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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回報說是母妃有了身孕,他情不甘心不願的讓人把母妃領了來看了一眼。一個在牢獄裏呆了十二年的女子能有什麽好看的容顏,那抵得上這滿屋子的鮮嫩繁花,他再是嫌棄,終究是抵不過悠悠衆口,才封了一個惠嫔,擱在偏遠的宮殿裏,不聞不問。”

“在母妃身邊照料的只有一個手腳不便的嬷嬷,日子極其慘淡,不受寵的妃子都要看着太監宮女的臉色;更別說,時不時有妃嫔耀武揚威,再後來,甚至有人說錢太傅為了母妃的境遇當殿頂撞先皇,被鞭笞,重傷不過,不治身亡。”

“母妃身子本就孱弱,聽聞噩耗,早早地生下了我,全然沒得到一片關懷;反而,先皇不信,一個不足月的孩子,是否是與牢頭私通所得,沒有噓寒問暖,只派了一個太醫來取了我的血,去滴血認親。”

“那個時候母妃才明白,錢太傅不過是他這麽些年為得祖父信任而不得不用的一枚棋子,而她不過是教錢太傅信任的一種方式,那十二年的相伴,對她刻骨銘心,對他來說,不過過眼雲煙,轉瞬即逝,甚至成了心頭刺,恨不得時時除去,好叫別人再也想不起來那段不堪回首的歲月。”

“結果并不是那麽重要,一個被父親懷疑血緣的孩子,母妃與我無論如何都只是被人踩在腳下的命運。待我一歲的時候,又來了一個太監,宣了一通聖旨,說是母妃撫養三皇子有功,加封惠貴嫔。這個聖旨的代價便是教他寵愛的傅太妃來養着我,那時候傅太妃方入宮不久。”

“母妃再不允諾,又能如何,身後毫無依仗,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我被別人奪走,日後身子每況愈下。”

“我三歲那年,傅太妃也有了身孕,我想方設法地搗亂,她終究是覺察我會對皇嗣有影響,便放任我回了母妃那裏。我進門的第二日,母妃再也撐不過去,便撒手人寰,臨去前還眼睜睜地瞧着空空蕩蕩的殿門,滿臉都是淚。”

“宮裏除了母妃的兩件換洗衣服和一套應付場面的宮裝,連一件像樣的布料都沒有,那個老嬷嬷便細致地給母妃梳了妝,可惜皮膚幹涸的連一點水粉都抹不上去;終究把母妃唯一的一件首飾給了一個太監,将母妃的屍首給放了幹淨之處火化了,得了一個青瓷的罐子盛了骨灰,趁着夜色給埋在了殿後院子裏那株槐花樹下,當晚,那老嬷嬷也一根繩子吊死在那。”

“那段日子,我以為我再也熬不住了,說不準哪天,就和那位不知姓名的老嬷嬷一樣,哭着就把自己吊死在哪裏。再後來,壞事做多了,回頭看看,再也體會不出,那樣的時光有多美。”

秦作庭說完這些,外頭擡辇的宮人才穩穩地把禦辇放下,斂聲靜氣地等着皇上和太後下來。

他回頭看她,陸瑾佩正籠了袖子倚在角落裏,閉着眼睛,面上一片平和,纖長的睫毛投下一小片安靜的陰影,像是睡熟了。

他淡淡地笑了一聲,有些失落有些無奈,便彎了身子,将她輕輕地抱起,用寬大的衣袖遮住她的臉,這才下了禦辇,往壽昌宮裏去。

屋裏沒掌燈,外面月色很好,鑽過斑駁的樹枝投了進來,落在半搭着輕紗的床上。微風過處,那支離的光影又搖搖晃晃地挪開了,床上衣衫淩亂的陸太後許是被擾着了,煩厭地用手猛地一揮……

結果,清脆響亮的一聲“啪”,床邊那個睡意朦胧的清俊公子就被一巴掌糊上了眼睛。

陸瑾佩就是一激靈,這是個毛東西,怎麽這麽響,不會又錯手傷人了吧。

萬般不願地把眼睛撐了一條縫,默默的望了一眼,我滴娘,秦作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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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滿臉不快的秦作庭。

想想也是,誰敢這麽堂而皇之地坐在她床邊打盹;不過她就敢一巴掌揮上他的龍目。

想到此,迅速把手往薄被裏一撤,頭一歪,接着裝死,讓哀家死了吧。

“小佩,你在想着怎麽忽悠朕麽?”

