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莫名其妙(2)

“啊——”

小五聽見叫聲從外面跑進來,“怎麽了?”

聞莺痛苦的指着鏡子裏自己的臉,“我這半邊臉都腫了……”

“只是被劃傷了道小口子,泡了水所以腫了,明日我去采些草藥給你敷敷就好了。”

“你還會采藥?”聞莺拿手指戳戳自己的臉蛋,癟着嘴差點沒哭出來。

“會一點。”

“那你萬一采錯了,我的臉是不是就全毀了?我還沒嫁人呢!”

小五沒好氣地走過去将鏡子從聞莺手裏奪過來,遞過去一塊熱帕子,“先擦一下。”

聞莺把帕子接過來,往臉上敷了敷,手指不聽話的挪過去,想偷偷把鏡子再搶過來。

小五手比她快,将鏡子揣進懷裏,眼神瞟了瞟床,對聞莺下命令,“去休息。”

“哦,”聞莺不情不願地看着小五手裏的鏡子,又回頭看了看房間裏的床,“那你睡哪兒?”

小五拿着鏡子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聞莺爬上床拿被子裹上自己,才覺得有些冷,心裏又對臉上那個傷口耿耿于懷,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

聞莺迷迷瞪瞪的睡了一會兒,夜裏渾身燙得要命,偏偏身體還一陣一陣的發冷,聞莺蜷在被子裏,想要起來也沒有力氣,最後嘴唇幹得要命,只好掙紮着披衣服坐起來,打開卧房的門頭重腳輕的往外走。

小五就和衣坐在凳子上,頭靠着牆休息,聽見門響,睜開眼睛,聞莺看了他一眼,張張口剛想說話,腳下一軟便栽了過去。

“她受了涼,臉上的傷口又被感染,所以才熱度不退。老伯去休息吧,今日真是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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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麻煩,還好我兒子就是做草藥生意的,上次回來時捎帶了一些消腫祛瘀和治風寒的草藥。我看姑娘身子骨兒也弱,老頭兒我明日去鎮上的市集轉轉,給姑娘買只野山雞補補身子。”

小五輕輕應着,把陳老伯送出去,聞莺頭昏腦漲,睡得迷迷糊糊,依稀聽得見一些對話,也偶爾感覺到有人扶自己坐起來給自己灌藥。

湯藥入口溫溫的,卻極苦,聞莺不願意喝,緊閉着嘴巴,稍微被灌進去一些,就吐出來。哼哼唧唧的歪進扶着自己的人懷裏,抱住他口齒不清的喊,“娘,我難受。”

“……張嘴。”

“不喝,苦。”

“聽話。”

哄她的聲音太柔和了,聞莺有些疲倦的把眼皮擡起一條線,昏黃的燈光下,她什麽都看不清,只感覺有個很溫暖的手掌撫着她的後腦勺,哄騙似的讓她張開嘴巴。

娘的聲音溫柔地讓她不想拒絕,瓷質的勺子再次碰到她的嘴唇時,聞莺低頭抿了一口,逼自己咽了下去。

藥很苦,聞莺每喝一口都要苦哈哈地撇半天嘴。

身邊的人很有耐心,等她咽下口中的、緩過勁來,才又舀起一勺送到她嘴邊,藥涼了就拿去溫,然後再送過來喂她喝。

一碗藥不知道喝了多久,聞莺累得連眼皮都擡不起來,感覺到有個人把自己平放到床上,給她掖緊被子就要起身,聞莺這才慌慌地扯住那人的袖子,抓住那只手掌貼到自己臉上,舒舒服服的再次靠過來,邊咂着嘴邊說:“娘,你去求求爹吧,我好想嫁給他啊……”

那只手掌一直被她攥在手裏,那晚的娘對她太溫柔了,是聞莺從不曾感受過的溫柔,平日裏娘都是寡言少語,相比起來,二娘對她的關懷更多。

聞莺心滿意足的把臉貼着手掌,摩挲了一會兒便睡着了。

聞莺的身體屬于不病則已,一病驚人的類型。小時候她因為染風寒,得過一場大病,聽爹說,快要死了。

那之後,柳權對她的衣食住行就格外上心,總是親力親為,聞莺被照顧得很好,很少生病,但一旦病起來,總要折騰一番。

聞莺的燒直到第二日也沒有退,小五接過陳伯遞過來的帕子,把聞莺額頭上的換掉。

陳伯看聞莺的樣子,心裏一陣揪心,對小五道:“小哥,送姑娘去鎮上看看吧,我們鎮上前陣子來了位月神醫,保管藥到病除。”

