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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才多大啊,竟然有這份心思,簡直是太可怕了。至于這些,陸瑾佩只是簡單地一筆帶過,反正他知道了她真正的身份,估計她的來龍去脈他也把清楚了,說與不說也就是那樣。她索性專注地折騰傅孜遠。

傅孜遠最近是真的被陸瑾佩這招無賴的舉動快逼瘋了,外甥沒有了比兒子沒有了還要來得可怕許多。趙秦被人帶走了,還在鬧市口被人宣揚了一下罪大惡極,然後就音信皆無。這種令人發指的做法除了壽昌宮那位陸太後,滿京城恐怕沒有第二個人能做得出來了。

所以,他決定反擊。

前些時候盛傳陸太後是個禍國殃民的狐媚子完全被太後被行刺、行刺者被抓連夜死亡的風頭給掩蓋了過去,如今也是時候重新撿拾起來了。

不得不說傅孜遠這個老頭是操縱謠言的一把好手,一夜之間刺客太後的傳言瞬間轉變成了狐媚太後的傳言,似乎還要比前些日子刺客太後的版本還要勁爆一些,很有東風壓倒西風的勁頭。

一開始傅孜遠領了一幫傅黨言官上了第一批奏折,如今是時候上第二批奏折了。當初被衆人勸谏的皇帝陛下并沒有對這些謠言做出任何回應,就讓一些不明真相的同僚覺得此事必有蹊跷,從不信變成了觀望的态度。現在傅孜遠等人又轟轟烈烈地上了一波奏折,這下本就波瀾起伏的深潭就朝着波瀾壯闊的場面奔去。

那些觀望的官員們,此時已經無法安坐,逐漸接受并傳播此事而且還有板有眼,一種感嘆皇上竟然被一個繼母蠱惑失了分寸,另一種憤恨太後不守婦道,魅惑君主大逆不道,還有一種甚至搬出那妲己褒姒與之類比,頓感前途無望,官途不順。

要知道很多事情一開始并不像最終結果那樣無法收場,因為事情的起因或者起因的操縱者只有單個的人或者群體,想象力和影響力都是有局限性的;但是最忌諱以訛傳訛,這些人并不知道真相,當事情發展到在一群人的嘴裏過了一遍之後,很容易就添加了許多的個人色彩和個人主觀想法,變得面目全非。更遑論還有一個權傾朝野的不安好心的引導者 。

傅孜遠在憂傷和痛苦中過着慘淡的日子而無法報複,這是他的恥辱和對他的蔑視,他當然不能讓這一切的主導者逍遙法外,他的痛要陸太後加倍的感受,他熱血澎湃地讓這些謠言發酵膨脹。

這件事情陸瑾佩和秦作庭都想到過,因為傅孜遠一輩子栽的跟頭并不多,而且大多是是栽在了陸老頭手裏。如今陸瑾佩讓他栽了一個大跟頭而且又是以往仇人的子女,恐怕報複會來的更甚一些。

哪知道,他只會用這些陸瑾佩根本不關心的事情來回報。

除了帝後二人,監國丞相祖世倫最先覺得傅孜遠幹了一件極其愚蠢的事情。他很古板很守舊不假,但是他并不傻。當今聖上是他的學生,他太了解他的脾氣了。第一次傅孜遠等人上了一批奏折彈劾太後,要求廢後,他當時也覺得留着陸瑾佩在宮裏是一件不妥的事情,所以任由這件事情發揚光大,天下盡知,還給遠在邊隘的皇上去了一份溫和嚴肅的勸告信,但是皇上是怎麽回的呢?

人家壓根就沒把這件事情放在眼裏,還很隐晦地提到監國丞相保護不好太後,任由別人污蔑太後的名聲還好意思來信指責,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就知道皇上對太後的心思恐怕不是外面傳的那樣,兩個人兩情相悅,暗度陳倉都在所難免,經過甫一上朝,陛下當殿架起一座烈火熊熊的大鼎就知道這位陰狠記仇到什麽程度,現在有人要把皇上的心尖子奪走,不是傻是什麽?

