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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賜了座順道問她來這幹嘛。
安貴嫔當然不能說我來時來給您彙報一聲,您後娘是個狐媚子不安好心圖謀不軌,我是來除魔衛道的幫您弄死太後的……這事情還是委婉一些比較好,所以她溫婉恭順地行了禮道:“陛下,最近宮中朝上發生的事情不少,臣妾在後宮也聽人說了,陛下夜以繼日為了江山社稷,臣妾放心不下龍體,特意來看看陛下。”
“安貴嫔有心了。”
這麽不鹹不淡的一句話就讓兩個人瞬間冷場,冷到連段靂都看不下去了。往日皇上在壽昌宮裏找着話說,天南海北的胡侃,死皮賴臉的,太後差點揮着雞毛撣攆了,這回好人家說了半天就給了這麽一句話,這麽任性也是醉了。不過這些都是主子的糗事,作為一個忠心的奴才他會說麽?
安貴嫔一番百轉柔腸得了一個軟釘子,她絲毫不氣餒再接再厲:“臣妾聽說太後娘娘去了報國寺祈福,陸家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也不知道太後娘娘可否安好?臣妾頗為擔心。”
“若是愛妃擔心,可趁早去報國寺拜見太後,要不過不了兩日太後就回來了。”想到這事,他就特別的高興。
安貴嫔默了默,還能不能愉快地說話了,她剛起個頭找着話說,還沒來得及往太後是個狐媚子上拐,皇上就精彩地填上一句結束語。
不是說秦作庭不待見她或者是說沒興趣和她聊天,他不過是完全懷疑這位今天來的目的。聽人回禀說,安貴嫔給傅太妃請了安後,回去的路上在自己宮門口停了好長一段時間,不知為何連宮門都沒有進,掉頭就氣勢洶洶地往清華殿來了。
安貴嫔籌謀了一路的肺腑之言如今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俗話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她現在就是氣息衰竭得狀态,勉強笑了笑道:“臣妾還是莫要打擾太後清修為好,若是驚擾了佛祖就是臣妾的不是了,還是等太後回來,臣妾再去拜見太後。”
“安貴嫔有心了。”
安貴嫔:“……”
段靂已經聽不下去了,端着筆墨笑得直抖,他原以為他家主子自打和太後一起之後竟然沒有了說話時時刻刻冷場的屬性,怎麽現在看來越發地精進了呢。
秦作庭又瞥了一眼手裏的奏折道:“愛妃還有事麽?”
安貴嫔:“……”她有很多事,就是沒法說,她又不能為了扳倒陸瑾佩不顧皇上不悅的臉,所以只好失望的跪安了。
回到宮裏安貴嫔越想越氣,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麽算了,皇上也說了太後很快就回來了,她得想辦法不讓她回來,最好是再也回不來了。對,知道這件事情的是小安子,她得好好問問情況。
那位名叫小安子的太監二十七八歲,在宮裏的時間也不短了,就因為長着一張苦瓜臉怎麽也提拔不起來,有點垂頭喪氣得過且過的意思,啥事也不認真做,少不了被總管鞭打。如今突然聽說安貴嫔要見他,喜氣東來,以為自己的好日子要來了,所以給傅绛鸾行禮特別得賣力和誠心:“奴才拜見貴嫔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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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绛鸾這麽一看他的臉,哎喲,從嗓子眼苦到心口,這人怎麽長成這樣,天底下還有長成這樣的人,太不容易了。最後這一句是說給自己聽的,她為了揭穿陸瑾佩那張狐貍皮連這等苦都忍下了。
“小安子,本宮問你你可是這長春宮的人?”