“……”看吧看吧,這人一裝大爺,就開始自稱朕,完蛋完蛋,怎麽辦怎麽辦?

“哎呀,誰呀,這麽吵?”陸瑾佩死板地勾着一縷僵硬的笑容,裝模作樣地悠悠轉醒:“哎喲,皇上,晚安吶。”

靠之,誰這麽早說晚安。

“太後晚安,要不朕出去,您再接茬睡會兒?”秦作庭一面揉着眼睛,一面撇着嘴,滿臉不高興。

“哈哈。”陸瑾佩幹笑了兩聲。“月光這麽好,這就起身這就起身。”

秦作庭伸手捏了她一邊的臉,氣勢洶洶地道:“你除了吃就是睡,睡醒了還打人,你說我怎麽就不開眼養了你這麽個東西。”

“疼疼疼,你丫放開。”陸瑾佩小小的臉被拎了一邊,使不上力,只能揮舞着手,張牙舞爪地作勢要撓他。

“你還學會撓人了。”秦作庭嫌棄地松開手,往後一撤身,袖子一甩不理她。

陸瑾佩眼尖,借着月色就瞧見他墨色地袖口斑斑點點的痕跡,詫異地問道:“你袖子上的血哪來的?”

這人不會悲催地又被人行刺了吧?還是下毒了?

該不會是她睡夢裏一把撓得吧?

不要啊。

秦作庭翻了個白眼:“拜你所賜,朕抱你回來傷口崩開了。”

陸瑾佩覺得臉有些燒,幹咳了一嗓,眼睛四處亂轉,低低地道:“我哪有你說的那樣種,我身材輕巧,就是你自己養尊處優的,體力不行。”

“佩姑娘,你關注的重點是不是有些問題?”

“有什麽問題,難不成我還能問你,你為什麽受傷了嗎?”

秦作庭勾起唇角,對她粲然一笑:“因為你成天吃吃吃,重的我直哆嗦,傷口也忍不住了。”

陸瑾佩:“……”

你大爺的。

秦作庭輕袍緩步地往外走:“出來用飯,同你說說下毒的事情。”走了兩步,轉頭笑得詭異:“不要在心裏罵朕,也不要罵朕的宗親,你現在還是姓秦喲。”

陸瑾佩:“……”你……滾。

☆、禍國妖後養成計(大修)

吃飯間,陸瑾佩掂量了一下,瞧他無甚異樣,便直接問他:“南安郡王,你要殺了他?”

秦作庭漫不經心地道:“罪證确鑿,明兒上朝變回商議這事,死是一定的,但是怎麽死……你不必理會這件事。我只擔心,我在此養傷,經歷下毒,穆寧落水,那些人不會不将這件事無限制的擴大,壽昌宮難逃其咎。”

陸瑾佩淡淡地道:“你非得在壽昌宮養傷,接二連三的事情,不就是為了給陸家一個下馬威,這個莫須有的黑鍋,陸家是背定了。”

秦作庭愣了一下,面色有些難看,卻還是笑笑:“我是利用了你,只是當時……下毒是個意外,以後斷然不會再有這類事情,終有一日你會信我說的。”在這宮裏,還有什麽事忍不下去的。

陸瑾佩不說話。

秦作庭也不逼她:“這件事情一出,必定會引起軒然大波,自然會有人坐不住,宮內外向你發難的也不在少數。這事是我的錯,當日怪我考慮不周詳。若是有人以此事來找你的麻煩,全然推給我,你不必理會,安靜的在壽昌宮過日子就成。”

陸瑾佩瞟了他一眼:“只怕,任這宮廷是你一個人的,難免防不勝防。”

秦作庭看他一眼,意味深長:“瞧你這謹慎的小模樣,當真誰都不肯信了?”

