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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當姐姐的位高權重,也不是要招男寵麽;可惜眼高于天,哪能看上安平世子,想得恐怕是年輕英俊的聖上吧。”
哎哎哎,這位姑娘,這話就欠妥了不是。哀家是禽獸後娘,怎麽能做出那等重口味的壯舉,姑娘你在這天底下最大的染缸裏攪得真是通透徹底啊,羞煞哀家了。
前一個道:“呵呵呵,你話說的倒也不假,太後瞧着就是個狐媚相,但願聖上不被勾引吶。”
後一個接話:“切,瞧你那德行,就是不被勾引也不會瞧上你,還不幹活。”
這麽着,一大早的,深宮內院,兩個年輕小宮女的情報算是交換完畢,順帶着把哀家,秦作庭皆是編排了一番。
哀家雖然進了宮,不複當年血氣方剛,藝高人膽大,殺人越貨,但是當年敢在宮門口扯陸舊識衣服的豪情壯志仍是風韻猶存,此番壁角聽得是通體舒暢,總不好虧待她們不是,所以對着忐忑不安的東鵲招了招手:“哀家瞧着這兩個丫頭體格羸弱,教她們成日裏灑掃對身體也不大好。”
“……是。”東鵲諾諾地應了。
兩位姑娘,作死不是你想作,想作就能作,好自為之吧。
“到管事那去,給這倆姑娘,挑個可鍛煉身子的活計,白日晚間的忙活,對長身子大有裨益。”陸瑾佩端莊優雅地對着東鵲吩咐,眉目間甚是和藹慈祥。
東鵲默默地望了苑鵑一眼,纖細的身子抖了幾抖,小跑着尋管事去了。
“娘娘,陸将軍那……”
苑鵑頗為擔憂地瞧了陸瑾佩一眼,她笑得頗為猥瑣,可眼底的寒霜,冷徹百骸。
“今兒你們老實本分地全都呆在壽昌宮裏,哪都不許去,別人說什麽都聽着。實在難以入耳的就記心裏頭,待這事過去,全數給哀家讨回來。回宮。”
薄暮時分,烏雲滾得很低,淅淅瀝瀝地下了雨,後來是越下越大,鑿在地上哔哩啪啦的讓人煩躁。
東鵲和苑鵑焦心地在院裏的廊下來回踱步,陸瑾佩不準去問前殿的事情,可陸将軍已在勤政殿跪了一天了,不吃也不喝;太後呢,自從早上回來,抱了好幾壇酒不知鑽到哪個假山石洞裏不肯出來,這可怎麽好。
“赦了,赦了。”天色烏黑的,院子裏踢踢踏踏跑進來一個人,那人影一股腦地鑽進廊下,渾身濕透,衣擺下都在往下落着積水,慌慌張張地抹了把臉,也不顧雨水蒙了眼睛,樂滋滋地道:“好事,好事,皇上赦了陸将軍,這會子三位已往将軍府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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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鵲一把攥住段祥濕乎乎的領子,急匆匆地道:“段祥,你說得可當真?”
“怎麽不當真,師傅要我來給太後通禀一聲,娘娘呢?”