做主子的沒有一點狐假虎威,仗勢欺人的套話本領,就不算是一個合格的主子,顯然傅绛鸾在這方面是個好手。
小安子也不知道什麽事,被傅绛鸾這麽一喝問也愣住了:“回貴嫔娘娘的話,奴才生是長春宮的人,死是長春宮的鬼,生生世世伺候娘娘,絕無二心。”
“哼,本宮看你就想撿着高枝爬,心懷鬼胎,隐瞞主子。”
一下就把重心轉移到是不是一個忠誠的奴才這種嚴重問題上,要知道一個被主子懷疑的奴才,這輩子都別想翻身了。小安子當時就吓蒙了,這種罪名他怎麽能擔待的起,若是傅绛鸾一直如此,他這輩子就和他說的似的老死在長春宮裏,都沒人給他收屍。他腦中混亂一片,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心懷鬼胎,隐瞞主子?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往地上磕頭,大呼冤枉,掏心掏肺把知道的不管真的假的都告訴了傅绛鸾。
小安子滔滔不絕的說了半個時辰,傅绛鸾這一次可算是大豐收,得到的消息雜七雜八什麽都有,連那個宮裏的太監摸了宮女一把,那個宮女什麽反應都倒出來了,當然關于陛下和太後的事情也很是詳細。
傅绛鸾越聽心越涼,越聽越覺得絕望,她就覺得秦作庭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選秀什麽的就是個幌子,扯了這麽一張大幌子就是為了瞞天過海,他好和太後暗度陳倉,暗通款曲。她越聽越覺得垂頭喪氣,越聽越覺得人生沒有絲毫意義,她愛上的男人怎麽能是這樣的人,怎麽能和自己的後娘不清不楚,纏綿悱恻呢?太叫人失望了。
這一切肯定都是那個陸瑾佩的勾引,對,就是因為她,皇上龍目被蒙蔽,才傾心于那個狐貍精。只要把陸瑾佩除了,陛下就會恢複天威,她和陛下恢複夫妻和睦,舉案齊眉的美滿生活,這大靖後宮才能呈現和諧祥樂的局面。
她要去找姑母幫忙,還世人一個公道,還天下一個說法,傅绛鸾懷着這樣的崇高理想二次登門拜見傅太妃。與此同時,那位苦瓜太監也被人拎到了清華殿,達到了他職業生涯的最高峰。
作者有話要說: 哎,火山又想到:老夫聊發少年狂,治腎虧,不含糖。錦帽貂裘,千騎用康王。為報傾城随太守,三百年,九芝堂。三百年,九芝堂。酒酣胸膽尚開張,西瓜霜,喜之郎。持節雲中,三金葡萄糖。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 ,阿迪王。……
☆、女人非要為難女人
苦瓜太監小安子覺得特別得惆悵,他原以為他的好日子就要來了,給自家主子提供了那麽多有利于在後宮生存的情報,任何一條兩條的只要編纂杜撰添油加醋就能扳倒一個競争對手,如此忠心耿耿的奴才到哪裏去找。誰想到貴嫔娘娘聽完之後,也沒讓他起身就氣哼哼地離宮而去。別說是賞賜提拔,如今連能不能起身都是個問題,小安子覺得人生的意義也不過如此。
正當他灰頭土臉的檔口,有人說段公公來傳聖旨,教他去清華殿。
聽聞這個消息,小安子覺得整個人生都升華了,活了二十七年,進宮十九年就為了這一刻似的,皇上親自召見,哪個宮人有這樣的待遇?這件事情比安貴嫔讓他提供小道消息都要來突然,那句話怎麽說來得,幸福來得太突然,以至于他走路都是飄得,讓段靂不禁感慨,這皇宮裏輕功好的人還真不在少數。
小安子給秦作庭見禮,連以往給他爹娘上墳都沒有這麽虔誠過。
“你把與安貴嫔所言再與朕說一遍。”
秦作庭剛才和傅绛鸾一番聊天,就覺得這女人憋了一肚子的話想和他說不敢說,不說又難受,僵着一臉的神秘郁郁而去,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麽事情讓傅绛鸾百爪撓心,她又會把這一肚子的肺腑之言和誰說,就讓段靂派人跟着傅绛鸾。哪知道人家關起門來和一個小太監聊了快一個時辰,然後又拂袖而去,匆匆的方向似乎正是傅太妃的寝殿。這讓他極是好奇,就讓段靂把這人給領來了。