而且一遍不成又來一遍,先不說陛下最後不會處理太後而是處理傅孜遠,就算皇上一時想不開為了所謂的皇家的臉面賜死陸瑾佩,可別忘了人家是皇上的心頭寶,就和唐玄宗吊死楊貴妃似的,為此付出的代價是什麽,能要你傅家安安穩穩過一輩子?如果陛下不處死太後,那話說回來了,三番五次揭陛下的逆鱗,傅孜遠當真是活到頭了。

于是監國丞相,耿直了一輩子的祖世倫也對傅孜遠這種作死的做法不管不顧了,你愛做什麽做什麽,我一把年紀了還想多活兩年呢。順便還約束了自己的門生親信,你們也不要瞎摻和,必要的時候維護着點太後,要知道維護太後一件事比在陛下面前做十件事還要來得顯著。

皇宮是所有小道消息的聚集地,不到半日東鵲就給陸瑾佩科普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小道消息。陸瑾佩冷笑連連,這是把傅老頭給逼急了,無計可施了,和市井婦人似的到處亂嚼舌根。身為傅老頭死乞白賴非要污蔑的當事人之一,在這種風口浪尖怎麽能做縮頭烏龜呢,這斷然不是她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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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安平郡王傅孜遠顯然遠遠地低估了陸太後厚臉皮的程度。因為,第二日,太後奉旨上朝垂簾聽政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陸小佩:皇上,原來你在我還沒有認識你的時候就觊觎我了啊,真是太羞澀了!!!

皇桑:……(默默批奏折)

陸小佩: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啊,這麽直白真是太羞澀了!!!

皇桑:……(默默繼續批奏折)

陸小佩:你還不說話就是害羞了啊,這麽純情真是太羞澀了!!!

皇桑:……(默默地放下奏折,把聒噪的太後抱走了……&*%¥#)

火山:(捂臉)你們裏面傳來了什麽聲音,這麽光天化日真是太羞澀了!!!(遁走)

咳,那什麽,明天接茬來一章,老時間11:00不見不散!

☆、雞血太後橫掃大臣

這件事情她要面對,盡管不用出宮就知道市井裏對待一個禍國殃民的狐貍精是什麽态度,因為她在宮裏也受到了同樣的待遇。因為還是太後,宮裏的女人不會把她怎麽樣。

但是作為一只合格的狐貍精,該有的待遇一樣都不會少的。她收到了來自各處人士的敬仰和鄙夷。歷來對于對于靠臉吃飯不擇手段的人,人們大多是會懷有強烈的敵意,這種敵意裏包含了嫉妒、不屑、豔羨等諸多複雜的情感,因此大家對狐貍精的态度相應的也比較複雜。

陸瑾佩不是很在意大家什麽樣的目光、什麽樣的複雜,反正她現在吃好睡好衣食無憂。倒是段祥他們,時常聽到有些人不堪入耳的議論,便怒氣沖沖地叫人拖下去收拾了一頓,回來的時候還是一臉的火氣又不敢給陸瑾佩添堵,臉上的表情別提有多扭曲,陸瑾佩知道他們這份心也不點破随他們去了。

她現在最擔心的是秦作庭在邊隘辛辛苦苦地操勞打仗,京中還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時不時給他添亂。她相信他即使人不在身邊也會找人保護她,他們現在的這種關系潛移默化中已經到了毫不猶豫可以命運托付給對方的程度,所以她更不能由着以往随随便便的個性對這種傳聞聽之任之。

秦作庭想要護她周全,必然會把他放在一個極其不利的境地,而這種境地正是傅孜遠想要看到的。且不說傅太妃手裏到底有沒有一份先皇的聖旨,單是皇上太後有了私情這一點,如果處理的不妥當就很容易鬧得衆人臣心不穩。