兩個人面面相觑,咬緊了唇皆是搖了搖頭,摸了摸眼眶。
“說話呀,娘娘呢。”秦祥急得直跺腳,衣衫上的水珠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皇上駕到。”
三個人愣怔了片刻,才慌張着行禮。
“太後呢?”秦作庭走得很急,眉宇間都是急色,衣袍的下擺全是水痕,段靂舉着把傘,彎着腰身匆匆地跟在身後。
“娘娘身子不适,如今就寝了,還請皇上贖罪。”苑鵑咬了牙,一本正經地撒謊。
“太後的丫頭一個個的都這麽伶俐,讓朕很惶恐。”秦作庭陰陽怪氣地搖着扇子,低頭看着跪在地上的兩個丫頭:“朕瞧着,是不是要陸執他們回去的早了。”
“皇上贖罪,太後今兒心情不好。讓奴婢把貓送出宮去,回來瞧不見就獨自一人抱了酒不知歇在哪處假山裏,奴婢不是有意欺君,皇上開恩。”東鵲拽了苑鵑一把,磕頭請罪。
秦作庭無奈地嘆了口氣,想不到啊想不到,相處了這許久,才曉得那丫頭竟嗜好鑽假山石頭,和竄上跳下的白貓有什麽分別,奇葩,果真是一朵碩大的奇葩。
“都退下吧。”說完,拿過段靂手中的傘和燈籠,一頭紮進瓢潑大雨裏,往後院的假山庭廊去。
陸瑾佩貓在一處嶙峋的假山石洞裏,這裏敞亮平坦,也無人有她這麽個愛好,安靜的很,所以很得陸太後的心意。
呆到天黑本想出去的,外間竟下了雨,好在帶了十來壇好酒,如今雖說只剩下一半,也勉勉強強能熬過一夜。
因此,大靖狐媚的陸太後決定做一回接地氣的狐媚子。
☆、皇上去哪兒了(大修)
秦作庭找着她的時候,陸瑾佩躺在地上,頭發刮得如風雨後的鳥窩,衣衫許是因為酒意燥熱,扯得亂七八糟。說不上是玉體橫陳,在秦作庭高貴的龍目裏,堪堪可叫橫屍街頭。
秦作庭饒有興味地放下燈籠,倚着角落坐下。昏暗的燭火裏,剛想伸手去夠一個未開封的酒壇,便被人用冰涼的尖銳硬物抵住了咽喉。
本在地上曝屍的陸狐媚,眯着朦胧的眸子惡狠狠地盯着他:“你……是誰?”聲音嘶啞得刮人的耳朵,一股股酒氣熏得秦作庭眼花缭亂。
喲,朕的這個太後,果然身手了得。
他低下頭,薄涼的嘴唇湊在她耳邊暧昧地道:“你猜。”
“……”陸瑾佩很艱難地翻了個白眼,收起手裏的簪子,甩了甩頭,一股散開的頭發勾上了秦作庭的發冠,她猶不自知地拽了他的衣袍靠了過去。
“是……你啊,禽獸。乖兒子,來給……為娘……靠靠,真暖和啊。”
“……”
秦作庭悲憤難言,咬牙切齒地看着随意倚在自己身上的醉酒女子,真格地想用那柄簪子戳死她得了,該死的丫頭。
“你這幅模樣,還以為誰把你糟蹋了呢。”秦作庭氣哼哼地給她拉上露得很是狐媚的外衣。
“啊……禽獸……你……去糟蹋誰……了。”
朦朦胧胧的陸太後,專找虎口往裏下,還笑得六宮粉黛無顏色。
“陸瑾佩你不要給我裝瘋賣傻,好端端地喝什麽酒,送什麽貓。”秦作庭已然忍無可忍,拽了她的衣領給她揪到眼前,看着那張紅撲撲的絕色面容。
“啊,貓,哀家……的小貓呢。”
陸瑾佩掙紮着四處去摸,全是冰涼刺骨的石頭,總不見那團溫溫軟軟又暖和的小貓。
“你不是讓丫頭送出宮了,忘了。”秦作庭很是鄙視她蹭得灰頭土臉的,從袖子裏抽出塊帕子,捏着她的腮給她擦臉。
