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大喵出征
市入夜,氣象廳發布橙色暴雨警報。
窗外的濕氣逐漸凝結,房間內,陸夢機面沉如水。
“一塵?梅花障?”
百靈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看着他。
“朱雀你可真是好得很。”陸夢機一字一頓道。
元嬰大妖強烈的靈壓驟然在以陸夢機為中心迸發,百靈抑制不住的口吐鮮血就連小周也面色發白。有了禁制阻隔,倒是不至于波及鄰裏。隔壁房間內,陸米卻是眼睜睜看着一道飓風卷過桌案上書本翻騰。
陸米一愣趕忙把窗戶打開等到那靈壓帶來的飓風把寒假作業卷到窗外便發出一聲由衷的歡呼。
客廳內氣氛凝重有如實質。
百靈與朱雀簽了命契此時再驚懼也只能為他求情:“陸尊者息怒,朱雀尊者為小人蠱惑還望尊者手下留情!”
陸夢機卻是眯眼:“我對他手下留情,你們會對阿樊手下留情?荒謬!”
心思電轉之間,他迅速打入沐樊終端對面卻是一片忙音。
陸夢機心中焦躁他倏忽又撥出一個通訊。
“誰?正忙着呢”
陸夢機沉聲道:“把通訊給沐長老。”
“我擦!”秦慎獨愣了半天曝出粗口:“你怎麽會有我的終端?!”
一旁确實能聽到沐樊開口:“慎獨藏經閣重地,莫要胡鬧。把終端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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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訊應聲而止,陸夢機卻是放下心來。
他右手兩指蜷曲,在座椅扶手上微微敲擊,無聲整理思緒。六百年前他被擄出宗派,于其中諸事并不知悉,天水四子之中,除了阿樊他也只同一塵相熟。
因着肩膀上的結契印記,他卻是清清楚楚的知道,阿樊為了護持一塵轉世耗用了多少修為。
至于梅花障
陸夢機眼中一片冰寒。
“小周,你現在去禦虛宗內。”他下令道。
小周迅速點頭:“尊者盡可放心,定能護沐道長周全。”
“至于你,”他眼神掃過百靈:“你帶我去找朱雀。”
百靈臉色慘白,無聲點頭。
藍星市星港,接駁口。
瓢潑大雨傾瀉而下。
開往仙女座的星船在口停泊,頂級艙房時隔兩個月再次打開。領頭的妖修激動無比的将陸夢機迎入,一面吩咐下去在下一個接駁口準備私人星船。
陸尊者的目的地,竟是一個他們從未聽過的邊陲行星。
升降艙收起時,陸夢機正端着下面送來的紅酒,翻閱小周剛剛找來的資料。
梅花障,施障人凝血成梅,受障者以魂火飼梅,障成可奪受障者一身修為,十二世因果方休。有邪修以此法縱橫昆吾數百年,後伏誅于天水劍閣。
查遍妖都典籍,得到的也只有這麽一句話。
光滑的星船玻璃上,萬點星辰之中倒映出陸夢機眉頭緊皺。
昔日為天水劍閣背記弟子,他卻未曾從典籍中找出一處相似之處。似乎與梅花障有關的一切都被刻意隐瞞。
凝血成梅。
這六百年中,他卻已見過兩人如此。
第一次,是他被魔修從煉妖塔擄走的時候,那魔尊一劍斬在天水劍閣閣主右肩,整個大殿都是詭谲的梅香。
第二次,是四百年前,他為複仇手刃那魔尊。那一顆頭顱被他割下,兩眼不曾瞑目,碗大的傷口帶着腐爛的梅樹氣味。
終端忽然響起。
“陸夢機!”魏舒一臉抓狂:“你家怎麽沒人啊,就一只貓在看動畫片!”
陸夢機原本不予理會,然而魏舒卻是滴滴滴個不停。
“陸大大,你看今天晚上的娛樂星聞!”
某神秘男子在中刷新數首歌曲記錄,原唱均為陸夢機随标題還附贈了兩張監控截圖。一看就是三流小報的狗仔手法。
兩張截圖中有一張為背影拍攝,然而已經足夠讓狂熱的陸粉認出他們的陛下。另一張則直擊正面陸夢機正在為沐樊親密整理領口,右手指縫裏卻是清晰的冒出了一小截白色的貓耳。
“陸大大,還好這是紙媒,要不然網上都要傳瘋啦。我這小心髒受不了啊,你說要不要問下您那位金主,幹脆開個發布會,做個,咱把這戀情坐實了??”魏舒弱弱問道。
原本毫無反應的陸夢機在聽到這句之後,終于肯賞臉回複:“發布會再議,等我回來。”
魏舒哦了一聲,突兀反應過來:“回來回來?大爺您這是去哪兒啦?!!”
“休假。”
“多遠?明早還有通告,要不我在開車去接您……”
“仙女座。通告推了。”
“……”魏舒一口氣沒喘上來,已是被挂斷了通訊。他憤憤的關上終端,眼睛一花仿佛還看到沙發上的那只貓換了個臺。
然而還未等他深究,金辰娛樂的公關部門已是迅速告知
那三流八卦小報今天賣出了将近十倍的銷量,已經有人開始截圖發星網了!
“……我馬上就到!”魏舒火速出門,下樓,正碰上三位姿容俊秀的年輕人。
“勞駕,陸米是住在這裏嗎?”