小安子也覺得奇怪,現在的主子們都喜歡聽這些亂七八糟的舌根子麽,秉着邀功的心情,舌生蓮花似的侃侃而談:“……就連太後娘娘……”他在興奮之餘,突然意識到太後的事情與皇帝陛下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也就是說太後紅杏出牆的就是眼前這位似笑非笑看着他的君王,他突然又意識到,私自議論主子是大罪。
這麽兩罪并罰……剛才所有沖昏頭腦的興奮勁也涼了下來,只剩下了空虛寂寞的恐懼,都能看見一只腳邁進了鬼門關,他不淡定了,一個勁兒涕淚橫流地往地上磕頭大呼饒命和贖罪。
所以,有的人沉浸在悲劇裏太久,久到深受其害無法自拔,就是偶然有一天有那麽一個人不經意地一眼都能導致一道人間慘劇的發生。類似久旱逢甘霖,可惜只有一滴,就是這麽一滴就能使他在不歸路上一去不回。
秦作庭聽得正開心,這個比上朝有意思多了,他不聽不知道,自己的後宮裏還有這些層出不窮的花樣,搭臺子唱戲都沒有這樣的精彩。忽然這太監的話頭就扯到了陸太後身上,他打算聽聽陸小佩那個壞蛋有什麽新鮮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哪知道這太監就戛然而止萬分驚恐地求饒了,所以說還是那句話沉浸在杯具裏太久很容易患得患失,小安子并不知道秦作庭是這個想法。
秦作庭這麽一瞧,好麽,滿臉蒼白大汗淋漓跪在地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出口的話還能有好聽的麽?他就有些明了,估摸着也是往那小丫頭身上潑髒水的,面色冷了下來:“怎麽不說了,太後怎麽了,朕還想聽聽呢。你和安貴嫔就可以說,朕就不能知道麽?”
小安子聽聞這話,以為事情敗露離死不遠了,磕頭磕得越發得賣力了,秦作庭有些惱火:“你不說,那就拖出去砍了。”
他吓得渾身哆嗦,一邊大叫着陛下饒命,一邊磕磕巴巴地把太後和陛下的私情有選擇性地說了一遍,當然事情不能和盤托出,畢竟有一種死因叫“你知道的太多”。
秦作庭覺得這人簡直太礙眼了,長得就有讓人到處冒苦水的沖動也就罷了,而且幹得這事情吧也那麽教人糟心。他和陸瑾佩的事情并沒有到大白于天下的那一日,一個太後一個新皇,好說不好聽,他自己無所謂,關鍵是女孩子的名聲和清譽,陸瑾佩再豪放她也畢竟是個女孩子。藏着掖着不是他的風格,貿然出手也不是他的風格,總之他正冥思苦想找一個好方法來解決此事,想不到就有人把這事很正經地給捅出去了,弄得他現在覺得自己很不正經。
那邊段靂悄悄地走過來,說了傅绛鸾早上聽那兩個小宮女嚼耳根子的事情,秦作庭直皺眉頭,既然這件事情已經從這個苦瓜宣揚到傅家人那處,就此作罷,斷然不能再擴大了,當然了首當其沖這個源頭必須得解決。
剛把小安子和那兩個小宮女關到一處,外面就有人報說傅太妃來了,有急事要求見陛下,還帶了在一旁哭得梨花帶雨的安貴嫔,安安靜靜地流眼淚,無論叫誰一看都有一種發自內心的罪惡感,今天可真是熱鬧啊。
秦作庭抽了抽嘴角,熱情洋溢地笑道:“安貴嫔這是怎麽了,早上來看朕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怎麽把母妃也請來了。”
傅太妃端着個茶杯就和顏悅色地說道:“皇上不必憂心,一個孩子罷了,不懂規矩做了逾矩的事情,還瞞着臣妾這個做長輩的,不守孝道,太不像話了。”
要是擱在往日,秦作庭對這話也就一笑了之,可是被小安子那厮剛才說上一番,心裏就有些草木皆兵。傅太妃這話明面上說得是安貴嫔,他心裏卻在想他和小佩的事情是逾矩的,瞞着別人,從某些方面來說不守孝道,不像話。想到這,他淡淡地道:“到底是何事,惹得傅母妃如此生氣?”
