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完)
能不能用簡單方法來概括兩個事物之間的關系。
比如二十歲的黎簇在繁忙的學習跟經濟壓力下沒有時間去思考未來這件事。
二十歲的秋水十分篤定自己未來的人生中将會有誰,以及會怎麽樣度過。
人跟人的差距很大。
有的人好像早早的就能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麽,有的人總會迷茫。
有的人天生會跳舞,有的人在海邊看過七次日升日落,有的人天生會等,有的人跟社會習慣背道而馳,有的人随波逐流。
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人。
每段關系都是不一樣的關系。
黎簇四十三歲那年,翻手機看見自己十年前工作公司自己的助理在社交網絡上發的一桌二人吃的日常晚餐。
林冉剛離職那陣,還經常跟黎簇聯系,黎簇對她大概有點亦兄亦友的意思,時間長了各自忙各自的事情,聯系雖然少了下來但是每年逢年過節仍舊會電話或者信息問候一下,黎簇沒問過對方的感情問題,但是能從社交軟件上大概看出對方一直是一個人,今年林冉四十歲,飯桌上盛飯的碗突然多了一個。
他晚上下班跟秋水在超市買東西,秋水推着個手推車,站在超市的水果架前低着頭選水果,黎簇就跟秋水順嘴提了下十年前的事情。
有的人一生中會遇到些十分糟糕的事情,會遇見一些個糟糕到覺得自己好像不配擁有幸福的人,所幸歲月溫柔,該走下去的路還能走下去,還能遇見自己願意遇見、願意在一起共度餘生的人。
秋水跟黎簇買完東西一人拎一袋東西回家的時候聞言也講起自己身邊人的事情。
蘭悅是在他大學畢業那年結的婚,給他發了請帖,那個時候黎簇應該不在本市,秋水開着黎簇的車去參加的婚禮。
婚禮上蘭悅仍舊大大咧咧一點也不像個新娘,新郎比較腼腆,不愛說話,跟蘭悅完全是兩個極端。
新郎是新娘的學弟,比蘭悅小了兩歲,直到蘭悅大學領畢業證之前才知道學弟有抑郁症,平時除了人安靜一點完全看不出來,有抑郁症的學弟休學回家,回家之前跟蘭悅說抱歉,沉默半晌之後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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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悅在婚禮上穿着婚紗勒着腰哈哈大笑着表示——姐姐當時就跟他發短信了,說這人太不負責,我是絕對絕對不可能等他的,結婚的那天還要給他發請帖。
但是二十六歲那年的蘭悅還是等到了疾病康複的學弟。
這個世界上可能有些人就是慣性地在等待,然後總能等到一個結果。
回到家之後秋水從超市的袋子裏挑出橙子在廚房切橙子裝盤,一邊繼續跟黎簇聊。
他們公司另外兩個股東,一個崔想,一個林喻北。他們倆的關系十年如一日的還是比較奇怪,林喻北還是挺直的,畢業之後到現在談過兩三次戀愛,還沒結婚,現在處于空窗期。
崔想這人讀書的時候藏着掖着,跟林喻北的關系看着也稱不上好,工作的時候兩人也是幹幹脆脆的工作,就是有一年公司接到了個挺大的委托,這事是崔想牽的線,秋水做主三個人一起吃了頓飯,另外兩人起先還挺正常,聊天說話都是正常同事應該有的樣子,那個時候秋水以為兩個人都已經把學校的事情都放下,酒過三巡林喻北上頭開始直言不諱起來,“你別追着我,差不多得了,我不喜歡男的。”
崔想大概是喝了酒又被刺激的,說話的語調就顯得有些尖酸刻薄,他冷笑一聲,“你也別太把自己當回事,我雖然喜歡男的,但也不是所有男的都喜歡。”
林喻北說話耿直,并不理崔想的尖酸刻薄,直言道,“我就是覺得你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浪費了挺多時間。”
崔想就不搭腔,悶頭喝酒。
後來秋水送人回家,林喻北酒量還可以,沒大醉,進了出租車跟秋水道謝說再見。
崔想大醉,林喻北走後他坐在路邊花壇上整個人愣愣的。
秋水還記得自己那個時候打電話給黎簇,讓黎簇來接他回家,他喝了一點酒,暈暈乎乎的就變得很想立刻見到黎簇。
等黎簇的過程中瞥見崔想歪着腦袋看不遠處的路燈,好半晌聽見對方吐出一句,“誰喜歡直男誰是傻逼。”
最後黎簇把崔想送回的家,那個時候秋水沒心情管那麽多的事情,他也喝了酒,雖然不多,但是見到黎簇就像是腳踩在了雲端,其他的事情都掉到塵埃裏面去了。
現在回想起當時的事情秋水切着橙子笑——結果崔想就是自己在罵自己。
他把裝好盤的橙子端出廚房,邊走邊跟黎簇說,“之前聽過一首歌唱‘沒關系你也不用給我機會,反正我還有一生可以浪費’,不知道崔想聽的時候會不會産生一種感同身受的感覺。”
有的人可能沒有那麽幸運,喜歡上了命中注定不會喜歡上自己的人,做了自己口中的傻逼。
這個世界總有人如意,有人不夠如意。
秋水的姐姐們總還時不時地要從各個角度來勸秋水結婚,或者至少應該有個小孩子。但是瞿家現在說話的人是秋水,說到秋水拉下一張臉兩個姐姐就又不敢說話了。
去年秋天的時候秋水的爸爸因為身體原因離世,秋水回家見自己爸爸的時候老人家還躺在醫院病床上精神恍惚,見到秋水的時候有的時候會叫成秋意,兩個姐姐并沒有跟父親說秋水跟男人在一起的事情,所以老人家最後一天精神狀态突然變好問了秋水許多事情,還盼着秋水結婚生子,秋水沒有說話,只說讓他好好休息,等病好。
辦葬禮的當天,黎簇請了假也回了趟老家,見了舅舅舅媽還有仍舊沒有結婚的嚴岚。
晚上黎簇跟秋水睡在市裏酒店,秋水跟黎簇說他爸有的時候會把他認成瞿秋意。
然後又說姐姐沒有把自己的事情告訴爸爸,他不确定這是一種安慰還是一種欺騙。
黎簇就笑眯眯地跟他分析——你看,你爸爸媽媽那一輩的長輩,連告訴都不敢告訴他們,姐姐雖然不贊成,但是至少還可以把這件事情告訴她們。
“秋水,你想想,到我們這一輩,我們下一輩情況是不是會越變越好。”
我們改變不了上一輩人的觀念,但是至少能改變自己的觀念,從而影響到下一輩人,這個世界上總有人會抱着這個世界會變得更好的希望。
比如四十歲的嚴岚,生活在一個小城市裏頂着巨大的壓力,甚至是別人暗地裏的歧視,到現在都沒有結婚。
他就是單純的還沒有想要結婚,并沒有任何其他的理由。
因為他的爸爸經常會告訴他說——你有權利選擇自己想過的人生。
未來會更好,如果暫時還沒有,那也沒什麽。
春天會來。
——我去烏托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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