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5)

急切地咽了口口水,搖頭晃腦地忽悠。

“你這是在諷刺我麽?”

“不敢不敢,善意的誇贊。”皇帝陛下面有悲涼,乖順地把藥喝了,遞給段靂,示意他出去。

“現在可有舒坦一些。”秦作庭對她淺淺地笑着,擰着眉頭活動了一下道:“看你一進門就愁雲慘霧的,他們說什麽了,還是陸執又和你說什麽?”

“啥也沒說,就是問你怎麽還不好,以為我怎麽着你,要牝雞司晨了呢。”陸瑾佩撇了撇嘴,摸了一串油亮亮的葡萄來吃。

“那些人慣會裝模作樣的,捕風捉影。”秦作庭了解似的笑了笑,一片雲淡風輕,“還有呢?”

“還有什麽?”陸瑾佩擡起頭疑惑的看着他。

“那就是陸執和你說什麽了,是不是我住在壽昌宮,他又覺得你不守婦道了?”秦作庭挑着眉頭,仔仔細細地往她眼睛裏望,燦若星辰的光澤。

“……那是我爹,他怎麽能這麽說我。”陸瑾佩低頭苦吃,淡粉色的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

“果真是的就好了。”秦作庭伸手往她腦門上一戳,一臉的怒其不争。

陸瑾佩心裏一緊,擡頭看他:“什麽果真是的?”

“他果真沒那麽說你就好了。這宮裏頭的女人,背後哪一家可以由着她們的性子肆無忌憚,就算陸執性情好爽,也免不了這些俗套,你以後不想見他只管走,何必找不快。”

這算胳膊肘往外拐麽?

“哦,姝昭容有喜了,你知道麽?”陸瑾佩擱了水果盤子,瞥了他一眼,遠離了那個危險的話題。

“皇貴妃今兒一早就和我說了。”秦作庭斂了眼眸,瞧不出喜怒。

“也沒見着你高興啊。”陸瑾佩好奇地瞧着他。

Advertisement

“你不也沒高興?”

對呀,她為什麽也沒高興;可是,她為什麽要高興。

壽昌宮陷入了沉默。

“葡萄怎麽不吃了,你不最愛吃這些麽?”秦作庭看着剩了大半盤子的葡萄,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不吃了,太酸。”

這下,壽昌宮徹底安靜了。

下午,陸瑾佩還在偏殿午睡,就聽見自家妹子高亢的莺聲燕語飄揚了進來:“皇上,臣妾帶着小皇子來見您了,嘤嘤嘤……”

真可謂魔音繞梁三日不絕于耳。

估摸着秦作庭沒被刺客拿刀砍死,就被這姑娘驚為天人的聲音給折磨死了,不得不佩服秦作庭,是怎麽懷着博大的胸襟和這姑娘同床共枕,太可怕了。

陸太後翻了個身,就被東鵲從身後搖搖晃晃地給拽起來了:“太後娘娘,太後娘娘,您醒醒……”

“你最好有要緊的事,不然哀家把你賜給姝昭容。”陸瑾佩揉着一頭淩亂的秀發,咬牙切齒地威脅她。

東鵲一張喜慶吉祥的臉就莫名的有些悲傷:“娘娘,陛下請您過去和姝昭容一道敘話呢,姝昭容說您要招男寵,陛下問可有此事?”

“……”有你個大頭啊,誰要招男寵弄得阖宮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哀家雖然大愚若智,但又不缺心眼。

