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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話一段,朕興許能答應呢?”
陸瑾佩默默地捏了捏手骨道:“皇上,你這話就不對了,打從你問我何為敬慎,何為婦行,我就好好修習了,雖說哀家愚笨,但如今也算是心領神會。”
秦作庭養着一張虛弱的臉,和陸瑾佩對視了一眼,了然道:“如此的話,你可以教他做你的男寵,你也不用嫁,就可以日日夜夜和他一處,難道你也不願意麽?”
……總覺得秦作庭一臉的不懷好意,就像一個惡毒的巫婆,手裏拿着布偶和糖在誘惑着一個純潔的小老太太-陸瑾佩,而傅堯徽就是那好看的布偶,和好吃的糖。
陸瑾佩又狠狠地捏了捏手骨,悲憤道:“皇上你別開玩笑了,我要是把安平世子收了當男寵,安平郡王不得拿把刀沖進來砍死我。他居心叵測,你皇位還沒做幾天,不能給他這樣的機會。”
“那你究竟是害怕傅孜遠他砍你,還是為朕的江山考慮,才不肯收了傅堯徽當男寵?”
承認前者說明有意觊觎這厮的江山,承認後者……說明她忍痛割愛,還是想要傅堯徽啊。
……她是怎麽把自己給逼到這個份上的,不說怕傅老頭砍她,她壓根就沒想過和傅堯徽重新在一起啊,更別說男寵了。
還有啊,順帶一句皇位,純屬是對傅老頭積怨已深,找個機會敲敲邊鼓,落井下石而已,她哪有那麽偉大的情操,為了這個小心眼的江山考慮,而棄感情于不顧,她是他繼母,又不是他繼室。
“……皇上,最主要的是守衛秦家這片江山,還有,我就沒打算和傅堯徽有什麽。”這麽解釋,算是妥帖些吧。
秦作庭也不批折子了,連筆帶折子一塊擱到了一邊,手肘倚在桌子上,望着陸瑾佩笑得很迷離,很誘人,估摸着重傷未愈:“我想想小佩你如今姓秦就很激動呢。”
……靠之,秦作庭今兒果真沒按時敷藥,腦子壞了麽,這麽勾魂的笑容對着一把年紀的老子是幾個意思。
陸瑾佩莫名地哆嗦了一下,撫了撫亂抖的皮膚,尴尬地沒有接話。
秦作庭的眼神有些暗淡,那麽僅有的亮光,都許是在傷口的疼痛裏掙紮出來的:“很少有人為我考慮這麽多,小佩你如今說出了肺腑之言,想不想聽聽我怎麽說呢?”
……不想,陸瑾佩打心底裏覺得秦作庭今天很不同尋常,若不是看他有傷在身,沒什麽危險性,指不定拔腿就跑。
還沒待陸太後說兩句,秦作庭接着自言自語:“有人真心替自己考慮一些事情的感覺很好啊,溫暖幹淨,我鮮少有這種感覺,那小佩,你以前有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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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個影衛,除了自己,誰會替你考慮,不給你暗地裏來一刀就不錯了。
秦作庭也沒打算聽她的回答,接着道:“你以前肯定有,至少傅堯徽對你是真心真意的。唉,你說,真心真意的感情是什麽樣子的?”
陸瑾佩暗嘆了一聲道:“就是像你去禦花園挖了一株花回來,悉心栽培,精心照顧,不管它以後是否開花,是否結果,你都不會再去禦花園了,即使那裏好看的花比比皆是,你都會心甘情願照顧那株花一輩子。”
這厮是個帝王,為了自己的江山,感情這種虛無的東西若不是真的情之所至,哪能真的願意放下一切做到真心真意,至少,往上數秦家三代,都沒曾出現過這種異象。
他想象不出來也很正常,聽聞他母妃早逝,先皇又逐漸變成了後爹,若不是兩個哥哥早死,一個弟弟殘疾,只剩了他這麽一個皇子,儲君之位哪能有他的份。
這麽想着,瞧一瞧面色蒼白的皇上,陸瑾佩便心生了幾分同情,若是以後能遇着一位妃嫔也好,皇後也罷,只要對這厮真心真意的,也是個好事啊。
秦作庭瞧着她的眼睛,神情有些恍惚:“一輩子,只和一株花在一起,還是心甘情願的,不問結果?”
