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禍不單行(4)
聞莺見江哲不把馬給她, 推開看熱鬧的人群轉身要跑走,江哲把馬丢下翻身跟上去, 繼續攔在她面前。
聞莺正要拿腳踹他,道路中央停下一輛馬車, 馬車一側的簾子被人撩開, 裏頭的人皺眉打量了聞莺幾眼, 又把簾子放下, 起身下了馬車, 不是很确定的喊聞莺,“小四?”
聞莺這才看向從馬車上下來的人,“老爺?”
“呵, ”胡雲開笑笑,“總是聽瀾兒叫你小四, 我還怕叫錯了。”
胡雲開看看她,又指指江哲, “你這是……怎麽回事?”
聞莺看了眼江哲,幹脆一下子跪在胡雲開面前,“老爺, 這個人要殺我!求求你救救小四吧!”
江哲壓根就沒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胡雲開招了招手, 馬車旁的幾個護衛迅速拔了刀架到了江哲的脖子上。
江哲:“……”
江哲張口,“李公子,我與你無冤無仇,不過是奉命行事……”
江哲還沒說完, 其中一個護衛擡起手肘,用力一擊,江哲就暈了過去。
胡雲開從來幫親不幫理,知道事情沒有聞莺說的那麽嚴重,還是擡手示意護衛把人拖走,這才把聞莺扶起來問,“到底怎麽一回事?”
聞莺有些抱歉的看了眼被人拖走的江哲,這才對胡雲開說:“多謝老爺相救。”
胡雲開擺擺手,也不再問,“不妨事,順手而已。況且你曾經是瀾兒身邊的人,我如今見了,總要多照顧。”
聞莺見他提起安瀾,神色卻很平和,心裏嘆口氣才問他,“老爺,燕子姐還好嗎?”
“燕子?”胡雲開想了想,“瀾兒的貼身侍婢?我讓她出府嫁人了,應當還好吧。”
聞莺點點頭,也沒有心思再與胡雲開閑聊了,抱拳正要告辭,只聽胡雲開指了指她身上的包袱,“你這是要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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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京。”
“剛巧,”胡雲開笑笑,“我正要進京談生意,不若就一起?以免你再遭歹人惦記。”
聽出胡雲開最後一句在開玩笑,聞莺咧嘴笑笑,不知道剛剛那人口口聲聲說的主子是誰,怕是知道了她爹入獄的事才不讓她入京,會是誰不讓她入京呢?
難不成是她爹或是大哥的人?
可眼下,無論如何她也是要回去的,攔她的人有了一個難保不會再有第二個,還是跟着胡雲開安全些,他畢竟帶了幾個侍衛。
聞莺腦子亂亂的,也沒深想,就随着胡雲開上了馬車。
突然又憶起柳埕被扣下的那批貨,想到溫良遠也被抓走,難道那批茶葉?若是茶葉真的有問題,溫良遠那頭倔驢為何會放了行?
聞莺思前想後,總覺得差了些關鍵的東西,串不起來。
聞莺越想心裏越急,只覺得馬車走得太慢,可是一旁胡雲開正坐着閉目養神,聞莺也不好打擾他,如坐針氈的挪挪屁股,還時不時撩開簾子往外看。
胡雲開眼睛閉着,嘴角上揚了一下,張口道:“李伯,快一些。”
出了柳埕一事,京城門口盤查的極嚴,根本就不放做生意的人入城,不管是什麽生意,官兵連後頭馬車上的箱子都不打開來檢查一下就說:“抱歉,最近京裏查得緊,兄臺過些時日再來吧。”
那官兵不知道是誰的手下,連胡雲開塞過去的銀票都不肯收,沖他指了指城門外,“兄臺,你瞅瞅,這都是要進京做生意被攔下的,您也別為難我了,就等些時日吧,京裏出了柳相一事,連青山縣那縣令都被牽連了,鬧得人心惶惶的,我們家大人也是生怕出什麽纰漏。您請回吧。”
聞莺坐在馬車裏急切地絞着衣服,也不知道全家入獄,皇上有沒有想起她,若是在京裏貼滿了抓她的告示,她這一露面,別說爹救不了,自己也搭進去了。
就算她入了京,也不好在京裏露面,凡事若要打探清楚還要有人幫忙,可她身邊只有胡雲開……
胡雲開沒了辦法,只好上馬車對聞莺說:“抱歉小四,車隊被攔下不讓進,我就送你到這裏,你自己入城吧。”
聞莺咬咬下唇,倏地在胡雲開面前跪下,“求老爺幫幫我。”
馬車裏的空間并不大,聞莺說話也不敢大聲,咬着下唇,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胡雲開把她扶起來,“有話慢慢說,你入京到底是為了何事?”
聞莺也不再隐瞞了,幹脆全盤托出,“老爺,我爹是柳權。”
“柳……”
胡雲開順着聞莺的話說着,剎住嘴,“那你還入京做什麽?快些逃命去吧。”
“我要救我爹,求老爺帶我入京吧。”
胡雲開看着聞莺,“我在京裏做生意這麽些年,倒不知柳家竟還有一位小公子。”
聞莺只是懇求,胡雲開嘆口氣,“下車吧,我帶你入京。”
胡雲開交代了李伯讓車隊在城外修整,帶着的幾個護衛也都被留下來看着貨品。都交代好後,胡雲開才帶着聞莺又走到城門口。
胡雲開經常在城門口出入,也算是熟臉了,聞莺跟在他身後,有些心虛的低着頭。
胡雲開掏出剛剛被拒絕的銀票又遞過去,“官爺,車隊不讓進,我們這大活人總能進去吧?”
