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艾爾利的睡相, 其實一直都很好。

也就是因為之前睡覺的時候要麽變成了鳥,要麽被人強勢地抱在懷裏,才沒能體現出這一點來。

身為英靈的從者沒有一定要睡覺的必要,通常是在魔力缺乏的時候才會産生睡眠的欲望。

因此,不出意外——就是沒有感到危險的情況下,他只要睡着就是熟睡,要麽就是被遠在阿瓦隆的花之魔術師扯進夢裏, 因而睡得更沉。

如果和他睡在一起,或是就在身邊的人是他足夠相信的人,那就更不需要擔心了, 他可以保持着平躺、兩手合十平放在胸前的标準睡姿,安安靜靜地一直睡到天亮。

這晚就屬于正常情況。

梅林老師沒有不由分說就把他拖到夢中的花海幹坐着發呆,就在身邊的兩人也毫無疑問在“信任”的範圍之內。

唯一能夠影響睡眠質量的因素,大概就只是……

墊在身下的不是床, 而是只鋪上一層床褥的地板,再加上随時都能清晰傳到耳畔的穩定呼吸聲了。

“…………”

被子底下仍舊雙手合十壓着胸口的艾爾利, 雙眼閉合的面龐格外平靜,無論怎麽看,都像是睡着了的模樣。

屋內失去燈的光只剩下黑暗的影,外界更是沒有任何月光星芒, 在這樣昏暗的環境裏,即使隔得很近,憑借肉眼也很難看見身旁人的臉或是表情——然而,此時待在這裏的三人無一例外, 都是英靈。

再補充一點。

此刻躺在這裏的兩人:一個是仿佛睡着了的安靜的艾爾利,還有一個是睡在緊靠着他的另一床被褥上的天草。再加上隔得有些遠的,獨自一人靠牆坐下,同樣合上赤色雙眸的庫丘林。

不管蔓延在空氣裏的是多麽寧和的氣息,他們三個,不約而同都沒有睡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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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現在,空氣裏蔓延的就成了無盡的省略號了。

艾爾利對于氣氛的敏銳程度向來很弱。

所以說,即使這時隐隐有所察覺,他也僅僅以為是今晚空氣太沉悶的原因,悶得讓人有些不舒服了。

而再看另外兩人——庫丘林不用說了,他是絕對不會開口打破沉寂的。

男人高大的身影雖然隐藏在牆邊的陰影裏,在右手的緊握下豎立的魔槍表面黑與紅的紋路交雜,尖銳的荊棘刺上也似乎流轉着詭谲的紅芒。

在這似有似無的淡芒的照拂下,環繞在身周的長尾的漆黑骨骼稍露形狀,顯得更加駭人。

這樣的男人,就算靜靜地坐在那裏,也難給人一種“他無法安寧”的感覺。

——由此,能主動打破如此沉悶的氣氛,如常開口的人,就只有剩下的那一個了。

“master,還有Berserker,都沒有睡着啊。”

少年低沉的嗓音終于輕輕地響起。

“雖然夜裏說這麽多并不好……但是,我的心裏有一個疑惑,很希望master能夠替我解答。”

艾爾利立即睜開了眼睛:“好啊,Ruler想問什麽?”

然而,真到了可以開口的時候,以和他差不多的姿勢躺在旁邊的Ruler似還有些遲疑。

他等了一會兒,沒有聽到回應,便稍稍疑惑地轉頭去看。

英靈的視線顯然可以穿透黑夜給視覺撒下的那一層屏障,可當他的目光落到只相隔最多三四十厘米的白發少年的側臉上時,剛剛好,那少年也偏頭望了過來。

他們的目光冷不防觸到了一起,艾爾利看見,Ruler果然還是微笑着的。

眼裏還捕捉到了一閃而過的光點,是Ruler的耳墜,伴随着身體的動作而輕微地晃動,反射出稍縱即逝的銀光。

這下子,他們倆就都是朝着同一個方向側過了頭,面對着面。

“唔,master,我想詢問的是——”

天草遲疑完,終于問了出來。

當然,還是以謹慎的、禮貌的、最多帶上了點忏愧的态度。

“我和Berserker到現在,還不知道master你的名字……如果這之中有master的顧慮,抱歉,請原諒我的唐突。”

話音落下,果然,久久未得到回應。

但實際上卻是另一種情況。

艾爾利:“……”

艾爾利:“???”