陸瑾佩無比認真地點了點頭道:“是啊,你現在沒碰上那樣的姑娘,等到以後碰上了,也就理解了。”
至少她以前對傅堯徽就是這麽想的,喜歡他,就想一心一意地和他過一輩子,她也為此努力來着。
雖然結果和想象的背道而馳,她仍然希望,秦作庭這個情窦未開的,還能保持着一顆純潔的心,相信愛情,好好對待那個不知在何方的姑娘。
秦作庭仍然勤學好問:“那怎麽才知道,誰才是我想和她過一生的姑娘?”
陸瑾佩把自己的護甲扭了個遍,腆了一張老臉,清了清嗓子才道:“就像剛才我說的對待那株花一樣,心甘情願地和她在一處,事事為她考慮,為她辟一方所在,免她煩惱苦難,無論平淡富貴,都要相濡以沫,成為對方最堅定的信念。”
秦作庭又不願意瞧她了,随手抓了一支筆,有些詭異地問道:“你以前,也是這麽對傅堯徽的麽?”
“……都過去了,我們現在是在說你以後遇上的那個姑娘。”你妹,怎麽繞來繞去,又繞到先前的話題上去了,傅堯徽,傅堯徽,怎麽每句話都繞不開傅堯徽啊啊。
“其實……我挺嫉妒傅堯徽的。”
陸瑾佩:“……”
就是他遇上了真心喜歡的陸三,你沒有遇上麽,這人果然小心眼。
秦作庭又接茬說了一句:“不過,他不知道珍惜,我很欣慰。”
看吧,這人果然小心眼,一副睚眦必報、小人得志的模樣。
☆、男寵話題引起紛争(大修)
作者有話要說: 火山又來啦,大家假期過得怎麽樣(__@=)吶,O(∩_∩)O哈哈~良久,陸瑾佩都歪在椅子裏快睡着了,冷不丁秦作庭又喜滋滋地冒出來一句:“今兒在朝上,都是在說你和傅堯徽的事情,我很不開心。不過,現在,我又寬慰了許多。”
若不是袍子太大了,陸瑾佩被唬得險些從椅子裏竄起來,這人到底是有多小心眼啊,瞧着別人吃癟就能開心成這樣。
“皇上,你重傷未愈,還是去休息吧。”若是在這麽熬下去,不只是前朝那群老頭,連苦命的哀家都得被折磨到壽終正寝。
“小佩,你這麽關心我,是不是想把我當成那株花搬回壽昌宮裏養着啊?”秦作庭笑得一臉奸詐,“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我和小佩一道回去。”
陸瑾佩:“……”
作了個死的,她就純屬關心一句,怎麽到了眼下這種局面,回哪兒啊?您瞧瞧您那一臉正不勝邪的凄慘模樣,還花呢……你個不要臉的。
“段靂。”
“皇上,你別……”
秦作庭擡起手來止住了她:“我知道,你要免我煩惱,免我苦難對不對,我就招呼個人,費不了多大力氣。”
“……”陸瑾佩看着段靂架着步履蹒跚的皇帝陛下往外走,悲從中來,難以言表,尤為憤恨剛才滿腔熱血地往外瞎說。
不過,更為憤恨的是,為什麽,秦作庭在她的寝宮裏作威作福,都不覺得難以忍受呢,還覺得理所當然。
難不成在下這一顆赤誠的芳心,遙寄安平世子被摔得七零八落,好不容易在宮裏的平靜生活裏給縫巴縫巴的齊全了,如今又不安分了吧?
不安分到觊觎自己的繼子,雖說年歲相當,容貌也不差,家室也很好,性格除了計較乖滑陰險一些,其他的都還不錯……
等等,哀家這是在想什麽?
