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不知道他在這裏一直站了多久。

反正, 當露出山巅的第一縷晨光傾下,天邊開始出現數抹璀璨光華的那一刻,他就站在這裏了。

——以總覺得很有恐吓效果、仿佛一夜之間大徹大悟做出了重大決定的堅毅姿态,一動不動等在人家睡覺的屋子的大門口。

起得最早的瑪修一開門,以亞從者的反應速度,差點條件反射舉起盾砸上去。

“是Ca、Caster先生嗎?!由于第一眼看到覺得太像敵人了真的被吓了一大跳啊!”

頭發一團亂的藤丸立香原本是睡眼朦胧地跟在瑪修的後面,冷不防擡眼看見門外的情景, 也被吓得一個激靈,先還纏綿不休的睡意立馬沒了:“我的天Caster你什麽時候來的?不對,重點應該是——你什麽時候醒的?”

明明昨天睡覺之前, 被貝德維爾辛辛苦苦扛了一路的英靈都還安靜地躺着,沒有半點要醒的架勢。

誰知道一夜過後,就見他精神百倍地——好吧精不精神光這樣看不出來——堵在了門口。

“首先回答第一個問題。具體時間的話,我在兩小時三十五分鐘二十六秒之前就站在這裏了。”

意外地将時間掐得無比精準的這個英靈語氣相當嚴肅, 可是,不知為何, 後續的話語裏似是帶起了微妙的控述之意。

“第二個問題。在昨晚你們都睡着了的時候清醒,具體時間不明。因為需要思考問題,就在背後的山坡上坐了一會兒,然後在自己估計的你們可能會醒來的時間, 過來了。”

瑪修:“……”

藤丸立香:“……”

齊聲:“有賴床的壞習慣沒能盡量早起讓你在外面站了兩個多小時真的非常對不起!!!”

實際上并沒有賴床。

但是,在身負重傷套着沉重盔甲殼子還在冰冷夜風中站了這麽久的Caster面前,禦主與亞從者少女的良心被猛地一戳,辯駁的話出乎意料地沒能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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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利:“不, 也有我因為終于得出了一個重要結論太激動,來得太早了的緣故。”

從聲音裏倒是完全沒聽出有一絲一毫激動,不過也不奇怪,畢竟Caster對迦勒底衆人說過的不多的那幾句話,都是這個語氣。

藤丸立香頗為奇怪地問道:“那你得出什麽重要的結論了?難道,和你一早過來——不,和我們有關嗎?”

“對,沒錯,是這樣。”

連着說了三個意思相近的詞,艾爾利很高興藤丸立香能夠這麽快理解他的意思。

他用好像在不久之前聽過的略帶小雀躍的嗓音宣布,若是仔細聽就能辨認出來,尾音有些細微地悄悄揚起:“單獨行動的計劃,我決定放棄了。”

——這不是結合現實考慮早就該得出的正确結論嘛。

藤丸立香忍住了沒有吐槽,因為這句話之後顯然還有下文,便順着這個隐隐暴露出些許壓抑的本性的英靈的話,哄似的繼續問:“嗯嗯,然後?”

“然後,我想了想。”

“背負着拯救人理使命的人類禦主藤丸立香,如果你能夠忍受我在戰鬥上絲毫派不上用場,能夠給予這般無用的我如此可貴的寬容……”

“那麽,雖然無法與你簽訂契約——我可以留下來,成為你們的同伴嗎?在我再度從沉睡中醒來之後,即使不多,至少也能派上一點用場。”

藤丸立香剛聽他說完,便由衷地感到了慶幸:不為又多了一個助力或者同伴,全然是因為之前的憂慮總算可以消失了。

若是Caster還是固執地要一個人離開,以他所表現出的這副糟糕透頂的狀态,恐怕在找到人之前就要死回英靈王座了……話說回來,Caster到底要去找誰來着?

可是,在藤丸立香高興地答應下來之前,艾爾利又說:“這之中還有一個關鍵點,我還想最後确認一下。”

“是什麽?”