“等等,原來我還沒有告訴你們嗎?!”

音量情不自禁地放大,徹底地讓安靜無法維持,也能體現出艾爾利內心有多麽地不敢置信。

“……啊,好像真的忘記告訴你們了。”飛快地回憶完過去,艾爾利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還是難以相信自己竟然犯下了如此低級的錯誤。

“實在是對不起,我完全忘記了還有這回事兒……”

因為以前從來沒做過“master”,做從者的時候,都是他主動向禦主自我介紹,如今身份調轉,他還真的把這麽關鍵的內容給遺忘了。

“不過我記得沒錯的話,‘Ruler’可以直接看穿英靈的真名吧?”

“對的,這确實是‘Ruler’這個職階的保有技能,不僅是真名,能力相關的資料也能夠看見。”

可是,說到這裏又有了轉折。

“但……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用柔和而平靜的視線注視着艾爾利的少年略微收斂了唇邊的笑意,眼裏浮現出了鄭重。

“看不見。明明master也是英靈,但我卻看不見關于你的任何信息。”

就像被屏蔽了的——

不,應該說,就像是他的存在獨特而遙遠,并不屬于目光所能觸及的“此方”。

這個疑問,從天草看到他的禦主的第一眼的那刻起,就已然在心間生起。不過,如若不是心态發生了微妙的轉變,估計直到他們的契約解除、各自回到英靈王座,都主動不會問起。

艾爾利也沒想過會出現這種意外。

是的,到現在為止,受到了擁有“千裏眼”的那幾位極有默契的共同隐瞞,他還不知道自己的過去和未來幾乎都被隐藏着——如今,倒是可以慢慢看到一點點了。

“咦?我也不是很清楚為什麽會這樣。可能是,因為我們之間有一層契約的關系?”

這個猜測不是很能站住腳,但深究下去并沒有意義,天草的本意也不是想要找到禦主的真名與信息被隐藏的原因。

于是,艾爾利接下來的話很快就解決了天草的疑問:

“真名的話,我叫艾爾利。”

沒有姓氏,也失去了最初“誕生”的來歷,“只是一個因為幸運才得以留在英靈殿的無用英靈而已……就實力與功績而言,跟你和Berserker都沒有可比性啊。”

這确實是艾爾利的真實想法,即使經過了這麽久,也從來沒有改變過。

可當天草聽到這個名字時,少年在黑暗裏顯得比原本更暗沉的眸子裏,竟是稍稍亮起了驚訝和恍然的神采,将兩種不同的心緒糅雜在了一起。

“原來如此。怪不得,會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艾爾利奇道:“熟悉?”

“哈哈,因為我很早以前就知曉了master你的名字。嗯,還活着的時候就知道了,真沒想到呢,竟然有幸能和本人相識。”

艾爾利微怔,但随後就反應了過來。流傳到後世的與他有關的典籍或記錄少之又少,能讓還是人類的Ruler知曉他名字的途徑,也就只有“那個”了吧。

“是嗎,原來你也讀過那首詩。”他略微沉默了一下,面上的神色和嗓音都沒有明顯的變化,“‘有幸’這種話就不用說了,我并不是那麽值得期待的……”

“不能這麽說。”

少年的嗓音突然插了進來,将他還未說完的打斷。

“其實,在見到master你之前,還不知道會與你相遇的我,就已經對‘你’心懷期待了。”

“……為什麽?”