一直帶着這個疑問,陸太後一直到第二日醒來都沒怎麽緩過勁兒。
好在昨兒個秦作庭死皮賴臉地回了壽昌宮,滿臉肅穆地和傅堯徽不知道說了些什麽,才心滿意足地用了飯,今兒一早,準時上朝去了,這教陸瑾佩十分贊嘆陛下的強健體魄,哪兒像着重傷未愈的人吶。
回憶回憶,好似這人說了滿朝都在說自己和傅堯徽的事情,陸瑾佩心中不甚懷疑,就招來了無所事事的東鵲。
當初就覺得這小宮女性情直爽,少言寡語,很得陸太後的脾性。哪知道在壽昌宮混了兩三天,上上下下全然成了一把好手,忠心耿耿,行事犀利,俨然有打倒段祥占山為王的傾向。只是面上瞧起來身子嬌小,弱不禁風的模樣,說起話來,盡像個爺們。
“你在宮裏,有聽說過,安平世子的傳聞麽?”陸瑾佩實在不好腆一張年華二九的老臉問,你聽說過哀家要招傅堯徽做面首的傳聞麽,這丫頭指定笑得直不起腰。
“聽說過啊,安平世子儀姿端妙,俊秀無雙,積石如玉,列松如翠,才情絕豔,文韬武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東鵲說得不亦樂乎,直到瞧見自家太後那麽昏暗不明的眼光,才意猶未盡地住了嘴。
陸瑾佩默默地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淡淡地道:“小東鵲,你個小丫頭莫不是動了凡心吧?”
“……太後娘娘,是您讓說安平世子的傳聞吶,奴婢這不是一向秉承着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傳統嘛,再說……”
“再說哀家就把你賜給他。”
“好啊。”東鵲削尖的小臉,白嫩如玉,眼看着就和熟了的果子似的,紅暈頓生。
陸瑾佩又默默地抹了一把汗:“哀家是問你,關于安平世子……咳,其他的傳聞。”
東鵲眨巴了一下眼睛,笑道:“哦,其他的,那就是太後您要收他做男寵的傳聞。其實奴婢覺得,太後您美豔無雙,國色天香,即使收了安平世子做男寵也沒得什麽,美事一件。雖然說傳言不好聽,但咱們管傳言做什麽,只要自己活得痛快,何樂不為?而且,奴婢覺得啊,安平世子平日瞧着太後的眼神,也未必不樂意啊……”
“……你可以跪安了。”
陸瑾佩默默地揉了揉額頭,這壽昌宮的小丫頭一個兩個的都要成精了麽?
“好的,奴婢告退。對了,娘娘,奴婢剛才說的,您也也要考慮考慮。畢竟幸福關乎自己的一生,您活得快活,奴婢們也跟着快樂不是?奴婢就覺得安平世子不錯,做男寵更不錯。太後娘娘您仔細考慮考慮,奴婢這回真的走了,奴婢走了啊,走了。”
陸瑾佩:“……”快滾,要不要這麽有主意。
滾走了一個東鵲,又滾進來一個慌慌張張的段祥:“奴才拜見太後,娘娘您去瞧瞧吧,姝昭容和安貴嫔兩位娘娘本是要來拜見您的,在梓霜館那不知怎麽得打了起來。兩位娘娘都是有功夫在身,宮女們進不了身,那些侍衛也不敢靠近貴人,姝昭容還有孕,您快去瞧瞧吧。”
得,又來一夥鬧事的。
自家妹子的那個火爆脾氣,傅家的那位也不是個茹素的,往日陸傅兩家鬧得跟烏眼雞似的,這倆未出閣的姐兒瞧着就拌嘴;不過瘾的時候,似乎還約着哪處,你一個鞭子,我一把劍的對削。
梓霜館周遭盡是平地,烏壓壓地圍了一大圈看熱鬧的宮女侍衛,還有幾個跪在地上都快哭破了嗓子:“娘娘,您當着點心啊,小心肚子裏的皇子啊。”另一個也可勁兒哭:“娘娘,您仔細着身子,可別壞了身子。”
一通亂嚎聲裏,就瞧着傅绛鸾和陸瑾芝英姿飒爽的衣袖,迎風飛舞,若不是宮內禁止攜帶利器,估摸着這二位到現在定不是這麽斯文的模樣。
陸瑾佩私心以為,傅绛鸾挑事的可能性大些,陸瑾芝這個沒腦子的小姑娘點火就着,不問青紅皂白,時間地點人物就大打出手。
太丢人了。
段祥一甩拂塵尖着嗓子吼道:“太後娘娘到。”
世界安靜了。
兩個互毆的宮妃還保持着你的纖纖玉手在我的頭發上,我的纖纖玉手在你的臉上慘不忍睹的狀态,瞧着陸瑾佩猶豫了一下,才極是不舍地擱下了手來見禮。
地上跪着方才瞧熱鬧的宮人,這會子一句話都不說了。
陸瑾佩面無表情地邁到兩個人的跟前,低頭瞅了一眼道:“二位興致不錯,大熱的天不在屋子裏頭避暑,來日頭底下過招,要不要哀家叫人拿點兵器來,在這路當口擺個擂臺,叫阖宮上下的人瞧瞧二位的身手如何啊?”
