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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太後是個随性的人,她不大愛管宮人,成天瞎溜達,和宮人們玩成一片。有時候秦作庭不來壽昌宮,陸太後通常會招呼一幫子宮女太監團團圍坐一起用飯,嘻嘻鬧鬧。

于是,就造成了眼下的場景,一遇到陸太後朽木不可雕的事情,這幾位就抱着玉不琢不成器的原則,對陸太後采取深刻的教育。

“大清早的,你們這是要造反麽?”陸瑾佩打着呵欠,她是個随性的人,可不是随便的人。

“太後娘娘,不是奴才不懂大小,您說您哪能去那種地方?”段祥抱着個拂塵,痛心疾首地道。

雖然太後出宮逛倌兒館的事情被皇帝陛下壓得死死的,但是在東鵲姑娘大嘴巴的渲染下,在壽昌宮的小範圍圈裏,傳揚的可算是繪聲繪色。

“哀家為什麽不能去,這大靖女子去的也不在少數,為何單單哀家就去不得。”段祥這個小太監的師傅就是段靂,一看秦作庭當時就沒安好心。

“太後娘娘,您瞧您這話說得,您是何等樣的身份,就帶着東鵲這個不成器的小丫頭,半道還昏迷了,你說你要是出了好歹……”

東鵲那邊又不樂意了,抱了個胳膊瞪着他:“你怎麽說話呢,太後萬金之軀,什麽好歹,這不是沒事了麽,烏鴉嘴。”

段祥一掐拂塵,眉目也立起來了:“你個小丫頭片子,你還有理了,太後帶你出去,是看的起你,你看你幹的事吧,還被人迷暈了,出息樣。”

“姑奶奶我怎麽沒出息了,誰知道那個死男人怎麽那麽厲害,我剛要上去攔,就瞧着他一甩袖子我就人事不知了,太後怪我那是我罪有應得,你憑什麽教訓我。”東鵲一叉小蠻腰,手指都快觸到段祥鼻子尖上了。

“行了,你倆。”苑鵑也坐不住了,“咱們是說東鵲的事麽,教訓了一晚上還不夠,現在是在和娘娘說。”

“娘娘,您真是洪福齊天,要真是……您自己不心疼,奴才們心疼,陛下那不得急瘋了。”段祥一臉無奈。

“這又關陛下什麽事啊?”陸瑾佩被他們三吵得腦仁疼,這邊又冒出來一個秦作庭,哪哪都有他,添亂。

東鵲默默地翻了白眼:“娘娘,你就是個石頭心腸,也斷然不會這樣,咱們遠的不說,就說陛下救您那事,那是真對您好是不是?怕您悶得慌,即使有傷害時時刻刻陪着您,您說,陛下對您好不好?”

合着,都是來給秦作庭當說客的,真是一幫吃裏扒外的東西。

“哀家是他後娘,他對哀家好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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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祥也坐不住了,唉聲嘆氣的:“娘娘您真是鐵石心腸麽,陛下對您,那和對後娘是一樣的麽,傅太妃那才是後娘,您瞧瞧陛下是怎麽對她的。奴才說句實話,陛下對您,那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陸瑾佩默默地給自己抹了一把汗:“段祥,皇上是哀家的繼子,俗話說虎毒不食子啊。”這教哀家怎麽下的去嘴,咬鮮嫩可口的皇帝一口呢?

東鵲在椅子裏也坐不住了:“娘娘,您和陛下一般年紀,哪有這些世俗偏見,就算虎毒不食子,又沒要您去把皇上給吃了,就是喜歡,男歡女愛,人之常情。”

陸瑾佩捏着個嗓子,學着那些妃嫔教訓宮女:“大膽,以下犯上,這話能是随便說說麽?”

奈何一屋子人沒一個買她的賬,就連平時乖巧的苑鵑都忍不住開口:“娘娘,奴婢們這是和您掏心窩子說句話,陛下喜歡您,掏心掏肺對您好,您怎麽能視而不見呢。咱不說以前,您多憋屈,就算他……咱也不能應不是,可陛下對您好,你為何就不會珍惜呢?”

