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佼,有見過這麽強大的婦人麽,秦作庭,老娘梁子跟你結的都杠上開花了。
搖扇子的秦瘟神頂着陸瑾佩不懷好意的目光,英勇無畏地接着說:“母後當日和安平世子一段佳話,廣為流傳,如今母後已為人婦,瞧着安平世子面有凄凄,朕實在是不勝唏噓。”
唏噓你大爺。
“皇上真是仁愛。”秦作庭,你就是瞧不得老娘安穩,瞧不得老娘好,這是病,得治。
“母後謬贊。”
知道謬贊你還笑得那般活潑開朗,哀家看着很不開心。
“若是朕有辦法叫母後重溫鴛盟,母後該怎麽感謝朕呢?”秦作庭緩緩地朝着陸瑾佩邁上了兩步,擡手撩起她臉邊的一縷碎發,迷離的眼神裏淨是不懷好意。
陸瑾佩往後閃了兩步,險些扭到腰。
作了個死的,哀家如今是你後娘,連這麽個老太太你都能下的去手,皇帝陛下你真得要改國號了。
“嗣音閣的戲臺聽聞很熱鬧,連這一牆之隔的禦花園都有戲可看。皇上喝多了,要不要一起去消遣消遣?”這種情況下還是遁走來得好些,縱然她想動手來着。
“母後請。”皇帝陛下又瞅了一臉警惕的陸太後一眼,心滿意足地笑了。
陸瑾佩在嗣音閣的戲臺并未瞧見缺心眼的妹妹和傅舊識,心情大好。
方才禦花園一事就若一根刺梗在心口,得找一個機會刺回去,母子啊,有難同當,這麽好個差事,秦瘟神,哀家是不會獨享的。
陸瑾佩還未來得及将昨兒沒見着妹子的遺憾情緒收拾幹淨,陸瑾芝一早便氣勢洶洶地來彌補她的遺憾了。
喲,哀家的妹妹,瞧起來虎虎生風,頗有幾分飒爽英姿,昨夜應該是沒和瘟神打情罵俏吶,一早這麽有精神,哀家萎靡不振的,都有些慚愧了。
“陸瑾佩。”底氣十足,果然是宮內一等一的寵妃氣魄,夠膽,甚合哀家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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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昭容真早。”陸瑾佩慵懶地打了個呵欠,悠閑地靠在富麗堂皇的雲龍紋寶椅上。
眼前就是快要戳到她鼻子尖的銀護甲,套在纖纖玉手上,那話怎麽說來的,手如柔荑,膚如凝脂,嗯,好看。
“你竟敢暗算我。”
哎,這話說的就不好聽了。
☆、鬧鬧更健康(大修)
作者有話要說: 偶又來啦,辛辛苦苦地改文,掌聲在哪裏,讓偶看見你們的花,你們的手……實在木有,磚頭也行,舉起來……好像還是沒有哎╮(╯▽╰)╭不過,可以理解。女為悅己者容,讓她在最尊貴的心上人面前丢了面子,說話不好聽也情有可原。
陸瑾佩,你很過分喲。
“我明明是當皇上的面點你的穴,怎麽叫暗算。”哀家最讨厭別人肆意污蔑。
“你……”
若不是躲得快,那溜光錾亮的護甲就戳進她眼裏了,陸太後擡手撥了撥道:“大清早的,這麽大火氣,怎麽,皇上昨兒夜裏沒留宿含光宮。”
“……你,你,陸瑾佩,你個賤人。”陸瑾芝不只是羞還是火,臉頰緋紅,一副要把陸瑾佩吃了的模樣。
哎,小姑娘惱羞成怒了。幸好早将宮女遣出去,如若不然,傳到哪個熱血不減當年的禦史耳中,顫抖着花白的胡須,如泣如訴的,動辄萬言奏折,那場面,很是宏偉壯觀嘛。
“這是禁宮,有些事情還要我教你麽?”這丫頭早晚得惹出事來。
“你也知道這是禁宮,那還敢當着皇上的面私會傅堯徽。”
這麽确鑿的口吻認定自己個姐姐紅杏出牆,興師問罪,可不是常人家的姑娘能做得出來的,哎呀,羞死哀家了。
“合該沒有一個男人要你,你都不覺可笑嗎?”陸瑾芝氣得臉都紅了。
“我沒有一個男人要,你的男人不只要你一個,小四,咱們誰比誰可笑。”陸瑾佩斂了眼眸,冷笑着望着跟前泫然欲泣的美人。
“你……”
陸瑾芝面上煞氣更甚了,若不是後宮嫔妃不許身懷利刃,陸瑾佩覺得今兒她會很有幸瞧見陸家四小姐揮舞着鞭子打她的矯健身姿。
忽的有宮人唱和:“皇上駕到。”
眼前姿容秀麗的姝昭容撩了衣袍,跪……啊不,匍匐在地,半天擠不出來的眼淚聽了那聲音一瞬間流了滿面。
陸瑾佩莫名地抖了抖,秦瘟神,看你平日裏頭不把哀家的諄諄教導聽進耳朵裏,虐待宮妃了吧,不受自家妻妾待見了吧,要你夫妻和睦,你怎麽做的?