陸太後不顧東鵲的阻攔,翻身起來,披了一件白色的長袍就怒氣沖沖地往那頭去了。

“臣妾見過太後,太後福澤綿延,千歲千歲千千歲。”自家妹子還是那一腔妩媚的笑容,只是瞅着自家姐姐不修邊幅的裝扮,莫名地笑了笑。

“起吧,你有身子,以後不必行禮了。”哀家要沒有你,指不定福澤綿延。

“太後心疼姝昭容朕理解,但禮數不可廢。”陸瑾芝剛想嬌嬈的謝恩,就被秦作庭一方正經的話給弄的不知所措。

“方才姝昭容和朕說,太後要選拔年輕俊秀、文武雙全的男子做男寵,如今可有人選?”秦作庭一面瞧着奏折,一面似笑非笑地瞥了陸瑾佩一眼。

“臣妾也是在來的路上,聽了幾個小宮女碎嘴,不知真假,權當笑話說給陛下樂一樂。”陸瑾芝撫了撫平坦的小腹,得意地瞟了陸瑾佩一眼。

菇涼,有拿這種事情說笑的麽,就算陸家權勢滔天,斷然也沒這麽往死裏折騰的道理啊。

陸瑾佩無辜地抽了抽嘴角,倚在太師椅裏打瞌睡:“姝昭容這笑話哀家也是頭回聽說,挺可笑的,要不,你再去聽聽有沒有其他什麽再好笑的笑話了?”

“……臣妾……”

陸瑾芝一臉急色,就被秦作庭給打斷了:“太後說的是,你跪安吧,再去聽聽,找着好笑的來和朕與太後說說。”

“……臣妾告退。”陸瑾芝扶着肚子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陸瑾佩憋着笑,險些要睡着了,才聽秦作庭道慢條斯理地道:“姝昭容說得那些個條件,朕覺得傅堯徽就挺符合,小佩,你覺得呢?”

☆、和女流氓談人生哲理(大修)

作者有話要說: 打擊晚上好啊,吃飯了咩有,人家去吃飯啦,嘎嘎嘎!

符合你個毛球啊。

還有,你這麽直呼哀家的閨名真的好麽?

“皇上你不會是傷口嚴重了,發癔症吧,說得都是些什麽胡話。”陸瑾佩翻了翻白眼,伸手就往秦作庭額頭上摸了摸,這也挺正常啊。

收回來的半道,就被秦作庭手疾眼快地一把攥住,放在嘴邊輕輕啄了一口,在陸瑾佩欲要動手時,笑眯眯地道:“朕背上的傷還沒好,要是你再死命地掙紮,裂開好不了,以後都是你上朝,睡不好覺,聽一群老頭叨叨,你想過這樣的日子麽?”

……不想,不過她也不想這麽被他光明正大地非禮。

陸太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複了心情道:“……你不是要看奏折麽,我去睡覺,你慢看。”麻溜兒把你的爪子給老子放開。

“你可以躺在這兒。”秦作庭拉着她地手,慢慢地拍了拍身邊空出來老大一塊床榻,笑得甚是猥瑣:“我看折子,不打擾你。”

“……呵呵,我怕打擾你,還是不睡了。”

“不睡咱們就來說說你的事。”皇帝陛下真的把看了一半的折子給丢在面前一團亂的梅紋填漆小幾上,一用力就被身體嬌小的陸太後從椅子裏拎到了床塌邊倚着。

“你說你一個姑娘,遇着危險抽刀往上沖是什麽情況,不要你成天采花撲蝶的,也不能動不動把刀槍劍戟的往身上擱,傷着自己怎麽辦;還有你身邊站着個男人,再遇到這種事就把男人推出去,不濟也能替你擋兩刀,就算紮成個蜂窩也能拖回去燒成灰,下回碰上個緊急情況也能撒出去擋一擋,你聽着麽?”

秦作庭伸手戳着她腦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氣得直翻白眼。

“……聽着了。”陸瑾佩鼻子有些酸,很是不忿地往榻子上一躺,生生地把皇帝陛下給擠到了一邊。

“就你……你聽着什麽了,給朕描述一遍。”秦作庭皺了眉頭,下了床把她往裏頭擱了擱,再倚在椅子裏抄起一本奏折往她胳膊上輕拍了一下。

“你死了把你拖回來燒成灰,放在身上。”陸瑾佩翻了個身,笑眯眯地描繪了一番,誠心氣他。

秦作庭眼憤懑地咬牙切齒,到底舍不得下手,無奈地道:“你這麽記着……也就記着吧,你這個腦子能記着這些也挺不容易的,成天除了睡就是吃,我能指望着你這麽快開竅?”

