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一場留宿引發的危機

“紙。”

明晔奇怪地向她望過來,“好端端的燒什麽紙,他給你的?”

“嗯,寫給我的情詩,還有一張,你要不要看?”陸瑾佩一邊喝茶,一邊睜着眼睛說瞎話。

說瞎話完全是一門很有技巧性的藝術,因為針對不同種類的人說出的話完全不同。如果對方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之輩,那麽瞎話随意編,只要你能前後圓上就算是大功告成;而如果對方是個頭腦發達四肢簡單的人,那麽瞎話編的就要有講究了,含蓄中半真半假,不能叫對方明顯覺得你在愚弄他的智慧。

而對于明晔這種成精的雞血青年,陸瑾佩對編瞎話這種事情抱的希望也并不大,只要讓對方半信半疑也就算成功了,燒的是秦作庭給她的紙不錯,可惜不是情詩。

明晔這些天對于她時而順從時而添堵的愛好摸得一清二楚,只是想不明白她這麽分裂到底是處于何種目的,因此對她就萬分警惕。所以,她在燒東西,在燒一張紙,而且是秦作庭給她的,承認的如此之快壓根就沒信過,更別提所謂的情詩。

不過,她不信他是一回事,他不信她是另一回事,怎麽說過些日子兩個人就要大婚了,而且這個媳婦還是自己選的,盡管過程曲折了一些但好歹還算是你情我願的一樁正常婚姻。他成過一次親,那時候年紀小,對待妻子的态度并不如現在成熟。他想女人總喜歡耍點小聰明藏一些秘密,就當是一種情趣,自然不會計較太多,她不和他說他就不問,她同他鬧他就接招,反正一輩子那麽長早晚有一天會知道的。

陸瑾佩并不知道明晔雄心勃勃的長遠規劃,她倒是知道但凡在這朝中舉足輕重的男人,無論面相生得多麽的好,多麽的妙,他們的內心都有那麽一片陰暗潮濕可供某些物種生長的地方。

譬如自家大哥,那麽實誠和直率的人,曾有那麽一天,在她在街上遇到他領着三四歲的娃拎着個醬油瓶在買糖人,那孩子一口一個爹的喊着。所以好奇心頓生,未免在稚子心中留下什麽不良影響,她愣是憋了一口氣回了家才問。原來那孩子是自家大哥心中人的小兒,陸瑾佩聽完不甚唏噓,于是勸慰道:“這麽些年過去了,人家的孩子都出來打醬油了,你何必放不下。”

大哥也是幽幽地向遠方眺望:“打什麽的都不要緊,只要她的孩子能叫我一聲爹,這輩子我也知足了。”

陸瑾佩:“……”大哥,你真相了。

所以當明晔說你是在嫌棄我沒有給你寫情詩麽?她也不覺得這種理解方式有什麽不妥。明晔見她甚是怪異地望着他,索性叫來一衆人吩咐了個遍,說是要陪娘娘,今日關門閉戶,拒絕衆人來訪。

陸瑾佩半躺在貴妃榻上匪夷所思地望着他吩咐人擺設家宴焚琴熏香……啊呸,焚香熏琴,前後忙碌,負着手眼底笑意十足,那濃濃的歡樂連陸瑾佩都覺得自己被感動了,那句話怎麽說的:快樂是會感染的,她現在就覺得無比的幽怨!

明晔言出必行,一整日都在陪着她說話解悶,順帶說些小包子們的境況,似乎又回到了這些事情發生前的時光。晚宴過後,宮人如釋重負,似乎有要去休息的節奏,陸瑾佩卻覺得如臨大敵,她還記得他白天說過的話,這可怎麽好?

明晔倒是覺得興致高昂,給她穿了厚厚的鬥篷,趁着濃濃的酒意邀她一道去禦花園散步,扶她坐在秋千上,他則去了她對面一叢修竹下準備對月彈琴,宮人們紛紛擠在廊下花叢裏,滿面含羞望着他們的明晔殿下。

明晔生得好看,穿的溫潤如玉獨坐明月下,雍容華貴,很有些我欲乘風歸去羽化登仙的效果,忽略這人做的事情,總體來說這人這情景還是很賞心悅目的。要不然這貨手段都如此卑劣了還能惹得這宮中如許芳心組團看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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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會,四個宮女邁着整齊的小碎步,半遮着嬌羞的粉面捧着琴案,香爐,熏香,古琴而來,訓練有素地在他身邊擺好,又相繼款款而去。

明晔素色的衣袖從琴案便飄然而至,帶起一串優雅的弦聲,随着袅袅的熏香之氣飄入夜空,連一旁的修竹都忍不住微微搖晃以示激動。好琴音好景色,陸瑾佩索性攏了攏鬥篷窩在秋千裏支着臉觀賞。