“……昏迷之前,我隐隐約約聽到你們提到了沙漠……還有沙漠裏埃及王的神殿,也就是說,你們已經見過了那位埃及王了?”

瑪修回答道:“是的,在遇到Caster先生以前,我們僥幸得到了那位偉大的法老王,奧茲曼迪亞斯的面見。”

“聖杯在他手中,但是造成這個時代崩壞的罪魁禍首似乎又不是他,而是神秘的獅子王。只是得到獅子王祝福的太陽騎士高文都這麽強大了,如果修複人理必須要直面聖城……很棘手,有些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了。”

“是的,獅子王的力量即使是親身經受過的我,也難以想象出她的極限……”艾爾利莫名地沉默了片刻,才接着說下去。

“——你們必須阻止獅子王。”

這是,就算沒有展開寶具窺探過去與未來的他,此時無比确信的事實。

“獅子王召集圓桌騎士,建造出聖城卡美洛,似乎正是為實現一個可怕計劃而做出的籌備。具體我就不清楚了,需要你們自己往下挖掘。但是,還有一點,我也相當肯定。”

“想要阻止獅子王……那位王,奧茲曼迪亞斯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你們可以得到他的幫助……不好意思,我很少一次性說這麽多話,速度實在有些太慢了。”

藤丸立香一時有些驚愕,驚愕來源于英靈這番話所展現出的絕對的自信。

亦或者……是絕對的信任吧?

相信他們一定會走到那一步,相信那個高傲的奧茲曼迪亞斯一定會幫助他們,更相信——他們一定能夠阻止獅子王。

“這個過程也實在繞得太遠了,目前還一點兒頭緒都沒有啊。”藤丸立香撓了撓頭,卻是真正地被這份堅定不移的信心感染了。

“對了,我也有一個疑問。Caster,你剛剛有說到過‘再度從沉睡中醒來’,那個‘再度’,是什麽意思?”

在他和瑪修的視角,身影完全被盔甲隔絕的英靈似是微微搖晃了一下。

“這也正是我打算說的。”

“我,不能解除與獅子王的契約,只能用特殊的方法單方面、暫時地截斷與她的聯系和魔力連通。其實現在已經截斷了,所以,我用剩餘的魔力與你們說完這些話後,就不得不換一種形态,進入沉睡了。”

“什麽?!那你會不會——”

“Caster先生……”

“沒事,請放心,我不會有什麽大礙。就現在的這具軀體,只要能維持住存在就可以了。”

這麽說着的他,不但沒能令聽者安心,反而讓剛放下去沒多久的憂慮又一次狠狠地提了起來。

被黑暗籠罩着的身形,已經開始散發着即将潰散的光了。

艾爾利便在此時,說出了最後的請求。

“當你們再見到埃及王時,請一定,務必,要将我喚醒。”

即使,那時的他,會因為在沉眠中得到了難得的安寧與舒适,潛意識裏不願意脫離安逸的深淵,回到地面重新承受傳徹骨髓的無盡的痛覺。

“……”

“……好,我答應你。到時候,不管是非要賴床還是怎麽,一定會把你叫醒。”

“那就好,謝謝。”

藤丸立香注視着這具依然直立着的盔甲,眼中閃過幾絲掙紮。

不行,還漏了一件事,他還是不知道Caster的名字,不知道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啊。

“等等Caster,你的——”

意外的是,這個問題最終也沒能如願得到回答。

天空已經大亮了。

最初乍起的一縷薄光,在黑暗中就像亮起旭日的明燈,在他們談話的過程中,光芒四散,驅趕整夜籠罩着的夜色匆忙逃入山的背後,落下一片朗朗晴空。

華光照入村口,撒在尚且無人的路面中央,又在最近的一方屋檐底部留下半面陰影,最終,不經意間斜射而來的光柱恰好落到艾爾利的身前。

英靈向外走了幾步,站在了更為寬敞的空場中央。

他似乎在等待着什麽——啊,沒過多久,等的人就來了。

來自迦勒底指揮官的投影出現在了藤丸立香和瑪修二人的面前,也剛好能夠一眼觸到艾爾利的視線。

如果沒有那層金屬的障礙,柔和而燦爛的光落到英靈的臉上,便像是浮現出了屬于陽光的溫柔的顏色。此外,還有在他眼裏的如同閃爍般的星光,才是在場所有人之前不曾見過的,最美的晨曦。