“你是男人,不懂作為女人的心酸,不能活得那麽累,一定要吃好玩好喝好睡好。一旦累死了,就有別的女人花咱的銀子,住咱的屋子,睡咱的公子,還打咱的孩子,是不是特別可憐啊?”

皇帝陛下養在深宮之中,不了解民生疾苦,需要普及常識。要不那麽位天真可愛的晉惠帝,張嘴就問何不食肉糜。

秦作庭深深覺得和這麽一位資深的女流氓談論人生哲理,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不由得感慨道:“太後,您真是博學多才。”

“古人雲,女子無才便是德,陛下這是在諷刺我麽?”

“豈敢,太後堪稱無德便是才。”

“……哀家睡覺了,陛下請便。”

翌日,皇帝陛下在壽昌宮偏殿堆了一桌子的奏折,請便上朝去了。

陸太後無事一身輕,一覺睡到自然醒,感念皇上解救她于水火之中,甚是好心情地蹲在地上,一邊喂貓,一邊整理折子。

誠然,是被秦作庭昨兒念叨了一整天:懇請太後幫忙,她才這麽做的。

過了午,貓吃飽在地上翻着肚皮的時候,段祥來報安平世子接了陛下的旨意,來取一些折子。

傅堯徽神情有些憔悴,許是宮內宮外兩頭跑,審案找兇手一刻不停,累了這些天,着實不易,陸太後本着安撫忠良的赤誠之心,把手裏喂貓剩下的水果遞過去招呼道:“世子請坐,可要來點水果。”

“微臣見過娘娘,臣……不敢。”傅堯徽瞧着她,滿臉的沮喪和哀傷,濃濃得,化不開。

“那你自行取折子吧,哀家都分了類。”

“……阿佩,聽聞昨天你遇着陸老将軍……他可曾說些……你不要太難過……”

這一個兩個的,叫哀家的閨名都成了瘾不是?

“沒難過,陸将軍和我說,你要娶陸三了,恭喜恭喜,什麽時候,通知哀家一聲,禮數斷然不能少了。”如今,說起這番話來,當真心無波瀾。

“你又何必這麽諷刺我,當真一點都不難過麽,陸将軍說什麽,你都不在乎了?”傅堯徽的臉一片煞白,身子晃了晃,将将得穩住,便又有些堵心。

“哀家很好,一點也不難過,在乎什麽,陸将軍着實多慮了,非說你我關系好影響陸家聲譽,哀家就納了悶了,你說咱倆有什麽關系?”

陸瑾佩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繼續低頭忙活手上的活,全然沒瞧見傅堯徽眼中昏暗一片,全無光澤。

“……你若是心裏怨恨,怎麽都好,發洩出來,千萬不要憋在自己心裏壞了身子,你入宮這些日子,擔驚憂慮,臉色哪有往日那般好了。”傅堯徽眉宇間全是哀傷,情不自禁地伸手想去撫摸她的臉。

陸瑾佩迅疾地往後一閃,不料蹲地的時辰久了一些,腿腳酸麻,重心不穩,就往後仰了過去。

傅堯徽面上驚懼,伸手去扶她,衣帶就這麽被桌腳勾住,兩個人摔作一團。

陸太後滾在傅堯徽懷裏的一瞬,就瞧見了秦作庭面無表情地負手站在殿門口,段靂早已吓得面無人色,戰戰兢兢地躲在一邊。

作了個死的,還不如她倒在地上摔死算了。如今,傅堯徽的手正撐在她頭底下,一只手還還半攬着她的腰,倒在她身前,怎麽看都像是偷情未遂,被人捉奸在床的荒唐樣。

傅堯徽慢條斯理地起身,順帶柔情蜜意地把倒在地上準備裝死的陸太後給扶了起來,整了整衣衫跪地行禮:“微臣見過陛下。”