“不好意思,哀家年紀大了,心思慎重,怕死。”陸瑾佩笑彎了眉眼,低頭認認真真扒飯。

就聽頭上有人樂不可支:“小丫頭,有朕在,你哪有那麽容易死?”

陸瑾佩撇了撇嘴,低聲道:“就是因為你,我死的更快一點。”

秦作庭:“……”

不成想,陸太後的話應驗了。

第二日,勤政愛民的皇帝陛下甫一上朝,極是憤怒地把自己英勇好弟弟南安郡王的罪行揚揚灑灑地公布一番,先是行刺,後有找人致小公主落水,趁亂下藥毒害皇上太後。話音剛落,就招來接二連三地炮轟和強烈譴責。

言官一:“此種不忠不悌之罪行,斬,

言官二附和:“謀害皇上、太後和皇嗣,可謂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當斬。”

言官三有附和:“行刺、下毒,手段毒辣,立斬。”

言官四五六七一致認為當斬不饒。

向來廣開言路的朝堂上終于出現了一回和諧又統一的現象,紛紛認為南安郡王罪大惡極,理應當斬。

一片安靜之後,突然出現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此人正是喜愛給皇帝陛下添堵的安平郡王傅孜遠:“陛下,老臣鬥膽進言,陛下于太後宮中養傷,母子情真,無可厚非。可中毒一事出自太後宮中膳房,太後事前是否知情;若是不知情,當是治宮不嚴,太後母儀天下,萬金之軀,連此等大事若都不察……再說,若是知情……陛下,敢問,陸太後何所居心。”

傅老爺子話還沒落幹淨,那邊陸老爺子又不願意了:“郡王,你這話是何意,難道你說太後有意下毒毒害陛下麽?太後自入宮以來勤勤懇懇治理後宮,鞠躬盡瘁,此事乃是歹人為非,便能因此事就怪罪陸太後麽?”

“老臣斷無怪罪太後之意,本是原原本本将可能陳列,陛下乃賢明仁德,不會貿然降罪,還請陸将軍不必焦慮。”

傅孜遠說完,身後就有人附和:“陸将軍,郡王也只是就事論事,陛下太後同時遇險,又是在太後宮中。郡王之意,也是教太後多加小心,未免再遇匪人,傷了皇上龍體,太後鳳體,倒叫臣等憂心。”

陸執那廂又有人道:“雖說郡王直言進谏并無差錯,憂心太後及皇上,敢問堂上衆位,哪位不有此等衷心,只是陛下太後母子情深,傳為美談,斷然虎毒不食子,哪有太後以身試法,加害陛下的道理。陛下肯在壽昌宮養傷,必是極信任太後娘娘,諸位大人莫要憂心過度。”

“不是臣等憂心過度,只是前些日子,太後與安平世子男寵一事,在民間已是傳的沸沸揚揚。陛下養傷期間,安平世子出入壽昌宮已是不争事實,此等行為教臣等如何放寬心思,太後母儀天下,這等醜事,怎麽面對天下蒼生?”

……

這番話,段祥原原本本地學給了歪在榻子上納涼的陸太後聽。

陸瑾佩冷笑一聲,摸了摸柔軟的白貓,笑道:“得,先頭傳的是哀家趁着陛下養傷期間,和英俊潇灑,風流倜傥的安平世子穢亂宮闱,私養男寵;這會子又說,陛下好了,哀家又不甘寂寞,給陛下下了個毒。你說,哀家不是禍國妖後是個什麽?”

“娘娘自不必理會,陛下都說那些人慣會捕風捉影。”段祥晃着腦袋,一臉痛心疾首的模樣。

“一幫子沒事做的老頭,竟和後宅裏頭的女人似的,閑言碎語的也當了回真。段祥,你在這宮裏聽到些啥,說給哀家聽聽,教哀家長長見識。”上回自家妹子說是聽了個笑話,也不全然是杜撰的吧?