雖然監國丞相祖世倫老爺子是個耿直的老頭,從第一次這個流言蜚語傳開的時候就給秦作庭耳提面命了一番,看起來很是同意廢後這件事情;這一次來勢洶洶的傳言引起了軒然大波,老爺子作為監國大臣自然要處理這樣的奏折,但是聽聞好像祖老爺子手裏的這等奏折頗是不放在心上,偶爾還出面擋一擋,勸一勸。

她不知道祖世倫前後變化為何如此之快,不過她知道當事的兩個人如果再不出面這件事情就變得越發不可收拾。所以,這一天,在一衆人懷着悲憫的目光的注視下,陸瑾佩帶着一臉心焦的段祥上朝了。

這一次坐在那繁複華麗的珠簾後面感覺上來說和前兩次不一樣,第一次是新皇登基,她被東鵲那個小丫頭勸說聞了一路的辣椒面,打噴嚏到頭暈眼花,最後以裝死收場;第二次是秦作庭被行刺,她為了安撫不穩的人心帶着裝出來的怒火震懾衆人;而這一次,作為禍國殃民的妖後,堂而皇之地垂簾聽政,接受來自五湖四海對自己的指責,這種滋味……看一看勤政殿上一排排扭曲的臉就百般湧上心頭。

文武百官今天來得特別早也特別整齊,沒一個請假找事的,都安安靜靜地站好醞釀一腔悲憤等待着陸妖後的到來。本來嘛,皇上和太後的私情被口耳相傳的繪聲繪色,天天見了都得互相交換看法和意見,人人都覺得太後勾引了陛下導致一系列不和諧因素的誕生,沒想到這個陸太後竟然還敢腆着臉來金銮殿,許多人覺得陸太後這是拿小針往人的軟肉上戳,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來吧,咱們今天啥也別說了,指責太後。

自從進宮以來,陸瑾佩覺得自己特別招人喜歡,大到文武百官,小到宮女太監,接二連三的聲讨大會時不時都要上演幾出。有關于對皇上不好的,有關于招男寵的,有關于吃裏扒外的,大事小情都要特別熱情地和她說上一二,她不在乎,當然她今天也不會在乎。

今天的這一場聲讨大會說起來是有史以來聲勢最為浩大的一場,源自于這些大臣都是通過一層層的選拔,無論從文化上來說肚子裏的墨水很充足,還是從官場浮沉上來說場面上說的話很文雅,不帶一丁點的髒字和俗語俚句,旁征博引,引經據典,可以說是一個極其高雅的文化盛宴,若是配上流觞曲水,陸瑾佩覺得這些個臣子們都能做出一首首咒罵她的經典詩句來。

就聽有人直言進谏道太後之流“夏之妺喜、周之褒姒、禍國殃民、罔顧人倫不尊國法”。

這邊就有受了監國丞相意的人出班反唇相譏“魯之慶父、漢之梁冀、居心不良、欺君罔上污蔑皇室”。

陸瑾佩默默地在鳳椅裏挪了挪地方,瞧了一眼吵得沸反盈天的朝堂,饒有興致地從袖子摸出一張明黃色的錦帛遞給了在一旁低着頭握着拳的段祥,示意他出去。

段祥往簾子外頭一站,也不着急,慢慢悠悠地展開了錦帛,甚是撕心裂肺地清了清嗓子。

殿上的大臣終于安靜了下來,一致地往臺階上看。

段祥掃了一眼錦帛上的字頓時眉開眼笑,朗聲讀到道:“楊彥,西郊,三千三百兩;溫晥,西郊,一千兩百三十兩;趙佑颉,東城,兩千一百七十一兩……”

這塊錦帛充分體現了一把皇上和太後極為優秀的觀察能力。

段祥和東鵲昨天晚上謄抄的時候一腦門的霧水,這些似乎是有關誰家的賬本,可是他們謄抄別人家的賬本有什麽用處?等着寫完他們突然明白,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該不會是誰家的不該有的贓款吧?