雖然語氣誠懇,但怎麽聽都像是在炫耀。

段靂低着頭看不清表情,模模糊糊一滴水珠就從他頭上适時地滴了下來,動都沒敢動。

秦作庭就那麽站着,臉色凝重,十分的嚴肅,也可以說是面無表情,瞧不出喜怒,就是先皇駕崩了都沒瞧着這這樣的神情,哀家覺得十分的驚恐。

據說,男人都有那麽一些禁地,你可以在別處撒着歡的折騰,但只要記着一點,不要觸碰禁地,不然真的會生不如死,何況這位天子。

從倫理上來說,哀家是他後娘,即使太後的位置得來很容易,但是再便宜的太後也是太後,要母儀天下,端莊守規,不說別的,女戒女訓要要好好遵守,立志做個天下寡婦的表率。

但是自己個兒卻在青天白日裏,和別的男人摟摟抱抱,滾作一團,還被人撞個正着,着實叫皇帝陛下丢盡顏面。

要哀家,哀家也極是生氣。

這人今天上朝,那些只會叨叨的老頭,不可能不提昨兒和菜市場讨論似的關于哀家和安平世子的謠言,三人成虎,秦作庭放不放在心上都是兩說着,可惜一下朝,就被坐實了。

何況,她不得不承認,她和秦作庭現在的關系絕非一般意義上的繼母和繼子,單從他舍身救她,還有昨兒個說得那些朦胧的話,她若是再不明白,就真的是個傻子。

在兩個人徘徊不定的時期,突然迸發出如此慘烈的場景該如何收場?

秦作庭緩步走了進來,嘴角噙着冷冷的笑,也沒讓傅堯徽起來,遠遠地瞥了陸瑾佩一眼:“你們做這樣的事,連門都不關,如此,真的好麽?”

這種問話根本沒法解釋,解釋就是編故事,只能把事情越變越荒唐。

可是也不能不解釋,要知道人在憤怒的時候,腦子是不受控制的,信馬由缰,到處亂竄,和一匹極難馴服的烈馬似的,逮人就亂踢,遇人就亂咬,在通往混亂的康莊大道上一去不回頭。

陸瑾佩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該如何說話,傅堯徽則是安靜地跪在地上,面帶微笑,一副聽之任之的大義表情。

殿裏頭就聽見段靂啪嗒啪嗒滴汗的聲音,陸瑾佩深怕一個牽連就把這小太監給拖出去砍了。

就在陸太後準備聽天由命的時候,秦作庭慢騰騰地瞟了她一眼道:“太後,你要下嫁麽?要朕賜婚麽?只要你說,朕都會答應你。”

傅堯徽聞言,擡起充滿希望的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陸瑾佩無奈地抽了抽嘴角道:“皇上說笑,哀家如今挺好,不嫁。”

傅堯徽的目光瞬間黯淡下去,轉過頭,老老實實地跪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秦作庭冷哼了一聲,悠悠地道:“太後有什麽話還是趁早說得好,朕就不打擾了。”說完,一甩衣袖便轉身離去。

哀家有什麽趁早說的,還是把這位爺哄好了再說,如今腿腳也不麻了,爽利極了,就剩腦仁疼。

往前走了幾步,裙角就被人攥住了。

陸瑾佩低頭看去,傅堯徽仍然筆直地跪在地上,一身紫色的官袍還沒換下,只是低着頭,兩指微微地捏住她的裙角道,聲音有些發顫:“你為什麽不答應,我想娶你,就算再苦再難,我也想娶你。你不愛我沒關系,這次換我追逐你,哪怕等一輩子也心甘情願,我只求你給我一個機會,為什麽……連這個機會你都不肯給我?”