艾爾利難以理解。

其中最難以理解的,就是Ruler說,在與他相遇之前就對他産生了期待的這件事——

畢竟,他還是這麽覺得:即使是在那個人為他書寫的流傳千古的情詩裏,他也沒有展現出任何值得人們“期待”的優點。

只除了,擁有“絕世的美貌”這一點。

“很簡單啊,因為……”

微笑着的少年緩緩開口,目光還停留在面露疑惑的藍發英靈臉上,可是,思緒卻像是悄悄地沉入自己內心之中的一絲縫隙深處。

因為——在那個時候,“你”就是人類所能擁有的一切美好的象征。

那首情詩雖然以名為艾爾利的青年為主角,但卻是以寫下這首詩的所羅門王的角度進行的敘述,只是在單方面地傾述,贊美,歌頌。

沒有正面描寫,只用華美的辭藻将“他”堆砌,就像是那位偉大的國王毫不掩蓋于自己心間時時流淌而過的如涓涓河水般的真摯情戀,卻又吝啬于将所愛之人真正的那一面讓除自己以外的他人知曉。

于是,即熱情直率,又小心翼翼。

在如此矛盾的心态影響下,被描寫出的青年的形象雖然單薄,但卻因為融入了無人能夠質疑的真情,而變得虛幻而又真實,成為了無數人心中的“憧憬”。

名為艾爾利的青年,所羅門深愛的王後,“他”是純潔與美的化身,很難想象世間會有如此美好的存在。因此,神讓“他”誕生,又讓“他”如昙花一現,伴随着衆生的哀嘆悄然消逝。

所以在讀到這首詩時,後人們對注定無法得見的已逝之人産生憧憬與期待的情緒,也算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實際上,天草已經有些想不起來他那時具體是什麽心情了。

應該……也是“憧憬”?還有一些“期待”吧。

如果曾經真的有這麽一個純淨而美好的人存在過,所羅門稱其為“神的饋贈”,可他卻認為,與其說是饋贈,更像是“神”本身降臨于人間。

很想,見一見。

如果能夠親眼目睹,證明人類的生命可以擁有這般柔和明亮的光芒,那就太好了。

虔誠的神的信徒如此期待着。

雖然在那之後,他就沒有任何空隙地被卷入屬于自己的既定命運中。

抗争——奮戰——背叛——死亡——新生——絕望。

但是,在這一系列過程全都經歷過了的如今。

他終于,不幸而又幸運地見到了曾經想要親眼目睹的“憧憬”。

“——因為master很美麗啊。抱歉,我的意思是,不止外表,我所能感受到的靈魂也是。”

這樣顯得輕浮而不嚴謹的臺詞對他而言是有些過了界,但由于真實想法不便于說出,所以就稍微放開了一些,以類似于小小地開一個玩笑的形式。

然而,即使是玩笑,即使聽者是同類的贊頌之詞已經聽習慣了的艾爾利,也不禁被少年的話音所傳遞出的欣賞與贊美感染到了。

他着實驚了一下,略顯呆愣地眨了眨眼,之後才整理好驚訝的心情。

“咳、咳咳,謝謝,雖然還是有一些誇張了——”

話是這麽說,但由于這句贊美是從令人無比尊敬的“聖人”的口中說出來的,重新恢複了一板一眼的平靜神色的臨時master·艾爾利的臉上,還是浮現出了一丁點沒能控制住的細小的微表情。

比如嘴角微不可見地翹起一點點,眉宇舒展,悄無聲息地籠上一層名喚輕松的淡光。

——嗯,雖然從來不明說、但确實很在意自己長相的老毛病還是沒能改掉。

敏銳地察覺到這一細節變化的天草恰到好處地接着開口:“還有一件事,master。”

“我在。”

“master播下花的種子,是為了實現愛麗絲大人的心願,讓這個被世界遺棄的陰暗角落長出不可能出現的鮮花,對嗎?”