兩人惡狠狠地對視了一眼,低着頭裝可憐:“太後娘娘贖罪,臣妾知錯。”
陸瑾佩哼哼了兩聲,搭着段祥的手道:“全跟哀家回壽昌宮,兩宮今兒跟着的人還學會瞧熱鬧了,全拖下去一人十板子,長長記性。”
殺雞儆猴的效果很顯著,兩個氣勢洶洶的姑娘全都老實了,規規矩矩地坐在椅子裏絞手帕,也就是偶爾瞥一眼對方揚揚氣勢。
“怎麽回事啊?”其實哀家是最好奇的,也想伸個手,過過招,奈何……
“三姐,她誣陷你,我氣不過。”
陸瑾佩發誓,陸瑾芝連喊她親姐姐都沒有這麽甜軟親和過。
“臣妾沒有誣陷太後娘娘,只是宮裏又不争氣的碎嘴,說是娘娘要招臣妾的哥哥為男寵,臣妾教訓了一頓,沒想到姝昭容誤會了。臣妾怎麽解釋,姝姐姐也不聽,這才……”
估計,從頭到尾,就哀家要招安平世子當男寵這句話真實之外,就沒有一句能聽的。
果然,陸瑾芝坐不住了,扶了腰,掐着個帕子就大呼小叫:“你當時是這麽說的麽,你說我三姐得不着你哥,就要玷污你陸家的名聲,我們陸家能看得起你們。”
“太後娘娘明鑒,姝姐姐這都說得什麽話呀,陸家和傅家淵源頗深,臣妾哪能說這種話,不是給臣妾娘家抹黑嗎?”傅绛鸾紅了眼眶,急的直哭,嬌俏的臉頰上都是淚。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裝模作樣給誰看,陛下又不在這,裝什麽裝……”
“行了,都別吵吵了。那些個碎嘴的宮女教訓一頓也就完了,你們兩個都是皇上的妃嫔,受那些奴才的挑唆竟然能打起來,傳出去天家體統何在。都至于的麽,姝昭容你還有身孕,傷了皇子怎麽辦?到時候傅伯伯臉上過不去,看你和誰解釋。”陸瑾佩默默地翻了個白眼,果然女人的戰鬥力不可小觑。
“臣妾知錯。”傅绛鸾那邊傅绛鸾一張笑臉立時僵了僵,老老實實地行禮,反觀自家妹子,大義凜然地坐在杌子上裝大爺。
“若是傅伯伯問起來,替哀家傳個話就成,哀家給姝昭容叫個太醫,你跪安吧。”
“臣妾不敢,臣妾告退。”
等着傅绛鸾走遠了,陸瑾芝這簪亮的護甲都快戳到陸瑾佩臉上了:“你憑什麽護着她,難不成真像她說的,你要招傅堯徽當男寵,我三姐怎麽辦?”