“對,哀家把它,送走了。只留哀家,一個人,在這宮裏,就不會,害人了。對不對,秦作庭,秦作庭,……”
“我在,我在。”
陸瑾佩迷迷糊糊地攥着他的領口,念念叨叨地,秦作庭手裏的帕子就那麽怔了怔,柔聲低低地安撫她:“不對,你不會害人的,怎麽會害人呢。”
陸瑾佩勾起唇角倚在他肩頭,歪歪斜斜地笑:“會啊,陸家小四,沒了,沒了呢,你知不知道,我親自把毒酒給、給她灌下去的。”
他黯了眼神,撫了撫她亂蓬蓬的鬓發,薄涼的唇角哆嗦着吻了上去。
唇下的發絲冰涼裏帶着草藥的氣息,苦澀的清新,不好聞也說不上難聞。就和懷裏死纏爛打發酒瘋的丫頭似的,上天偏愛的一副容貌,偏生一張嘴巴尖利的不成樣子,跟只刺猬似的,随時紮得人有苦說不出。
“秦作庭,你看,若不是,那只貓,仁典範,怎麽能,以為是哀家的,小貓跑到鹹安宮,你們怎麽能發現小四,出牆呢。就連,禽獸你,無緣無故,喜當爹,有誰能知道呢。”
難得,一個喝酒喝大了的姑娘,能這麽有邏輯地将緣由始末分析的通透徹底。順帶着能将別人被戴綠帽子的痛苦,無限擴大,歡樂地說得酣暢淋漓,猶不自知,可見陸家太後的功力簡直人神共憤,天怒人怨。
然而,不管不顧秦作庭越發黑了的臉,陸瑾佩左右撩撥着他扣得很是莊嚴的領口接着道:“我不喜歡小四,她驕縱,不識好歹,仗勢欺人,可是她并沒有壞心眼,她只是想要別人看見她,享受被矚目的快樂,她才十七歲啊。”
“不是你的錯,是我,當日,金氏進宮,帶了幾個丫頭,段靂得了回禀便心生疑窦,其中一個虎背熊腰的,不像是個女子。這宮裏,我住那了麽多年,怎麽能不了解他們所想,我不給她孩子,她總得有辦法懷孕。”
秦作庭冷嗤,将懷中蠕動的女子抱得緊了些,接着道:“小傻子,你爹是心思缜密,可那金氏……她受了人撺掇,自然不會幹休。我對陸家,對傅家的心思你豈會不知,你那麽讨厭她,還讓人把她護得嚴絲合縫的,無非是不欲讓陸家一敗塗地。可朕是皇帝,我不過找一個方便合理的方式,來拱衛朕的江山。所以金氏和陸瑾芝她們是自作孽。你沒有錯,可朕何嘗有錯。”
“禽獸……禽獸,你真的是……好狠的……嗝,心腸啊。”陸家太後目瞪口呆,掙紮了半天也未從禽獸的魔爪裏掙開,索性眯縫了眼睛指着他道:“那都是與你……同床共枕……巫山雲雨……襄王有夢……神女有情……嬌滴滴的美人,你怎麽能……張口殺……閉口死的。哀家是個……善心的人,不能讓你……為所欲為。”
一個醉酒醉成這樣的在室女子,對夫妻之事,了如指掌,讓身為禽獸的秦作庭不禁汗顏,輕笑一聲,似是嘲弄:“是,沒有傅家兒郎心善。”
秦作庭低頭瞧着她迷蒙的眼睛,假山洞裏燭光昏暗,看不分明她的表情,只聽她嗫嚅着:“傅家,舊識麽?嘿嘿,哀家……認識他,要給哀家……當男寵的。”
秦作庭不懷好意地一把把她揪到眼前,恨恨地道:“你個死丫頭,不是和我玩心眼說不願意麽,現在承認的倒挺快的。”
陸瑾佩抹了抹眼角:“哀家沒承認,因為不喜歡他了。哀家喜歡過他……喜歡了那麽多年,可是,努力再努力,他怎麽都……不喜歡哀家。”
“真的就這麽傷心麽?”
陸瑾佩看着秦作庭黯然的表情,一本正經地道:“傷心,怎麽不傷心,可是哀家累了,力氣用光了,不想追他了。”
秦作庭抱緊了她,小心翼翼地問:“那……現在還有喜歡的人麽?”