站着的大臣們開始也聽得一頭霧水,等到錦帛上的內容讀完了回過味來便覺得冷汗蹭蹭。一直以來幹的那些偷偷摸摸地事情合計合計和這些數據也差不離,大家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不管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事實就擺在眼前,還被皇上和太後知曉了。這可怎麽辦?

等段祥讀完了,勤政殿一片安靜和諧,一個說話的都沒有。衆人都心知肚明,你貪我也貪,只是數量多少的問題,如今還有什麽臉面指責太後,一時間也都安靜下來了陸瑾佩這才悠悠地道,“陛下自登基以來二百一十一日,從來克己勤勉,未有半絲倦怠,可謂不負蒼天不負百姓,對待諸位更是納谏如流,知人善任。陛下常對哀家言,如此仍時有愧對列祖列宗之意,只得越發勤政。”陸瑾佩默默地給秦作庭那張臉上刷了一層層的金粉後起身自簾後出來,莊嚴肅穆地朝衆人看了一眼,又道,“陛下廣開言路只為天下蒼生殚精竭慮,為大靖福祉生生不息,而不是教爾等捕風捉影,捏造子虛烏有之事诋毀皇室。諸位擔君之祿,分君之憂也便是忠臣社稷,可你們瞧瞧方才說的可有哪一句是證據确鑿,如此是非不分可曾對得起你們頭上這塊正大光明的牌匾?”

衆人也陸太後這般正經的怒火給燒蒙了,紛紛口稱惶恐。

她如此做法是有極大的風險的,這就叫死不悔改還反咬一口,這幫無所事事的大臣怎麽可能容忍她這麽一個小女子在他們頭上作威作福?他們都是被聖賢之書熏陶半生的官員,從某些方面來說他們的風骨是完全淩駕于天子之威上的,他們總是抱着為國盡忠,為天子盡忠的由頭,對皇帝的行為舉止指手畫腳,甚至連後宮之事都要積極地幹涉。

他們這麽做都是有原因的,因為一個不聽大臣直言的皇帝就不是好皇帝,一個不聽大臣之言還把大臣給如何的皇帝那就是個暴君。他們被如何就會流傳千古,而那個把他們如何的皇帝就會遺臭萬年。

所以,自古以來當皇帝的大多身不由己,尤其是那些心懷大志的,有多少為這些大臣所累,抑郁終生不得志,只能把他畢生一展宏圖的偉岸給帶到棺材裏去。何況是她這個罪臣之後的女子,還是個被各種髒水給潑了一身的女子,他們更不會把她放在眼裏,于是她想了個辦法,就是翻遍了秦作庭的書房才找到這麽些黑賬,在訓斥之前把這些人的嘴給堵上。

當然了,這些虛言是威脅不到位高權重的安平郡王傅孜遠的,這不,他在衆人都閉嘴的情況下出班和陸瑾佩擡杠。大意就是你作為後宮之主,雖然領了陛下的聖旨垂簾聽政,但是你自己連後宮之事都管束不好,屢屢傳出穢亂宮闱,俗話說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何德何能站在這勤政殿上對諸位愛國大臣橫加指責。

陸瑾佩等着的就是他這句話。

她默默地笑着聽完傅孜遠的義憤填膺也不說話,就那麽靜靜地看着他,這回連裝死的大臣都很愉悅地擡着頭準備看趾高氣揚的陸太後怎麽出醜。

勤政殿裏很安靜,有人蹬蹬跑來的腳步聲就格外清脆,一個黃門官跪地磕頭:“回禀太後娘娘,宮門外有一個自稱是安平郡王親姊的女子,拿了郡王府的令牌聲稱要郡王還她兒子。奴婢回言正值早朝不得幹擾,那女子不聽一路打鬧如今傷了多名宮人,奴婢見着郡王府的令牌不敢阻攔,這就鬧到勤政殿前,請太後娘娘做主。”

殿內像投進石子的靜潭,漣漪四起,那些阖上嘴的大臣對大殿當中的傅孜遠投去異樣的目光,多數人是知曉此事的,所以格外感嘆家門不幸。

陸瑾佩還是淡淡地笑着,居高臨下看着滿臉通紅的傅孜遠道,“哀家特準了郡王出去看一看,那句話怎麽說的來着,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傅孜遠灰溜溜地走了。

收拾完了大臣,陸瑾佩沒曾想到會遇見明晔,也沒曾想明晔對她說罪臣擔心娘娘,恭候多時。

作者有話要說: 陸太後說哀家打雞血,為了男人虐大臣容易麽?秦作庭那個該死的還不回來!!!