傅太妃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哼哼地道:“還能有何事,自然是太過擔心皇上被蒙蔽了雙眼,聽那些個龌龊之人編排太後娘娘和陛下不顧世俗,情義濃長……偏偏這些事情這小蹄子還就懷疑上了,說道臣妾面前去了,氣死臣妾了,這不帶着她來給陛下賠禮道歉。”
這話可說到秦作庭的心坎裏去了,傅绛鸾給傅太妃說的那些話不用問,傅太妃已經相信了,不但相信了而且還興沖沖地問罪來了。要是擱在以前傅家有這等氣魄還用得着和陸家打得烏煙瘴氣,如今一家獨大脾氣也見長,不敲打敲打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
秦作庭一邊批着奏折一邊淡淡地回道:“這些話,朕也曾聽說過。到底是朕在壽昌宮養傷數日傳出來的,一些別有用心之人便以為有了可乘之機興風作浪,妄想借此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時至今日,不想竟然還有人到安貴嫔跟前嚼舌根,還勞煩母妃跑這麽一趟,當真是該死,母妃說可是?”
傅太妃今天來就斷定天子肯定不會認這種事情,她只是敲山震虎,告訴秦作庭你如今有個把柄在傅家手裏,也沒想別的。她剛聽傅绛鸾說起這事也是唬得心驚肉跳。一個天子一個太後,傳出去皇家的臉都丢盡了;這還倒是其次,關鍵是陸家倒臺了,京城裏的世家根本沒有和傅家抗衡的勢力,還想趁機把傅绛鸾給扶上去當皇後,在生下一兒半女逼新皇退位,再叫她垂簾聽政,這天下可就是姓傅了。誰想到半路殺出來個太後,還是陸家餘孽,這叫她如何忍得下這口來之不易的憋屈。
她本來有一種想派人告訴傅孜遠,命人殺到報國寺立刻消滅掉陸瑾佩的沖動,但是她又想到一個問題,一個陸瑾佩倒下去,千萬個陸瑾佩又重新站起來。這事兒關鍵不在陸瑾佩,趙瑾佩還是錢瑾佩,而在于皇上那雲波詭谲的重口味,誰家兒子沒事幹喜歡自己的繼母。如果她把陸瑾佩弄死了,那皇上會不會找另外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呢?要知道這宮裏最不缺的就是年輕漂亮的姑娘。
這種危機感得益于一個女人對另一個比自己年輕漂亮的女人的嫉妒,你比我年輕也就算了,還長得比我漂亮;你比我漂亮也就算了,還比我命好;你比我命好也就算了,還有一個繼子喜歡,而且同樣也是我的繼子……最重要的是,我們兩家還是有宿仇,恨不得把對方兒子扔井裏都不解氣的那種。所以,新仇舊賬加起來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傅太妃聽了秦作庭一番冷嘲熱諷,憋了一肚子火氣,這種事情就是雙方都知道,雙方也知道對方都知道,但是非要裝模作樣以為對方不知道還要指桑罵槐的那種德行,道行淺的安貴嫔都有些面色蒼白了,到底是太過在乎的緣故。
屋子裏很沉默,外面卻很熱鬧。
有幾個侍衛拿着杆槍配着刀劍押着三個渾身是血痕的人從清華殿宮門前走過,還有女人哭泣的悶叫。安貴嫔順聲音望去,臉更加得白了,這不是小安子和早上那兩個小宮女麽,衣物還算完好,雙手卻已經被砍掉,嘴裏堵着一團血跡斑斑的布,估計舌頭也保不住了。
段靂等衆人離開才順勢關了門,作了一個揖道:“奴才該死,這三人本是偷盜財物屢教不改之徒,奴才依照宮規叫人拖出去杖斃,不想這幫沒眼色的奴才竟然拖到清華殿門口,吓着了兩位娘娘,奴才該死。”
這話誰信?