陸瑾佩用杯子擋開那怒氣沖沖的手指,瞥了她一眼:“哀家能随着你們鬧,等着你把孩子折騰沒了,你又得找哀家哭。”
陸瑾芝似乎也有些後怕地咬了唇,氣勢有點弱:“你真的要招傅堯徽當男寵麽?”
“胡說八道。”以後哀家也不用問東鵲,直接到宮裏面轉一圈,什麽事情都明白了。
陸瑾芝極是不信:“可是我娘說,傅堯徽不想和我三姐成親了,還要把她送回陸家,不想再替她遮掩了。還說,他喜歡的是你,想要和你在一起,再也不問陸家的事了。”
這姑娘的娘也是滿嘴跑舌頭的主,說出來的話能幾分真:“不可能的事情,傅堯徽又不傻,他這麽是給傅家找麻煩。”
陸瑾芝不屑地道:“他那天親自去的陸家,跪在父親面前請的罪,父親和他說了什麽聯手的話,就答應。我娘當時在場,雖然遠,但是也能聽着一些。阿佩,你真不要臉。”
陸瑾佩一怔,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笑道:“這話哀家當沒聽過,你也從沒說過,最好爛在你肚子裏頭,若是你不肯這麽做……陸瑾芝,你實在忍不住的時候,就想想你肚子裏的孩子,還想讓他活幾天?”
☆、一直觊觎皇帝的龍體(大修)
作者有話要說: 吃完飯接着來……
陸瑾芝白着臉回去了,據說,在宮裏頭大吵大鬧,哭天搶地地摔了一通東西,瓷器玉器的渣子碎片滿地。
苑鵑來回禀的時候,陸瑾佩抱着個貓笑了笑道:“你們也不要去勸,教含光宮的人都躲遠點。給她再送點東西,最好是那種既便宜又薄脆的,砸着也不紮手又教她盡興的。”
再後來,聽聞苑鵑熱情地推了一車又薄又脆的煎餅,浩浩蕩蕩擱在了含光宮門口,陸瑾佩在壽昌宮笑哭。
暮色正盛的檔口,秦作庭着人傳話來要在壽昌宮用晚膳,段祥便趁機鬼頭鬼腦地在牆邊徘徊,欲言又止。
陸瑾佩蹲着喂貓,瞥了他一眼道:“你作那副猥瑣模樣是什麽個意思,有屁快放。”
“奴才不敢,娘娘,陛下重傷未愈,每日怕耽擱了朝事硬要師傅攙扶着上朝,怕衆位官爺瞧出面色蒼白,都用胭脂抹在臉上扛過去。師傅說,陛下行個路,大半個身子都是借力在師傅身上,足以見陛下龍體欠安;朝事繁雜,陛下每日含大量參片蓄着精神,龍體本就虛,再是火熱內盛,這可怎麽好?師傅的意思是太後娘娘跟着勸勸,陛下總會在意娘娘的話的。”
陸瑾佩停了手,思索着今兒瞧着自己妝奁裏的胭脂成天的減少,原是這人給用了,想想朝堂上擱着倆居心叵測的老頭,時時刻刻虎視眈眈地看着皇位不順眼……難免不能不勤政吶,便随即應下了。
段祥歡天喜地地出去看着準備晚膳,東鵲火急火燎地沖了進來:“娘娘,你快去瞧瞧吧,穆寧公主在禦花園落了水,有些時候了,也瞧不見人。”
陸瑾佩顧不上梳妝,一路急匆匆地往禦花園趕,一路問她:“大晚上的,你們怎麽任一個小孩子去了禦花園?”