後天再接着下一章,因為……明天男盆友好不容易有假期,火山要出去玩……頂鍋蓋跑……

☆、誰是做錯事情的人

傅孜遠本來一大早做好了和陸瑾佩鬥争到底的決心,他準備借着這件事情給秦作庭重重的一擊,教在他初登皇位風雨飄搖的一年裏徹底翻不了身,要知道很多在搖籃裏的帝王都是這麽被權利滔天的大臣給扼殺了。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那個不着調的姐姐會突然冒出來橫插一杠,苦心經營的計劃就這麽黃了。倒不是說不可以繼續下去,只是他沒有那個臉面而已。

一個臣子權利熏心私欲膨脹,他的臉面和尊嚴也是随之發揚光大的。傅孜遠作為當朝重臣,他的家眷在衆目睽睽之下鬧到皇宮裏來教他還兒子,朝中同僚大多是知道這件事情的,本來就議論紛紛。如今正大光明地挑開了,他這一張臉往哪裏擱,還有什麽資格教訓別人,所以只能在陸太後嘲笑的特赦中灰溜溜地出宮處理家務事去了。

傅孜遠這麽一走,殿上的大臣就沒有了主心骨,一部分是站在皇上這邊的,一部分是中立的,剩下那一部分找事的是随在傅孜遠身後的,眼下也只能面面相觑,把柄都被人捏在手心裏還去指責別人,真心覺得自己幹了一樁傻事。

幹傻事這樣的事情出其不意效果最好,傅孜遠他姐就是個典型的例子。

她這幾天找兒子都找瘋了,本來吧,丈夫死得就早,自小養大的弟弟對她是不錯,可惜有個眼高于頂的弟媳,所以老太太心高氣傲不在郡王府寄人籬下,憑一己之力只有一個兒子相依為命。如今好不容易出人頭地結果不知道被哪個狼崽子叼走了,這還了得,管他是誰都要鬧個天翻地覆。

陸瑾佩早知道上朝之後先扔賬本子只能震一震紙老虎,如傅孜遠這般的老狐貍當然是不可能受威脅,能威脅到他的除了家風臉面,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了。于是她就抓着這個漏洞,叫人給傅孜遠他姐通風報信說傅孜遠知道趙秦的事情,奈何對方位高權重撼動不得,所以故意瞞着她。別忘了他姐姐本來就是個潑婦,又丢了兒子就聽信了謠言傻呆呆地往皇宮裏闖要傅孜遠給個說法。

把傅老頭收拾走,剩下的就太好解決了。

陸瑾佩長出了一口氣,這件事情暫時壓下去了,就等着秦作庭回來給他的大臣一個交待。

待她出了勤政殿,遠遠地就見一個墨發淺衣的男子遙遙地向這邊望過來,段祥道明晔公子打娘娘上朝就候在此處說是擔心娘娘執意不去。

陸瑾佩挑挑眉頭,叫人宣了明晔回壽昌宮問話。待她回了壽昌宮,才把明晔給叫進來了。

無疑明晔是個好看的人,自從上次他拼死救了她,陸瑾佩對他就格外親近些,尤其是對小孩子還不錯,以往心裏那些想法連她自己都不覺得有些小人。

明晔一身淺色儒衫,身材修長,含着溫和的笑逆着光邁進門來,十分的文雅秀氣,面目清俊雅致雍容高貴。陸瑾佩坐在鳳椅裏望着他身後透來的大好的日光,望着他眼裏柔柔的情誼,思維如同徜徉于雲端神色就有些飄忽。

東鵲翻了個白眼,默默地咳嗽了一聲,臉色緋紅地低下頭去。

陸瑾佩緩過神來冷哼了一聲見明晔整了衣裝盈盈拜倒,“罪臣明晔見過太後娘娘。”

“免禮,賜座。”陸瑾佩平複了心神下淡定地笑了笑,“明晔你有什麽事情麽?”