“兒子見過母後,姝昭容這是怎麽了?”秦作庭眯了眯眼,頗為不善地笑着,熱鬧看得很是悠然自得。
“哀家瞧這架勢,以為着皇上往人家姑娘的貼身帕子上抹辣椒面了,看這哭的,原來不是啊。”一聽你來就這幅德行。
秦作庭的嘴角抽了抽,随口道:“母後說笑。”
“皇上,嗚嗚,要為臣妾做主啊。”陸太後氣得直翻白眼,還沒見禮你就嗚嗚,你說你嗚嗚個什麽勁,好好說話不成麽。
艾馬,還嫌不夠亂,你要一尊瘟神做什麽主,他有那麽善解人意麽?
“愛妃,這是怎麽了?”
秦作庭興致勃勃地踱到獨垂淚的美人身邊,居高臨下地望着,耐着性子又問了一遍。
“哀家昨兒瞧着戲班子裏幾個伶人生得頗俊俏,想着給皇上填充後宮也是極好的;方才姝昭容來拜見時,唉,也是姝昭容心裏頭滿滿當當裝着的盡是皇上,哀家随意提了幾句,姝昭容便心中難過,這才美人感懷淚滿襟,皇上可要好好安慰一番。”能怎麽了,橫豎就是嫌哀家欺負她了呗。
這回,欺負之名算是坐實了。
秦作庭聽着有趣,幹脆就近找了個很是秀氣的繡墩坐了,搖着扇子聽陸瑾佩在鳳座裏頭煞是一本正經地在那胡扯。
地上的那個我見猶憐的美人如今聽得陸瑾佩一番話,已經呆若木雞,也不哭了,直勾勾地盯着陸瑾佩看,那目光可真是意味深長的緊啊。
瞧這眼神,怨憤嫉妒;瞧着粉面,紅中透白;瞧這玉手,喲,跪在地上可着勁地扭帕子玩,看得哀家甚是心驚肉跳啊。
“母後心意朕領了,朕對姝昭容的心意是天地可鑒。”秦作庭伸出了手,虛扶了陸瑾芝,示意她起身,一邊還大言不慚地拒絕了陸太後的好意。
天地可鑒?你還日月可表呢,還要在哀家這一副山無棱天地合的忠貞模樣,當哀家是陸瑾芝麽?
“皇上和姝昭容當真夫妻情深。”不知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死得早吧?