段祥做了個揖,笑眯眯地道:“娘娘贖罪,小的,小的,也只是聽了幾聲,知道的還沒前朝的那些大人的多,都是太後娘娘和安平世子的,娘娘恕罪。”

“你有什麽罪,那些真正有罪的還不肯叫哀家恕呢。”比如自家的陸老爺子。

自從上次卡了魚刺,秦作庭那厮非要認為是陸執和她說了什麽添了堵導致的,打那以後,陸執三番五次要進宮探望她都被駁了回去。

眼下這回事關重大,估摸着老爺子急的團團轉,想方設法地進來都失敗了,只能叫人往她這遞了一份手書。

哎,皇上你不讓我進來,又沒說不讓我的信進來。

于是乎,最近比較悲催的陸太後便接到了陸老爺子揚揚灑灑的一長串子信,看那個筆勢,走如龍蛇,指不定當時寫信的時候多麽義憤填膺,氣不打一處來呢。

言語之間,都是在怪罪她,怎麽能收容陛下在壽昌宮中養傷呢,那個言下之意,就是他死了你也不能沾惹上這種事情一丁點,就是死也不能教他死在壽昌宮。這樣,給陸家惹了多大的麻煩吶。

這是教她學壞啊還是學好啊,雖說事不關己,各掃門前雪,但是您這麽個破釜沉舟,搞死皇上的做法未免也太極端了些吧?

要是秦作庭就這麽駕鶴西去了,陸傅兩家還不得打翻天,到時候別說男寵小妾什麽的,就是親爹都不認識了。

陸瑾佩很欽佩老爺子的豪爽大氣有個性,這麽一封信,要是落到了秦作庭手裏,莫說是陸老頭,連陸家都得連鍋端了。

接下來,又教訓她關于下毒的問題,怎麽能讓別人鑽了空子,在壽昌宮下毒,到時候她這個太後說都說不清楚,不是給陸家留下把柄叫別人嚼舌根麽,眼裏還有沒有陸家,怎麽能這麽不小心,這麽馬虎大意的一個人,怎麽能甘心把陸瑾芝留給她照看。

陸瑾佩覺得腦仁很疼,怎麽就沒人關心她一下身體是否健康,是否被毒死……雖然她現在活蹦亂跳的,但是也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在這後宮中天天端着儀态老持莊重的,她哪有那麽多心思看顧陸瑾芝,都是一個爹的孩子,差距怎麽那麽大呢?

陸太後歸根結底,嗯,一個是親生的,心頭肉;一個是領養的,不待見。

最後又是老生常談的,男寵哇傅堯徽。

陸瑾佩不由得心生疑窦,這些人這麽賣力地說她和傅堯徽有上那麽一腿,她是不是真的有把傅堯徽當做男寵的打算,要不哪能描繪的這麽繪聲繪色。

陸老爺子在信中對于她和傅堯徽的事情,筆觸尤為犀利,頗有去當史官的資質,筆鋒一頓狂草,看的她觸目驚心。

首先,你怎麽能還和傅堯徽藕斷絲連?

陸太後仔細想想,出了事情之後,還真沒有和傅堯徽有何越矩的行為,都是談論公事。除了那一次之外,還被秦作庭給撞見了,這事能算麽?

果斷領養的,不待見。

其次,你和傅堯徽藕斷絲連也就罷了,怎麽能讓他和陸三退婚呢?

這個就着實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了,陸瑾芝上回說,她以為這姑娘信口雌黃來着,哪知道是個真事,傅堯徽這算怎麽個意思,不是愛陸三死去活來,恨不得殉情明志麽?