“罪臣聽聞了一些事情,極是擔心娘娘,又無法入殿為娘娘分憂這才候在勤政殿前。”他垂着頭,禮儀端莊,幾縷發絲滑到臉頰,更增秀色。

陸瑾佩瞧着他一臉的柔和溫潤心中無厘頭的就有些躁意,連身邊紅着臉的苑鵑端着茶盞的手有些搖晃,陸瑾佩默默地定了定心神,果然只要是個有眼光的女人都不可能對明晔無動于衷,眼瞧着東鵲苑鵑這兩個小丫頭都留不住了,這玩意可怎麽辦是好?

陸瑾佩讓他起身,順便把兩個犯花癡的小宮女給打發出去。臨走之前看兩個人的眼神朝她掃過來別提有多熱絡了,那意思就像是兩只小貓崽聞到了魚片正要下嘴卻被一只有權勢的大貓給搶走了,滿是憤懑和不甘。

殿裏安靜了,陸瑾佩手裏抱着的貓也懶洋洋地蹿下去跳上明晔的膝頭打盹去了。

……

這果然是個看臉的世界。

陸瑾佩用了晚膳,倚在窗前看外邊的蓮池……上的石橋……上的淺衣男子,他正柔情款款地抱着一只貓低頭耐心地給它梳理毛,鬓角的發絲絲絲縷縷飄在胸口,飛揚在秋風裏,衣袂款擺,眉目如描如摹可真堪稱一副絕妙的工筆畫。專心致志欣賞畫的可不止她一個人,還有廊下的東鵲苑鵑,院子裏的紅臉小宮女若幹。

陸瑾佩欣賞夠了才回頭看着早已忍無可忍,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了的霍铎笑容可掬,“霍将軍以為,明晔生得如何?”

“娘娘請慎言。”

霍铎生來一副嚴肅工整的白臉膛兒,時常面無表情就顯得臉色越發得慘白。好幾回大晚上來壽昌宮回禀事務,走在夜色裏把好幾個小宮女吓得四處亂跑,所以每次來宮裏這位尊神的臉色越發的難看。

今天他來的時候,逢上陸瑾佩正倚在窗前看別的男人,他不經想到自己主子在邊隘浴血奮戰,又時常挂念眼前的女子;而這人卻背着主子看男人,簡直忍無可忍,氣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鮮見得露出了一副氣哼哼的模樣。

陸瑾佩方才一直在想明晔下午勸誡她的至理名言,似乎大多是對她的寬慰,明晔信奉老莊之道,對她所言如他本人一般柔弱如水,潤物細無聲倒也是內心的郁結寬慰了許多。但是她又仔細想想,老莊又贊成無為而治、順應天道,明晔這般勸她,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

她偶爾回頭看見霍铎氣得臉色青紅交加,她轉念一想就要逗逗他,要知道這個人向來嚴肅認真,唯秦作庭的命是從,一看就知道具有被欺負的潛質,多好玩啊,也就沒挑明。

陸瑾佩接茬逗他,“啊,哀家要受了明晔做男寵,你說好是不好?”

