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除了至此都還不知曉的真實身份, 藤丸立香其實也不怎麽清楚那個英靈在遇到他們之前的經歷。

他只能,将用自己的雙眼看到的畫面、用兩耳聽到的聲音,再附加上可能性極大的推測,混合在一起總結成最為客觀的事實,轉述給想要了解來龍去脈的人聽。

所有已知的情況都說完了,所指的這個想要得知一切的人——法老王出乎意料地陷入了相當漫長的沉默之中。

如果因為這長久的無言和頓時冷峻到極致的表情,而誤會Caster與這位法老真有什麽難言的仇怨, 那就大錯特錯了。

若是仇怨,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地漠視的眼裏絕不會浮現出那般柔和的顏色,也絕不會在藤丸立香講述到那個英靈的負傷時, 柔情頓時轉換為仿佛自己被深深冒犯般的震怒,宛如難滅的烈火。

然而。

聽到最後的法老王最終開口,說出的竟然是——

“……做得非常好,人類的禦主藤丸立香, 懷着激動與榮幸之心收下這句嘉獎吧,除此之外, 餘甚至還欠下了你這家夥一個人情。不用推辭,這是餘必須給予你的獎勵。”

“同盟的請求,餘答應了,檢驗你們是否擁有得到餘之助力的戰鬥也可以免了。既然王妃對你們抱有如此之深的自信, 餘自然相信他,姑且也将這份信任托付給你們。”

來之前以為打一架、打兩架或者更加困難都無法解決的麻煩,就憑幾句話輕描淡寫地解決了,奧茲曼迪亞斯居然這麽好說服……

不, 讓奧茲曼迪亞斯變得好說服的根本原因,不是法老王突然看他們順眼了,更不是藤丸立香和達芬奇親兩個人加在一起的口才變好了。

——等等……王妃……王妃??!!!

“我剛剛是不是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名詞?!”

“大驚小怪!”

緊随在法老王身後、被他召喚出來作為幫手的尼托克麗絲立即出聲斥責。

對拉美西斯二世有着強烈崇拜之情的女法老顯然是知道一點點內情,就只有一點點,更多的是與法老王相處的這段時間裏萌生出的些許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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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唯恐奧茲曼迪亞斯王會因此心生不悅,語氣格外地嚴肅:

“偉大的法老王終于迎回了同樣尊貴的王妃,這可是值得舉國歡慶的喜事!身為護衛者的你們得到嘉獎也是理所應當的。等等,這是什麽奇怪的表情?難不成——在護送王妃的路途中,你們這些家夥做了什麽不敬之事嗎!”

結果并沒有人回應她的質問。

護衛小分隊中毫不知情的那幾位鬧哄哄地大叫着“我聽錯了嗎Caster竟然是奧茲曼迪亞斯的王妃他不是男的嗎什麽什麽完全沒聽說有這個歷史啊”,一下子陷入了莫大的震驚。

“所以才說你們這些凡人大驚小怪——呃?問我事先知不知道?這……誰允許你們這麽大膽的!”

伴随着大驚小叫和僵硬轉換話題,足以将神殿的頂掀開的喧嘩聲又持續了好一陣,才因為那個關鍵人物的再度開口而戛然而止。

“……你的想法,餘怎麽會不知曉。”

——咦?

最開始,藤丸立香還以為這句話是對他說的。但在擡眼看到法老王此時的神色後,又一下子回過了神。

Caster化身的藍色鳥兒躺在了法老的手心,他用對待不可觸碰的易碎品般的慎重與愛惜來對待它。

伸出一根手指,似乎是想要輕輕地碰一碰鳥兒的翅膀,或者更想要觸碰到更上面一些的地方——但手指只低了一瞬,便受到了理智的克制,強行蜷了回去。

“餘從未懷疑,至始至終都确信,待到重逢之時到來,你會自己回到餘的身邊。”

“可是,餘沒有想到的卻是……”

明明大殿之中光亮無比,法老的神色卻仍然似是被一層抹不掉的、極為晦澀的陰翳籠罩。

“唔,藤丸立香。”

“在?”

“王妃最後對你的囑托,是要你在見到餘時将他喚醒,對吧。”

“是的,本來應該在跟你說這些話以前就将把他叫醒的,雖然晚了點,但現在——”

“不。”

“把他喚醒也不晚……呃?你說什麽?”

“餘在告知你,不必了,不必讓他醒來。如果讓那雙眼眸重新映入餘身影所需要付出的代價,是讓餘的摯愛承受痛苦的折磨,哪怕只有一瞬——餘,也無法忍受!”