陸老頭也是的,以前人家小兩口愛得你侬我侬,非要做那毆打鴛鴦的棒槌,如今總算稱了心意,這又開始怪罪她。

還是果斷領養的,不待見。

最後,你要把傅堯徽收作男寵,穢亂後宮,教天下人嗤笑,你怎麽能做這種沒臉沒皮的事情,陸家的臉都被你丢盡了,早知餓死你算了。

這些話以前也聽說過,就是她和陸三在搶傅堯徽的時候,或者是傅堯徽和陸三人約黃昏後要她善後,每回老頭氣得臉紅脖子粗舉了個雞毛撣子就開始抽她,她跑,老爺子氣急敗壞地追,簡直無法想象。

綜上總結,陸太後就是因為被陸執領養的,怎麽着都不待見。

這麽一位養男寵,毒皇帝,害家族,欺師滅祖,罔顧人倫的禍國妖後,誰來把她收了啊啊啊。

這麽想着,東鵲來報:“太後娘娘,傅太妃和那起子去祈福的太妃自寺中提前回宮了,傅太妃正往這邊趕,請求拜見太後。”

這個在寺中清修多日的不安分的老太太,不會就是來收她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又崩潰了,再補一章,各位晚安!

☆、大庭廣衆下送男寵(大修)

作者有話要說: 求花花,求收藏,求意見,木有人理我也!

要不怎麽好好的清修果斷放棄,就是不願意安安穩穩地待在寺廟裏,領着一幫老太太往宮裏趕?

等真正見到那位舉世聞名的傅太妃,陸瑾佩覺得她就是來收她的。

一幫子老太太各自梳妝打扮,倒也顯得風韻猶存,邁着整齊的小碎步進來,可見在寺廟裏也沒少捉摸着;整齊劃一地彎了腰身,尖着嗓子道:“太後福澤綿延。”本本分分地低着頭聽訓。

陸瑾佩莫名地抖了抖,僵着一臉憂傷的笑容叫人賜了座。

陸瑾佩的憂傷十分明媚,明媚到打頭的傅太妃都覺察出不對勁兒:“太後娘娘可是鳳體未愈,前些日子聽說陛下和太後的事情,可是叫臣妾等人驚得一身冷汗,還好陛下和太後洪福齊天,菩薩保佑,身無大礙。”

說罷,有模有樣的舉這個帕子就往眼角抹眼淚,身後跟着的幾個太妃太嫔的,動作一致,放眼望去,一屋子老太太在裝模作樣的哭,看着越發明媚的憂傷。

“傅太妃有心了,勞煩衆位千裏迢迢地趕回宮來,哀家着實過意不去。”

陸瑾佩不過就是一直在憂傷一個問題,裏頭算是年輕得傅太妃,她的女兒如今和自己一般大。這些個還要年長些的老太太們是用何等無法言喻的心情來親切慈祥地喚一聲太後福澤綿延。

“太後言重了,臣妾只是婦人,只能在寺裏為先皇祈福,為陛下和太後祈福,遇上了事,幫不了忙,只能幹着急,這不心裏放不下,才回宮看看皇上看看太後。”

傅太妃抹了幾下眼淚,溫婉恭順地嘆了一口氣。

這位傅太妃還是挺年輕,三十多歲,保養的極好,細心嫩嫩的皮膚,勾着精致的妝容,尖尖的下颌,杏眼桃腮,眼角眉梢皆是風情,一颦一笑都是溫柔。料想少女的時候那份國色天香,先帝那個□□熏心的老頭,怎麽能輕易放過,難怪那麽得寵,還要把秦作庭領過去養着。

昨兒在禦辇上秦作庭和她說得那些,她不是沒聽見,只是別人的憂傷,她也不好勸解,還是裝睡來得實在。

關鍵對着這麽一幫先皇的媳婦,她連裝的力氣都沒有,和一幫能當娘的太妃有什麽聊到心坎的共同語言,她們之間的鴻溝難以逾越。

又想想,日後閑散的時光,只能和這些太妃互相串個門,唠個嗑,攜手游游園子,看看小孩子活蹦亂跳,陸瑾佩就覺得心裏無比的哀傷。

好在傅太妃是個健談的人,看了她一眼道:“太後比前些時日瘦了些,怕是被這瑣事煩擾,亂了心神,陛下再孝順,也是國事要緊,太後還要保重鳳體啊。”

一番戳人心窩子的廢話啊,哀家年紀輕輕,怎麽就要到注意身體的地步了呢?