魏舒目光懷疑。
“我們是陸米的幼兒園老師,這是周先生給我們的委托書。今天小米沒來上學,周先生給了我們鑰匙,讓我們上去看看。”
魏舒不動聲色的給小周發信驗證,少頃這才放心:“剛上去看了,倒是沒見到他。”
那領頭的老師咧嘴一笑:“我們再去看一圈,說不定就找到了。”
言罷風風火火的上了樓一分鐘後,陸米被衆星拱月一般挾持了出來。
“哎喲我去,還真在!厲害死了!”魏舒驚了個呆。
“做這一行久了,找小朋友一揪一個準兒。”那老師謙虛道,言罷把陸米塞上車,和魏舒告別後飛馳而去。
仙女座極南。
這一片深空天體之中有無數還未發掘、或是發掘意義不大的邊陲星。
陸夢機從私人星船上下來,一眼就看到一處空曠的停泊點。裏面正有一架火紅色的星船安靜懸浮。
“把這船給我鎖了。”
一群小妖聽命,扯了一段由捆仙索、高磁尼龍、傳感警戒線編制而成的麻花長繩,将那印着鳳鳥标志的星船鎖在了碎石帶裏。
陸夢機一聲冷哼,也不遮掩,徑直禦劍到了那大夏國都,滔天妖氣傾瀉而出,天空中驀地一聲霹靂,雷雲乍現翻湧滾滾。
太子府上,啪的一聲,西域進貢的水晶杯被太子妃失手打碎。
“九兒,”太子擔憂的望着她:“今日可是不适?”
她強忍着神識的壓迫搖了搖頭,袖子中的十指攥的發白,本想努力去調動靈臺裏的本命法器,卻連擡臂一寸都覺艱難。
陸夢機壓她一個大境界,在此時猶如天塹。
“殿下,你先進去。”她深吸一口氣,不容分說就要在房內擺下陣法,然而當是時,那扇梨花木門卻是猛地被氣勁推開。
大夏太子猛然回頭,正對上一雙泛着兇殘綠光的視線。
在那一瞬,他還以為進來的是一只野獸,過了許久才發現是個人。
“你”
來人揚起眉毛,過于兇煞的氣勢讓人忽略了他的長相,太子毫不猶豫的擋在太子妃的面前,那柄用于裝飾的佩劍被他抽出,劍光湛湛之間,他竟是忽覺眉心一痛,無數繁雜的劍式莫名湧來,那劍尖顫顫巍巍在空中虛劃,卻是毫無力氣。
他悶哼一聲,腦海如被針刺。
朱雀瞳孔驟然一縮:“陸夢機,你有本事沖着我來,對一個凡人動手算什麽!”
陸夢機不氣反笑:“朱雀,你以為我會對他動手?”
“他是我師兄,本尊光明磊落,就算叛出師門,也不會對同門動手。”
“我不會,阿樊就更不會。懂?”
最後一個字被他刻意加重,震得整個房舍都在嗡鳴不止。朱雀向前一步擋住太子,鮮血自嘴角滑落,他眼中焦躁至極,正待祭出法器,卻驀地被一只手按住。
他回頭,卻見太子在這一片威壓之中完好無損。
“他倒是對你用情至深,”陸夢機嘲諷:“我還未向你拔劍,他就挺身護你。你說我若是當他面把你殺了,他會不會想起前幾世的記憶?你猜他若是知道你這般設計阿樊,會不會怪我殺的早了,沒能親手斬你于劍下?”
“你”太子的手微微顫抖,好像曾經他就這麽執手中劍,但記憶盡頭又是一片虛無。他望向陸夢機,微微皺眉,更多卻是空茫:“你認識我?”
陸夢機盯着他許久,才道:“好久不見,一塵。”
“我不叫一塵。”
“本尊叫你一塵,你就聽着,哪來這麽多廢話?”陸夢機說着,身形已然欺到太子身前。他伸手如電,在朱雀反應過來前握住一塵脈門:“病恹恹的,魂火不足,三魄陰虛,本座還嫌你給一塵丢份。”
朱雀一呆,抹了把唇角的血跡:“陸尊者,那他”
太子握住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卻對陸夢機道:“九兒心思單純,若有得罪與仙長,孤願一己承擔。”
陸夢機冷冷的看着他們,忽然覺得一陣煩悶。
六百年倏忽一瞬。
轉世之人把前塵忘了個幹淨徹底,還能以凡人厮守一生。
留下來個爛攤子。
世道竟如此。
陸夢機直直的看入太子眼中,字字誅心:“将心比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言罷又轉向朱雀:“你想要證據?”劍穗上的吊墜被打開,一張從玉簡裏拷貝的小照因為摩挲過無數次而光滑平展。
“認得上面的人嗎?”陸夢機問。
太子一頓:“我……記得他,但不記得在哪裏見過。就像記得九兒一樣。”
陸夢機望向朱雀,眼神譏諷:“知道他為什麽記得?因為護他轉世的不只你一個,還有阿樊。”
朱雀頹然坐地。
“陸夢機,”他緩緩開口:“是我的錯。我認。望你看在我還沒有動手的份上,留我陪他這一世。”
“我想取你的性命,可是易如反掌。”他面色沉郁,五指攥緊又松開:“玉簡給我。”
朱雀靜默解下玉簡。
陸夢機交予身後的小妖,不出少許定位就算了出來:“銀河系,紅綢星。”
“哪裏?”
“潘多拉星北部,小行星。”
陸夢機點頭:“準備一下,現在過去。”
朱雀遲忽的開口:“那人最後一次與我交接的時候,派來的手下至少有元嬰修為。”
“所以?”陸夢機挑眉,言語之中氣勢更盛:“就該像你一樣縮在這邊陲星上?本尊想護着的人,哪有這麽畏手畏腳。”
“元嬰又如何?就算是返虛渡劫,本尊也不會怕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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