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飛緣魔鬼の子

次日清晨，封雪帶上事先準備好的符咒、天眼等捉鬼道具，與恢複人形姿态的阿玖和清姬一起前往*莊。

*莊附近半米之內寸草不生，一行人僞裝成過路的趕到時，看着濃烈得仿佛墨汁調繪而成的鬼氣肆虐，整個*莊上方的雲層透不出一絲光亮，心中頓時一凜。

如此強大的怨氣，居然能形成實體，*莊之中必有蹊跷！

封雪與阿玖對視一眼，他同樣是一臉凝重。在草木開始失去蹤跡的界限處，封雪按照晴明所說的方法，貼好符咒，劃下結界，深吸一口氣，幾人向前踏出一步，身影剎那間消失在黑氣裏面。

鬥轉星移，天旋地轉，諸如此類的反應統統沒有，封雪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遠處上升的炊煙，耳邊依稀可聞村民的聲音，咬了咬唇，她不由得望了望阿玖。

“小姐！您看那邊！”僞裝成侍女的清姬眼前一閃，她指着前方不遠處的草叢，忽然驚訝地叫了一聲，“小姐快看，那是不是個孩子？”

從露出來的一角判斷，那很可能是一個襁褓。可是……*莊被稱為不能踏足的死之地，怎麽可能會有嬰孩呢？封雪皺了皺眉頭，并沒有打算過去。

“咿呀……咿呀……”仿佛是為了證明清姬的話，襁褓裏的嬰兒哭鬧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嬰兒的啼哭聲越來越大，擔心聲音會驚動村子裏的人，封雪只好和阿玖一起過去，看個究竟。

“唔……是個人類的幼崽？”阿玖直接提起襁褓裏的嬰兒，粗暴直接的動作吓了封雪一跳。

“喂！你會不會抱孩子！”被阿玖粗魯的動作吓出一身冷汗，封雪趕忙搶過阿玖手裏的孩子，細心的用襁褓重新包好，又吩咐清姬去準備熱奶。本來是為了補充營養帶在身上的牛奶和羊奶，現在倒成了代替母乳最好的東西。

既然阿玖說是人類的幼崽……好吧，孩子，那麽封雪自然不再忌憚，只是有些微妙的猜疑，怎麽會有人把孩子丢在*莊的入口？難道是前些日子失蹤的那些人之中，有身邊帶着孩子的婦人嗎？

害怕勺子之類的東西會傷到嬰兒的口腔，清姬将熱奶端過來之後，封雪幹脆含一口在嘴裏，然後嘴對嘴的喂給小嬰孩。

看到這一幕，原本抱着手臂随意而立的阿玖，突然放下手，紮成一束的長發飛散淩亂，眼中浮現出可怕而濃郁的血色，強大而抑郁的氣息令人窒息，死死盯着專心哺乳的封雪。

封雪全然不知身後的動靜，背對着阿玖，一心一意喂着懷裏的嬰兒。還好不是剛出生的小寶貝，不然剛才被阿玖那麽一通折騰，又在村子入口處吹了半天風，恐怕早就一命嗚呼了。

将熱奶含在口中，低頭慢慢喂給嬰兒，小小的臉，圓圓的眼睛，頰邊還有一個深深的酒窩，看着懷裏的嬰兒，封雪臉上布滿溫柔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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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可愛的孩子，希望能找到他的親生母親。小心的看着孩子喝下奶，封雪端起碗又要含住，阿玖的眼睛已經凝結成血色的寒冰，身後狂風席卷着塵土呼嘯飛翔，可是沒有一絲一毫影響到封雪。

“咳……小姐，不如還是讓清姬來喂吧。”看了一眼完全沒反應的封雪，險些要死在這種壓力之下的清姬，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扯出一絲微笑提議道，“您不是有要緊事做嗎？還是不要在這裏耽擱了。”

封雪将含在口中的奶咽下肚，思考了一下子，點點頭将孩子抱給清姬，并且贊許地看着她說道，“你說得對，與其在這裏慢慢喂孩子，還是盡快找到他的生母，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清姬連連稱是，抱過孩子就要喂哺，誰知，那孩子突然盯住清姬，瞳孔閃過一抹猩紅。清姬只覺得一陣暈眩，當反應過來的時候，懷裏的孩子已經熟睡，她只好抱着孩子跟上封雪和阿玖，臉上帶着些許不解和迷惑。