夜裏說好了的“明天見”,不能食言。

“早上好,羅曼醫生。”

“啊……Caster,早上好。”

這兩句同樣必須進行的對話結束之後,才是短暫告別的開始。

先前還能直立的盔甲像是陡然間失去了內裏的憑依,倏然如崩塌般散落,成為了一堆再也不能站起的廢鐵。

心情複雜的藤丸立香聽到了似乎出自醫生之口的極低的嘆息。

“Caster的從者反應完全消失了,不過,他本人毫無疑問還留在這裏……立香,把他的頭盔取下來看看裏面。”

藤丸立香依言行動。

頭盔取下了,暫時用雙手抱住。他們的視線也自然而然地透過這顯露出的洞口,落到了盔甲的深處……

然後,更加自然而然地,沉默了。

最顯眼的,當然是将盔甲的內壁塗滿、甚至不知道覆蓋了多少層的幹涸後的烏黑血跡。可以想象,只有将鮮紅鮮紅的油漆不要錢似的往上潑,才能産生如此令人生寒的效果。

幸好……幸好。

再往深裏看,借着從頭頂打下的光,終于看到了滾落到最深處的藍色的一團兒。

那是一只藍色的小鳥,絨絨的毛發難免地粘上了些許還未幹的血跡。

它閉着眼,翅膀耷拉着,藏在腹下絨毛裏的兩只小爪也病恹恹地蜷縮着,不過——還有生的氣息。

就像是伴随着順利告別後的安心,穩穩當當地入睡了一般。

*****

“唉,怎麽老是會把自己搞成這麽可憐兮兮的模樣呢。”

那個魔術師的輕飄飄的嗓音,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悠悠傳來。

艾爾利的眼睑顫動了幾下,似是度過了無比漫長的時間,才緩慢地睜眼。

直直映入眼中的是晴朗而無雲的天空。

天空之下,才是躺在宛如浩瀚無邊的花海中央的他。

“我也想知道為什麽啊……”低低地應了一聲,艾爾利感到頭有些疼,胸口那一塊兒也是極為憋悶,像是壓了一塊難以移動的巨石一般。

因為在這個地方——在能夠讓他暫時放下所背負的一切、好好休息的“夢”裏,他可以放松,小小地偷一會兒懶,就保持着躺着的姿勢不動了。

“這樣的話,想聽聽我的意見嗎?”

“當然。請務必給我最真切也最實用的點醒,梅林老師。”

“啊呀呀~實不實用我就不知道了,總而言之,反正是最真誠的意見就行啦。”

這裏是艾爾利的夢境,但,又不完全屬于他。

他的腳步從來沒有踏入過傳說中的阿瓦隆,可盛放在那遙遠理想鄉的花海卻悄然融入了他的夢中。論起原因,想來跟光明正大跑到他夢裏的梅林老師脫不了幹系。

在夢中,艾爾利恢複了他被獅子王的聖槍重創之前的模樣。

墊在身下的小花們被他壓低了頭,卻還有幾株堅韌的花兒從銀甲的邊緣鑽了出來,興奮地在太陽底下展露自己的美好。

除此之外,還有更為狡猾的,從胡亂披散開來的藍色長發間勉力探出了顫顫巍巍的小小身影,這朵紅色的小花将花瓣貼上了他的側臉,就像是湛藍中的一抹亮眼的點綴。

“表層原因,因為你真的很倒黴,好像運氣都被其他人抽走了的那種倒黴。那麽,接下來再說一說深層的原因。”

說着話的時候,梅林也在艾爾利的身邊坐了下來。

“因為你啊……無論是身體,還是內在的靈魂,都太幹淨了。”

“就算到了現在,你對人類所擁有的那些複雜又扭曲的感情,理解得還是太少了呀。”

“這會造成什麽樣的結果?幾乎所有來到你身邊的人,都會受到影響,嘴上不曾提起過,而心的最深處卻還是會産生那個割舍不掉的念頭。”

