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答應了

路長歌傷心的太過于真情實感, 往日神采奕奕的桃花眼失落到沒了光亮,像是丢了極大的寶貝, 被打擊的難以呼吸。

林綿綿不厚道的松了口氣, 心道路長歌既然是這幅坦蕩模樣,那镯子的事情肯定是個誤會。

他上前兩步, 擡手輕輕拍拍路長歌的肩膀,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只得幹巴巴的說道, “我醉酒後,是不是許了你什麽?”

莫不是喝醉後随口把家業許了出去?

酒色誤人啊!

路長歌垂眸看着林綿綿睜的圓溜溜的眼睛, 就知道他在想什麽, 不由扯扯嘴角, 手捂着心口。

你許了我一顆心, 許給我的是你這個人。

路長歌嘆息一聲,無力的搖搖頭。

“不如你跟我講講,看我能否想起個一二?”林綿綿眼睛晶亮的看着路長歌, 他倒是好奇自己喝醉後德行如何,可曾耍過酒瘋。

路長歌微微眯眼,心道既然你這麽問了,那我可就添油加醋的說了?

她坐在椅子上, 伸手做出個虛抱的動作, 另只手拍拍大腿,嘆息說,“你昨晚坐我腿上——”

路長歌剛開口, 就見林綿綿狐疑的看着她,擺明了一點都不信。

“真的!”路長歌急聲道,“你喝醉後可乖了,軟綿綿的靠在我懷裏,一直追問我那羊脂玉玉镯去了哪兒,還說林府銀子都是我賺的,讓我別一個勁兒的圖家財,也偶爾徐徐圖圖你,而且你還勾了我的小拇指。”

面對滿臉控訴的路長歌,林綿綿驚了,默默的抿抿唇,悄悄紅了臉頰,有些不好意思。

他醉酒後這麽放的開嗎?

這些羞人的話他分明都是藏在心裏的,畢竟自己孝期還在,也剛解除婚約沒多久,若是突然跟路長歌這般好了,動機有些不純,像是用自己利用她給林府辦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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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事實就是如此……

林綿綿長睫輕顫,心虛的很,細聲說,“我都不記得了。”

路長歌目光幽怨。可我都還記得,所以這才更難受啊。

要麽從沒得到,如此便不敢肖想更多,可一旦到手了嘗過了綿綿軟萌的滋味再突然失去,前後落差太大,讓人接受無能。

路長歌現在沒得失心瘋甚至還能坐在這兒心平氣和的跟林綿綿說話,都是她心髒強大接受能力強。

路長歌瞥着林綿綿猶豫的神色,眼睛一轉,狠狠心下了個決定。她擡手捂臉,徐徐吐了口長氣,聲音低啞,“少爺忘了就忘了吧,我總不能拿刀逼着你想起來。”

“少爺洗漱完便吃飯吧,我回去睡一覺。”路長歌起身,斂下眉眼,整個人和平常看起來沒什麽差別。

路長歌要是撒潑蠻橫的逼自己負責,林綿綿倒是能用喝醉後什麽都不記得了堵回去,可她越是假裝沒事,林綿綿就越覺得心口空落落的,像是他負了路長歌一般,對她忍不住的愧疚心軟。

“睡覺?你不吃飯了?”林綿綿跟在路長歌的身後下意識的往前走了兩步,看着她落寞的背影。

路長歌道,“昨天高興了一晚上沒睡,想着給你送份獨一無二的禮物……”結果還被嫌棄了,她恰到好處的截住自己的話題,垂眸道,“睡醒再吃,少爺不用管我。”

林綿綿覺得路長歌就是故意的,她越這麽說林綿綿就越愧疚,怎麽可能真的不去管她。

“那玉镯?”林綿綿揪着手指輕聲問。

“是我替沈沉醉取的。”路長歌抖抖衣袖,身上沒有分文,自嘲道,“我窮的只剩這身骨架,可惜少爺看不上。”

“我沒有。”林綿綿往前兩步,抿抿唇,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捏住她垂在身側的衣袖,晃了一下,又晃了一下。

路長歌憋着笑,臉上依舊挂着失落。

“我覺得剛才那個圈挺好的。”林綿綿抿抿唇,絞盡腦汁的想,滿臉真誠的說,“至少輕易不會摔碎。”

“……重點不是圈,而且圈你手腕的環是我的手指。”路長歌轉身,低頭重新環着林綿綿的手腕,眉眼溫柔聲音很輕,“我把圈送給你,也是把我自己送給你。”

路長歌身形修長,連着一雙手的十根手指都幹淨好看,既骨肉勻稱骨節分明,又不像男子的手柔軟無力。

被這只手攥着小臂環住手腕,林綿綿心髒收緊,周身仿佛有股無形的壓力,好像被她圈住的不是手腕,而且胸膛裏跳動的那顆心。

林綿綿怔怔說道,“我好像,明白了它為何獨一無二。”

路長歌擡眸看他,林綿綿早已紅了臉頰,長睫煽動兩下垂下眼睑,輕聲軟語的說,“我收下了,謝謝。”

路長歌睜大眼睛,“少爺——不,綿綿,你的意思是你收下了?”