旁邊一位據說是溫太嫔又開口道:“這話可不是的,先有先皇去了,太後只瞧上一面,內心的感懷別提有多難過了;後又遇着陛下和穆寧出的這樁子事,怎麽能不憂傷過度,唉。”

陸瑾佩勉強笑了笑,心裏無數個聲音在嘶喊:來人,把她給我叉出去。

有這麽專往人心口戳刀子的麽,太可氣了。

“哀家自然不比衆位太妃對先皇情深意切,日夜在寺中清修,慰藉先皇,可歌可嘆。”要堵心大家一塊堵。

“臣妾們可不比儀姐姐,終究是先行一步,陪着先皇去了,太後,您說可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太妃,明目張膽地來找茬。

“你這是怎麽說話呢。”傅太妃瞪了她一眼,那位面色不善的太妃,哼都不敢哼,默不作聲地低下了頭。

喲,這還有一個主心骨,真是不得了啊。

“太後娘娘,你也別見怪,和太妃只是把您當做了自家姐妹,沒見外。”溫太嫔笑眯眯地道。

“不見外好啊。”見了外,怎麽收拾這一幫閑的無事做的老太太。

“陛下和太後的晚膳中被下毒的事到底是怎麽發生的,可驚了臣妾們?”傅太妃開始漫無邊際地轉移話題。

“說到底還儀太妃的事情,要死要活得要去陪着先皇,陛下苦勸無果,只得下了旨意要太妃去陪着先皇。哪知道南安郡王得着了信,以為陛下無辜賜死母妃,哪能善罷甘休,執意要為母親報仇。”

下座一群太妃就驚呼一聲,面色大變。

陸瑾佩緩了緩又道:“七夕宮宴上,買通了樂坊的舞伎,行刺未果,陛下收了重傷,太醫要就近醫治,便留在了壽昌宮。那日,皇上要劭兒和穆寧一道用膳,穆寧在禦花園着了人的道,被人拽下了蓮花池,哀家把她救回來,兵荒馬亂的,歹人就趁機在膳房的飯菜裏動了手腳,索性皇上和哀家無礙啊。”

其實,哀家是真的無愛了。

“可憐的儀姐姐。”方才那位和太妃又不甘寂寞地出頭了。

“太後,您大人有大量,別和她一般見識,今兒天氣頗好,要不臣妾陪您走走?”傅太妃躬身行了個禮,笑眯眯地邀請。

“好啊。”怕什麽來什麽,果然,要和一幫老太太閑聊天,逛園子了麽,哀家活得究竟得多麽的滄桑。

壽昌宮後面的園子經過整修還是很值得一逛的,比如,成群結隊的假山石頭,方便她追着貓四處亂跑;密密麻麻的小樹林,方便她和貓捉迷藏……其實她也挺無聊的來着。

原以為是一群老太太要逛壽昌宮後面的園子,哪知道接二連三稱病抱恙,宮中有閑事的陸陸續續走了一大堆,最後就剩下的傅太妃。

陸瑾佩覺得自己先前的想法,就要成真了。

傅太妃吃了幾個月的香火,準備要替天行道,把她這個禍國妖後給收了。

轉過曲徑通幽的石子路,四下無人,待往亭子裏一坐,不曾想傅太妃卻在她面前鄭重其事地跪了下去。

“傅太妃這是……”陸瑾佩挑了眉頭,一臉不解地望着她。

“求太後,方傅家一條生路。”

“此話怎講?”她好像沒對傅家做什麽吧,難不成陸老爺子對傅家動手了,關鍵傅家也是仗勢欺人慣了的,怎麽能這麽伏低做小,太叫人吃驚。

“太後垂青臣妾的侄子傅堯徽,那是皖之他的榮幸,可是皖之他有自己的心上人,傅家唯有他這麽一脈子嗣,若是……若是……太後垂青于他,帶進宮中,留在身邊,那傅家……求太後開恩,放傅家一條生路。”