魔術師的手不知何時探到了他的身前。

艾爾利微微睜大的猶如琉璃之色流轉的眼眸裏,倒映出了正在逐漸接近的男人的指尖。

“具體的內容有所區別,但共同點就是,他們都想要從你這裏‘得到’。信任,認同,友誼——到了這個程度是不是就已經有些迷茫了?哈哈,友誼之上還有更高的渴求呢,你果然沒辦法理解啊,艾爾。”

沒錯,歸根究底,問題就在這裏。

舉一些例子:

在艾爾利的陪伴下度過了幸福快樂的少女時期的亞瑟王,最終會和他走上分道揚镳的道理,便是因為,她想要從他這裏得到同伴之間的“信任”和“認同”。

艾爾利過去遇到的那些禦主,被英靈的容貌所誘惑至癡狂的可憐蟲們,他們的渴求就膚淺得多了。單純地得到他,亦或是很有自知之明地自己置身于卑微的境地,只求能得到英靈的一絲憐憫。

當然,還有一些人,又是截然不同的情況。

或是高傲目中無人的王者,或是本來擁有一片純淨之心、卻因意外墜入絕望深淵的複仇鬼,或是無論哪個方面都竭力勉強着自己的可悲男人,再或者還得加上……嘛,反正就是這些人。

放在任何時代都會成為最閃耀之光的這些人,既然身為“人類”,就不會漏掉構成人這一生靈之本質的劣根性。

只是得到他——這具軀殼,還不夠,遠遠不夠。

其後,又因為連最基本的回應都無法得到,渴求進一步擴大,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妥協。

就像在他毫無察覺之時悄然編織而起的密集的網,将他的身影緊緊地纏繞。

“…………”

不出預料,就算把話攤開了說,這個純潔得有些過頭了的靈魂還是理解不了啊。

因為梅林的話,艾爾利陷入了沉思。

努力想了很久很久,他覺得自己終于理解了梅林的意思了,便試探性地問道:“意思是說,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和別人有太近的接觸,這樣嗎?”

如果,這番對話進行的時間不是現在,而是推移到他們上次重逢之前的任何一個時間節點,梅林都會笑眯眯地說:也不是艾爾你的錯,不過,你保持原狀就很好啦。

可對話的時間确實是現在,于是,白發魔術師撫摸着在英靈臉龐上輕輕摩挲的柔軟花瓣,仍是勾起了唇角。

“不不不,理解反啦。”

“現在的艾爾跟以前的艾爾已經不一樣啦,雖說還不怎麽明顯,但後來慢慢就會好了。話說起來,高文卿應該也發現了你的變化了吧,那可真是可憐——哦,不,我剛剛說到誰了麽?”

“你說到了高……”

“無關緊要的有的沒的都先不說了。關鍵是,艾爾,我真的很驚訝。”

艾爾利被他折騰脆弱的花瓣順帶摩挲着自己臉頰的小動作弄得有點不舒服,因為很癢。

“為什麽?”

“唔,因為你……”

——可是那時的我,用盡了辦法也沒能順利染上“顏色”的人啊。

哈哈,那麽久遠的事情,就不再多說了。

梅林只在艾爾利略顯疑惑的目光注視下,悠然地躺下,又把艾爾利扒拉過來,像靠枕似的抱住。

“以前是誰讓你保持現狀不要改變的?啊,那個家夥太不靠譜了!你可不要再聽他的話啊,艾爾。”

面上的微笑如春風般溫暖,實際上就差把“不要聽所羅門胡言亂語”直接說出來了。

艾爾利:“…………好的。”

“謝謝你,梅林。之前教我的阻斷契約的魔術,你那時就看到了這一天嗎?”