這話引起強烈的反響,剩下的兩個人也齊聲贊嘆。

陸瑾佩鄙夷地瞧了她一眼:“小鵑子,你打小就和我在一起,進宮才幾天吶,就開始胳膊肘往外拐?”

苑鵑一本正經地道:“娘娘,咱們正是因為打小在一塊,奴婢才勸您吶,緣分來了,就要珍惜,陛下多好啊。下回就算和陛下吵嘴,也不能一賭氣就上倌兒館啊,您說您一個黃花大閨女,生得這麽好看,那麽多男人的虎狼之窩,你自己就不擔心吶。”

旁邊段祥也附和:“就是就是,娘娘,下回啊,您和陛下生氣,您想方設法的怎麽着都成,可別孤身一個人犯險,皇上得多擔心吶。”

東鵲又接着道:“您別說後娘繼子什麽的,奴婢問您,您可是覺得待在陛下身邊很高興,覺得陛下極是關心您,覺得陛下事事對您好,為您着想?”

“……算是吧。”其實仔細想想,秦作庭也沒什麽不好。

“這不就對了,一個女人碰上一個對她好的男人不容易。”

陸瑾佩極其鄙視:“東鵲,你個待字閨中的小丫頭,怎麽這麽多感慨,人都未嫁,你在這和哀家說什麽人生不易?”

東鵲也還了一個極其鄙視的眼神:“就說娘娘您不開竅吧,外頭那些個話本子上都說了,遇上個男人容易,遇上個對你好的男人也容易,可是遇上個願意一輩子對你好的男人那才不容易。雖說話本子上的東西不可盡信,但是有些事情女人天生就無師自通,奴婢就覺得是個真理,才說給您聽的。”

這個話題還是不要進行為好,因此陸瑾佩笑眯眯地道:“小鵲子,你不會是昨兒在朝歌堂遇上什麽心儀的男人了吧,有感而發,這才和哀家說一番如此潸然淚下的肺腑之言?”

段祥聽了這話就開始聲讨她:“東鵲,你去是保護太後,我說怎麽到最後昏迷了呢,合着是你擅離職守,喜歡上倌兒了。”

東鵲一蹦三尺高,臉紅脖子粗地就開始和段祥吵嘴,最後意識到上了陸太後一個惡當,再去找,不知道陸太後竄到哪裏去了,這個聲讨大會無疾而終。

這邊陸太後備受折磨,那邊皇帝陛下也在煎熬,因為他正準備給安平世子賜婚。

☆、沒事來賜個婚(大修)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第一波……

雖然陸瑾佩很明确的表示她不喜歡傅堯徽了,神色堅定到秦作庭都不得不相信她。但是他偶爾也有鑽牛角尖的時候,覺得如果傅堯徽至今沒有家室,對他來說都是一個很大威脅。

倒不是說他沒有自信教陸瑾佩愛上他,關鍵是陸瑾佩這姑娘向來不按常理出牌,比如說昨天就跟他吵了一次嘴,就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宮找倌兒去了,他寧願相信她是為了氣他。

可是傅堯徽是得了信,出宮之後再派人告訴他的,這叫他大為惱火,尤其是陸瑾佩嘴唇紅腫着從傅家的馬車裏出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出了什麽事,傅堯徽本來就觊觎她,更不能輕易惹惱了她。

一個是惹惱了她自己心疼,另一個再跑出去招男寵可怎麽辦?雖說朝歌堂被傅堯徽一氣之下給封了,難保陸瑾佩不會腦袋一熱,來一道懿旨把傅堯徽宣進宮當了男寵,到時候他要是再晚一步,那就是後悔一輩子。

尤其經過昨天晚上,兩個人差點擦槍走火之後,秦作庭更是容不下別的人觊觎陸瑾佩。

那姑娘意亂情迷的水汪汪的眸子、紅撲撲水嫩嫩的臉頰、如蜜似糖的嘴唇,細致精巧的耳垂,修長雍容的脖子,纖巧雅致的鎖骨,還有……咳,總之,這些都該掩藏的嚴嚴實實的,哪能要別人觊觎。