霍铎腦門上的青筋一蹦三尺高,“娘娘請慎言。”

“反正皇上又不在,他管不着。”

霍铎的臉已經接近黑沉沉的爆發邊緣,陸瑾佩覺得無趣索性阖了窗對他道出了心裏的疑慮。霍铎這才釋然,向陸瑾佩致了歉,随即奉上秦作庭的親筆信,順便說道了傅孜遠無法言喻的境況。

這邊再說傅孜遠,好不容易把他姐姐給領回了家解釋了半日,說得嘴唇發幹,嘴皮子都磨破了好說歹說才叫他姐半信半疑地回了家。他自己險些氣得吐了血,今天的事情也叫他沒臉再上朝了,索性又請了病假。

他仔細想了想,這輩子執迷于權利名聲,做過的壞事其實不算太多,打仗、和陸執較勁過了半輩子。先皇是非不分,就是一點重義氣,覺得陸執和他都是好兄弟,就是不肯叫誰一家獨大,這最教他耿耿于懷的。他和自家妹子聯手整死了先皇,準備把傅太妃扶上太後的鳳座再整垮陸家,哪知道半路殺出來一個陸瑾佩把皇上勾得五迷三道的竟然立了太後,原以為這下陸家有人撐腰了。

不過讓他欣喜的是,皇上并沒有愛屋及烏,明裏暗裏都意猶未盡的向他透露有那麽一點意思想弄死陸執,他作為一個察言觀色的好手就順坡下驢把門生獻了出去當炮灰惹出二三事。雖然說如今陸執死了,陸家完蛋了,可是留了陸瑾佩這麽一個餘孽三番五次教他不得安生。

他就是弄不明白,陸瑾佩他不是沒有見過,一個養在深宅大院的小姑娘嘛,柔柔弱弱的怎麽突然變得如此好難過如此堅強如此不顧世俗禮教。他有很多次懷疑這個陸太後不是原來的陸瑾佩,但是每次看見她對自己笑裏藏刀的眼神就把這個念頭打發了,如果不是陸執的姑娘,哪能對他恨之入骨呢?

因果循環,輪回報應,就是來的如此之快。

不過他并不害怕,反正他是受了皇帝的旨意又不是同僚之間暗無天日的勾心鬥角才把陸執給整死的,陸瑾佩仇人名單排行榜反正他絕對不會是第一個,怎麽的他也在秦作庭的後面。可是陸瑾佩就突然對他下手了,也不能說事出無因,完全是他聽了女兒和妹妹的一番肺腑之恨才揚揚灑灑杜撰出來這麽一個婉轉悠長的宮闱秘聞撒播出去,引起陸瑾佩的反擊。

他原以為皇帝會注重臉面就算不處死也會顧及說法囚禁太後扶傅绛鸾為皇後,陸瑾佩這個女人呢會痛心疾首痛哭流涕的求饒,這是他預想的結果。哪知道事實卻和他想象的大相徑庭,這兩個人的臉皮實在是太特麽的厚了。明明是自己做錯了事情,現在倒好,做錯事情的人把所有人都變成做錯事情的人,這下大家都是壞人,誰也別說誰。

別人閉嘴了,可他不能啊,首先他女兒不是皇後讓他很煩惱,其次外甥不見了,姐姐成天鬧得家宅不寧,坐立不安,而且仇人也沒解決掉還在看他的笑話,這些事情教他內心莫名的怒火蹭蹭地外冒,那麽不合時宜的大膽想法便油然而生。

陸瑾佩知道傅孜遠會報複,但是沒想到他的招數特別的下三濫。

作者有話要說: 小秦:聽說小佩你趁朕不在又要找男寵?(目光不善)

小佩:胡說八道,皇桑你又忘吃藥了。(氣短心虛)

小秦:來,咱們聊聊人生……(猛撲壁咚)

小佩:¥%@#&*@#¥%……(面色嬌羞)

(少兒不宜……)

火山:……親媽又被抛棄了……

咳咳,明天繼續來一章……

☆、畫風不對啊

宮裏落了今年的第一場雪,雪下得倒是适宜,落在地上三指來厚的一層,蓉蓉碎碎的,像是新起的鵝毛鋪在地上踩上去松松軟軟的很舒服。

陸瑾佩下了早朝,半路就碰着明晔領着兩個小包子來給她請安,小孩子愛玩鬧偏要裝着老持沉重的模樣聲稱要去賞雪。陸瑾佩便一手牽着一個,兩個孩子撒着歡地奔跑,她踩着厚底的鳳頭鞋不由得歪歪扭扭,唬得随侍的衆人一路心驚膽顫。