“傅堯徽,哀家是太後。”

陸瑾佩閉了閉眼睛,有些煩躁。

“太後也可以下嫁,大靖史上,也有太後下嫁的前例。”

“哀家不喜歡施舍,你安平世子也受不起那樣一份施舍。何況,在哀家心裏感情多重,你也領教過。扔了就是扔了,跌在塵埃裏,沾了髒東西,斷然再沒有撿起來的道理。”

傅堯徽不再說話。

陸瑾佩将自己的裙角拽出來,邁步往外頭去了。

隐約就聽見身後,熟悉的啪嗒一聲,回頭看去,連那個紫色的身影,在昏黃的夕陽裏都瞧不分明了。

☆、換藥都能心猿意馬(大修)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改好了,木哈哈,晚安了各位!記得收藏,收藏……

陸瑾佩頭一回覺得在男女之情上有些腦仁疼。

以往玩兒了命追求傅堯徽,覺得還挺簡單的,一個追一個跑,大不了把這人惹火了,兩個人大打出手。

雖然說,安平世子一直維持着好男不和女鬥,尤其對諸如她這類的惡女,要避而遠之,但是也有火冒三丈的時候。

而她卻覺得傅堯徽能停下和她鬥上一場,心裏覺得簡直比過年還要喜慶。

如今不一樣了,她反而有些瞻前顧後,不知道怎麽和小心眼的秦作庭解釋,許是她和傅堯徽暧昧不明的,身為他繼母,着實有些難堪,盡管剛才那就是一場誤會。

陸瑾佩到了壽昌宮正殿也沒瞧着秦作庭的影子,段祥說陛下怒氣沖沖地回清華殿去了,傷處又印了血,也不肯包紮,自己個兒師傅段靂都快吓尿了。

……如此,也就只能去清華殿到太歲頭上動個土了。

陸太後揮舞着小鋤頭還沒上鸾車,就瞧見了欲要上車的自家親妹子,一只手扶了腰,弱柳扶風般地邁了過來:“見過太後。”冷冷的笑容裏竟是不屑。

陸家雖說高門大戶,但是禮教在陸老爺子虎虎生風的豪邁中給碎成了渣子随風飄零,所以淨得父親真傳的陸瑾芝,要想有個賢淑有禮,進退有度,那也得分人,顯然,陸太後并不歸為此類。

“姝昭容不在宮中好好養育小皇子,怎麽到了哀家這宮裏,暑熱還沒退淨,壞了身子可怎麽好?”陸瑾佩笑眯眯地給她添着堵。

“我來自然是拜見陛下,叫皇子見見父親。不過,陛下的氣色倒不怎麽好,我方才瞧着傅堯徽也進了宮,莫不是你們做了什麽茍且之事,教陛下撞見了?”

此話一出,唬得旁邊侍立的幾個宮人立刻往地上一跪,裝啞巴。

“怎麽,這是姝昭容又新聽來的笑話?倒不如昨兒個那個好笑,不知道陛下聽了作何感想?”這丫頭沒腦子,若是得了實話,指不定怎麽添油加醋的往外胡沁。

“陛下能有何感想,自己的繼母不安于室,做兒子的怎麽高興的起來?”

跪在地上的宮人哆嗦着恨不得遁走,怕是也聽了這樣的傳聞啊。

年輕的太後就是不好,刷新大靖後宮太後年齡榜也便罷了,還給那些眼放精光找野史的文人提供大量的話茬子。

陸瑾佩緩步走過去,倚在她耳邊道輕輕地道:“小四,你說的若是實話,哀家穢亂宮闱,陸家是什麽下場;你說的若不是實話,妃嫔誣陷太後,陸家又是什麽下場。再往後說,哀家的身份若是……姝昭容,你這輩子最風光的位子也就是昭容了,索性連累陸家上下八十四口人,邊關十五萬七千人的性命,還有你肚子裏的那個,都為了你這張嘴去陪葬,你說你死了,都有十幾萬的厲鬼纏着你,可真叫人心疼。”

陸瑾佩直起了身子,笑眯眯地看着陸瑾芝一臉蒼白的模樣,眼神裏竟是恐懼,這才滿意地上了鸾車吩咐道:“姝昭容還沒顯懷,就這麽托着腰身,臉色慘白的,莫不是腰出了什麽毛病吧,含光宮裏的,還不請昭容回去宣太醫。”