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想法,秦作庭腦袋有些發蒙,自從昨晚從壽昌宮裏出來,就走路打跌,拐彎撞柱子,唬得段靂險些叫完太醫叫道士來驅魔,簡直是太丢人了。

打從一早腦子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不知所起,不知所蹤,偏要往暧昧的地方去,讓他心神不寧,又莫名煩躁。

關鍵是這腦子不受他的控制,上朝的時候覺得誰都是陸瑾佩,巧笑倩兮,再仔細一看,竟然是丞相那張苦大仇深的嘴臉,害的他差點當堂吐出來。

下了朝吧,在清華殿批奏折,一打開個奏折,就好像見到陸瑾佩裸着身子,紅着面孔,在他身下……他下的不是筆而是嘴,若不是段靂驚慌失措地喊了一聲陛下,他才從旖夢中醒過來,瞧着自己正猥瑣地要親吻一張折子,險些把折子給扔出去。

皇帝陛下覺得自己今天非常變态,變态到令人發指。

他堂堂一個大靖天子,竟然在時時刻刻肖想着一個姑娘;肖想也不怎麽打緊,關鍵是還在意淫人家;意淫也不怎麽打緊,關鍵是時時刻刻做出一些讓人毛骨悚然的舉動,任誰看來都是皇帝陛下中邪的節奏。

綜合以上各種匪夷所思的毛病,秦作庭度過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朝會和批奏折的時光。

下午的時候秦作庭實在是忍受不住陸瑾佩在他腦子裏亂蹦跶,安不下心神,決定把這些事情的最終起源,安平世子傅堯徽給招進了宮,來,朕給你賜個婚吧。

傅堯徽年紀也不小了,比他自己還要大上一歲,如今連個通房的丫頭都沒有,外界一度盛傳傅堯徽有龍陽之好,打從親自把陸瑾佩給送進宮,這個傳言變越演越烈,直到前些時好,盛傳傅堯徽要做太後的男寵才戛然而止。

反而更多的人越來越惋惜這對昔日的戀人,一牆之隔,牆外行人,牆裏佳人笑,啊不,牆裏佳人哭。哭到不願忍受命運的安排,即使做不了夫妻,也不顧世人的眼光,男寵什麽的也無所謂,在一起吧。

因此,市面上便流傳了更多令人唏噓的話本子。

所以,他對這個昔日的伴讀生出了無比的同情之感:讓你丫沒事和朕喜歡同一個女人,讓你丫當初不知道珍惜。如今,還要他來替他的婚事傷透腦筋。

人心不古,歲月滄桑啊。

因為給傅堯徽娶媳婦,你說難吧這話也不對。

安平世子名揚天下,惹得多少女子的芳心。單就這京城,打馬從南門向北門一過,追随在其後的老婦少女,上至八十,下至八月尚在襁褓,萬人空巷,人滿為患;一路上飄散的胭脂水粉味,餘香袅袅,三日不散。

其中有些姑娘們只是芳心暗許,念而不得,只能時常美人獨垂淚,對鏡貼花黃,年歲長了也會嫁人,相夫教子,偶爾害羞着上街瞧瞧,那人可曾從街上打馬走過,然後安安穩穩地度過一生。關于安平世子的念想會默默地帶進墳墓裏去,美好的回憶,永久珍藏。

還有些姑娘,從來不屑于嘴上說說,偶爾做做,上述做法都算不得什麽,還有更大膽地偷窺尾随,當街表白……花招翻新,層出不窮,很是活波開朗,例如宮裏杵着的那位陸太後就是言必行大軍中的佼佼者。

朝中很多大臣,就算撇開傅家的勢力不提,但是傅堯徽這個人,才貌雙全,文武雙全,父母雙全……總之什麽都是個全的,就有多少老爺子暗暗上了女婿排行的首位,想方設法的要和傅家攀親。

但是關鍵是傅堯徽還是個豪門貴胄的世子,要考慮的東西也和他的追求者似的花樣百出。

首先,女子樣貌不能差吧?差了人家傅堯徽也看不上眼啊,自己就生得那麽好看。

其次,女子的家世出身不能差吧?差了也配不上傅堯徽啊;關鍵是那個女子的婆家還得能承受的起傅家的財大氣粗高門範。

最後,還得考慮女子的人品才情,大浪淘沙,篩來選去的,好像也沒幾個能适合他的。

都說什麽都淘幹淨了就剩下人渣了,關鍵是這些個人渣,傅堯徽就一定會從裏面選出一個來當世子妃麽?