盡管不相信,傅太妃和安貴嫔得了皇上的一個下馬威還是戰戰兢兢地走了。她們雖然讨了個沒趣,但是秦作庭越發地不放心起來,總覺得他們二人會對陸瑾佩下手,一面派人死死地壓住報國寺太後祈福的事宜,另一方面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巡視邊隘的日程提前了,這才在陸瑾銘的墓前見到了陸瑾佩。
作者有話要說:
☆、這就千騎卷平岡
在宮廷裏,如果出現兩個對皇上疑神疑鬼的女人,通常會有什麽情況出現?成天一副“我如今如履薄冰如臨深淵惶惶不可終日來煩我就掐死你”的表情,不是尾随跟蹤打聽小道消息,就是把皇上的生活起居暴露于衆目睽睽之下。今日在哪個宮裏用了什麽飯出了幾次恭遇上了什麽人說了什麽話,明日在哪個宮裏笑了幾次怒了幾下看了宮女幾眼睡了幾回……
秦作庭想想這種日子就覺得不可理喻,而且一個是在宮中久經掙紮受盡寵愛的老太太,一個是很容易有恃無恐的官二代,這兩個人估摸着潛意識裏都寫滿再大的事情都有人撐腰,沒什麽是值得害怕的。如今恰好湊在一塊,你來我往,運用豐富的想象力,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他最擔心一個不周全,兩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就會對陸瑾佩動手。
他這麽想也着實沒有錯,傅太妃和安貴嫔回去之後,心裏那口氣上不去下不來的。她們要除掉陸瑾佩,首先需要皇上得配合,但是令人憂傷得結果皇上明顯是一種暴力不合作态度,由此可見陸太後那個狐媚子在皇上心中的分量。盡管如此困難,還是要除掉那只擋在傅家問鼎皇位、傅绛鸾問鼎後位路上的狐媚子,所以她們想了很多方法,還付諸實踐,例如半夜行刺、收買寺廟僧人、下毒等等。
可惜的是,在報國寺陪在陸太後身邊的一色全是陛下的禁衛,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那麽一撥不懷好意的人連門都沒進去就被逮住了,沒審問選擇集體自殺,她們怕此事引起皇上警覺這才收了手。過了幾日,秦作庭啓程去了邊隘,她們的行動就越發得瘋狂起來,連在威遠隘口帳篷裏剛起身的秦作庭都接到了密報,說是報國寺最近非常熱鬧,殺人的、投毒的和收買人心的等等,花樣翻新,連廟門前的貨郎都多了幾倍,女人的破壞力還真是嘆為觀止。
陸瑾佩遠在威遠隘口準備祭拜陸瑾銘,自然不知道皇城裏兩個匪夷所思的女人為了她這只狐媚子排除異己費盡心思,也不知道秦作庭來了邊隘。
陸家兄弟裏就屬她和陸瑾銘關系最好,陸家大爺當初是這麽和老爺子解釋的:陸瑾佩總是傷春悲秋,嬌嬌弱弱吟詩作賦,愁雲慘淡的叫人看着心情郁結;陸瑾巽鬼頭鬼腦,一肚子花花腸子想着怎麽算計別人叫人看着不寒而栗;陸瑾芝更別提了,潑辣無腦驕縱跋扈,把老爺子的壞毛病學個十成叫人看着退避三舍;也就是阿佩她潑辣的恰到好處,聰明的恰到好處,不嬌柔做作也恰到好處,總之,怎麽看怎麽瞧都是個好姑娘,最适合當妹子。
所以,甭管好的壞的,只要她一張嘴,陸瑾銘準得給她辦妥了,每次從北地回來好吃好玩的都能拉上一車,連陸老爺子只能氣得幹瞪眼。前不久,盛傳太後要招男寵,她熱心腸的大哥還真的就把明晔給她介紹了一番,臨走的時候看着秦作庭鐵青着臉還偷偷地問,莫不是皇上也看上你了吧,我妹子就是好,我看着皇上也不錯,要不你就收了?