“聽乳母說,陛下招了兩位殿下一道來壽昌宮用晚膳,兩位殿下打下午就擱園子裏玩,一聽這事便往壽昌宮跑,不知怎麽得路過蓮花池,瞧着個什麽便要過去,哪成想就掉下去了。”東鵲也是一臉焦急。
陸瑾佩倒是知道禦花園那方蓮花池,遠遠地看過一眼,是前頭剛修的,還沒完工,連眼皮子下滿池的荷花都是新栽的,長沒長實在都在兩說。
池子邊全是怪模怪樣的假山石頭,陰暗潮濕,惹得所能立腳之處都是泥濘濕滑,深深淺淺的,陰影連片。連日頭底下對孩子來說,都陰森可怖的,莫說大晚上的,着實沒道理一個又笑的女孩往這處瞎跑。
從一處石橋上下去,還沒到池子邊,遠遠就瞧着一堆人圍在那處,挑着燈,燈火在垂柳的縫隙裏露出斑駁的光。還能聽得見模模糊糊女人的哭泣,陸瑾佩就覺得眼皮子直跳。
旁邊有小太監瞧着這邊的動靜,慌慌張張地過來往地上一跪道:“太後,小殿下已然派人下去救了,随着下去的還有一個宮女,您快去瞧瞧吧。”
陸瑾佩示意他下去,三步兩步地往池子邊走了走,五六個太監在池子裏頭劃着水,仔仔細細地搜尋,偶爾可瞧着翻動的蓮葉,岸上的人挑着燈,來來回回地走,口中呼喚着殿下。
她一回頭就瞧着穆寧的一個乳母,跪在地上哭得死去活來的,便心生不耐,攥了衣襟扯過來劈頭就問:“小殿下落下去多久了,從哪處掉下去的?”
那乳母哭得聲嘶力竭,直往地上磕頭:“公主下了學在這處玩,聽聞陛下傳了晚膳,便一路小跑的往壽昌宮趕,奴才攔不住,追着往這邊跑。哪知到了這處有那麽兩個宮女碎嘴,說了陛下龍體欠安的事情,小殿下聽着聽着便極是生氣,前去理論。那兩個宮女不承認,殿下就伸手去推那個宮女,石頭濕滑,腳下不穩,那宮女往下摔,慌張之間竟然拽了小殿下,殿下,殿下便随着那丫頭一塊掉下去了,就從前面那塊大的凸石上,掉下去有些時候了,奴婢叫人來尋,這回子都不見消息……”
說完,又嘤嘤的直哭,直往地上磕頭,叫太後娘娘贖罪。
陸瑾佩腦仁直疼,就這麽巴掌大見方的池子,這些個大人尋了好些時候都沒有消息。雖說還沒過得了暑天,但一個稚童擱在水裏泡久了難免不會生出意外;還有那個莫名其妙的宮女……若是再有其他的事情可算是麻煩了。
陸瑾佩皺了眉頭,四下打量了一些昏暗的池子,叫了三個小太監過來,低低吩咐了幾聲,那三人領命而去,從落水之處下了水,順着岸頭匆匆忙忙地挨着地的翻。
不一會,前頭不遠就有喧鬧的聲音喊着找着了,兩個小太監擁着人從一叢山石後頭冒出來,還有一個在後頭推着。
一群人嗚嗚嚷嚷地圍上去,才見着一個披頭散發的宮裝女子,渾身上下都在滴水,懷裏抱着孩子,蒼白的手正掐在孩子的脖子上。
那女子被救上來後,瞧着周圍圍着的一群人,驚慌失措,目光呆滞,低着頭只是緊緊地箍着面色青紫的穆寧,瘋瘋癫癫地道:“不是我,我沒說,我沒有……”
陸瑾佩見狀眼明手快,一掌打暈了那個女子,才費力地把早已窒息了的穆寧給解救了出來,小孩子已雙目微開,面色蒼白。
陸瑾佩抱着她,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臉喚她:“穆寧,穆寧,乖孩子,醒醒……”那孩子一身濕噠噠的,小裙子早已浸透,摟着她虛虛地直叫冷。
早候在旁邊的太醫哆嗦着過去,略略檢查了一下,口稱無大礙,需要及時醫治,這才小心翼翼地送回壽昌宮裏。
陸瑾佩把在場的所有人給單獨關了起來,找人看着,又挨着個的問話。
被拖上來的宮女一直反反複複地念叨不是我,問不出個所以然,就暫時被人押了起來。
乳母被帶來的時候哭得都打了嗝,便耐着性子道:“不是說在場的有兩個宮女碎嘴麽,還有一個呢?”