剛才……是她看錯了嗎？那麽可愛的小嬰兒，怎麽會有惡鬼般的目光？！

阿玖沉悶地走在通往*莊的道路上，不言不語，步伐極快，封雪險些要跟不上他的速度。

“咳咳……”不小心被蕩起的塵煙嗆到，封雪正要出聲叫住阿玖，忽然腰肢被人摟住，然後用力一帶，就出了塵土飛揚的包圍圈。

“笨蛋！”阿玖接過清姬遞上的帕子，低頭拭去封雪眼角的淚，表情無奈地罵了一句，“連個路都不會走，你說要是沒有我，你該怎麽辦……”

封雪僵了那麽一小會兒。阿玖的手指劃過她的面頰，微微濕潤的手帕輕拂而過，她低眸，黑亮卷翹的眼睫毛輕輕顫抖。

“行了，我已經沒事了。”感覺阿玖的手指向下滑去，封雪趕忙握住他的手，擡眸凝視了他一眼，面色有些不自然地道，“繼續趕路吧，我們時間緊迫。”

阿玖盯着別開臉去的封雪，臉上浮出一個莫測的微笑。

抱着嬰兒走在後面的清姬，目光在封雪與阿玖之間打轉，忽然低下頭輕輕笑了起來。

丹波國大江山的百鬼之王，居然對大人如此悉心照顧，說出去恐怕都沒人相信！

*****

幾人正是走進*莊的範圍之內，街道上根本看不到行人，剛才在遠處看到的炊煙，如今只剩下輕飄飄的一縷。如果不是地面上淩亂的腳印，封雪幾乎要以為她剛才眼神出問題了。

不過……依眼下這情況來看的話，*莊仍然有人類居住？那些失蹤的行人，又去了哪裏呢？

封雪一邊想着，一邊随口而出，“阿玖，你去踹門。就前面那家。”

聞言，阿玖不由得眼睛閃了閃。踹門啊……他最喜歡了！

摩拳擦掌，阿玖一臉的躍躍欲試，走到門前擡起腳，正要一腳踹下去，突然房門從裏面打開來，如果不是封雪速度快，眨眼睛接住阿玖的腰，他幾乎要因為慣性跌倒在地上。

被封雪摟着腰轉了一圈，阿玖直起身子，面色不悅地瞪了過去。

“幾位……大人，到我們*莊，可是有什麽事嗎？”瑟瑟發抖的老婦人，畏懼地望了望阿玖，趕忙将視線放在封雪身上，看到她身旁跟着抱小孩的侍女，不禁眼前一亮，“這位夫人，可是要在這裏借宿一晚？大人禁得起奔波，這孩子可受不了苦喲！”

“呃……”見她因為剛撿到的孩子，被直接誤認為“少婦”，封雪臉頰微微發燙，正要解釋，忽然手腕被阿玖牽住，接着整個人都跌入他懷裏。

阿玖按住封雪的脈門，讓她一時間無法動彈，勾唇一笑，神色滿意地對老婦人說，“不錯，快安排我與夫人洗漱吧。”

“咳……咳咳，請……進來吧。”老婦人顫巍巍地打開門，将封雪等人迎了進去。

*****

安排清姬好好照顧孩子，封雪與阿玖洗漱完畢後，來到堂屋與老婦人打聽起*莊的情況來。

一番詢問，封雪從老婦人的口中得知，這*莊的确有人居住，不過都是些垂危的老人，都沒幾個年頭可以活了。至于那些行人……老婦人表示他們曾經來借宿過，可是後來就不知去向，想必是離開*莊回家去了。

封雪心中對老婦人的話半信半疑，面上卻表現出平常過路人的模樣，與阿玖扮演一對兒小夫妻，打定主意到了夜晚再探查一番。

傍晚，吩咐清姬将老婦人送來的食物燒掉，封雪脫下平安女子的裝束，換上醫師的戰鬥裝束，翻窗出去打算夜探*莊。

阿玖幻化成可愛的白色.貓咪，雖然外形看上去肥嘟嘟的，奔跑起來卻猶如一道利箭，與封雪一前一後跳躍在月夜裏。

封雪飛快地逛了一圈*莊，從窗子裏看到一些老妪，一個村子沒有幾戶人家，一家也只剩下些孤苦老人，看上去似乎沒有可疑之處。

思慮片刻，封雪叫過阿玖，決定大膽一探*莊監牢。

那裏傳聞曾關押過窮兇極惡的大盜、殺人狂，同時，也有許多蒙冤入獄不得平反的普通人，現如今，這裏的監牢成為一座寂靜的死域，除了陰冷恐怖的氣息纏綿肌膚，還有揮之不去的血腥味兒與惡臭。