禦花園假山石林在陸太後連日的荼毒之下卻顯得越發鐘林毓秀,邊上的池水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堆着茫茫的雪,白皚皚的一片,兩個孩子的玩心越發得大了起來。

前頭陸瑾佩怕孩子摔着叫人清幹淨了道路,只是臺階有些滑,陸瑾佩顧着孩子就沒注意腳下,鞋子一歪就向旁邊倒過去。身邊的明晔眼明手快,一手拽了孩子一手半攬着她,兩個人就成了一個莫名相親相愛的姿勢擠在橋頭。

陸瑾佩面無表情地站直了身子,拿餘光一掃,嘩嚓,一群羨慕嫉妒又猥瑣的眼神立刻收了回去,都是要造反麽?

陸瑾佩忿忿不平地坐在亭子裏毛氈坐墊上,看着東鵲苑鵑從工人捧着的食盒裏挑出一只精致的銀壺,将其中溫熱的玫瑰露倒出來,一陣濃郁的香氣彌散開來,穆寧捧着一碗一邊喝一邊哄散了随侍,等到亭子裏只有他們四人,這才眨巴着眼睛看向明晔,“明晔哥哥,你是喜歡漂亮姨姨麽?”

陸瑾佩端着玫瑰露的手就那麽不自然地晃了晃,嘴角抽了抽,故作淡定地望着空無一物的白淨湖面對面齋裏的人影,離得很近,連對話都能聽得分明。

顯然明晔比她承受能力好很多,既沒覺得沾上這種事情的惶恐又無對漂亮姨姨稱呼的好奇,只是溫柔地道:“公主真是折煞臣了,太後娘娘萬金之軀,罪臣萬不敢亵渎鳳體。”

秦衍劭可不買他的帳,有些小別扭地低聲道:“明晔哥哥,我都看到了,你方才抱了漂亮姨姨臉都紅了。”說完,又瞧了一眼正經危坐的當事人之一陸太後,當然陸太後還是我啥也沒聽見別和我說話的入定的模樣。

說多錯多,她又不傻,這事還是讓明也解決比較好。

“回殿下的話,方才罪臣是有些擔憂殿下的身子,緊張之下便臉紅了。”

穆寧也擺明了不信指了指他的臉,“那為什麽皇兄問話,你的臉又紅了,也是因為緊張麽?”

“……是。”

秦衍劭:“……”

穆寧:“……”

兩個小孩都覺得自己被忽悠了,明晔單獨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不管見到什麽人也沒有露出見到漂亮姨姨那種臉紅時的表情,他們覺得明晔顯然是在敷衍他們。他們覺得這件事情很難理解不知道為什麽,不過他們一致認為和漂亮姨姨有關。

這樣他們生出了一種危機感,難不成明晔哥哥要和他們的父皇搶漂亮姨姨,帶着他們玩不過是為了接近漂亮姨姨。想到以後漂亮姨姨會跟明晔走,沒人再喜歡他們……兩個小包子不漏痕跡地往後退了兩步。

陸瑾佩一直想不到什麽好辦法叫小包子們離明晔遠一點,小孩子的思維最是天馬行空,突然間地叫他們和玩伴分開肯定不樂意地問你各種各樣的原因。而他們這個年紀還不是接觸一些陰謀算計的時候,所以她遲遲沒有開口。

今天恰好是一個契機,盡管她不明白為什麽兩個孩子突然對明晔露出了警惕之意。将兩個孩子喚過來,給他們帶了鹿皮手套一路團了雪球四處扔着玩,這麽一扔就扔到了不該扔的人。

出了禦花園沒行幾步就遇上了傅太妃一行。老太太正和一群妃子唠着嗑往這邊走。前些時日由于打仗憋屈了好久,今年的第一場雪,又到了年根,大家的心情都很高興,結伴組團給老太太問安,趁機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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