“太後娘娘明鑒……奴婢不敢有隐瞞,着實是殿下聽聞有人在說話……才跑過去的。”
陸瑾佩瞥了她一眼:“你瞧着确實是兩個人麽?”
“這……奴婢沒見着……可是總不能一個人自言自語地那麽大聲吶……不過,奴婢卻是親眼見着那個宮女拖着殿下下水的。”
陸瑾佩示意将她帶下去,又換了那三個救人的小太監:“你們當時尋到人,她們在做什麽?”
“回太後的話,奴才當時在一處石洞裏尋着的殿下,那宮女躺在地上,公主被壓在身下。她約莫瞧着亮光,才翻身坐起來,把公主抱在懷裏說着話,奴才費了半天力才把她給拖出來。”
又問了好些人,都說天色昏暗,沒見到另一個宮女。
一會,關押落水宮女的侍衛來報,那女子咬舌自盡了。
陸瑾佩挑了挑眉頭,放心不下穆寧,便把事情就這麽擱置了。
進裏頭瞧了一眼,宮人已取了幹淨的衣衫,從裏到外給穆寧換下,将面色青紫的孩子給塞進了薄被,太醫正仔細請脈。
那老爺子回禀只是受了驚吓,倒無多少寒氣,喝了藥睡一覺便無大礙。開了藥方下去煎藥的功夫,秦作庭聽了信,邁步進來,低低地聲音道:“穆寧怎麽樣了?”
陸瑾佩将他拉到一處角落,低聲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了個詳細,秦作庭皺眉:“你莫要為這事情煩惱,我着人去查,放心好了。”
外面有人報仁皇貴妃放心不下殿下,要來探病,一并被氣色不佳的皇上給攆了回去。
陸瑾佩揉揉額角,頗為嫌棄:“你這爹做的,人家娘親看孩子怎麽了,出了事怎麽能放心。”
“她本就不是穆寧的生母,不過是做個樣子給我看而已。”秦作庭端過東鵲遞上來的藥,看着床上的孩子就皺了眉頭。
陸瑾佩:“……”
竟然,還有,喜當娘的後妃們,果真位高權重是非多啊。
秦作庭白了她一眼:“想什麽呢,他們父親身死于我有恩,我自然要照顧遺孤,你腦子就不能有些純潔的東西?”
……陸瑾佩一把奪過他手裏的藥碗,往外轟他:“去用膳,一個大老爺們,礙手礙腳。”
秦作庭低着頭眯縫着眼,低低地笑:“這是在心疼我麽,我等着你,嗯?”
這尾音要多撩人有多撩人,陸瑾佩就是一哆嗦,擡頭就看這人眼帶桃花,似笑非笑地邁步出去了……這個作死禽獸。
陸瑾佩笨手笨腳地在東鵲得幫助下,才把藥小心翼翼地給穆寧喂了進去,放下碗,摸了一把頭上的汗,正準備出去,就聽着外面碟子碗一陣嘩啦的脆響。
她三步兩步地竄了出去,地上杯盤狼藉,秦作庭正負手背對着她站在桌邊……低着頭和她的白貓氣勢洶洶地對峙,那貓弓起身子,長長的白毛都警惕地豎了起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撒了一地的飯菜。
“不要過來。”秦作庭聽見了腳步,揮手制止了她:“傳太醫。”
那正收拾藥箱要走的老爺子被段靂給拎了回來,仔仔細細地蹲在地上檢驗飯菜,陸瑾佩由此覺得秦作庭很是殘忍,老頭一把年紀,不放人家用晚飯,還得這麽非人的折磨。
可惜,檢查的結果更殘忍,那飯菜裏有毒。
老爺子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回陛下,太後娘娘的話,微臣仔細驗過了,這地上的飯菜皆是被人下了毒,此毒名為醉杜康,服用之後出現醉酒之狀,昏睡兩個時辰便不治身亡。”
秦作庭聞言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裏分明有看不透的深意。
☆、關于信任一事(大修)