答案是他不願意。

答案是他心有所屬了。

答案是差點沒把他給氣死。

打從一進門,秦作庭提出要給他賜婚,這厮就往地上一跪:“臣謝陛下的好意,臣自幼傾慕太後,萬不敢耽誤別家小姐的終生。”

簡直是怕什麽來什麽,秦作庭恨不得舉了一個硯臺就往他腦門上扣,打死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死心眼,朕看上的女人,也是你能肖想的麽?

皇帝陛下瞄了一眼黑漆漆的硯臺,安撫了一下自己火冒三丈的內心,開始跟他周旋:“荥陽公主長得極是端莊秀麗,才情也是得到先皇稱贊的,朕覺得若是你能娶了她,咱們親上加親多好?”

雖然說自己的妹子驕橫跋扈,張牙舞爪,有點騙婚的嫌疑;但是荥陽心儀傅堯徽好些年了,成日裏叨叨我要嫁給堯徽哥哥,我要嫁給堯徽哥哥,一遇到他母夜叉也變成了淑女,也不算是騙他。

但是傅堯徽就是不開竅,大贊了荥陽一番,說是品行才情樣貌如此好的公主殿下,他傅堯徽配不上,一門心思傾慕太後。

秦作庭差點沒讓人把他叉出去,簡直太可恨了。

不過,他轉念一想,大家都是男人,有些話開口也不是不方便:“傅堯徽,你是不是郡王賭氣,他不要你給太後做男寵,你就不給他娶兒媳啊。關鍵你不娶,年紀輕輕,血氣方剛,你怎麽能清心寡欲呢?”

秦作庭換了一個策略,兜兜轉轉地和他玩葷段子。

傅堯徽跪在地上,臉有些紅:“陛下,臣要為太後守身如玉。”

秦作庭:“……”

守你妹啊守身。

傅堯徽是個極守綱常禮教的人,斷然不會置之不理。

于是,秦作庭挑了挑眉峰,耐着性子勸誡他:“皖之,太後呢,她沒有招男寵的意思,那些謠言都是以訛傳訛,連你這個當事人都信了麽?你這要是真信了,傅家可就無後了,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哪知道這招也不奏效,傅堯徽斬釘截鐵地道:“陛下,臣錯過了一次,斷然不會錯過第二次,太後如今不招男寵,臣就心甘情願的等。”

秦作庭已經氣得不想和他說話了。

這人執拗起來簡直無法理喻,打定了主意傾慕太後一輩子,現在不行就等以後,貫徹死磕到底的精神。

陸瑾佩進來的時候就瞧着這麽一個場景。

她是來看落水修養的穆寧的,哪知道一進門就瞧着傅堯徽在地上跪着,秦作庭高坐龍座,一臉怒氣,都能把房子點了。

這是怎麽了呢?

就聽秦作庭道:“太後來的正好,朕正說着安平世子的婚事,太後屬意那家姑娘,适合做安平世子妃。”

……關哀家毛球事兒啊,哀家才來好不好,你要賜婚你就賜吧,還帶商量的麽。

陸瑾佩瞧了一眼面色陰沉的秦作庭,又瞧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勢單力孤的傅堯徽,覺得不說話不大好,就清了清嗓子道:“皇上屬意哪家的閨女?”

“荥陽公主。”

陸瑾佩的嘴抽了抽,那位瘟神公主,模樣不錯,就是那脾氣……人神共憤,還是這厮的表妹,也不是不可。

她又低頭看了一眼傅堯徽,這人面無表情,帶着淺淺的笑意,一副慷慨赴死的樣子,這是什麽情況,傅堯徽不願意麽?