如今才過去多久,大哥的墳頭上已是枯草連連,橫七豎八地長了一圈,在松松散散的幹土裏搖曳着不肯紮下根來;倒是那塊幹幹淨淨的石碑一腳探出一顆黃綠黃綠的小草,給這北地的秋色裏平添了幾分暖意。
早上的寒霜很盛,陸瑾佩也不管不顧地趴在土堆上舉起一壇酒輕輕地往碑上磕了磕,咧着嘴道:“哥,咱們兄妹也不必客氣了,先幹為敬。妹子過些日子就走了,沒人陪你你也不用寂寞,等着我回京把害你的人一個個收拾下去給你賠罪。”說着往地上灑了一圈,又咕咚咕咚地把剩下的小半壇給喝幹淨了。東鵲在一旁擺着祭果,看了一眼陸瑾佩,默默地抿了抿嘴紅了眼眶。
東鵲嚴肅地磕了個頭就過來拉她:“娘娘,娘娘,您注意些衣服,整理大爺的墳頭也用不着手腳并用吶,快起來。”
陸瑾佩拍了拍墳頭笑笑:“大哥,你看,你不在了現在輪到這小丫頭管着我,無法無天了,等你有空幫我好好收拾她。”
東鵲聞言微微地哆嗦了一下,退開了一步,扶着她釀跄着起來,陸瑾佩朦胧的餘光卻瞅見一個墨色的身影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身後還跟着一個形容猥瑣的小太監,越看越面熟,就拍了拍東鵲道:“哎,那是你家主子麽?”
東鵲一面扶着她一面行禮,秦作庭都走到跟前了,順勢把她攬在懷裏對東鵲冷臉道:“不是叫你看着娘娘,怎麽又喝上了?”
東鵲低着頭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秦作庭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睡意朦胧的女子,起得本就早,估摸着晚上思來想去的也不安枕,這會又迷糊了,便一把抱起往帳篷裏行去。
一路上,嘀嘀咕咕反複對他念叨着自己的收獲的消息,他似笑非笑的聽着,才将她好容易安撫在床上脫去塵土飛揚的外衫,半開半合間便嗅到了來自身下女子甜甜的體香,混合着濃郁的酒意,自細膩的頸下幽幽地散出來。秦作庭覺得自己長久以來積攢的念想和擔憂在數十日的分別中似這發酵的酒,如今一見到面全數迸發而出,他便将她箍在懷中,尋着那半張着的甜膩的唇齒就吻了下去。
滿腔的香氣和溫軟像是催情的藥劑,所有的興奮和激動一股腦地激着秦作庭渾身的血液直直的狂湧,早早地将手探下去肆意地揉捏着圓潤細嫩,激起一陣陣細微的聲音在耳畔邊蕩漾。
“趙岑,趙岑也是你派來的呢……”
就在秦作庭把她壓在身下意亂情迷的時候,陸瑾佩微顫的聲音突然吐出來這麽一句,盡管聲音細小卻猶如醍醐灌頂。他極是不舍地放開了她,蓋好被子,神色複雜地閉了閉眼睛,從某些意義上來說,他直接害死了陸瑾銘,怎麽就忘了呢?如今,他們二人……他俯身在她額角吻了一下,便轉身出了帳篷。
陸瑾佩醒來用飯的時候天便黑了,也沒見着秦作庭,剛想叫人來問就聽見外面奔踏的雜亂腳步聲。
瞧着段靂一腳門裏一腳門外地進來,滿頭是汗,臉上堆着的笑容尋不到半點蹤跡,全是憔悴,喘了口氣道:“娘娘,娘娘,城裏幾處莫名的走水了,城外亂軍攻城。皇上半個時辰前領了幾個人,出,出了北門往城西面的山林裏去了至今未歸。”
陸瑾佩心有些顫,外頭森寒的秋雨像是敲進心窩子裏頭似的,實打實得冷:“他去那做什麽?”