路長歌完全沒想到林綿綿絲毫沒跟她扭捏拿喬,态度坦蕩的讓她驚喜不已,出口時的聲音因興奮都有些變形,“你懂我的意思嗎?懂這個圈是什麽嗎?”

虧得綿綿純潔,也記得路長歌本身就沒往某些方面想。

看着林綿綿緋紅的臉頰,路長歌啞了哇聲音,不确信的上下左右仔細打量他,捂着怦怦跳的心髒試探性的問,“少爺你确定你現在酒醒了?”

路長歌舔舔下唇,眯着眼睛如實說,“一次也就夠了,若是再來一次,我怕是真要得失心瘋。”

林綿綿嘴角抿出笑,雙手背在身後,兩根食指害羞的勾在一起,輕輕垂眸點頭,眼睛看着自己動來動去的鞋尖,聲音輕快軟糯,“嗯。”

一個“嗯”字,默許了路長歌喊他綿綿,默認了收下她的那顆心。

林綿綿覺得,若是能讓路長歌高興些,讓那雙桃花眼裏有光亮,剛才那些顧忌跟猶豫都算不上什麽。

他又不是不喜歡她,何必一直吊着。

路長歌捂着心口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大笑出聲,上前彎腰半蹲抱住林綿綿的腿彎,将人舉了起來,仰頭看他,“綿綿。”

林綿綿吓了一跳,手搭在她肩膀上,彎彎眉眼,輕輕“嗯”了一聲。

路長歌像是對上了什麽暗號似的,抱着他高興的颠了好幾下。若不是綿綿臉皮薄,她恨不得就這麽抱着他出去走兩圈。

心頭大事敲定,路長歌神清氣爽,更不困了。用罷早飯,路長歌拿了把太師椅往院子中央一放,旁邊擱着盛錢的托盤,她翹着二郎腿坐下,讓府裏的下人依次過來領錢。

并非月初也非月底,甚是連十五都不是,怎麽突然就發錢了?

下人們心裏疑惑,想着莫不是府裏有好事?她們見路長歌眼角眉梢都是笑,站在她面前的人也的确領到了銀錢,頓時什麽都不想了,眼裏只剩下錢。

在林府當差就是好,茶莊賺了銀子會給她們發獎勵,就連平淡無奇的一天,路管家心情大好都會發錢,跟着這樣的東家,人生無憾!

主屋裏豆子皺巴着臉看着坐在衆人中央的路長歌,覺得她怕是真得了失心瘋,否則怎麽突然散起了財呢?

“路管家突然胡鬧起來少爺你也不管管?”豆子看向林綿綿,語氣好奇。

林綿綿臉上的紅暈早已褪去,聞言擡眸往外看了一眼,抿唇笑,眉梢眼角的含糖度明顯比平時高,“都是她賺的,随她花就是,只要餓不着你我就好。”

“……”少爺你變了。

院子裏衆人已經領完銀錢散去,路長歌正準備收盤子的時候,面前蹦蹦跳跳蹭來一個小身影,脆生生的喊她,“阿姐。”

路盞茶眼睛晶亮,對着路長歌伸出白嫩的小手,掌心朝上昂臉看她。他覺得自己是親弟弟,打斷骨頭都還連着筋的那種,于是眨巴眨巴眼睛,将兩只手都伸了出來。

嗯,他要雙份!

路長歌垂眸挑眉,拍手輕輕拍了下他的掌心,“你都已經撿到寶貝兒還要什麽銀錢。”

“寶貝?”路盞茶歪着頭回憶,他何時撿到了寶貝?他怎麽不記得了。

路長歌半蹲下來,眼裏是路盞茶從未見過的光亮,“我給你找了個姐夫,你是不是賺大發了。”

她道,“綿綿同意了,三年後我們就成親,到時候我倆給你生個小寶寶玩,你教他走路,你教他說話,你教他念書……”

“……”路盞茶苦着臉,幽幽問道,“我能不要他嗎?”

路盞茶被路長歌描述的前景給吓到了,險些哭出來,“為何都是我來教,又不是我生的。”

明明阿姐追到綿綿哥哥是件好開心的事情,為何路盞茶覺得自己開心不起來呢?

林綿綿從屋裏出來,聽到路長歌這麽吓唬小孩子不由瞪了她一眼,伸手将路盞茶領走,特意給他包了個大紅封,“你阿姐今天頭腦不清晰,說的話都是騙你的。”

路盞茶怔了怔,仰頭看着溫柔好看的林綿綿,心裏更難受了,“所以綿綿哥哥是不是沒答應阿姐?”

阿姐被打擊瘋了,這才胡言亂語。

被個孩子這麽直白的追問,紅暈慢慢爬上臉頰,林綿綿輕輕“唔”了一聲,嘴角酒窩深深,“我答應了。”

路長歌跟在兩人身後,看着面前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整顆心脹脹的。

這兩人,便是她在世上最珍貴的寶貝。

食指抵着拇指指腹環成的圈一點都不珍貴,珍貴的是用它套住的是寶貝。

路長歌笑彎了眼睛,手背在身後。豆子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怎麽看怎麽都覺得路長歌在搖那根藏起來的尾巴,他擡頭看看面前的少爺,不由打了個寒顫。

自家少爺,今日怕是被人步步為營算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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