陸瑾佩用力地點了點頭道:“……有,你,因為你長得好看。”似乎看着秦作庭難以相信得模樣,便阖身撲上:“你不信啊,我用行動證明給你看啊。”
為了表明自己得真心,醉後的陸太後對着皇上伸出了魔爪。
一把摁倒,不管不顧,很自然地抽調他的腰帶,扒拉開秦作庭的衣領,順着開合的領口就拽下了外袍;再一個勁往裏探,在他負隅頑抗下,還很有閑情逸致地劃來劃去,兵貴神速間還剩了唯一的一件深衣。
流氓太後,今兒喜氣東來,福星高照,運氣好得不得了。
被壓到在地上的陛下趁着陸太後喘息的功夫,将她掀到一邊重新壓倒,捏住細細的腕子牢牢按住,欺身壓住半邊身體,低下頭去,含住了微張的唇角,反複碾磨……
一直到身下的人衣袍大敞,吻上光潔如玉的肩頭,卻是芳蘭傾吐,低低的粗喘均勻的響起……
秦作庭擡頭看她,頹廢地直恨得牙癢,笑肉不笑地将她亂摸的爪子硬扯了出來,将她按在懷裏,翻了個身:“別鬧……衣裳扯破了……”
“唔,不要,小乖乖,哀家,疼你啊。”
睡意十足的陸太後,嘟囔了兩句,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直接埋入他□□的胸膛上呼呼大睡。
“你個小無賴。”秦作庭仰天長嘆,天生我材有何用。
所以,發酒瘋的人通常會把自己的滿腔熱情盡興地發洩出來,不管是否天時地利人和;無論文靜的人還是豪放的人,總能幹出清醒時自己個兒都匪夷所思的勾當,更遑論,壽昌宮人眼中猥瑣惹事的陸太後。
一整夜,無辜被扒的皇帝陛下,只能對着一室昏暗默默地翻着白眼。
二更天,段靂沒瞧見秦作庭,皺了眉頭,安慰自己,皇上只是沒找見太後娘娘。上了年紀的人,要有耐心,何況皇上說了不許打擾。
三更天,段靂仍然不見自己主子遲遲晚歸的身影,于是乎很邪性地望了東鵲和苑鵑一眼。兩個小丫頭一臉無辜得攤了攤手,笑眯眯地轉身就跑。段靂開始焦躁,覺得壽昌宮果真是個邪性的所在。
醜時初,段靂望着空無一人的壽昌宮正殿,三足瑞獸熏香爐飄着袅娜的檀香,燭火噼裏啪啦直響,手裏拿着把剪刀幽怨地剪了燭芯,覺得這些個搖曳得火苗都在嘲笑他。
醜時末,段靂覺得這個時辰擔心委實晚了一些。何況太後的寝宮裏,皇上能出什麽事情,侍衛圍得水洩不通的。太後雖然從骨子裏時時刻刻透露着不着調,要是把皇上怎麽着了,也得皇上心甘情願才成。這麽個你情我願的好事,他何必做那不讨喜的棒打鴛鴦的棒槌,呸,什麽比喻,回去睡覺。
思慮清晰的秦公公,把主子留在水深火熱之中,很是張揚地溜之大吉。
直到清晨,到了該上早朝得時辰,段靂公公立在很是雅致的皇帝陛下的寝殿裏傻了眼,終于意識到問題的急迫性。可能,有些,出人意料。
慌慌張張地趕到了壽昌宮,敲了半天的門,才見東鵲那小丫頭一臉困意和不耐煩,随意把門打開露了條無人能進的細縫,懶洋洋地直指後院道:“段公公好,找皇上麽,後院假山石洞,順帶喊一聲太後。不大會子,各宮娘娘也該到了。”
“……”
如此得淡定,相比自己的慌張,不是說這姑娘有多麽大義凜然,英勇無畏,只是可見太後娘娘在自己的宮內有多麽的不招人待見,很是唏噓啊。
待段靂瞅見後花園嘆為觀止的龐大假山石群,連方才的唏噓已直抒不了胸臆,恨不得仰天長嘯,涕淚橫流:皇上,您到底在哪兒啊。
礙于宮闱秘辛,盡職盡責的段靂公公一咬牙,慷慨赴死,踏上漫漫征途。