如何能夠容忍。

如何能夠忍受。

所以,将忍耐了那般長久終于傾露出些許端倪的情緒再度壓抑,并非真正意義上的“相見”也樂此不疲。

這大概就是,只有這位法老才能夠毫不猶豫作出的決定了。

“……”

“可……雖然由我來說并不合适,但是,我所看到的Caster他,在那麽難受的情況下,也堅定地、絲毫不猶豫地想要找到你,可能……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訴你,也有非常重要的疑問想要詢問你……吧。”

……

……

“對啊。餘果然還是被過度起伏的情緒影響了判斷,竟愚蠢地忽略了這一點。”

而同樣的,這又是超出意料的一份驚喜。

除了自願來到餘的身邊,還擁有着這般迫切的,想要得到餘的回應的心願嗎?

即使,餘在千裏之外對你的到來、你所遭受的痛苦一無所知,心中所想也依舊沒有半分動搖——

……哈哈。

可是餘并不覺得高興。

反而,心痛至極。

“既然如此……不需要借別人之手。”

“退下吧,将要挽回這個時代的義無反顧者們,餘的軍隊将會在你們所期待之時出現。而此時此刻,在僅剩下兩人的此地。”

“餘會親自将他喚醒。”

*****

……離開的時候到了。

醒來……醒來吧……讓我……為你……

為這暫時的分別……做最後的送行……

熟悉的嗓音一別搖籃曲般若即若離的低語,雖然還是輕柔而遙遠的,但卻成為了讓他從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安寧中掙脫的啓示之音。

在艾爾利蹙着眉、努力将眼皮擡起之前,他就被人抓住手腕,拉起來了。

“好啦好啦,有個超級煩人的家夥在外面不停地催,都快要把天給催塌了。”

白發魔術師慢悠悠地說着,一點不像是被“外面的人”催得心急火燎的模樣。他把艾爾利拉起來後,還順手在尚還有些失神的英靈的身上拍了拍。

“……”

艾爾利也就趁這個機會,将殘留在腦中的那些混沌盡數排除。

緩緩張開的,顯露在明亮天空之下的雙眸與藍天同色,卻比藍天更為幽遠,宛如瞳孔深處還隐藏着浩瀚的星河。

雖然稍稍覺得有些奇怪——來将他叫醒的人不應該是留在現實之中、接到他的委托的藤丸立香嗎?

唔,應該只是順便吧,畢竟梅林剛好在這個時候來到了他的夢境。

在沒聽到梅林所說的“外面的人”的聲音的如今,他直接默認了那個人就是藤丸立香,就想着,“出去”之後,就能見到奧茲曼迪亞斯了吧。

隐隐地,靈魂被觸動的異樣感覺又來了。

他大概是——有一點激動。

因為是第一次,第一次會因為某個遲遲無法從心間消失的疑惑,而期待不知會等到何時的重逢。

好像沒想好真的見到面之後,除了問出那個問題以外還要說些什麽……不過,其他的,應該也不需要如何絞盡腦汁地去醞釀語言了吧。

到時候,自然而然就會從口中脫出了。

“那麽,我去了。”

再一次堅定了信念的他,眼裏似乎閃動着比方才更加明亮的光,連帶着整個修長而瘦弱的身形,也變得耀眼了起來。

“之前的也是你的魔術嗎?在夢裏還能睡一個好覺,好神奇……下次再見啦,梅林老師。”

站在花海中央的魔術師,目視着英靈朝着分不清方向的遠方前行,不由得微笑了起來。

“才這麽一會兒,完全不覺得滿足啊。糟糕糟糕……難道連我也被傳染了麽。”

“好吧,就只有下次再見了。我還為悄悄準備了一份禮物呢,順手幫你修一修盔甲——唔,也不錯?”

當然,這時的艾爾利還不知道那份禮物是什麽。

他徑直向前走,像是要走到花海的盡頭。那越往前越清晰的聲音成為了引路标,似乎并沒有過去多長的時間,前方,就看見了象征着出路的白光——

……

随即,現實中的艾爾利,也醒來了。

先是覺得光線有些刺眼,讓本來睜開一條縫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又閉了回去。

他想要活動活動昏睡了這麽久後、按理來說應當會僵成石像般的身體,同時沒忘記自己屏蔽了契約後變成了一只鳥兒,當即就要揮一揮僵硬的翅膀……

沒……沒揮得起來?

不對。

應該說,他擡起來的壓根就不是鳥類獨有的一側羽翼,而是——毫無疑問,人的胳膊。

艾爾利如今才意識到,他竟然又能夠恢複實體了。

可那一絲絲驚奇只在心中停頓了片刻,就被接下來的另一個驚人發現蓋過。

艾爾利:“……”

艾爾利:“……啊,奧茲曼迪亞斯?”