作者有話要說:
段靂低着頭讓人把一地的狼藉給收拾了幹淨給太醫仔細查驗去了。龜縮在牆角裏,大氣也不敢出,看兩個主子之間莫名壓抑的氛圍,好像若是有人敢闖進去就得粉身碎骨。
“你懷疑我?”首先出聲的陸瑾佩,腰板挺得直直的,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秦作庭。
“你若是信我,便不會這麽問。”秦作庭慢悠悠地踱回椅子邊,無力地坐下,臉色有些白。
陸瑾佩聽聞太醫說飯菜有毒,腦子裏冒出的頭一個念頭便是禦廚下了毒,可是壽昌宮的廚子一直都沒換過,要下毒何必要等到現在;上菜的一向是苑鵑或者東鵲,這倆丫頭同樣也沒道理;若是在飯菜裏下毒,那必然是聽人之命,忠人之事,那麽到底是聽誰的命令,秦作庭日日在壽昌宮中用晚飯,為何到現在才出事情。
不過,方才秦衍懿那小丫頭出事,壽昌宮來來回回那麽多人,手忙腳亂的,才出了這檔子事情。到底是壽昌宮裏的人,還是外來的人下的毒,秦衍懿落水到底是不是有人故意為之,還有那個自殺的宮女,莫名其妙消失的另一個,究竟還有什麽事情是她沒想到的。
秦作庭,關鍵這人看着她一臉的糾葛,滿臉的虛弱,就好像在痛斥着她,你看我都快要病死了,身體這麽虛,你怎麽能忍心給我下毒呢,你簡直太惡毒了。
陸瑾佩就覺得自己個兒腦仁無比的疼,慢騰騰地竟然在回想是不是夢游的時候,不知道給誰就下了這麽一道命令,來,去把秦作庭那只禽獸給哀家毒死……
看來還是這人還是不信任她啊,不過也是,憑空飛來的一個年輕後娘,擺誰身邊都不能輕易相信,尤其身後還有一個不懷好意的家族。
果然還是輕易被這人俘獲了心神,以為拼命相護便是在意的,至少是擱在心裏的,原來只不過是唬人的假象。
陸瑾佩自嘲般地笑了笑,看着秦作庭審問被拖來的廚子。
秦作庭倚在椅子裏撐着額頭道:“說說吧,飯菜裏有毒是什麽意思?”
那油光滿面的胖廚子,跪在地上都能磕出一地的油:“皇上明鑒啊,奴才也不知道。天擦黑的時候,段祥公公帶着另一位公公說是陛下晚上用膳,要奴才精心着點,便一直守在膳房裏沒有離去,奴才擔保飯菜出鍋裝盤的時候絕對沒有問題。”
秦作庭冷嗤一聲:“沒有問題?那麽飯菜裏憑空出現的毒藥,依着你的意思就是段祥他下的了?”
廚子又一陣猛磕頭道:“奴才不敢,奴才絕無此意,皇上明鑒,皇上明鑒。”
秦作庭又道:“段靂,把這人給朕看管起來,去把段祥還有他領着的那個小太監都給朕叫來,稍後再議。告訴劭兒宮裏的人,先不要叫他來了。”
那胖廚子被三個小太監,奮力地拖了出去,一直好遠,都能聽見在撕心裂肺的大喊陛下明鑒。
陸瑾佩心不在焉地轉着指頭上的護甲,撇了撇嘴,這人倒真是一副好氣量,興致勃勃地做樣子給她看一番,瞧,我沒有冤枉你,我只是正正經經地詢問。
秦作庭虛弱地瞟了陸瑾佩一眼,無力地笑道:“你這麽個眼神,以為我就是裝模做樣的給你瞧瞧,其實,還是懷疑你的不是?”
陸瑾佩:“……”
她這麽想難道有什麽錯麽?
陸瑾佩淡淡地笑了笑,一副儀态萬方的模樣坐在角落的椅子裏道:“陛下自然有陛下的主意,堂堂正正還是裝模作樣,哀家都不便跟着攪和。陛下在壽昌宮用飯,如今除了這檔子事情,哀家阖宮上下自然脫不了關系,陛下自管詢問便是,哀家自當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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