“世子是什麽意思?”

很快,陸瑾佩就覺得自己為何要問這麽一句作死的話。

傅堯徽大義凜然地道:“臣傾慕太後。”

秦作庭:“……”這個死心眼。

陸瑾佩:“……”我去,哀家幹嘛多這個嘴。

陸瑾佩幹巴巴地道:“這種事情還是陛下做主,哀家只管後宮之事,哀家今天是來看看穆寧好了沒有,你們繼續,繼續。”

說罷,跑得飛快,留下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一個賜婚,一個非卿不娶的僵持。

☆、讓哀家去死一死(大修)

作者有話要說: 吃飯前接茬來一發……吃嘛嘛香,身體棒棒!

受驚過度的陸太後人都站在秦衍懿的床前好半天,才明白過來她是來看孩子的。

這君臣兩個一個比一個難對付,果然一朝天子一朝臣,沒有難搞的大臣,皇帝就不算是個好皇帝,太特麽的吓人了。

還是看床上的這個小姑娘順眼一點。

自從上次落了水受了驚吓,小丫頭在清華殿裏養了好些日子,風吹草動的都能哭上個半天,秦作庭免了一幹人等探視,怕吓着她。這幾日總算恢複了一些,一張嘴就要上次抱她的那個漂亮姨姨。

陸瑾佩被人惦記着心裏還挺高興,又加上很喜歡孩子,瞧着小姑娘白白嫩嫩,用錦帶總了兩個角,一笑月牙彎彎的大眼睛,看着就像只可口的包子。說着話還是軟軟糯糯的:“漂亮姨姨,你來看穆寧麽,穆寧很高興。”

陸瑾佩俯下身親了親她,真可口:“對呀,姨姨來看穆寧乖不乖。”

還好沒人叫她漂亮奶奶,那得多堵心啊。

“漂亮姨姨,穆寧乖呀。可是在這裏好悶的,姨姨你帶穆寧出去玩吧,咱們偷偷地,不要告訴父皇,不然他會很兇的,眉毛都皺到一起了,穆寧不喜歡皺眉毛的父皇。”小姑娘癟着嘴,拉着她的手,晃來晃去的。

秦作庭來得時候,就聽見小姑娘在編排他。剛轟走了一根筋的傅堯徽,還不受小姑娘的待見,甭提多傷感了。

他尤其很想知道陸瑾佩這個丫頭怎麽和穆寧交談,這畢竟關系着父女的感情和小姑娘的成長,所以也沒讓人禀報,就理所應當地靠在門上偷聽。

“其實,姨姨也不喜歡你父皇皺眉,給他裝兩個牛角和一撮豎毛,就是一種噴火魔王的即視感,連煙火都省了。”她就這麽和小丫頭在關于他的問題上達成了共識。

秦作庭氣得險些把門板給拍下來。

……不過,這話總比不喜歡皺眉毛的父皇受用多了。

“對吧對吧,可難看了。”秦衍懿笑哭,拽着陸瑾佩的手很是贊同,“夫子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父皇做的不對。”

陸瑾佩有些喟嘆,皇子公主早早地就要被古板的灌輸論語中的修身之道,這麽小個年紀就侃侃而談,那得多悶吶。

再想想自己這個年紀,待在不見天日的地室裏接受的唯一洗腦活動就是接受命令、保護主子和殺人,受得折磨不同,但都是天涯淪落人啊。

想着就又對可憐的小包子同情了幾分,本不想帶她出去的話到了嗓子口就變成了:“如果明天太醫爺爺說你可以出去了,姨姨就帶你出去玩好麽?”

“好。”小丫頭很歡快地答應了,“那姨姨我們玩游戲吧,姨姨你遮住眼睛,我指臉上的一個地方,姨姨你猜對了,穆寧就親你一口,猜不對,你就親穆寧一口好不好?”