“皇上……”對着自己表完忠心的夫君,陸瑾芝弱柳扶風般起身,柔情蜜意地依偎在秦作庭身側,很是得意地剜了陸瑾佩一眼。
姑娘哎,哀家又不和你争寵,你橫眉冷對哀家是什麽個意思。
雖然打小咱們就互不待見,可進了宮你好歹也是這裏頭最受寵的妃嫔,不至于把我一個可憐的寡婦視為眼中釘啊。
“皇上,臣妾來拜見太後,不想卻聽聞太後要給臣妾尋些個妹妹,臣妾心裏頭……嘤嘤嘤……”
啪嗒,陸瑾佩懷裏抱着的白貓,一個激靈就從她膝頭上滾下去了,呲牙咧嘴地往屋子裏頭跑。
“好好好,朕體恤愛妃,莫要哭壞了眼睛,傷了身體,朕會心疼的。”
我滴個娘,秦瘟神,你已然将不要臉這三個字發揚光大到千古流傳了,這麽着,讓哀家瞬間有種生活很是不易的感悟。
哀家覺得很冷。
陸太後回頭瞟一眼,苑鵑和東鵲的眼神,活脫脫地像從千年孤墳裏扒出來的女鬼,眼神那叫一個幽怨,這日子沒法過了。
“皇貴妃到,順貴嫔到,安貴嫔到,瑞芳儀到,悫嫔到,常貴人到,宜才人到,康美人到,良常在到……”
唱和聲這個悠遠,這個綿長,可見秦作庭這厮對嬌俏可人的伶人無動于衷,完完全全就是在裝清高,果真是窮則獨善其身,富則其妻成群啊。
不過,這麽一塊噴香可口的紅燒肉,後宮這些個眼放綠光的女狼們,着實不夠吃啊,看這好容易秦燒肉一日不上個早朝,都是聞了味趕來的,秦紅燒,太醫院的補藥還齊全麽。
“臣妾參見皇上,太後娘娘,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時光荏苒,歲月蹉跎,如今哀家也是到了千歲的年紀了。
“愛妃們真是孝順,起吧。”
“謝皇上,太後娘娘。”
“臣妾前些時候聽聞太後不大安寝,因此不敢打擾;昨兒個皇上壽宴,是皇上和太後洪福齊天,娘娘終是大好了,今兒個臣妾想着來拜見太後,倒是姐妹們的孝心趕巧了。”
聽聽仁典範這話說得,那麽的大氣體貼,冠冕堂皇,把就是找機會來吃紅燒肉的叵測居心撇得一幹二淨,哀家看好你喲。
“你們有心了,哀家今日瞧見你們,心裏也頗是舒坦,怎麽沒見着溫嫔。”哀家這心裏就不能舒坦,這一舒坦啊就得尋些事。
“回母後的話,今兒早上,溫嫔身子不适,便宣了太醫去臨華宮看了,得皇天保佑,是個頂好的大喜事呢。”
說着用帕子按了按翹起的嘴角,端莊優雅,典範之儀,俯身行了禮,接着道:“恭喜皇上,溫嫔有喜了。”
此話一出,十來個宮妃面色各異,陸瑾佩笑眯眯地瞧着她們,灰的,白的,黑的,青的,怎麽就瞧不出個喜慶點顏色。
“恭喜皇上,恭喜太後。”真是言不由衷,明顯沒有方才齊整了。
恭喜哀家作甚,又不是哀家有喜了。也對,哀家是小紅燒肉的奶奶,皇奶奶啊,他奶奶的。
“嗯,朕去看看溫嫔,你們随意。”大紅燒肉滿臉喜不自勝的,迫不及待去看小紅燒肉他娘。
紅燒肉走了,壽昌宮裏連個油渣子味都聞不見,一群餓狼略略坐了會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也很快地走幹淨了。
陸瑾佩得償所願,很是開心。
“娘娘。”
苑鵑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将貓遞給陸瑾佩,壓低了聲音:“您囑托的事情,奴婢都辦好了,四小姐宮裏會有人看着,只是宮外頭……”
“皇上宣了老爺子進宮問安,到時候去瞧一瞧,看一看吶。”陸瑾佩摸了摸柔順的貓,就發現苑鵑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小鵑子,你那麽得哀家的心意,哀家賞你點什麽好呢?”
“……”謝謝您,千萬別,您老莫要尋事奴婢就謝天謝地了。
“要不,哀家趁着今兒個無事,給我家小鵑子尋幾個美貌少年郎共度良宵,你意下如何?”
“……”不如何,娘娘您真是流氓不問出處,猥瑣不知歸路。
“喲,臉都紅了,這是在羞赧麽,小鵑子你不會暗度陳倉了吧?”