陸瑾佩:“……”

你妹,你們能不能不來一個就拿這個說事,來兩個對此發表看法和意見,這麽還有一個求情的,你們都是那只眼瞧見哀家把傅堯徽領進宮當男寵了,哇呀呀。

傅太妃見她不語,以為着是她不同意,便直往地上磕頭,說話都帶了哭腔:“太後娘娘求您開恩,求您,饒傅家一條生路。”

陸瑾佩嘴抽了抽:“傅太妃,你着實多慮了,哀家本就沒有往這件事情上想,多半是別人以訛傳訛,冤枉哀家與安平世子。”

傅太妃仍是跪在地上,涕淚橫流:“太後娘娘,您也不必瞞着臣妾,臣妾知道您和皖之情投意合,奈何上天捉弄,進宮伺候先皇,與皖之他不能在一起。可是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進了宮的女子只能生生世世老死在這宮裏,臣妾恕個罪說,就是您垂青皖之,也無法在一起啊。”

“……哀家就沒想過和傅堯徽再在一處。”陸瑾佩默默地轉了轉護甲。

“可是娘娘,您也……您也不能讓他當您的……”

傅太妃面皮薄,一面哭一面紅着臉也沒好意思把男寵兩個字給說出來。

陸瑾佩耐着性子解釋道:“傅太妃你先起來,哀家并沒有讓傅堯徽進宮當男寵的意思,你也不要聽別人的謠言,安平世子只管安安穩穩地做他的世子,娶妻生子,斷然不會當哀家的男寵。”

陸瑾佩以為這麽說,傅太妃該死放心了吧?

哪知道,還有更驚人的消息。

“太後娘娘恕罪,不是臣妾不相信您,只是……只是,家兄安平郡王來信道,皖之在家竟然和家兄頂撞,說是和太後娘娘的事情千真萬确,和太後娘娘情投意合,誰也阻攔不住他,他寧願當太後的男寵,也不顧世人的眼光。臣妾實在無法,懇請太後方傅家一條生路,嗚嗚嗚……”

陸瑾佩:“……”

我去,感情,哀家招他當男寵的事情是這厮自己傳出去的啊,傅堯徽這是怎麽了,自己不好過,也不教哀家好過麽?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啊啊啊……

陸瑾佩默默地收拾了一下心中一萬柄利劍呼嘯而過的震撼,俯下身子扶住傅太妃:“太妃還是請起吧,估摸着那就是世子他的一番氣話,當不得數的,你教安平郡王安心,哀家斷然不會做出這等事情,趕明兒有時間叫陛下給世子賜一樁和和美美的婚事,請放寬心。”

傅太妃是起身了,頗為不信地看了她幾眼,拍了拍手。

就瞧着一個宮女模樣姑娘,領了兩個垂着頭的男子往這邊來,到了跟前跪地叩頭見禮。

陸瑾佩一臉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該不會,是她想的那樣罷?

就聽傅太妃道:“擡起頭來,叫太後娘娘好生看看。”

兩個男子聞言,極是恐懼地擡起了頭,一個生得文靜謙和,一個是妖嬈妩媚,不得不說清秀絕倫,端得一副好相貌。

傅太妃笑得嬌嬌嬈嬈:“太後覺得哪個好些?”

陸瑾佩僵硬着脖子轉過頭去問她:“太妃,你這是何意?”叫哀家收了這兩個,放了你家侄子麽?

傅太妃福了福身:“太後若是覺得喜歡,就把他們收了,身邊多個稱心的人伺候。”

陸瑾佩瞠目結舌地望着她,還有這麽大膽的,大庭廣衆之下送男寵?