封雪沒有踏足過這類地方，不過游戲裏面的監獄她還是去過的，甚至還因為好奇專門跑去蹲過一段時間……

然而，如眼前這座監獄般死氣沉沉，生冷陰暗的怨念氣息萦繞不去，連帶着人的情緒都變得低沉失落，仿佛整座監獄泰山壓頂一般，讓人喘不過來氣似的地方，在這之前封雪從來沒有見過。

唉，這種時候多麽想念晴明和博雅，有晴明和十二神将在，就不必擔心淨化惡靈的事，而博雅漢紙可以負責賣萌調節氣氛，可惜的是……身邊只有某只光吃飯不幹事的蠢貓。

略含怨念地眼神瞥向阿玖，封雪揮了揮衣袖，掏出事先畫好的符咒，水綠色的衣衫充滿生機與活力，随着她快步游走在監牢牆壁之上，手法繁密而快速貼好符咒的動作，仿佛一朵朵花綻放在監牢之中。

阿玖看着封雪輕盈地跳躍，足尖一點，便出現在監牢的栅欄上方，閑閑地斜倚在牆上，眼中泛着幾不可查的笑意。

喜歡看到她充滿活力的樣子，就好像天塌下來也無所謂。每天興致勃勃的研究美食，對待生活充滿熱情和感恩。明明是浮游般弱小的人類，卻閃耀着奪目的光彩，多麽的……

“……咦？”目光注意到前方的角落，一點微光若隐若現的樣子，封雪睜大眼睛，身形一閃，便進入到監獄的最深處。

在那裏，封雪發現許多垂垂危矣的人，有青年，有老人，還有一位昏迷不醒，但是衣着華麗的中年男子。

“阿玖，快來！”習慣性地呼喚阿玖過來，封雪甩出拂塵破開牢門，門內刺鼻的味道令她皺眉，忍耐住幾欲嘔吐的沖動，她彎下腰拍拍腳邊的人，高聲喚道，“喂，醒醒！能聽見我說話嗎？！”

阿玖此時已來到封雪身邊，牢門之內混雜着異香和惡臭的氣味，讓嗅覺敏感的他十分難以忍受，不過看了一眼封雪，他還是皺着眉頭走了過去。

“我來。”阿玖一擡手，無形的氣息彌漫在牢裏，異香與惡臭頓時消失不見，封雪的臉色也好看許多，地上那些失去意識的人，開始慢慢轉醒。

“唔……”封雪腳邊是一名少年，頭發紮成一束，本該是英姿飒爽意氣風發，卻因為身陷囹圄蓬頭垢面，看不出原本的容貌如何帥氣。他或許是體質比較好，在衆人之中最先醒來。

“咦？你醒啦？”封雪看到有人恢複意識，趕忙解下水囊遞過去。臉上髒兮兮的少年，卻沒有立刻接過封雪的水，而是滿臉警惕與戒備，烏黑的眼珠子轉了兩下，看看封雪和她身旁的阿玖，聲音沙啞而緩慢地問道，“你們……來救我們？”

封雪掏出陰陽頭給她的憑證，遞給少年看了一下，彎腰再次把水囊給他，“安心吧，我是代替安倍晴明過來的，看你應該是京中人士，休息一下，快跟我離開這裏。”

少年這才放心接過水囊，急不可耐地吞咽着，好在他很有自制力，喝了幾口就看向四周，已經有其他人醒過來，只是體質遠不如少年，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微微皺眉，少年擡頭看着封雪，問道，“水……食物，還有嗎？”

封雪啞然失笑，心中卻贊嘆少年老成，還有一顆為他人着想的心，從乾坤袋中拿出水和食物，她拍了拍正要起身的少年，好笑道：“先照顧好你自己，這裏有我和阿玖呢。”

見封雪突然提到自己，阿玖微微一愣，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被封雪用力一拽，緊接着塞過來一堆東西，封雪氣勢十足地吩咐他，“去，給大家分發水和食物，你去左邊，我去右邊。”

根本沒有給阿玖拒絕的餘地，封雪安排完工作，就掉頭往右邊走去。少年望了望氣氛詭異的兩個人，終于将目光放在面前的食物上面，困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抓起幹糧和水跟着封雪走了過去。

“在下鎮守府大将軍源滿仲之子，源賴光，巫女大人，請讓在下助您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