“好。”陸瑾佩很配合地捂上了眼睛。

穆寧摸着鼻子問:“姨姨,你猜這是哪兒?”

“眼睛?”

于是,杯具就這麽發生了。

這事出自秦作庭的嫉妒之心,父親通常扮演的是黑臉的角色,教訓得多了,導致穆寧一定程度上依賴她,一定程度上又很懼怕他,對他總不是那麽掏心掏肺的親近。

他沒想到陸瑾佩自從抱了穆寧一次,這小丫頭成天要漂亮姨姨,如今事态竟嚴重到要互相親親,想想這小丫頭從來就沒對自己這麽好過,還要和他搶漂亮姨姨,這還了得。

一股莫名的氣就堵得很不順暢,于是趁着陸瑾佩很實誠地捂住了眼睛,便蹑手蹑腳走過去抱穆寧抱起來,不要她的計謀得逞。

小孩子的床榻能有多高,他這麽一彎腰抱孩子,臉就湊到了陸瑾佩和穆寧之間,還離得陸瑾佩比較近。

穆寧本想回答陸瑾佩的問題,佩姨姨你猜錯了喲,就被自家父皇給抱進懷裏,懵懵懂懂地就忘了說話。

陸瑾佩以為猜錯了,小丫頭搞怪,所以看也沒看,樂呵呵地道:“姨姨猜錯了?來,親你一下。”就這麽湊過去親了一口。

這一下,結結實實地親在了秦作庭嘴角上。

柔軟嬌香,輕柔可口,甘甜濃烈,回味悠長,突如其來的吻,連一向自诩風流倜傥的秦作庭都目瞪口呆。

陸瑾佩親下去也覺得不對勁,小孩子的臉都是嫩嫩的,小鮮肉似的,這嘴下的觸感,帶着淡淡的瑞腦香,有些粗糙有些幹燥,很是熟悉嘛。

如果不是哐當一聲,有東西掉地上,陸太後還沉醉在這一吻裏久久不願醒來,誠然她是在回味這親的東西到底是個什麽錘子。

陸瑾佩睜開眼睛的時候,看着端盤子的兩個宮女三個太監,集體成面癱狀,瞠目結舌地看着她,一個手中保持着端東西得姿勢,可惜手中空無一物,全都掉在地上碎成了渣渣。

耳邊穆寧軟糯的聲音傳來:“姨姨,你親錯人了,穆寧在這裏。”她不理解成人的不健康思維,只是在很單純地表示着不爽,姨姨你怎麽能親別人,還是會噴火的父皇。

陸瑾佩不是不知道有人過來,來來回回的宮女多了,送水的送藥的,她真的是沒有想到方才還在興致勃勃給傅堯徽賜婚的人,怎麽一轉眼跑屋子裏來了呢,來了就來了,怎麽就被她給親了呢?

她怎麽就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把秦作庭給非禮了呢?

太後親皇上?

讓她去死一死好不好啊啊啊……

相比宮人的抓狂、穆寧的不解、陸瑾佩的崩潰,顯然陛下的承受能力好的多,似笑非笑地摟着穆寧也不說話,直勾勾地瞧着一臉扭曲的陸瑾佩。

旁邊的宮人撲棱棱地跪了一地,腦袋直往肚子裏縮,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瞧着這種宮闱密事,只有一種人才是最叫人放心的。

但是皇上好像并沒有生氣,也沒有別的表情,只是揮揮手教她們退了出去,瞧着陸瑾佩微微一笑,按捺下心中那麽一點的波瀾,俯下身又還了一個吻回去道:“真甜。”

“哎呀,登徒子。”

穆寧捂着臉滾進了被子,兩只白胖胖的小手扒着被角,眯縫着眼睛在偷笑,相看又不敢看,簡直醉了。

陸瑾佩目瞪口呆地望着這麽一幕,木讷地轉過頭來,對上秦作庭暧昧的目光,冷哼一聲:“登徒子。”然後一甩烏蓬蓬的秀發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皇帝陛下憂傷地難以自持,轉頭就見段公公笑得抖作一團,不由得惱羞成怒:“滾出去笑。”