陸瑾芝剛要反唇相譏,就被旁邊一個年老的嬷嬷扯了扯衣袖,露了一個且忍且珍惜的表情,這才咬着下唇,哆哆嗦嗦地念了一聲恭送太後,被宮人給用車拉走了。

這麽着,到清華殿就耽誤了一點時辰,還沒進殿門就能看到清華殿上空電閃雷鳴,風雨交加,陸瑾佩就默默地吞了口口水。

段靂看到她就和平白無故撿了一堆金元寶似的喜慶,生怕高坐禦案的皇帝聽不見,在殿門口扯了嗓子往裏頭直喊:“太後娘娘到,娘娘您請,您請……”

秦作庭的臉還是雲淡風輕的,生得就是一副桃花貌,陰柔女氣,只可惜眼睛幽深了些,唇色單了些,臉色蒼白,叫人不敢輕易靠近。

眼下,端着修長的手,埋着頭,只能瞧着一個墨色發冠,正把奏折翻得嘩啦啦直響,陸太後就覺得背後直冒涼氣。

陸瑾佩裝腔作勢地咳了一嗓:“咳,那個,皇上,聽說你還沒抹藥……”

“刺啦”一個折子被一舉扯成兩半,被面無表情的陛下振臂一丢,甩到侍立在丹陛下的段靂腦門上,左一半右一半,迎風缭亂。

段靂哆嗦了一下,保持了一個僵硬的姿勢,才沒讓折子掉下來,也沒敢挪動一步。

我滴娘……

這玩兒意可怎麽勸?

瞧着皇帝陛下陰沉的眼神,陸太後直翻白眼,生怕說錯一句話,那折子就是她的下場。

陸瑾佩揮手叫段靂下去,這人還順手還帶上了門。

要不要這麽有主意?

……幹脆吧,一不做二不休,想想往日,那些個妃嫔怎麽撒嬌耍賴,不依不饒的?

陸太後哆嗦了一下,緊了緊手裏的小藥盒,擡腿和上刑場似的,就邁上了丹陛,一路英勇無畏地站到了秦作庭身邊,顫抖着伸了一根指頭往秦作庭袖子上天青色的夔龍滾邊。

皇帝陛下仍舊埋頭苦寫,不作理會。

陸太後又壯了壯膽子,伸手戳了戳這人的胳膊……

還是不作理會。

俗話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玩意都戳着胳膊了還不理人,下面該戳哪兒,能戳哪兒?

陸太後眼一閉,心一橫,伸纖細白嫩的手指就往皇帝陛下的臉上戳了戳,嗯,還挺柔軟,這下可得了陸瑾佩的意。

陸太後有個毛病,見了柔軟的物件就要捏一捏、戳一戳,誰人不知壽昌宮的那只胖貓,成天被太後抱在懷裏,就是因為人家的毛很柔軟。

陸太後非常開心,一時也忘了要來幹嘛,也忘了皇上發火這茬,于是很歡快的伸着爪子戳來又戳去。

等到意識到不對勁兒,皇帝陛下擱了朱筆,正帶着一臉的紅痕,不善地瞅着她。

……她立刻縮回了爪子,從袖子裏飛快地掏出小藥盒往前一遞,很狗腿地道:“你,你該換藥了。”

秦作庭瞄了她一眼,哼了一聲,不應承也沒反對,接茬批折子。

要不這麽裝大爺啊啊啊啊……

陸瑾佩瞥了瞥皇上系的一絲不茍的祥雲紋的掐金腰帶,猥瑣地眯了眯眼,哀家是解開呢,是解開呢,還是解開呢?