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剛剛醒來、準備感謝藤丸立香的誠信行為的他,一臉懵地跨坐在了根本不是藤丸立香的另一個男人身上。

這個無辜的、大概是被他猛地一下砸到地上躺着、腹部也被他當成了坐墊的無辜男人,正是他想要尋找的偉大法老王,奧茲曼迪亞斯。

方才的那一剎那,好像還響起了疑似後腦勺重重撞擊地磚的悶響。

艾爾利:“……”

奧茲曼迪亞斯:“……”

依舊不知為何。

當艾爾利呆滞地低下頭,與壓在底下的男人對上目光時,脫口而出的不是醞釀了很久的疑問,更不是自以為自然而然就能說出來的問候,而是:

“你的頭……掉了嗎?”

難道,是因為我突然出現,突然将你撲倒,以至于讓你的——

“嗯!不需要餘開口就自覺地投入餘的懷抱,艾爾,餘切切實實感受到你的熱情了。”

極其震驚的發言被法老式正大光明(其實是強行)轉移話題給中途阻斷。

在這一期間,璀璨生輝的金眸中還明确地浮現出了“你剛剛什麽都沒看到的”的暗示。

然而,可惜的是,再明确的暗示在艾爾利這裏都得失去應有的效力。

對于剛剛那仿佛一閃而逝的發現,他非常、非常地在意。

“不,剛才确實是看到……”

這般疑惑地自語着,艾爾利不知不覺地俯下身,讓視線降低的同時,身體的重心也自然而然發生了轉移。

當盛滿困惑的尾音随着拉長而漸漸從口邊消失時,彎下腰的他,就像是整個人都趴在了下方的男人的身上。

視野得以放大且變得清晰,臉快要湊到男人頸窩裏的這個英靈眉頭不由得皺起了一些,終于仔仔細細地觀察清楚了。

“果然,受傷了。”而且看着還不是小傷。

雖然現在位于脖頸間的傷口已經淡了不少,不久之後應該就能夠完全痊愈,全因為剛才那一下磕碰太重,才一時不慎讓腦袋滑了一滑……

但是,憑此更能夠意識到,最開始的時候,這道傷究竟如何而來——突然之間被泛着寒光的利器割斷脖頸,就算是英靈,估計也會在那瞬間後背發涼吧。

艾爾利還是有些疑惑不解。

他将就着這個比較方便的姿勢,在男人快要痊愈的傷痕邊輕輕地嗅了嗅。

“奇怪,沒有血的味道……”他頓了頓,緊接着就發出了疑問:“是誰幹的,到底是誰能來到這座神殿,還能用這種手段傷害到你?”

在英靈那時刻印刻在心中的面容肉眼可見地靠近、又在他的頸間聞來聞去的時候,法老王身上的肌肉略微僵硬了一瞬。

顯然,在他看來,主動對王妃提起那般尴尬的經歷,到底還是有損法老的威嚴——

“不久前,餘正坐在王座上休憩,忽然間感到一股寒意從身後傳來……”

結果還是提了,雖然語氣略顯勉強,呈現在法老英明神武的面孔上的神色也隐隐約約罩上了幾許陰影。

奧茲曼迪亞斯只用一兩句話就将發生在過去的事情簡要概括了,就像那确實是只需輕描淡寫談來的意外。

幸好被暗殺時他就在自己的神殿之中,身處此地不會死亡,缺陷便在于,在傷口痊愈之前不能離開神殿,以及,一不留神就會滑落的頭顱非常惹人煩躁。

“還痛嗎?”艾爾利問。

定定地注視了那麽久,他在最初就心生了想要伸手去摸一模男人頸間的傷口的一點點念頭。

但是,随即又想着奧茲曼迪亞斯肯定很痛,說不定比他因為還留在胸口上的傷而感受到的疼痛還要深,這個念頭就不能化為實踐了。

奧茲曼迪亞斯卻用似乎比正常狀态更為低沉的嗓音說:“也就麻煩了點而已,其他的餘根本不可能在意……哼,本來是這麽想的,結果沒料到,還是讓最不應該看到這一幕的你看到了餘這般醜态。”

艾爾利微微一怔。

随即才想起來,如果是奧茲曼迪亞斯,被人暗算還砍斷了……這種事,一定很不想讓人知道,更不想讓人問起前因後果。

畢竟他是一個高傲的王啊。

艾爾利後知後覺地感到了愧疚,他問得這麽直接,肯定讓奧茲曼迪亞斯抹不開面子,或者心裏不高興了。

應該再說點什麽、用什麽方法來補救呢?