精疲力竭之時,濃烈的酒氣刺激了秦公公麻木的忠心,瞬間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奮不顧身地一路狂奔,引得一衆路人駐足觀看。
☆、被臆想的皇帝陛下(大修)
終于,透過幽暗的視線,瞧見了疊在一處的身影,明黃色,久違的明黃色,讓人不忍直視的明黃色。
“秦公公……”瞧着他色彩缤紛的年輕面龐,小太監們虛心地欲言又止。
“到前殿再去瞧瞧。”段靂覺得今兒天氣陰沉得讓舌頭都無法捋直了說話,觸目驚心已無法形容眼下的心情。
段靂你着實是個人才,瞠目結舌之間還能攔下圖謀不軌瞧熱鬧的路人。
待四下無人,段靂才踯躅了幾步,咳上那麽一咳,壯了膽子低低喚了一聲:“皇上,該起了。”
這話說得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而且忒不是地方。
往常可能是在某位娘娘的宮中,如今,這麽個地方,讓人心底浮上無限的惆悵和哀傷,皇上,您的口味也太重了些吧。
重口味的秦作庭眯了眼眸,向外張望了一下,待适應了光線,看了眼躺在自己胸膛上睡得酣暢淋漓的女子,挫敗地應道:“朕起不來。”
“……”皇上,您可敢再荒淫無道一點。
“陸小佩,陸小佩,給我醒醒。”秦作庭慢慢挪動了僵硬的胳膊,拈起重似千鈞的二指捏了陸瑾佩的臉,不緊不慢地向外扯。
“哪只禽獸給哀家作死?”陸太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一巴掌拍上秦作庭的臉。
段靂終于掩面狂奔。
待看到皇上扯着迷迷瞪瞪的太後從假山裏出來,已是一刻鐘後。兩個人的衣服皺的變了形,臉上發上沾了土灰,讓人把持不住的浮想聯翩。皇上還不住地數落:“你個不省心的丫頭。”
天氣很陰沉,空氣很清新,宮人很盡責,段靂覺得這事态發展的實在超出他的預料,措手都來不及。
“秦公公真早。”陸太後打了個呵欠,笑眯眯地望了他一眼,一绺頭發随風張牙舞爪。
“見過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段靂覺得自己個都快把頭埋進濕漉漉的地裏去了,真的是太特麽的狼狽啊。
“秦公公氣色真好,是不是,皇上。”陸瑾佩嬌豔欲滴地出聲,撫摸着自己個未施粉黛的細膩面頰,樂呵呵地瞧着抖了一抖的秦作庭。
讓你丫折騰,讓你丫趁着哀家醉酒欺負人,你丫都對哀家做了什麽,腦袋這個疼,你這個衣冠禽獸。
秦作庭笑眯眯地迎上陸太後不善的目光:“朕倒瞧着段靂臉色不好,這都跌到地上了,莫非太後宿醉的身子還未大好?”
“皇上說得是,今兒一早的,和皇上晨練,哀家也覺得體力不支,皇上覺得呢。”方才還互毆了一番。
“朕也體力不支,從昨晚到方才,太後竟也未覺察麽。”秦作庭搖了扇子笑得花枝招展,一副浪蕩公子哥的纨绔模樣。不就是流氓麽,丫個小姑娘,能翻得了天去。
“哀家……甚是羞澀,琢磨着還是要對皇上負責的,是不是,段公公?”
“……”段靂跪在地上裝死。
翻不了天的陸太後,一腳踹上倒地人事不省的段靂,揚了一頭淩亂的秀發,揚長而去。
壽昌宮的後花園精巧秀致,據說前太後生前極是得寵。本是南方的大家閨秀,一朝選在君王側,使我不得開心顏,思鄉的哀傷恁是誰也無法阻擋。
這可愁壞了禽獸的爺爺的古道花花熱腸,只得費了大筆的國庫銀兩,仿了南地景致修繕了這麽一座花園,袖珍卻是風景獨特,以博得美人的歡心。