于是,很有威嚴的皇帝陛下在盛怒中,被一個自稱是太後的女流氓給扒了衣服。

秦作庭開始意識到自己身處的環境有些不大安全時,一低頭就發現自己深衣大敞,還能看見自己保養的很好的胸膛上裹着滲了血的藥布,餘光還瞄到自己半脫不脫的衣袍,猶抱琵琶半遮面似的搭在肩頭。

無疑,陸太後的手法簡直太利索了。

陸瑾佩就在自己身後,為了免得身上的鳳袍寬大的袖子累贅,她三下五除二往上一捋,把它系在了大臂處,便伸着手替他解藥布。

一只纖細的手,半截白嫩的胳膊,帶着個月白通透的玉镯子,小心翼翼地從他腋下夾着朦胧的藥布徐徐地從右往左移着。

女子的體香便若有若無的往他鼻子裏鑽,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就很難壓抑下去……秦作庭覺得自己有些心猿意馬。

兩根纖長細膩的手指,柔軟的移動,在雪白的藥布裏若隐若現,若是一個體态姣好的女子,陷在一叢白布裏,纖塵不染,難耐地交疊着修長白嫩的腿,等待着上天的救贖。

秦作庭覺得嗓口有些幹燥,極是不耐煩地喘息了幾聲,随手端了一杯涼透了的茶一口灌了下去,頻繁地吞咽,心頭那股躁意卻越發的旺盛。

藥布就要被完整的取下,右邊的那只手從他光裸的胸口一劃而過,軟滑的觸感,一瞬的快意險些教他滅頂。

他甚至在幻想着,那手,那小臂,越往上越是景色絕倫,烏黑濃密的發,如雪般的肌膚,鮮豔飽滿的唇,溢出淺淺的低吟,勾魂攝魄的眼睛,就在自己掌間婉轉……

身後一疼。

“弄疼你了麽,身上抖成這個樣子?”陸瑾佩挑了挑眉頭,看了一眼取下的藥布,天子向來是身嬌肉貴,眼瞧着傷處猙獰的血肉有了愈合的跡象,抖成這個樣子,不知道以為她在辣手摧花。

“你一個女人,粗手粗腳的,真笨。”秦作庭伸手撫了撫跳動的難以抑制的胸口,閉了閉眼睛,頗為嫌棄地念叨。

幸好,幸好,她沒有發現。

陸瑾佩:“……咳,以前我也這麽給自己上藥的,不知輕重,你多擔待。”裝你妹的大爺啊,好心好意給你抹藥,還慘遭嫌棄。

陸瑾佩的手腳是放輕了,秦作庭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念頭又如雨後嫩草,蹭蹭地往外冒。

原來,她以前也是用這雙手,撫過她的身體的。

那雙手帶着新的藥布重新在他胸口前劃過,仿佛帶了她身上細膩的皮膚,淺淺的溫度,一點一點在他胸膛上蔓延,像一株藤蔓緊緊地在他心裏紮根,攥住他緊張不已的心,在窒息的絕望裏掙紮着,求存唯一的快樂。

身上四處是她的味道,淡然的草木芬芳,就如她坐在他懷中,或嬌笑或怒目,生動靈活,覺察不出背上傷處的疼痛,但是渾身都在疼,疼的難耐。

陸瑾佩也覺察處這人的不對勁,一個勁兒地往外散熱氣,湊得近了都能聽見壓抑的粗喘聲,莫不是發熱了吧?

裹好了藥布,随即伸手搭在秦作庭的肩頭,湊在他耳邊好奇地問道:“你……不舒服麽?”

秦作庭渾身一機靈,就覺得腦子裏轟一聲炸開了似的,耳畔她的聲音越發的小了,細細的,弱弱的,像一只手,緊緊地箍住他;那若有若無的香味,皮膚接觸的感覺,就覺得渾身的血液驟行,全都往一處彙……

在理智尚存前,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用頭抵着桌案,磕磕巴巴地道:“我,我我,我自己來。”臉頰在燒,他背對着她,有些痛苦地皺緊了眉頭。

☆、什麽才算真心真意(大修)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一直審核審核,怎麽破……關鍵我還沒改啊啊啊陸瑾佩以為秦作庭還在和她生氣,厭惡她碰他,得,好心全白費了。

遂,有些頹廢地翻了個白眼道:“哎,你胳膊上腿上的傷口還沒抹呢,着什麽急?”拍馬屁全拍馬蹄子上了,還喜歡尥蹶子。

秦作庭覺得自己頭很暈,說話就不禁腦子思考,順着心思就說出來了:“我,怕自己控制不……”

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瞧着眼前揮舞着兩只小胳膊的陸瑾佩,一臉見了鬼似的表情看着他,很是假正經地嚴肅道:“你那麽大的手勁,我怕你一個控制不住弑君。”

陸瑾佩:“……”你方才明明說的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好不好?