“據說,據說是,游山林。”其實段靂也覺得很不好意思将這件事情說出口,皇帝陛下什麽時候這麽不分輕重了。
“和傅将軍說了麽?”
“近衛說将軍布防去了,不知道在哪處,奴才不敢聲張就回來了,娘娘,你說,兵荒馬亂的,皇上他……可怎麽辦?”段靂籠了個袖子在屋子裏頭走來走去,腦門上的汗,一個勁兒的往外冒,一面哭一面絮絮叨叨地認錯。
陸瑾佩挑了挑纖細的眉峰,瞅了眼漆木蘭锜上支着的秦作庭的佩劍,擡手取了下來,對一臉驚恐的段靂道:“要哭等到你主子回來要了你的小命再哭也不遲,點了皇上的禁衛,咱們出一趟城進山找,給傅将軍留個口信教他千萬不要顧忌我們。”陸瑾佩說完就扯着他往外走。
直到他瞧着陸瑾佩滿臉肅殺地一腳踹翻北門的守衛統領,舉了令牌打開城門一路向西策馬而行,段靂才緩過勁來。
夜幕墨似的壓抑,一行人舉着松油火把陰沉的土地上策馬疾行。
直到完全聽不見城裏亂哄哄地嘈雜聲,眼前耳邊盡是呼嘯而過的飛塵揚沙,偶爾還有淅淅瀝瀝的雨點子鑿在臉上生疼。
幾十個禁衛皆是一身輕騎勁裝,馬在空曠的群山之間肆意地奔跑,齊整的噠噠馬蹄聲震得耳朵嗡嗡直響。
雨點越來越大,火苗子噗噗地竄,火光明滅不定,偶有熄滅的,匆忙間又飛快地點上,那端又熄滅了一個。
緊趕慢趕地行了十幾裏地,馬蹄下連一點枯草的影子都尋不着,全是細細碎碎猙獰的沙礫硬石,隐隐地聞到了刺鼻的血腥味,衆人頓時一怔,連策馬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又行了一段路,舉起昏暗的火把,才瞧見眼前橫屍遍地,雨水浸着血跡,深一塊,淺一塊,蜿蜒而流;那躺着的有北地之人也有大靖的軍校,刀槍利箭随處可見,只是靜靜地,約莫沒有了活人。
段靂跌跌撞撞地滾下馬鞍,踉跄着奔過去,在一堆屍體中翻撿,好幾次被盔甲所絆,栽在地上也顧不得。
陸瑾佩穩了穩微微發顫的嗓口,看了衆人一眼道:“四人護衛,剩下的人下馬仔細去找。”
那些禁衛撥馬散開,飛身而下,舉着火把,俯身細細去瞧,尋到熟識的面孔,不由得面色一黯,身後阖上眼睛,默立一會,算是最後的告別。
不大會子,就聽見段靂撕心裂肺地哭號:“皇上……皇上……這是皇上的盔甲啊……”
一群人圍了過去,陸瑾佩就覺得眼皮突突直跳。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真不知道怎麽寫标題,誰告訴我啊啊啊啊
☆、天生炮灰必有用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今天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炮灰,我不知道到底問題出在哪,我只是想安安分分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并沒有妨礙任何人,碼字一直是我想做的事情,我也想把我的文文和喜歡文的人一起分享,僅此而已。能從1個收藏到如今,每一步走來我都很開心,也很感謝每一個喜歡文的親們,這是我的第一篇文,有很多不足之處,你們給了太多的包容和鼓勵,感謝你們對我的支持,讓我覺得不是那麽的差勁兒。可是今天被刷收藏被舉報被陷害,忽視了大家的支持和鼓勵,還給一部分親們造成了封號的困擾,十分對不起,鞠躬,不過我還是會好好寫下去,謝謝你們!