☆、惡人自有惡人磨(大修)

作者有話要說: 開心的時候看小說,不開心的時候接茬看……

傅太妃還口若懸河地道:“太後可曾滿意,臣妾挑了許久,才挑了這麽兩個出類拔萃得,模樣生得好,身子也幹淨,又很溫柔,極有眼色。”

陸瑾佩抽搐了一張臉,這位傅太妃當真是做人販子的節奏啊。

那邊傅太妃又道:“臣妾也不怕太後笑話,臣妾送這兩個貼心的人伺候太後,權當是臣妾的一番心意,皖之他不懂事,您多擔待。”

陸瑾佩頭疼地擺了擺手,擔待,她擔待什麽。

你拿了兩個男人來換傅堯徽,倒顯得哀家是多麽寂寞空虛冷,饑不擇食成這個樣子了麽,只要是長得好看的男人,入得了眼的,都要據為己有,她這不是作死麽?

要是讓秦作庭那厮知道,還不得怎麽折磨她呢。

傅太妃仍舊是持之以恒地販賣人口:”太後,招個貼心的人伺候,在大靖又不是什麽大事,這事你知我知,就算叫別人知道了,也不算的什麽,太後您看呢?”

在大靖不算什麽大事,可是在她這就是天大的事情啊。

傅堯徽,你個坑哀家的玩意。

“哀家斷然沒有收男寵的意思,傅太妃,這兩個人,你還從哪領來的送回哪去吧。”瞧着就煩得慌。

傅太妃見勸說不動,就對地上使了個眼色。

那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揚起一張臉,笑得魅惑,伸手就來摸陸瑾佩的裙子。

陸瑾佩皺了眉頭往後一閃身,還沒發作,就聽有人道:“朕瞧着傅母妃對太後果真是姐妹情深啊,連太後身邊沒有稱心的人伺候都要過問一二。”

這聲音很雄厚,很莊嚴,很怒發沖冠。

教連太後聽了直想往角落裏多,自我安慰他看不見我,他看不見我。

只可惜,秦作庭一眼就瞧着了形容過于猥瑣的陸太後。

“皇上怎麽來了。”傅太妃也有些不自然,面色紅了紅,俯着身子打招呼。

“衆位母妃回宮,朕下了朝就想來壽昌宮拜會,哪成想,母妃們倒是都走了,朕往這後花園一走,果真是個好地方啊。”

秦作庭瞧了一眼躲在柱子後頭的陸瑾佩,面色冷得陰風陣陣。

傅太妃面色極是不自然,地上的三個人臉色吓得和土灰一樣,饒是再好看的人,一遇上秦作庭這個瘟神,簡直是暴殄天物。

“皇上……咳,真是仁孝。”傅太妃上下左右地打量了一眼:“若是無事,臣妾告辭了。”

“傅母妃且慢。”秦作庭惡狠狠地瞪了陸瑾佩一眼,轉身很是仁孝地對傅太妃道:“母妃送給太後的這兩個人可曾淨了身?”

此言一出,地上的兩個人直往地上磕頭,大喊着皇上饒命。

傅太妃臉色也有些不大好看:“皇上說笑,這兩個都是良家子,是臣妾送來伺候太後的,機靈聰慧,陛下這是說的哪裏話。”

秦作庭笑眯眯地瞧着她:“母妃才是說笑,這宮裏哪裏來的男人,來人,拖下去淨身。”

話音剛落,便來了兩個壯碩的太監,一人從地上撿起一個就往亭子底下拽,傅太妃伸手一攔:“陛下這是做什麽,如今臣妾把話說開了,臣妾這便是送給太後的男寵,哪能和宮裏的太監似的淨了身。怎麽着,陛下不允許太後找男寵麽?”

陸瑾佩恨不得把頭埋到地下去,老太太,您請走吧,別再坑害我了,誰特麽地要死招男寵啊。

“不是不允許,只是這兩個人身份太低,哪能配得上太後,要怎麽說也是世家子弟,例如,傅堯徽,朕覺得就挺好。”秦作庭背着個手,看傅太妃笑話。

這老太太聞言,撲通一聲就跪下了:“臣妾知罪,求皇上饒恕臣妾,饒恕臣妾的侄子吧。”

“那傅太妃還不把這兩人給朕帶走,哪來的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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