當晚,皇帝陛下在壽昌宮就吃了閉門羹。

第二日上朝,頭疼的陛下才得了奏報,陸家兩位将軍安邊後,領姜國求和太子質子明晔歸京述職,秦作庭大喜,迎出京城十裏外長亭,把臂共返。

姜國向大靖遞上降書順表,俯首稱臣,言稱致籲天之請,以大靖為鄰,素誕膺駿命,紹履鴻圖,天祚昌盛,誠惶誠恐,望闕待罪以聞,舉國請和,愛構百年之好。

秦作庭感念姜國國君悲憫百姓,好生之德,不殺之仁,姜國太子明晔仁義無雙,心懷善慈,封為靜安子,賜住瑤華閣,修撰靖史。

威遠大将軍陸瑾銘、振遠将軍陸瑾巽戍邊有功,居功至偉,拜上将軍,另行婚配一事,二人稱惶恐,請辭不表;原姝昭容陸瑾芝育子有功晉姝妃,賞賜不絕,一時隆恩浩蕩,帝寵正盛。

當日,靜安子明晔于朝堂謝恩,跪拜獻千言頌文手書,感念天子美德,文辭華美,情真意切,聲淚俱下,舉朝震驚,一為才情,二為容貌。

這位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才貌雙全的質子,就連待在後宮召見兄長的陸太後都得着了信。

源于威遠大将軍是個熱情開朗的人,張嘴就能看到心,特別實誠,用不大好聽的話來說就是個傻二的老實人。

在邊隘就聽說了自家妹子要招男寵的事情,于是興高采烈地跟陸瑾佩描述了一番,明晔生得有多麽好看,多麽有才情,人又很溫和,除了武功不如傅堯徽,其他的全然比傅堯徽強很多。

言下之意就是,妹子,你位高權重,既然傅堯徽先前對不起咱們,要不要考慮換個男寵的人選?你看,哥哥都給你物色好了,又被皇上加封了靜安子,就住在宮裏頭,近水樓臺先得月,肥水不流外人田。

若不是知道明晔千裏迢迢是來做質子的,陸瑾佩以為是陸瑾銘給她特意搶來的男寵呢。

陸瑾佩只能對實誠的哥哥千恩萬謝,敬謝不敏,對他這種對妹子無微不至的愛做了深刻的感激和謝意。在自己哥哥一臉鄙視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裏,點頭哈腰極為狗腿的把他給送走了。

陸太後瞧着段祥、東鵲和苑鵑怒其不争的眼神就很頭痛,大哥就是太實誠,聽風就是雨,又很護短,連這種常人羞于啓齒的事情,都能教他承辦的高端大氣上檔次。

老子就是給妹子找男人怎麽了吧,你們秦家對不起她,讓她獨守空房,寂寞空庭春欲晚,老子就是看不下去,忍不得了,帶來個質子,就是帶來個男寵,你管老子?

自然沒人敢說她的不是,連陸瑾佩也沒想到,下午帶着穆寧出去玩,就瞧見了別人稱頌的驚為天人的質子明晔。

☆、一只美男出沒(大修)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修的最後一章……晚安了各位!

陸瑾佩午睡醒來,發現貓不見了;同時不見的還有東鵲和苑鵑。這倆姑娘不會是看着她不順眼下不了手,就把怨氣發洩到貓身上了吧,想着想着,就似乎聞到一股烤貓肉的味道。

随便甩了把頭發,穿上鞋,一邊揉臉一邊找人。好不容易到後院拽了個小宮女才道,方才穆寧公主來求見太後,瞧着娘娘睡着不忍打擾,看着貓有趣就追着玩,結果,那貓竄出宮去了,兩位姑娘追着小殿下也去了。

陸瑾佩無奈地翻了翻白眼,方知這小包子的被禁在宮裏是多麽正确的選擇。一個兩個盡會尋事,也沒帶着宮女,一路捉着人問來問去,就到了前頭過了一片樹蔭的草地的瑤華閣。

陸瑾佩直皺眉,姜國的太子明晔到了大靖做了質子,如今就住在瑤華閣裏頭修書,若是瞧着好欺負的小娃子,家仇國恨,一時想不開,惡向膽邊生……想想就覺得驚悚,不由得縱身一路急奔。