“既然皇上無礙,我也就回去了,告辭告辭。”陸瑾佩放下了袖子,儀态萬千地笑了一下,邁步就要往下去。

“等等,剛才的事,你不解釋一下麽?”

陸瑾佩回頭,就看着秦作庭背着手,站在桌子邊,居高臨下的望着她,慘白慘白的臉色,只是目光裏分明有些她瞧不出的情緒。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句剛才的事給吸引了,所以很是好心情地又轉了回來,又很狗腿地伸着手過去,還沒挨着秦作庭的袖子,這人就面色大變,如臨大敵似的往後一閃道:“有話好好說,別碰我。”

陸瑾佩:“……哦。”這人吃錯藥了?

“你剛才和傅堯徽是怎麽回事?”來者不善。

“我下午幫你撿折子,傅堯徽來幫你拿折子。他伸手去夠,我想着吧,男女授受不親,像往後退一退避避嫌,哪知道腿蹲麻了,就摔了,然後傅堯徽伸手扶我,結果他被桌腳勾住了,就摔在了一處。”雖然有些水分,但好歹主要內容沒有變化。

秦作庭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問道:“朕怎麽看像是他想摸你的臉呢?”

“動作吧,這個,每個人理解不一樣,皇上你站的遠,可能理解有些偏差。”就算你理解對了,哀家也要給你掰錯了。

“是麽?”

“是,千真萬确。”

“僅僅是這樣,那他為什麽向你求親。”

他有病,陸瑾佩心裏來回把傅堯徽給詛咒了幾萬遍,你沒自覺性,你活夠了,哀家可不想死啊。

“那什麽,好歹以前是舊識,許是他怕陛下誤會,所以……”所以,他還是有病啊啊啊。

秦作庭走了幾步,低下頭,湊近了陸瑾佩道:“只是舊識?”

陸瑾佩:“……陛下其實,也知道的。”

秦作庭的臉色很難看,簡直拖進冷窖千年不化,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不喜也不怒,又回了禦案後面拿了筆,準備批折子。

陸瑾佩訝然地将他望了一眼,又望一眼,這算是怎麽回事,陸三和傅堯徽的事情滿京城哪個不知道,你老爹棒打鴛鴦,你知道了還擺出個後爹臉是幾個意思,難不成還是我的錯麽?

“你知錯麽?”良久,秦作庭幽幽地來上這麽一句。

陸瑾佩:“……知。”

“哪錯了?”秦作庭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幽幽。

陸瑾佩:“……”

我不該來清華殿,我不該給你抹藥,我不該膽小,我不該當你後娘,我不該心裏罵你嘴上不敢說……

如此該如何說起啊。

秦作庭手裏的筆都能瞧出來火冒三丈,若是她再不說話估摸着那批複的內容就寫到她臉上來了,所以陸太後很是心虛地道:“我……不該,和傅堯徽共處一室,不該蹲那麽長時間腿麻了,不該摔着,他來扶,我應該把他踹走……”

秦作庭輕輕地咳了咳,壓抑了嘴角的笑容,正色道:“你如今還在喜歡着他麽?”

陸瑾佩撇着嘴搖了搖頭:“不喜歡。”

一把年紀,都成了別人的後娘,哪有那麽多心思說這些風花雪月的過去;以前年紀小,總要幹點出類拔萃的事情,好教現在來緬懷那悲慘的豆蔻年華,不然多沒意思。

“朕記得你以前是非君不嫁啊,這麽快就忘幹淨了?”他擺明了不信。

陸瑾佩無辜地道:“可我現在已經嫁進宮裏來了。”

秦作庭低着頭,專心致志地寫字:“你們可以私相授個受,到時候來和朕商量商量,你們都如此年輕,當年也是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