“……”太後,您還是閉嘴吧。
到了個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仰觀适合唠嗑,俯察适合氣老爺子,總之,是個黃道吉日。
遂陸太後喜氣洋洋地站在壽昌宮門外看着自家老爺子領了夫人金氏,穿了朝服恭恭敬敬地走過來:“老臣給太後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陸将軍、陸夫人請起,裏面請。”
陸執一妻三妾,兩個兒子皆是嫡子,戍守邊關,一年不得見一回。
陸瑾佩本是嫡女,陸夫人是個脾性剛烈的女子,眼睛裏容不下半點沙子,陸執甫一娶妾便給老爺子扔了休書,遁入空門;不想有了身孕,生了陸瑾佩當日,便把陸瑾佩扔進将軍府,再不與陸家往來;陸瑾芝是三姨娘金氏之女,如今入宮做了寵妃,這姨娘亦是被硬擡成了平妻。
從這點上來說,陸瑾佩打心眼裏不大待見自己這個父親,嗯,不肖女兒總有可憐之處。
陸執一心撲在征戰上,也從無過問家庭瑣事,一向認為雞毛蒜皮的有損大丈夫顏面。因此,原先唯唯諾諾的三姨娘養成了如今這般頤指氣使的毛病。
“佩姐兒入得宮裏去,這面色愈發的紅潤了,不知道妾身那可憐見的女兒是否有這麽個好命。”
凳子還未坐得穩當,這又來個挑事的,老爺子,你這家教讓人堪憂啊。
“放肆,太後在此,容得你撒野。”
陸執橫眉立目,嗯,有點一家之主的氣魄。
可以想象老爺子當年馳騁疆場的雄姿英發,談笑間強撸妻妾回家的豪情壯志,如今真是有些英雄氣短,所以說,遲暮是個禍害。
“老爺,你可真是,冤枉妾身了,妾身想着佩姐兒和芝姐兒咱們是一家人,妾身身為母親,自然要一視同仁,關心她們,嘤嘤嘤……”
嗯,不愧是母女,連哭都一模一樣地令人鬧心。
“三姨娘,哦,聽姝昭容言,如今已是陸夫人了,怎麽瞧着,莫不是小四在騙哀家吧?”
鬧心的人總有一百種辦法殊途同歸,你鬧我也鬧,鬧鬧更健康。
☆、好像有什麽不對吧(大修)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又來啦,給我看看你們的手…e on,baby!O(∩_∩)O“你……”
“放肆,什麽你我的,這是太後。”老爺子,你除了說放肆,也不舍得動辄風韻猶存的美人一根指頭了吧,鄙視你。
瞧你挑娘子的眼力,忒差。
“咱們私下裏頭,哀家好歹尊你一聲陸夫人,莫要叫陸夫人這名頭名不副實。皇上請父親進宮,一來先皇大喪,哀家不能回家省親,而來,咱們自家人說一說體己話,單是小四……”
那陸金氏立馬止了淚,很是鄭重地望着陸瑾佩。
“哀家想着,有什麽話,你還是聽聽為宜。”有娘的孩子就是好,沒娘的孩子,唔,如哀家這般,也挺好。
“禁宮裏頭,今日恩明日寵的,什麽當做什麽不當做,你也是要小四自己緊着點心。那麽多女子的地方,莫要忘了自己的本分,今兒是個好時候,你去看看她,點撥點撥。雖然嫁了人,但好歹是姓陸,一榮俱榮,反過來,一損俱損,陸家難道還能指着哀家這個過了氣的太後?”
我滴個娘,哀家是怎麽說出,這麽有哲理的豪言壯語。
“是不是小四她……”陸執不曾見過自己女兒如此疾言厲色的,皺了眉頭瞪了金氏一眼,便謹慎地問道。
“我那苦命的女兒喲,你,你把她怎麽了?”