他很努力地想了想,忽然靈機一動,短時間內肯定想不出比這還要有用的“辦法”了。

“沒關系。”

“不要傷心,奧茲曼迪亞斯。”伏在法老身上的這個英靈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血色,似是被內心的欣慰感染上的。

又穿上了被梅林修複完整的銀色盔甲的他,忽然拉起了法老的一只手,塞進兩人的身體緊貼着的縫隙裏,恰好讓法老的手心能夠貼住略微傳到了些許溫度的胸甲。

“我這裏,也有傷口。”

眼神是鼓舞的,認真的,不帶任何敷衍的,他是真的想要讓法老王感到“安慰”:“好像是因為我說錯了話,被master一點也不留情地懲罰了。現在想想……嗯,真的很丢臉,比你這個丢臉多了。”

所以,不要覺得不好意思呀。

艾爾利的本意一點兒也沒錯,可是,當奧茲曼迪亞斯聽完這番話後,自下方凝望而來的目光中,竟是摻雜起了難以言喻的複雜。

原先男人的嘴角還有淡淡的輕笑,來自于眼中再度映入摯愛之人身影的滿意。而此時,笑意不着痕跡地消失了。

“這算是,你對餘的安慰嗎?”

“是的……結果,你好像還是沒有高興起來……”

“不!餘非常高興。尼托克麗絲說得沒錯,今天應當成為舉國歡慶之日,讓餘所有的子民都為法老的喜悅而喜悅。”

“餘會因你的歸來而喜悅,因你的熱情而喜悅,餘更因為你的安慰而喜悅,這一點毫無疑問。”

這是奧茲曼迪亞斯緩聲說出來的話語,他還壓下了剩餘的心聲。

——比起理所應當的“喜悅”,餘更應該深深感受到的,是對你的憐惜啊。

奧茲曼迪亞斯就在這時挺身坐起。

他當然顧及到了先前趴在自己身上的艾爾利,更顧及到,英靈胸前的傷會因為這個姿勢而時刻被積壓,疼痛自是少不了。兩手——那寬厚而堅實的掌心放在了英靈的大腿之下,以此作為支撐點,他将英靈穩穩地抱起。

“好了,不要露出被吓到了的表情,這個時候,就應該緊緊地抱住餘。”

“……”

在艾爾利蘇醒之前,奧茲曼迪亞斯本來便是捧着手心中的鳥兒,向着位于高高石梯盡頭的王座走去,此時不過是将未盡之事緊接着完成而已。

步伐不由分說地邁開了,身形在初時還不由得微微搖晃,艾爾利只好動作輕緩地環住了男人的肩。

通向王座的石梯那般地長,他們将以英靈之能只需一步跨越的路程分化成了這一時數不清的一步又一步。

被抱着的青年略微弓起了腰,将額頭也輕抵在男人的肩上,只是,随着前行的步伐微微蕩漾的那頭漂亮的藍發,卻不再像以前那般宛如長而細密的綢緞,似是硬生生被他人斬去了一截。

而将青年抱起的男人步伐不偏不倚,只是卻稍微顯得緩慢了一些。

最終,法老王還是在他的王座中端坐。

艾爾利坐在他的腿上,初時,還想要将他們之間的距離拉開,但法老王卻顯現出了不容置喙的姿态。

奧茲曼迪亞斯從未懷疑過,只要毫無雜念地等待着,與艾爾利的重逢一定會成為“必然”。他從來不缺乏耐心,再加上來到這個崩壞的時代是一個意外,面對的威脅更加不少,一時間,竟然疏忽了。

身處在同一片土地,即使,那是在他确實無法顧忌到的敵人的城市……

無法原諒。

更無法輕言略過這個莫大的失誤。

那麽,就宣告吧——

避開所推測出的懷中這具纖細軀體所受的重傷的位置,他在他的背上輕撫,嘴唇在他的耳垂邊擦過,發出似是呢喃的低語時,更是略微垂眼,遮掩去眸中閃爍着的奪目而略帶陰影的華光。

“在有餘的光輝照耀的天空之下,讓餘的王妃受到哪怕一絲一毫的傷害——這樣可恨,可惡之事,餘不允許再有下次!”

需要順帶一提的是,艾爾利幾次想要從法老王的胸膛裏擡起頭,将困擾了自己許久、也就是尋找到這裏來的根本目的的疑惑問出口,行動都被迫失敗了。

奧茲曼迪亞斯摸着他那變得殘破的藍發,沉吟了一會兒,把他剛剛擡起了一點的腦袋又按了回去。

并且,還一點也不給拒絕機會地說着:“餘累了。艾爾,陪餘睡一會兒。”

“我才剛睡醒……好吧。”

惦記着奧茲曼迪亞斯也是一個重傷員,艾爾利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後面的話咽回了肚子裏。

“就一小會兒哦。”當然,他還要再補充,“睡醒以後,請一定要先回答我的問題。”

“唔,唔,餘知道了。”

就這樣……

再度在同一片蔚藍天空下相遇的他們,也都受了重傷、疲憊的、沒有多少精神的他們,在法老的王座中相擁而眠,緊靠着的兩人的頭也在相依。

如此寧靜,如此溫馨——就像是将僅有的一生一世都獻給彼此的凡人們的相伴。

亦或許,千百年間,也只能得到這一次将珍惜永存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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