琴音優雅又纏綿,深摯又熱烈,赫然竟是一曲《鳳求凰》。

陸瑾佩手滑了一下,人差點從秋千上栽下來。在偷偷瞧一眼四周,一衆人呈花癡捧心狀,淚光閃閃。

昔年司馬相如赴卓王孫的宴,便以此曲挑動其寡居之女卓文君,文君從戶窺之,心悅而好之,既罷,文君夜亡奔相如,乃與馳歸成都,其中一曲便是這《鳳求凰》。當初人家才貌雙全的女子都被吸引私奔而去,別說如今這一堆芳心暗寄的宮中女子。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翺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将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将。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撫完一曲,明晔似乎興致高昂,命人取來一壺酒遙遙示意了陸瑾佩一下,拔了壺蓋,微笑着将其中的佳釀一飲而盡,順手擱在了琴案上,踉跄着向陸瑾佩走了過來,在她身邊坐下,倚在秋千上勾着唇角閉着眼睛不再說話。

她甚是悲憤地對明晔比劃了幾下便被他緊緊地攥住了手,掙也掙不開,就聽這人酒意十足的道:“阿佩……我真高興……”

宮人和商量好似的,一窩蜂散的沒了影子,陸瑾佩覺得有點冷,裹了裹身上的鬥篷再瞧瞧身邊的人一眼,好像沒什麽回去的意思。不過這也是好事,都醉成這樣了,晚上應該沒什麽事情了,就不和一個醉鬼計較了。

其實,她不知道事情還不小。

明晔決定一整天陪着她解悶完全是臨時起意,他就是嫉妒她說秦作庭給她寫了情詩,盡管他知道那不是真的。但是以兩人的關系來說,寫寫情詩再正常不過,所以他覺得堵心,憑什麽自己的女人成天把別的男人挂在嘴上,于是決定留下來,讓她一整天滿眼都是他才覺得稍微舒了一口氣。

不過他忘了,按照慣例是要去長樂宮看荥陽。

因為自從他掌管了大靖之後,傅太妃按照原來的商議要把荥陽嫁給他。

本來荥陽是喜歡傅堯徽的,要不也不會曾經不顧衆人的眼光大半夜把人截回宮裏去準備成就好事,無奈傅堯徽心有所屬,荥陽就覺得頗為沒面子。在這麽個時候,明晔出現了。

以前她母妃與她說過,如果傅家成就大業就要把她嫁給明晔,起先一百個反對,但是自從見到明晔的第一眼,和他說過第一句話起,荥陽就覺得以前那麽瘋狂地喜歡傅堯徽是個多麽扯淡的決定。看看人家明晔,生得又好,又溫柔似水,對她百依百順,而且她以後可以做皇後,最關鍵的是他說了喜歡她這樣有個性的女子,瞧瞧,這麽好的男人她怎麽能夠放過。

于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成就了一樁詭異的好事。

投桃報李,明晔起事的那天晚上,所需的人馬是利用荥陽的令牌把亂七八糟的人和兵器放進宮裏來的,連她哥被挾持事的始作俑者都是她。那麽明晔就對她越發的好了,每晚都宿在她宮中。

今天也不例外。

荥陽在長樂宮這邊已經如同往日一般擺開了十足的架勢準備迎接她最愛的男人。桌上的飯菜都是按照明晔的口味做的,被她親自過目了好幾遍,這才放下心來。她又坐在妝臺前,用明晔今天派人給她新添的首飾梳了個淡雅妝,待會要仔仔細細地教他看個夠;又特意地在臉頰上抹了些胭脂,教自己在燭光下看起來特別得秀色可餐,把梳好的發髻來回拆了好幾遍,就連耳墜都換了幾對這才猶豫着坐到宮門口等着。

可是等來等去,明晔沒來,倒是有宮人來回話,帶來一個晴天霹靂:殿下如今在壽昌宮陪着太後,今晚就不來了。

事實确實是這樣,雖然沒人說起過這事,不過殿下他一臉興奮地帶着滿臉不悅的太後去禦花園溜達,又是彈琴又是喝酒,最後都攥着太後的手不肯放開……再接下去就少兒不宜了,他不來回禀一聲還能幹嘛。

荥陽聽了宮人的話,嬌豔欲滴的臉色霎時就落了一層寒霜,這種落差就和女神一樣的出場,狗一樣的歸來,是個正常人一時間都無法接受。她臉上淡雅的妝被她兇神惡煞的氣質給攪得四分五裂,和街頭賣藝的醜角似的,在雍容的宮殿裏顯得無比的突兀。

宮人走了,長樂宮裏伺候的宮女生怕摸着主子的逆鱗也撤了,就剩她一個人對這一桌子熱了好幾回的菜獨自垂淚。最後以至于把所有的杯盤碟子全都砸在了地上,坐在一堆狼藉裏又哭又笑。

又是陸瑾佩,怎麽哪裏都有陸瑾佩,簡直是陰魂不散。

她之前喜歡傅堯徽,傅堯徽聲稱喜歡陸瑾佩不能同她在一處,如今放下了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有了男人,有了屬于自己的幸福,那個不着調的什麽時候又橫插一杠子來攪和,自問無仇無怨,為什麽就不能放過她?

那個女人除了長得好看,性格和瘋婆子一樣,有什麽好的?她要不要弄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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