這麽張牙舞爪地找哀家拼命,哀家當初低到塵埃裏頭,不要說有娘親維護,便是武氣旺盛的爹,那時不也只能袖手旁觀,嗯,許是哀家是個有骨氣的女子。
“哀家能把她怎麽樣是她的福氣,若是連哀家都不怎麽她,她這個宮妃也該做到頭了,你去瞧瞧她吧。”她和別人的親娘沒什麽共同語言。
“還不退下。”喲呵,老爺子真發火了,雞毛撣子呢,雞毛撣,雞毛撣,這麽重要的場合,嗯,壽昌宮好像沒有什麽雞毛撣,哀家很失望。
瞧着陸金氏心不甘情不願地邁着小碎步憤憤而出,陸執回過頭來搖頭沉聲道:“阿佩啊,是陸家對不起你。”
“父親,您這樣讓我很惶恐吶。”陸瑾佩見金氏出去,毫無形狀地趴伏在桌子之上,好看的眉眼笑得彎彎。
“你個不着調的小兔崽子,唉……”老爺子氣得胡子直抖,那眼神望四下裏瞅,大抵沒有找到心愛的雞毛撣子,很是沮喪地指了陸瑾佩的鼻子。
“老子也不指望阿芝能和宮裏的主子和平相處,老子只是不希望她受欺負,鎮國将軍的閨女怎麽能教人看扁了去,阿佩,你替老子好好防着那些旁門左道的。”老爺子霸氣不改當年,仍是金戈鐵馬的模樣。
“啊。”陸瑾佩給老爺子遞了茶,幹巴巴地應了一聲。
只是,要哀家怎麽防那些旁門左道哦,你家閨女一進宮就仗着皇帝那小崽子的寵愛,橫行霸道,肆無忌憚,難不成哀家還舍命相救麽?
“這麽說是有些為難你的啊。”陸執瞅了陸瑾佩一眼,略略地有些尴尬,飲了一口茶就撂在了桌子上,清了清嗓子道:“可你是太後,沒有人能動的了你,何況還有老子呢。”
陸瑾佩接話道:“那是。”
陸家和傅家向來都有這種本事,這會子連哀家都成了別人眼中的釘子了。
“只是你也要注意,阿芝傳了話說……咳,說是你避開壽宴,去……咳,看了傅家的小子,你可不能這樣。”陸執虎着臉教訓她。
哀家敢用給小鵑子尋的美貌少年郎發誓,陸瑾芝這個沒腦子的姑娘原話肯定不是說的這麽正經坦蕩,世風日下啊。
“那日,我在禦花園裏散步,偶遇傅堯徽,皇上和小四都在,隔了一二丈遠的,父親不必多慮。”
“傅孜遠那老小子滿肚子壞心眼,傅堯徽那小子也不是個善茬,當日對你那般絕情……不提也罷。如今進了宮,斷的幹幹淨淨最好。”
陸老爺子歷來不待見安平郡王,連着子女一塊的跟着倒了黴,這話年年歲歲的念叨,聽得耳朵裏起了繭。
尋日裏頭,一往情深,逆耳之言從不放在心上;如今聽來如此的善體人意,哀家應當洗耳恭聽。
“老爺子,您安心在家頤養天年,說不準大哥和二哥年裏頭回來,媳婦也有了,孩子也有盼頭,您可以過上左擁右抱……咳,含饴弄孫的日子。”
“你個小兔崽子,說話沒大沒小,看老子不打死你。”陸執暴怒,拍案而起,抄了個茶碗,深情款款地朝着跳到院子裏頭,扒着門框做鬼臉的陸瑾佩扔了過去。
“嘩啦。”上好的白瓷擦着陸瑾佩的臉飛過,碎了一地。
就聽身後有人朗笑道:“陸老将軍果真英雄蓋世,風采不減當年吶。”
“陸執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回頭,又見那個瘟神,真笑眯眯地望着一地的狼藉,吓得小宮女們跪了一地。
陸瑾佩翻了個白眼,擡腳往裏頭走道:“皇上怎麽又有空了?”