哪知一踏上草地就瞧着東鵲和苑鵑兩個丫頭一臉花癡的模樣,做西子捧心狀直勾勾地盯着五步開外,盤膝坐在地上給貓包紮傷口的青衣男子。

那個小包子也有模有樣的蹲在地上,專心致志地看着人家。

這都是什麽情況,陸瑾佩緩了緩又往前幾步,許是那人聽到動靜,側過臉來,溫潤一笑,轉過臉去,又低着頭忙活。

這人……着實……長得……很好看……

陸瑾佩眨巴了眼睛,幼時瞧着傅堯徽便是京城頭一號芝蘭玉樹的公子,追逐着數不甚數;後來瞧着秦作庭也是頂好看的男人,如今這麽一位,卻是生生地将兩個人給比了下去。

青色雲紋的儒袍,同色的發帶将墨緞似的頭發簡單地束成齊整的一束,溫潤的一張臉面色極白,深潭似的眼眸,柔軟的淺笑,一側的臉掩在垂下的密密發絲裏,看不分明,優雅雍容,閑雲野鶴般的華貴,若是沒猜錯,這人極可能是那位姜國太子明晔。

秦衍懿飛揚了衣袍極是快樂地跑過來拽了她的手往前拖:“漂亮姨姨,小貓受傷了,明晔哥哥在幫忙包紮呢,明晔哥哥人可好了,說話很溫柔,穆寧很喜歡他。”

陸瑾佩低頭捏捏她紅撲撲的小臉:“小包子,這麽喜歡明晔哥哥啊?”

“對的啊,明晔哥哥,這是漂亮姨姨。”美人小包子将陸瑾佩拽到明晔跟前,熱情又開朗地給兩個人介紹。

明晔将貓爪用白色的布帶極好,單手抱好,緩緩地起了身,揚起頭對着陸瑾佩溫柔一笑:“見過太後,娘娘千歲。”順帶着将貓遞給了她。

額,這一身甚是不着調的衣服,也能叫人認出身份來:“明公子客氣,多謝明公子救了我這只貓。”這貓極通靈性,旁人誰也進不了身,因此小包子逮不住情有可原,只是這人……能讓這貓如此安順地躺在懷裏,果真這是個只看臉的世界麽?

“罪臣不敢,娘娘只管喚罪臣明晔就好。”明晔籠了袖子跪地行了禮,即使謙恭的姿态,也叫旁人尋不到半點的卑微,陸瑾佩對這人的第一印象極是好。

“起來吧,不必客氣。”

小包子纏着明晔玩,孤獨憂傷的陸太後就被請到了樹下……安坐。

不得不說明晔是個極會哄孩子的男人,小包子一個下午都是嘻嘻哈哈地笑着,比昨兒個開朗了許多,跑跑跳跳地也不覺得累。

陸瑾佩倚在一棵樹下犯迷糊,朦朦胧胧地看着小包子蹦來跳去地險些花了眼,不察身邊竟有人撩了衣袍跪坐了下來,她勉強睜開眼側頭看去,明晔那半邊完好的臉正對着她,溫潤淺笑:“娘娘可是倦了?”

“是,正所謂春困秋乏夏打盹冬日正好眠,眼瞧着要入秋了,哀家很乏。”這人一身青色的衣袍,淡雅的熏香,溫潤如玉,如不是掩在頭發後面那半張猙獰的面孔……可惜了。

明晔望着她笑,目光很柔和,帶着幾分調侃:“娘娘的這番話罪臣也是聽舍妹說過,算是……醍醐灌頂之言。”

“那她……嫁人了?”似乎每個有哥哥的女孩子,在家裏兩人上蹿下跳地鬧地天翻地覆,一旦分開了,那段目不忍視的時光便會成為哥哥們懷念的話題。

“是,很久,都沒有見過了。”明晔轉過頭去,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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