“這當然沒問題,”官兵收了銀票,招呼幾個人搜身,搜到聞莺的時候,打量了聞莺好幾眼,說,“這位公子瞅着眼生得緊。”
胡雲開笑,“是我家小弟,沒見過世面,想趁這次機會進京瞅瞅,誰知道車隊不讓進,這都到了城門口了,也不舍得走,求着我帶他去玩幾天。官爺莫怪。”
官兵沒從兩人身上搜出什麽東西,擺擺手就放行了。
過了城門,聞莺腿一軟,胡雲開扶住她,“如今就你我兩個人了,你若要救柳相,可要萬事小心。”
“謝謝老爺。”
“你是柳家少爺,也難得有這番心性,”胡雲開帶着聞莺找了處茶攤先坐下,“在京裏還是別喚我老爺了,柳少爺若不嫌棄,就喊我聲大哥吧。”
聞莺自然同意,也沒再解釋自己是男是女,“大哥。”
胡雲開點頭算是應了,“若是瀾兒還在,怕也是會讓我幫你。瀾兒的冤情還是你幫她洗脫的,事後我想道謝,你已經離了胡家,這次算是我胡雲開還你人情了。不過,柳兄弟,我可要提醒你,柳相這事,怕是板上釘釘,不好再翻案了。”
聞莺讓胡雲開給她大致講了一下到底怎麽回事,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麽大哥的茶葉會在青山縣被扣,又為什麽溫良遠會被帶走。
只是雖然能想通,聞莺仍然還是覺得差了一個點把這些小細節串起來,卻也想不出那個點到底是什麽。
如今柳家怕是已經被抄了,若想查起,還真是難。
胡雲開帶她在一處客棧落了腳,聞莺抱膝坐在客棧的床上,靠着牆,看着窗外灑進來的月光,心裏突然閃出一個念頭,要不要去找皇上?
聞莺想着嘆口氣,他已經娶了柳聞月,若是真的念及舊情,也會看在柳聞月和她肚子裏龍胎的面子上,不至于太過為難柳家。
可是如今,柳家被抄,皇上那裏,是肯定不會再有回旋的餘地了。
聞莺想着,沒來由難過起來,她已經回了京城,可卻不知道該怎麽救爹。
胡雲開推門進來,就見聞莺在發呆,說:“柳兄弟,我剛剛去打聽了一下,令兄的茶莊也都被查封了。畢竟,偷盜玉玺、招兵買馬、又對皇上大不敬,條條都是死罪。”
聞莺勉強抿唇笑笑,“謝謝大哥。”
“你好好休息吧,”胡雲開說着推門出去,“最壞也不過如此了,柳兄弟,若實在無計可施,胡某拼死也會把你送出城去。”
聞莺垂眼,胡雲開看着她發白的臉和唇色嘆口氣,打開門出去,又輕輕幫她把門關上。
寧王府。
肖随也正愁着,今日溫良遠剛被押入京,立刻就有暗衛過來通知他。
肖随還真沒想到,溫良遠真的被牽連了,不過算了,先不管他,牢獄有牢飯,溫良遠愛吃白食,想來挺開心的。
他早就能猜到柳埕那批貨定然還會有問題,所以一早就派了人去跟着。
意識到可能會有人對柳家下手的時候,他也派了人去盯住柳家。
在壽宴上走水、玉玺被盜一事,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是樁陷害,還是一樁并不高明的陷害,可是這樁陷害偏巧還與兵器糧草、斷胳膊斷腿的字畫聯系起來,似乎罪名就被坐實了。
可如今派去盯着柳埕的那幾個暗衛沒有一個回來複命,盯着柳家的暗衛都說沒有任何動靜,可卻憑空出現了那幾幅字畫。
會出現這種情況,肖随覺得只有兩種可能,要麽就是那群暗衛跑去自己玩了,要麽就是他輕敵了,有比暗衛身手更高的高手,在暗處做了手腳。
肖随覺得第二種可能性更大一些。
肖随把自己關在寧親王府,把京裏各路官員都想了一通,也想不出除了李正峰,誰還有那麽大的膽子用兵器和糧草陷害柳相。
皇兄曉得他會管柳家的閑事,必不可能親自去做這些事,頂多授意哪個官員,自己暗處打點一下。
想來比暗衛更厲害的高手十有八*九是皇兄派的。
可即便是皇兄授意,這件事做不好,也是掉頭的罪名。
萬一失敗,自己的身家性命不保不說,怕是連全家都會賠出去。
與柳權有争執的大多數是些言官,死腦筋一根筋,再怎麽變通也不會想到用招兵買馬來害人,更不會想到從柳埕身上下手。
皇兄會讓誰來做這宗如此大的事情呢?
肖随對這一宗神乎其神的陷害,根本找不到該從哪裏入手。
柳家又全家被抄,想查也無從查起。
太皇太後一聽說柳家出了事,立刻就宣了他入宮,并且嚴詞警告他,不可插手柳相一事,捎帶着威逼他退了與柳家的親事。
好容易安撫了祖母,肖随扶着發痛的額頭走出慈寧宮,好在江哲那裏沒消息,她好好待在青山縣就好了,千萬別為了溫良遠傻乎乎的跑進京。
作者有話要說: 溫良遠:什麽叫算了,老子不喜歡吃牢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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