“母後與朕是一家人,陸将軍進宮,朕自當拜會。”秦作庭一邊笑,一邊扶起了陸執:“老将軍不必客氣,起來說話。”
秦作庭光明正大地和陸瑾佩一道坐上了鳳椅,陸太後很是嫌棄地往旁邊挪了挪,瞥眼就瞧見了自家老爹有些目瞪口呆的表情,更覺得無語。
“方才是不是太後又惹着老将軍生氣了,朕替太後向老将軍賠罪。”
皇帝陛下笑眯眯地拱了拱手,那意思頗有幾分,哎呀,我家女兒不懂事,調皮搗蛋,惹着您了,來來來,我給您賠不是。
陸太後很想一巴掌招呼到這厮臉上,以下犯上,太可氣了。
那邊陸執卻被唬得埋頭直請罪大呼:“陛下嚴重了,老臣不敢。”
接下來,陸執問什麽都被秦作庭忽悠過去,着三不着兩地接了話,直接忽視了面無表情的陸太後,若不是皇帝陛下有那麽兩回閑下來象征性地問問她的意見,陸瑾佩當真以為陸執是來看兒子的。
陸太後無聊的一手支着腦袋撐在椅子上昏昏沉沉的聽兩人唠叨,越來越模糊,直到有人給她覆上了一條薄毯才悠悠轉醒。
秦作庭手中正掖着毯子的另一角,對她笑得極是和善:“天色都晚了,陸将軍早回府了,要傳膳麽?”
“你應該早點叫我。”她迷迷茫茫地打了個呵欠,被這兩人氣得都餓壞了。
“你淺眠,好容易睡會,何必急着用飯,天還早。”秦作庭給她收起了毯子遞給了苑鵑,招呼傳膳。
哎喲,随便撿個兒子玩也不是什麽壞事嘛,至少這厮終于開竅了,關心起人來也是很窩心的啊。
陸太後直起腰身剛想表揚一下這種仁孝之情,就聽秦作庭又道:“打小就沒見過有故事的婦人睡覺是何種樣子,權當體驗一下生活。”
“……”體驗你大爺,你個作死的禽獸。
壽昌宮有個傳統,太後娘娘用飯之時,十裏之內堅決不能存有活物,否則,一旦和貓搶起食物來,通通給你弄得人仰馬翻,找不着北。
但是,自打陛下日日在此用膳之後,所有人都清淨了。
陸太後面色不善地有一搭沒一搭地吃飯,順帶瞅了一眼被喂飽了躺在椅子裏呼呼大睡的白貓就格外憤懑,這人來了,僅存的一點樂趣都沒了。
“朕聽陸執叫你阿佩?”皇帝陛下小心翼翼地沒話找話。
“皇上是在與哀家說話麽。”陸瑾佩眼裏只有晚飯的吃食,好半天才瞧見了皇帝陛下不善的目光。
“你覺着呢?”
“啊,是,怎麽了。”陸太後又一筷子魚肉下肚,爽口的眯縫起眼。
“那我以後也這麽叫你。”皇帝陛下神情有些玩味。
“……”以下犯上,圖謀不軌,話剛要出口,陸瑾佩一個不留神就被魚刺卡了嗓子,疼得眼眶都紅了。
“傳太醫,取燭臺。”秦作庭着急忙慌地瞥了筷子,順手端起桌上的一小碟醋,給她攬到了懷裏,有些哆嗦,低聲道:“乖,別用力吸氣,喝一口。”
陸瑾佩聽話地飲了一口,酸澀的味道倒是讓嗓口的熱辣刺疼緩了緩,瞧着面前這人急的一臉緊張的模樣就想笑,哪知又牽着嗓子的疼,疼的眼淚直流。
那廂秦作庭将她倚在懷裏,輕輕地摸了摸她通紅的臉安撫道:“張嘴,我看看。”
太醫滿頭大汗來得時候,陸太後伏在桌子上喘着粗氣喝水,皇帝陛下正在一絲不茍地淨手,冷不丁地一盆水灑了那太醫滿身,銅盆當啷一聲滿地的翻滾,宮女侍衛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微臣該死,陛下恕罪。”太醫一腦門子的汗,擦都不敢擦,直往地上磕頭。
“那你去死吧,來人——”皇帝陛下龍顏震怒。
“等等等等。”陸瑾佩啞着嗓子,扯了扯秦作庭的衣袖,這孩子莫不是急壞了,卡個魚刺不至于這麽大驚小怪的罷。
