖眼皮,神色舒展享受。
……要了親命了。
路長歌覺得自己要是不下嘴,她都不是個女人了!
可懷裏林綿綿對她依賴沒有戒備,若是這時候下嘴,屬實心虛。
路長歌別開視線,目光停留在他舉起來的手腕上,“綿綿,明日我定給你變個镯子出來。”
“好~”林綿綿聲音軟甜,然後又問路長歌,“所以羊脂玉玉镯呢?”
路長歌覺得這世上沒誰喝醉之後能像林綿綿一樣執着的惦記着某事,“那镯子是沈沉醉買給她夫郎的禮物,我今日只是替她跑腿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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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尖虛撫着林綿綿的臉頰,垂眸道,“除了盞茶,我這輩子只給你一個男子花過錢。”她笑,“你也不想想,我這般窮,哪裏舍得給別人買東西。”
“林府有錢。”林綿綿擡頭看她,眸色朦胧眼尾染了酒氣泛起紅暈,“我有錢。”
他說完低頭一笑,聲音細細軟軟,像是含在口中,“都是長歌給我賺的。”
路長歌被他刺激的險些仰天長嘯,覺得今日這刺激一波一波的實在是太多了,難不成平日裏林綿綿不表露心意,就為了今日給自己整個大的?
路長歌算了算日子,心道今天也不是她生辰啊?
想起林綿綿執着的羊脂玉玉镯,路長歌福至心臨,想着綿綿莫不是吃醋了吧?
她的綿綿,為了她吃醋了!
路長歌猛吸了口涼氣,眼睛睜圓,嘴角止不住的往耳根後咧,心裏咕嚕嚕的冒着幸福的泡泡,嘴裏柔聲喚道,“綿綿。”
林綿綿軟糯的“嗯”了一聲。
“綿綿。”路長歌摟緊懷裏的人,聲音莫名發顫。
林綿綿笑,“嗯。”
“綿綿。”
“嗯~”
路長歌喊一聲,林綿綿應一聲,兩人不厭其煩,直到林綿綿酒勁徹底上來,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路長歌不知道是有些遺憾還是松了口氣,伸手将人抱起來,擡腳往他屋裏走。
路長歌走的慢,恨不得抱着林綿綿繞着壽眉縣走上一圈又一圈,她想帶着林綿綿去給父母看,當年的小恩公她已經找到了,如今就窩她懷裏睡的香甜,看起來既可愛又可口。
她還想抱着綿綿給沈沉醉看,縣令大人總是在她面前不動聲色的說她夫郎多好,路長歌也想讓她看看自己珍藏的寶貝。
這種心情有些像突然暴富,忍不住想向所有人炫耀,又像自己垂涎了許久卻買不起的寶貝,突然倒騰着兩條小短腿奔着自己跑來了……嗳,路長歌感嘆,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奇妙了,讓她坐在桌子邊描寫此時的興奮,她能寫它個三天三夜!
豆子跟在路長歌身後,見她走的跟只蝸牛一樣緩慢,皺眉疑惑:少爺當真吃胖了?能讓路管家邊走邊累的搖頭晃腦不住的嘆息?
可瞧着又不像,不然她也不會抱着就舍不得撒手。
“路管家……”豆子沒忍住喚她,伸手指着前面的花池,忍無可忍,“您都已經繞了兩圈了。”差不多得了。
路長歌這才依依不舍的将林綿綿送回去。
林綿綿腦袋挨着床鋪,一骨碌的滾進被子裏,臉朝裏睡。
路長歌想摸他臉的手就這麽懸在半空,跟他的臉蛋堪堪錯過。
豆子在背後盯着,等着給林綿綿洗漱脫衣,路長歌不好再做別的,只能讪讪的離開。
今日實在是太高興,往常的石頭小路都被路長歌蹦來跳去的走出花樣。她不知道自己多久沒這麽高興過了,上次這麽不穩重的時候還是父親剛懷上盞茶。
父母去世後,她便從孩子一夜之間長成了大人,滿腦子想的都是維持生計。
路長歌站在路盞茶門前,深吸一口氣敲門。
路盞茶屋裏的燈還亮着,他正趴在桌子上寫夫子布置的功課,聽到腳步聲就猜到是路長歌。
他跑過來開門,清淡的酒氣随着外頭的夜風撲面而來。路盞茶伸長脖子在路長歌身上嗅嗅,眨巴眼睛問,“阿姐你喝酒了?”