梅林:“嗯~嗯~派上用場了就很好。那麽,先好好地睡一覺再去面對外面的狂風驟雨吧。”

“本來就在夢裏,睡不着了吧。”

雖是這麽說,艾爾利還是重新合上了眼。

“如果有人呼喚我,再……”

越來越輕的話音沒能完全地傳遞出去,就消失在了微張的唇邊。

魔術師垂眼,審視着在美麗之花的映襯下仿佛染上缤紛色彩的英靈的睡顏。

他就是不似生長在人間的绮麗之花,不存在于隔絕的理想鄉,也無法被任何人摘取擁有。

目前所能做的,也就只是隔着方才輕撫的花兒,在終于輕松下來的唇角落下一個象征着鼓勵的輕吻吧。

“很累吧,但是,請一定要堅持下去。”

“到了不得不醒來的時候……在他們之前,先由我,第一個将你喚醒。”

……

……

藤丸立香對同伴們說,用“歷經千難萬險”來形容他們此次的路程,也完全不為過。

在走到那個将埃及國土搬到這裏來的法老的神殿門口之前,确實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簡直可撐跌宕起伏。

不過——

Caster沉睡前所作出的“預言”,果然成真了。

他們最終還是來到了這裏,嘗試将奧茲曼迪亞斯拉入同盟。

與迦勒底的聯絡,在進入沙漠之時就被迫中斷了。藤丸立香倒是還記得,醫生在遙望着遠方那片被風沙環繞着的巨大沙漠時,表情莫名地有些消沉。

“……別的就沒什麽了,總之,進去之後一切小心。還有那件事……”中途還出現了異樣的停頓,“立香,你沒有忘記吧?”

當時,藤丸立香說:“肯定沒有忘記呀。見到奧茲曼迪亞斯之後,就把睡在我背包裏的Caster喚醒。”

“……對,就是這件事。”

“……”

“醫生?”

“呃!沒什麽沒什麽,你們快去吧,我等着你們的好消息。”

以上就是進入沙漠前與羅曼醫生的對話。

此時,他們一行人已強硬地突入神殿,來到之前去過一次的王座所在的大廳門前了。

甚至于,連高坐在王座之上俯視着他們的那位王的身影,也看得一清二楚。

“怎麽辦啊前輩!要現在把Caster先生叫醒嗎?可是一會兒如果打起來了,很有可能會波及到他呀。”

“我也在思考啊瑪修!一見面就把他喚醒的話,萬一他和對面的王是仇人,一下子就被奧茲曼迪亞斯滅口了怎麽辦!”

“咿——終于要讓藍色小小鳥醒來了嗎?讓它在那麽悶的背包裏待了這麽久,嗚,太可憐了。”

法老威嚴的聲音還沒能響起,這些擅闖神殿的大不敬之徒就自個兒內部吵鬧起來了。

法老的眉頭跳了跳,在這群人的噪音掀翻他的神殿之前,終于忍不住,出言打斷:“在你們眼裏,難道如此至高無上的餘,等同于不存在麽?”

藤丸立香:“……那倒不是,我們發自內心地尊重你啊。”

“奧茲曼迪亞斯,我們的來意之前就以書面的形式傳遞給你了,是否接納暫且放到後面再說,現在請讓我們先确認一件重要的事情。”

眼看着法老要發怒了,他迅速整理好了其實少得可憐的關鍵線索。

“請問,你認不認識叫做Caster——不對,他的真名很明顯不是Caster。好吧,一個職階明明是Caster……”

“武器卻是Saber用的劍……”

聽到這裏,浮現在法老臉上的怒意一滞。

“沒看到過樣貌所以沒辦法形容,但可以确定,頭發是藍色的……”

——砰。

法老突然間站起。

腕間的黃金護甲重重地撞到了王座側邊堅硬的扶手上,發出的刺耳之聲讓站在王座旁的尼托克麗絲不由得一驚,看向法老的眼裏滿是詫異。

可是,他顯然沒有對這個異樣行為作出解釋的意思。

只一瞬間就出現在人類禦主身前的法老王,對待他們時最常見的高傲與游刃有餘全都從那張俊美的面龐上消失。

然而,被法老用極致冰冷又閃凍着熠熠之光的熾金眼眸直視的藤丸立香,剛頗為艱難地,說出最後一句話:

“自稱不是很喜歡說話,但長篇大論起來完全沒有問題的……這樣的一個英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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