“好些了麽?”秦作庭側身去扶她,眼睛裏滿滿的關切,陸瑾佩笑得眉眼彎彎:“沒事沒事,還留着他給我治嗓子呢。”
“還不滾過來謝太後。”秦作庭仍是沒什麽好臉色,把陸瑾佩帶到鳳椅裏坐下,冷冷地瞥了那太醫一眼。
“微,微,微臣謝皇上、太後娘娘活命之恩。”
那太醫誠惶誠恐地請了脈,誠惶誠恐地被段靂押着去煎藥,臨出門還被門檻絆了一下,陸瑾佩笑得跌在椅子裏直打顫。
人剛走,秦作庭就背着手站在她面前,擋着屋子裏的燭光,完完全全把她罩在一片陰影裏,陸太後莫名地就覺得心虛,讪讪地笑了笑。
“要是朕不在的情況下,壽昌宮裏再見着一條魚,阖宮上下的人全去浣衣局,一輩子也不要出來。”
轉眼間,伺候的宮女被吓跑了一大半。
“哦。”陸瑾佩很是認真地對了對手指,應承下來。
“還有你,多大的人了,吃個魚也能卡着。”
所有的宮人都跑幹淨了。
“哦。”
……等會,好像有什麽不對吧。
“哀家好像是你後娘罷,有你這麽和哀家說話的麽?”你個小兔崽子。
☆、昏君你死期到了(大修)
作者有話要說: 是不是有點晚,支持一下,O(∩_∩)O謝謝!
秦作庭冷哼了一聲,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一個吃魚都能卡着的還當人家後娘,你慚不慚愧?”
“……當人後娘和吃魚有個毛關系,當後娘難不成還比拼吃魚麽?”陸瑾佩頗為幽怨地看了偉岸又高大的繼子一眼,當初聖旨上可沒有這一項。
“陸小佩,一個姑娘家滿口胡沁,在朕面前也就算了,說你你還敢頂嘴。”秦作庭抱着胳膊欺身而下,就把自家太後給逼到椅子的角落裏。
“我長了一張嘴,不說幹嘛使。況且,說句話犯了大靖哪條律例,只許皇上放火,不許哀家點燈,皇上你也太昏庸了罷。”陸太後期期艾艾地往後縮了縮身子,還拿指頭一個勁兒往外戳秦作庭的臉。
“你過來,朕告訴你長嘴幹嘛使。”秦作庭一臉不善,眼瞧着越湊越近。
陸瑾佩一把推過他的臉,幹咳了一聲道:“哀家要去用藥,皇上該幹嘛幹嘛去。”
皇帝陛下真的該幹嘛幹嘛去了,臨走之前留下一句話:陸執進宮只會給人添堵,害的太後吃飯卡着,朕以後再不會下旨宣他進宮。
陸瑾佩彎着眉眼,安安心心地喝完了太醫開的藥,頭一次覺得這藥也并不是那麽難以下咽。
由于太後嗓子不爽利,禦膳房使上十八般武藝,每日花樣翻新地送上各色軟粥,吃到最後,陸太後都有些難以招架。
好歹這日苑鵑回禀說,金氏奉那次入宮見了陸瑾芝,母女抱頭痛哭,言語間多次提及陸太後大名,咬牙切齒,若是受了莫大的委屈,頓時叫陸太後胃口大開。
金氏還苦口婆心地奉勸陸瑾芝,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必須要在肚子裏頭留個孩子,讓男人抓肝撓肺,碰不得舍不下。
如此身臨其境般的言傳身教,不是親身經歷,一般人也幹不出這事;聽聞陸家的四丫頭似乎頂了羞紅的臉頰應承了下來,果然不鳴則已,一鳴驚死個人。
得了自己母親的一世箴言,姝昭容鮮少來壽昌宮尋煩惱,大概是安心窩在含光宮裏專心醞釀皇子皇女的天大事宜。
陸瑾佩很開心,心情頗好地瞧着自己的兒媳婦成天殷勤地來請安,順帶看着秦燒肉亦是比往裏頭英俊了幾分。
待嗓子恢複了往日清淩淩,脆生生的,陸太後再也閑不住,成日裏頭在壽昌宮關起門來上蹿下跳,嗜好追着貓到處跑,臉上手上蹭破了皮還裝可憐地求安慰。