從這一點上來說,陸瑾佩是感激秦作庭的,可以獨享這園林景致。好歹沒把她晉成太妃,前往報國寺和一群勾心鬥角一輩子的老太太做什麽勞什子清修。
要知道這些個不安分的老婦人,先帝在位時,得不到充分的雨露滋養,幹涸枯燥的心事,尋常人難以企及。其間的變态和陰沉,知其者謂己心憂,不知其者夫複何求。
即使在寺廟裏青燈古佛的,也鐵定伴不了殘生。雙手的血腥之氣指不定透過木魚,傳遞給信徒,那下場,簡直無法想象,太可怕了。
而且陸瑾佩自認為是那種俠義心腸的好姑娘,對這種危害蒼生的行徑不可能袖手旁觀。若是她這麽個史上最年輕的太妃一出手,佛門淨地想要安生比立地成佛還要困難些。
所以,不管出于哪種目的,秦作庭立她為後宮的标杆太後,着實為天下蒼生思慮甚妥。
另一方面,行俠仗義慣了的陸太後心底,極是愛美好的事物。不僅僅是這雅致的園子,還連帶着園子親手挑選出來莺莺燕燕的美人,行走的風景,那叫一個賞心悅目,很得太後娘娘歡心。
瞧瞧那高低樹木的俯仰生姿,四季不衰的各色花卉,掩映其中;還有那在花叢間流連,純淨明麗的宜才人,水霧綠草的長裙,腰若流纨素,膚若凝脂霜,猶執團扇半遮面,回眸一笑百媚生。
放眼望去,還有那盤曲嶙峋的古木藤蘿也不甘示弱,雨後新花怒放,繁華迷離的碎花,若色彩明豔的瀑布直從半空中倒下來;在藤蘿下揮動披帛嬉戲逗趣黃鹂的常貴人和順貴嫔,一個素雅若九秋清菊,纖巧空靈,櫻唇含笑,輕紗般的粉色衫子恬靜溫婉;另一個俏麗若三春豔桃,眉目秀美,梨渦絕倫,織錦紫衣,豔壓群芳……
由此可見,今兒的安坐在湖心亭的陸太後,心情好得非比尋常。若不是瞅着秦紅燒如此之多秀色可餐的美人珍品,時時投來的殷切目光,陸瑾佩甚想拍案大笑三聲,以示慶賀。
着實是因為,據說當今聖上臨出壽昌宮門上朝之前,一群氣勢洶洶的嬌俏美人蜂擁而至拜見太後,将宮門圍得水洩不通。
秦作庭被迫無奈,只得做了一次梁上君子。待衆美入宮請安,饑不擇食,慌不擇路,跳窗而逃,驚動壽昌宮盡職盡責的守衛若幹。一陣雞飛狗跳之後,在衆侍衛瞠目結舌,不知所措的請安中,昂首闊步,直奔勤政殿而去。
陸瑾佩聽聞回禀,歡悅地不知所以,沉重的腦袋都似活泛了起來,一雪清晨心底自然而生的幽怨之氣。
仁皇貴妃龔清和自問是個察言觀色的佼佼者,實在不明白自從皇上下旨有了晨昏定省之後,太後從未如此喜悅,心情頗好地沖着衆妃頻頻點頭示意是為哪般。
安貴嫔卻拈着一朵碎花,有些憂傷,溫婉恭順地道:“母後今兒氣色頗好,倒是臣妾擔心母後身子,昨兒本想去求見陛下一道來探望母後,可是這左右尋不着陛下,時辰晚了又怕打攪着您,也不知陛下可來探望母後?”
陸瑾佩倚在美人靠上揉着酸疼的額角疑道:“昨兒那麽大的雨,你們都是有心了,晚上皇上倒是命人傳了句話,哀家那會子都睡下了,今兒一早有人才告訴哀家,怎麽,陛下今兒沒去上朝麽?”
“倒是去上朝了。”龔清和看了傅绛鸾一眼,也是疑惑頓生:“聽聞陛下一早是從梓霜館那處宣的銮駕,周遭也沒個宮殿的,臣妾也在好奇,以為着陛下早早地來探望母後了。”
陸瑾佩掃了二人一眼,故作憂傷道:“昨兒鬧出那麽大的事情,哀家也沒心思管顧,陛下也是悲痛,往後的也不要提起那罪人的事由,恁的找麻煩。傅太妃自清修回來,你們小輩的也沒齊整的過去問安,哀家聽聞不幾日便是太妃壽筵,可有什麽玩樂?”