“嗯,喝了一點。”路長歌擡腳進來,坐在桌旁翻看路盞茶的功課,語氣難得像個慈愛的姐姐,“怎麽這麽多功課?小孩子要早睡長身體的,不寫了不寫了。”
“……”路盞茶像是看着什麽稀罕玩意一樣看着路長歌。平日裏她說的可都是,“睡什麽睡,起來寫功課!就這麽點東西,若是換成我眨眨眼就寫完了,是你寫的太慢了,回頭我跟夫子說再多布置些。”
路盞茶走過來,爬到凳子上雙臂壓着桌面,探頭看路長歌,試探着問,“阿姐你喝醉了?”
“你見我醉過嗎?”路長歌心情好,好到拿起筆替路盞茶寫了兩題慶祝一下。
路盞茶贊同的點點頭。他看着燭光下替自己寫功課的路長歌,心道若是沒喝醉,那便只能是喝了假酒……
肯定是的。
“盞茶,爹娘可曾給你我留下什麽值錢的東西?”寫了兩筆後路長歌擡起頭看着路盞茶。
路盞茶想了想,“留了一屁股債算嗎?”
“……不算。”路長歌擱下筆,學着路盞茶的樣子雙臂也壓在桌面上,上身下傾趴在手臂上,“就那種值錢的,珍貴的。”
路盞茶眼裏一亮,雙手托腮看向路長歌,“那就是我了,爹娘給你留下了我。”
路長歌微怔,随即笑了,一大一小兩雙桃花眼裏映着一大一小的姐弟倆。
路長歌擡手揉揉路盞茶的腦袋,聲音溫柔認真,“你是爹娘留給阿姐在這世上最珍貴的寶貝。”
“嘻嘻。”路盞茶笑的有些傻,再次覺得有個姐姐好幸福。
直到聽見路長歌嘀咕,“把你送給綿綿也不靠譜啊,憑白給他多添了張吃飯的嘴。”
“……”路盞茶鼓起臉頰做直身子,單方面決定今晚跟路長歌短暫的斷絕姐弟關系!
“阿姐要送綿綿哥哥禮物嗎?”路盞茶就氣了幾息的功夫,又忍不住替她出主意追姐夫,“把你送他啊。”
路長歌反手托腮,愁的慌,“我不一早就賣給他林府了嗎,現在再送不值錢了。”
爹爹先走的,那時候家裏已經沒了多少積蓄,後來等母親沒了,路家更是家徒四壁,若是能有值錢的傳家寶,姐弟倆也不會險些淪落到要飯的地步。
這些路長歌心裏都清楚,她不過是不死心罷了。覺得世間俗物配不上今晚那般可愛的林綿綿,要送就該送他最珍貴最好的,能是她父母給的更好。
路長歌呼嚕兩下路盞茶的腦袋,走了。她随意掀起衣擺坐在門前臺階上,頭靠着身旁的石柱看頭頂的月亮。
伸手往上朝着月亮做出抓握的動作,想着若是能将這天上的月送他該有多好。
路長歌透過指縫看月光,眸光一閃忽然靈機微動,有了主意。
第二日一早,林綿綿揉揉腦袋醒來,關于昨天晚上的事情只斷斷續續記着個大概,至于喝醉後的事情更是忘了個幹淨。
他起來洗漱,剛擦完臉路長歌就風風火火的進來了,豆子說她天沒亮就在門口等着了。
林綿綿心頭一跳,手裏的毛巾掉在水盆裏,抿抿紅唇,心道路長歌這麽着急見自己,是茶莊出了問題還是打算告訴自己她要與人私奔?
路長歌進來,桃花眼灼灼的看着林綿綿。林綿綿被她看的一怔,慢吞吞的紅了臉頰,不争氣極了。
“我想到送你什麽樣的镯子了。”路長歌上前一步,絲毫沒想過林綿綿醒了會不認賬,她拉過他的小臂,食指指尖抵着拇指指腹,在他瑩白纖細的手腕上圈了個環。
這才是真真正正的——手、镯。
林綿綿目瞪口呆的看着路長歌的動作,被她握着的小臂熱的發燙,他有些不好意思,但看着手上的這個圈又止不住皺皺眉,最終沒忍住,抿了抿唇仰頭軟聲問她,“你送旁人羊脂玉玉镯,轉頭只送我一個……手圈?”
太偏心了。
“?”路長歌垂眸看林綿綿,他驚訝的真情實感,委屈的猶如實質,對于她想了一夜的禮物沒表現出絲毫欣喜。
看林綿綿這個表情,路長歌心頭有個猜測,猶如五雷兜頭轟下,被炸的愣在原地,說話時連音調都變了,“你、你不記得了?”
林綿綿茫然的擡頭,路長歌覺得自己雀躍了一晚上的心“轟”的一聲塌了。
路長歌險些要哭,嚷着讓豆子拿酒來,說道給我灌醒他!把我昨天晚上的綿綿還回來!
林綿綿看着突然瘋癫的路長歌,慢慢彎了彎眼睛,抿唇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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