其實死人這種事情,莫說陸瑾佩自小被當做影衛培養,沒有什麽男女之分,也沒有什麽朋友之意,看得倒是很開。
另外,陸家二子回家常提起邊隘的軍事,總能提到那些回不來的弟兄,說道悲憤之處,大多舉杯痛飲,高喊來生應當為兄弟,會須一飲三百杯,嗚呼哀哉。
不知情的家仆以為老爺子不好了,跟着後面莫名其妙地撕心裂肺的哭號,齊齊整整,十來號人,那場面,氣得老爺子險些又拽雞毛撣子。
所以,一聽着段靂慘絕人寰地動靜,陸瑾佩一下馬就覺得腦袋有些蒙,這種情深意重地生死別離,她當真沒怎麽遇上過。
那些個禁衛,也不再繼續尋找,一個個神色肅穆慢騰騰地挪過來,圍着一臉淚水的段靂呆愣愣地不知所措。
陸瑾佩分開衆人,瞧着段靂抱着個破破爛爛的帶血染泥的盔甲哭得痛不欲生,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一腳踢了過去:“哭什麽哭,就是一副盔甲,你找着皇上了麽?”
段靂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腳踹倒在地上發傻,住了哭聲,哆哆嗦嗦地搖了搖頭。嗓子眼裏還有餘興未消的嗝,瞅了面色不善的陸瑾佩,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出聲,憋得臉都快紫了。
陸瑾佩險些氣樂了抹了一把連上的水,對衆人道:“順着痕跡找,你們幾個護衛。段靂,你要再哭,我就把你紮成蜂窩。”手中的利劍泛着幽幽的寒光,印着她肅謹的面目更加猙獰。
……段靂眼神閃了閃,渾身抖了一抖,一口吞了幾欲噴薄而出的呼號,嗆得直咳嗽。
順着斑駁的血跡又往前行了不多遠,就進了一處山林。
細細的雨并未将幹枯萎縮的山林浸透得溫潤些,疾行而過的衣袂都能撩動堆積的黃葉嘶啞難耐地嘎吱吱的掙紮一番。
雨時有時無,纏纏綿綿地在安靜的林子裏,滴滴答答的聲音顯得更加詭異,血跡越發的淡了,火把明明滅滅的,搜索便難上加難。
忽的,一柄尖利的流矢挾着一道寒光凄厲地呼嘯着奔着領頭的一個瘦高內衛的面門而去,那人猛地一閃身避開鋒芒,利箭擦着他的臉頰沒進一顆粗壯枯黃的樹木裏。
随即竄出三個一身戎裝,手持刀劍的軍人來,鋒芒利刃間地喝問:”什麽人?”模模糊糊似乎是大靖禁衛的裝扮。
“前面的兄弟可是宮中禁衛?”領頭的一人,将覆身的黑色鬥篷撩開,露出胸前铠甲上的暗花。
“不錯。”那三人猶豫着放下刀劍,仍是是不肯過來,警惕地瞧着。
段靂慌慌張張地往前疾走了幾步喊道:“皇上禦駕可在此處?”
那三人仔仔細細地辨認了一番,彼此對視了一眼,這才道:“原來是段靂公公,皇上禦駕在此,請随我們來吧。”
秦作庭正倚在在林間一處空曠地帶的一棵樹下休息,發髻有些亂,臉色青白,薄涼的唇上瞧不出點血色,右臂上纏了血跡斑斑的白色布帶從肩頭直到肘處,甲胄脫了一半,神色淡漠,微勾着唇角,眉眼卻是無比的清明。
“皇~上……”這聲音要多婉轉有多婉轉,要多綿長有多綿長。
段靂瞧着自家主子這一副凄凄慘慘的模樣,險些又要哭了出來,礙于持劍的陸瑾佩虎視眈眈,想起方才好一頓捶打,委委屈屈地只得幹巴巴地走過去,大氣不敢出一聲。
陸瑾佩這時候腦子還有些發蒙,如今對上秦作庭那比雨水沖刷之後的盔甲還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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