仁典範聽聞,索性趁了興頭,對陸瑾佩言道:“尚有三日便是太妃的千秋之節,前些時,安妹妹和臣妾倒是尋了一個打發時光的玩樂,待到太妃的千秋,可和母後一樂。”
仁典範的發言向來是得陸家太後的心,陸太後将衆妃召集來樂呵呵地道:“不知是何玩樂,叫哀家長長見識。”
仁典範很是羞赧地半遮了面龐輕笑:“母後說笑了,誰人不知母後才學冠絕京城。臣妾們只是盼着對個對子,做個詩詞,打發時光,博母後歡顏。”
“……”仁典範,你确定不是趁着傅老太太好容易一年一度的千秋生辰,想着法子的在禽獸面前,獻藝博寵,以求一刻千金的苦短春宵?
說到底,咱們這些老太太就是個幌子,花枝招展苦命為他人做嫁衣的幌子。
陸瑾佩很憂傷,若是正在荒林原野中鑽木取火,一股來之不易的青煙袅袅升起,眼瞧着便要大功告成,這時有人為了讓你在三伏天裏涼快一遭,從頭到尾将你潑得酣暢淋漓,還來邀功請賞。
看着手裏黑頭土臉的木頭,你說是給他一刀斃命好還是淩遲來得爽快。
仁典範,哀家打從今兒決定讓你事事不順遂。
“皇貴妃真是有心了,此番甚合哀家之意。”瞧着衆妃低眉斂目間難得一遇的精光,陸瑾佩笑得眯眯眼:“不如趁着今兒,咱們娘幾個練練手。”
“……”
噗,那一股幽暗的精光頓時滅得連渣子都不剩,取而代之的是全一色的懷疑、驚訝和不置信。
所以,這番作詩什麽的真就是個幌子,指不定這些個彎彎繞在衆美心中醞釀了多久,等着太妃的壽宴,大展身手,争先恐後地将紅燒肉吞吃入腹。
還以為接連兩個威脅,一死一傷,這些個女子好歹能安穩一刻兩刻的,沒想到啊想不到,這地下鬥争很是慘烈麽。
果真有女人的天敵就是女人啊,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戰場啊,比敵人更難對付的就是女人啊。
陸瑾佩的焦土政策顯然沒有取得十分顯著的成效,自那一日衆妃們搜腸刮肚的将所學一展輝煌,便偃旗息鼓,各回各宮,翻卷倒籍,孜孜不倦,勤學苦練。
終于在太妃的壽宴上,似餓狼一般仰起綠幽幽的目光直直地盯向一臉驚恐的秦記紅燒肉。
太妃的壽宴,不比皇帝的壽宴,又有傅太妃不大喜歡衆臣諾諾恭賀,看着礙眼得很,索性關起門來,邀了妃嫔改成家宴。
于是,醞釀着陰謀的詩詞歌賦由仁典範開了頭。
作者有話要說: 打滾求收藏,求花花,賣萌= ̄ω ̄=!
☆、這節奏要出大事啊(大修)
陸瑾佩本是開心不已,想到自己個兒破壞人家大好的籌劃覺得無比自豪,所以連瞧着宮婢手裏展開龔清和的詩詞都覺得有幾分樂趣。
這一看之下陸太後被她的博大胸襟、觸類旁通震驚到之後,才覺得的自己置辦家宴的先見是有多麽的聖明。
只見那白紙黑字,字跡還頗為娟秀,大大咧咧地寫着:重簾下,滅燭淡解雲鬓。笑問檀郎。奴顏好、如花窈窕。乘一舸,月下清歌夜,采蓮歸去晚。”
“……”
滅燭解雲鬓?月下小舸來采蓮?玩得一手好情調啊。
合着當日裏,坦坦蕩蕩吟詩作賦皆是表面功夫,哄着哀家玩鬧。這方才露出你們一個個深深隐藏的狐貍尾巴,若不是親眼見着你揮毫潑墨,哀家以為這麽一首寓意豐厚之詞出自哀家手筆。
仁典範,連作得一手豔詩皆是人中典範,真的是小看你了,連有疾的哀家都自嘆不如。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啊。
眼瞧着在座的明麗嬌娘們羞得掩面,還光明正大地紛紛拿起手邊的筆墨,一展所長。
陸瑾佩偷偷地瞥了一眼把盞搖扇的秦作庭,細長深沉的眼眸光澤若琉璃,平日裏的威儀,早被眉目間一抹若有若無的三春之意取代;秀氣的根骨柔和得似一股清泉。