小五伸手探了探聞莺還在發燙的額頭,聽了陳伯的建議,借了輛馬車帶聞莺去鎮上。

這是青山縣轄內的一個小鎮,叫河陽鎮。

清晨,市集上人很多,小五問了幾個人,很快就找到了陳伯所說的月神醫。

醫館建在一個很偏的位置,在一條陰暗的小巷子裏,大門口只懸着一個“醫”字,小五把馬車停下,抱着聞莺跨進醫館的大門。

房間裏很暗,只亮了一盞燈,昏黃的燈光下,有個年輕的醫者正伏在案前寫些什麽。

小五叩了叩門,年輕人才擡起頭,眼神交接了片刻,示意小五把病人放在床上。

年輕人拿起案前的藥箱,拉起了聞莺床前的屏風,小五伸手擋住他,年輕人笑笑,“小哥是從外地來的吧?在月某的醫館有個規矩,看病時不喜有外人打擾。”

小五考究的眼神掃了掃他,年輕人只是笑着和他對視,僵持了片刻,小五把手收回,“有勞神醫了。”

醫館裏又陰又暗,小巷子裏有風湧進來,把燈盞裏的燭光吹得搖搖晃晃,小五警惕的盯着屏風裏面,過了片刻,屏風被那位年輕神醫緩緩拉開。

對上射進來的陽光,小五這才看清這位姓月的神醫究竟長什麽樣子,氣質清朗,只是臉色都有些發白,近乎慘白。

月神醫咳嗽了幾下,才說:“姑娘只是感了風寒,因着體內有宿疾,熱度才會持續不退,導致昏迷。月某開幾帖藥,公子拿回去給姑娘服下便好。至于姑娘臉上那道傷口,并不礙事,這罐藥膏,每日三次,數日後疤痕便可消除。”

“多謝。”小五接過月神醫開的草藥和藥膏,要遞銀子給他,月神醫把小五的手推回來,“月某義診,不收銀錢。”

小五看他一眼,把銀子收回懷裏,俯身抱起聞莺時,才看到她右臂上有一個紅色的小點,眼神看了看病床四周,才把聞莺抱進懷裏,告別離開。

聞莺燒的渾身都是燙的,小五在路邊雇了個人駕馬車,自己返身坐回馬車,幫聞莺塗了些藥膏,讓她靠在自己懷裏,聞莺難受地抿唇皺眉,馬車平緩的行駛了一會兒,突然車夫勒緊缰繩,馬兒受驚地往後一仰。

聞莺受了驚,模模糊糊的睜開眼,擡眸委屈的看向小五,癟癟嘴又把眼皮疲倦的閉上,小五拍拍她的頭,打開馬車的門問:“怎麽回事?”

“公子,前面有兩個人在鬧事,路堵了。”

前面确實擠了不少人,小五對鬧事不感興趣,交代了車夫繞道,正要折回馬車裏,人群中突然有人高聲喊他,“王……王……王公子!”

小五回頭看,那人穿着青色的衣服,扒拉着人群,衣冠不整地朝他跑過來,邊跑邊整了整衣服和頭發,待看清跑來的人是誰時,小五皺了皺眉,“羅天青?”

羅天青跑出來,後頭還追了個姑娘,人群也湧着他們兩個,往馬車這邊過來。

“王公子,真是你,你怎麽跑這裏來了!”

羅天青邊說着,邊三步并作兩步,往馬車上邁步子,偏偏身後那姑娘不讓他上馬車,撈住他的衣領,将他往下扯。

“你個瘋婆娘,都說了你爹不是我害的!我是醫者,懸壺濟世,怎麽會幹那種傷天害理的勾當!”

女子叉着腰,“我爹現在不見了!自然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告訴你,不把我爹找出來,你別想跑!

人熙熙攘攘地圍了一圈看熱鬧,把道路堵得水洩不通,小五讨厭人多,對着羅天青說:“上車。”

羅天青三兩下掙開女子,躍上馬車,馬車的門哐當一關,車夫拉起缰繩,人們生怕被馬兒踩着,人群中迅速閃出一條小道,車夫駕着馬,很快消失在小道上。

女子跟在馬車後叫嚷,“你這個害人精!我邬菁菁跟你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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