起先不明情狀的宮婢瞧着太後美人泫然欲泣的表情,疼得心都碎了,尋了藥膏就是一通忙亂。
陸太後得了好處,跑竄地是更加殷勤,後來在苑鵑姑娘和東鵲姑娘的帶頭下,凡是遇見此類境況,一律丢下藥膏揚長而去,留下咬牙切齒的陸太後疼得心都碎了。
因此,七夕宮宴上,壽昌宮的宮婢身上皆是傳來一陣草藥味,宮內的都是人精,是什麽藥一聞便知,保不齊自己私下裏也備着點防着。
皆言太後虐打宮人,為壽昌宮上下掬了一把同情淚。陸瑾佩很哀傷,分明是哀家受苦受難,一群沒有眼力勁的東西。
這不,連紅燒肉都驚動了。趁着宮妃柔情蜜意地聞歌起舞,端了個酒樽,裝模作樣地道:“聽聞母後身手不凡,朕很想見識一番。”
“皇上所謂的見識是指想來點創傷膏,哀家這裏多得是,皇上需要幾斤?”創傷膏加紅燒肉,果然讓人讨厭的味道。
“……母後說笑,朕自小體弱,手無縛雞之力,許是要創傷膏也無多大用處。”
“難怪事到如今只溫嫔一人有了身子,讓哀家這個做母親的日思夜憂,段靂。”
“……奴才在。”原是兩耳不聞帝後事的段靂,聽見陸太後的聲音,渾身就是一抖。
“皇上體虛如今都不見起色,太醫院的補藥該不是你私吞了吧?”
“……奴才不敢,娘娘明鑒。”奴才這身子吞了這些個……藥有什麽用喲。
“母後真會開玩笑,段靂,還不退下。”
“是。”
看着段靂一抖一抖地退到了紅燒肉身後,陸瑾佩舉起杯子很是愉快地喝了一杯冰釀梅汁,這酸爽,真是好啊。
“素日裏久慕母後芳名,大家閨秀,冠絕京城。朕從未想到母後對男女私事也是知之頗豐,倒教朕刮目相看。”
“哀家尚為在室女子,皇上便傾慕哀家,這份禁忌之情,深宮大院的,真是比戲本子上的段子還要人唏噓啊。”
“……”朕的陸太後,若不是念在你是女子的份上,真想揍你一頓,誰讓朕如此的寬宏大量。
“皇上怎麽不說話,龍體有恙?”
“那母後有藥麽?”
“……”紅燒肉,活該你被哀家詛咒。
段靂笑得已經肝顫,礙于項上人頭尚要自保,只得低了頭,掐着手脖子上的肉,好歹壓了下去,再一擡頭卻臉色急變。
宮宴上關起門來都是自家的人,連歌舞的樂伎都是宮裏樂坊細心教導的,伶俐可人。
往日這般的天女散花舞樂在七夕宴上也不是沒有,端的是一個好彩頭,但是灑出的是花瓣也就樂呵呵地笑納了,若是一把把鋒芒利刃的刀劍……
“護駕,保護陛下、太後和衆位娘娘。”段靂腦子裏嗡嗡作響,橫身就擋在了秦作庭和陸瑾佩面前。
宮妃吓得慌作一團,尖叫着直喊陛下,三三五五地往上湧,頓時把宮侍的去路攔得嚴嚴實實的;宮侍也不敢沖撞這些身嬌肉貴的娘娘,只得好言相勸,溫顏安撫,好借個路。
這麽一來,皇上和太後的桌前出了一個身材微胖的段靂和段祥,還有兩三個護主的宮女,就落了單。
刺殺什麽的,以往都是陸太後親自動手,不能說無往而不利,但也是胸有成竹,如今成了被殺的一類,那滋味簡直是叵測難耐。
反觀陛下,許是一路從默默無名的小皇子,無人照拂,安安穩穩地坐上東宮之位,在成為皇帝的路上策馬狂奔,練就了一身泰山壓頂不彎腰的好腰板……啊呸,定力和身手。
就瞧着皇帝陛下擋在太後身前,避開一個舞伎偷襲,反手一掌把她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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