嗯,瞧不見龍章鳳姿,果然一副禽獸樣,不得不說,仁典範的提議對極了這厮的胃口。
陸瑾佩耐不住好奇,頗為正經地用團扇遮了大半張臉,透過扇子的一角,在妃嫔的詩詞錦繡堆裏來回逡巡。
秀床斜倚玲珑靥,無計可消,眉頭聚散處……
嗯,秦作庭,你這個皇帝男人做得忒不人道了些,絕色麗人倚在床頭等你憐惜,怎麽等得眉頭皺了起來?不好不好。
桃杏依稀春波渡,裁為金縷,鴛鴦合歡被……
喲,這個,頗得哀家心意,直抒胸臆,柔情萬千,瞧瞧這手法,這賢淑。秦作庭,你是禽獸哎,怎麽還能安安穩穩坐在這裏,委實對不住你的名號。
……
一番觀摩下來,陸太後已然震驚地拿不住扇子,反觀一旁的壽星傅老太太也是頻頻側目,滿面通紅,不忍直視的模樣,待字閨中的公主羞澀的早早開溜。
誰曾想這閨房趣事也能若這般栩栩如生地躍然紙上,倒真叫人大開眼界,嘆為觀止。果然鴻溝大于心死,在室與不在室竟是天壤之別。莫不是當日壞了這群女子的宏圖大業,一激之下,全然爆發,真是太可怕了。
餘驚未消的陸太後,将憐憫和同情的目光投向笑得仍不自知的秦作庭,看着好好一塊完整的紅燒肉,過了今晚,将被蠶食的不忍直視。
“太後有何指教。”秦作庭從一排排緋色無邊的詩詞裏将目光抽回來,興趣盎然地瞅着一臉痛苦掙紮得陸瑾佩。
“只是覺得,皇上堪當天下大任,肩上的重擔不是尋常人能領悟的。”哀家如此的天真,不解世情,更不解作為天子的秦記紅燒肉的艱辛,竟私自以為他占盡天下便宜,到如今才知曉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太後能領會便好,朕便心滿意足。”秦作庭看着滿面糾結,回不了魂的女子,笑得格外爽朗。
“哀家這就回宮,做深切的領會。皇上要保重龍體,明兒雖說休沐,好歹禦書房還有些堆積的折子。段靂,若是太醫院的補藥不夠了,盡快趕出宮湊齊全。”
“……”娘娘,您還是快些走吧。
吃飽喝足,受了驚吓的陸太後,心悶氣短地回了壽昌宮,驀地想到只能大醉一場才能遏制住這種肆無忌憚蔓延地情緒,遂很是豪邁地一腳蹬開一只繡墩坐了,大叫道:“東鵲,給老娘上幾壇好酒。”
溫婉恭順的東鵲姑娘,袅娜地邁着小碎步不知從那個犄角裏出來,尖細了嗓音道:“回娘娘的話,自從您上次醉酒,調戲了皇上之後,皇上便說,若是這壽昌宮上下再瞧着一滴酒,所有的宮人全去涮馬桶,終身不得出來。”
“……”秦作庭,哀家和你不共戴天。
丫的,沒有就沒有,老娘出去找。
眼見着氣得火冒三丈的陸太後起身往外走,溫婉的東鵲又俯身道:“娘娘也莫要着急出宮去尋……”
“怎麽,小鵲子你私藏了,哀家果然沒有白疼你一場啊。”陸瑾佩恨不得仰天大笑進門來,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因為皇上說了,阖宮上下,若是有人敢給娘娘一滴酒者或是瞧見娘娘偷喝,知情不報者,同上的待遇。”
說完,溫婉的東鵲姑娘無視陸太後殺人的眼光,又袅娜地回了原先的犄角。
天殺的秦禽獸,這日子,叫哀家怎麽過啊。
瞧東鵲那溫婉恭順的模樣,那袅娜的步子,哀家早晚有一天給你送去侍寝,讓你丫唯禽獸命是從。
陸太後心裏那股子邪火還沒散淨,外頭就有人來給她火上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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