“對,這也是我最開始告訴你們的……”

“嗯嗯,再次确認之後,我就徹底放心啦。”

不知為何會這麽說的天草再度笑了起來。少年仿佛一下子安心下來的輕松表情,側首望過來的艾爾利剛好看了個清楚。

随後,這個溫柔的白發少年便如此陳懇地對他說:

“master的希望,就是我的希望。我會竭盡所能,幫助master完成這個心願。”

“那麽,就讓我們在這個污穢的地方——建立一個美好的花的樂園吧,master。”

“Ruler……”

艾爾利定定地注視這個少年,無一例外,他又一次被Ruler的真誠感染了。

情不自禁地,他也忍不住微笑。

“好啊,雖然已經在建設中了,不過……無論什麽事情,都要嘗試着做到完美。我們還任重道遠呢。”

一股大抵算是激動的熱流忽然而至,大半夜的,他一時間幹勁滿滿,若不是腿動不了,估計現在已經撈起袖子爬起來,為花海的建設再增加額外的一份力量了。

但即使如此——

艾爾利掀開被子,雙手用力撐起了身體,将格外明亮的目光精準無誤地投向客廳的某個沉默的角落。

“Berserker,我們一起加油!”

冷不防被鼓勵之言砸了一頭的男人:“…………啊?”

庫丘林确實是将那兩個家夥的對話全都聽見了的。

但那屬于被迫,為沒有任何遮掩的聲音難免會自動鑽入他的耳朵,這也是讓他無法安睡的影響因素之一。

不插話是因為懶得搭理,就像他自己(最開始出現的小庫丘林)說過的,除殺死敵人之外的其他瑣事不要拿來煩他。

而如今,同樣在“不需要在意也不需要得到認同”這個範圍之內的master,已經是第二次來煩他了。

“……你這家夥。”

同樣的,也是第二次忍無可忍。

恢複了原樣後的Berserker跟之前相處了一段時間的小庫丘林,就性格方面,幾乎找不出任何相同之處。

他的嗓音是近似平鋪直敘的冷漠:“喋喋不休的,想要表現友好還是信任去找Ruler,不要來煩我。”

“否則,”睜眼露出眸中的血色,這個野獸般的男人也扯出了一個只會讓人覺得猙獰的笑:“我可是會忍不住殺掉你的。”

艾爾利:“……”

沉默只持續了一小會兒。

因為,從艾爾利的目光裏只能夠看到男人最不想要看到的絕對的信任——就好像在說:可是Berserker,你下午回來的時候,不還困得非要我陪你一起睡覺嗎?

艾爾利這樣性格的家夥,大概就是庫丘林各種意義上最不擅長對付的人了。

這種人,感受不到古怪的氣氛,品不了話中已經相當明顯了的深層含義,也就意味着,他基本上聽不出威脅,也基本上不會有受到威脅了的自覺。

正因如此,他只會一如既往地用迷茫且無辜的眼神望過來,然後锲而不舍地,再接再厲地說道——

“嗯,我已經發現了,Berserker真的很強大。如果你不是我召喚出來的從者,我一定……唔,應該會向你求婚的。”

這個蠢貨!誰在跟你說強不強的問……

等等,後面那一句,他說了什麽?

庫丘林臉上顯露到極致的暴躁突然一僵,殺氣也跟着凝滞了一瞬,手裏的槍差點沒抓穩。

然而,就在冷酷狂躁生人勿進的兇獸Berserker出其不意一驚的這一個間隙,造成這一異樣的罪魁禍首已經轉移了話題,招呼起了庫丘林始終看不順眼的白毛Ruler:

“Ruler,看樣子Berserker不是很願意過來,那我們把被褥挪到Berserker那邊去吧?”

Ruler點頭:“好的master。”

在迅速回過神的庫丘林再看時,那兩個笨蛋真的把被子搬了過來,鋪在了他的身旁,三個人一起擠在了靠近牆角的牆壁之前。

其中,艾爾利的位置在中間。

左邊是以安然睡姿躺下的天草,右邊是依舊坐着沒動的庫丘林。

庫丘林:“…………”

不用說了,你們現在就可以去死了——毫無疑問,這就是Berserker此時的心聲。

可心裏這麽想,要付諸于實踐,還得解決不少限制他行動的問題。

就比如說,現在從側邊伸過來的,未經過他允許、就擅自放在環繞身周的骨尾之上的那一只手。

艾爾利也躺下了,而且,也已經重新閉上了眼。

這一回,之前盤旋在心中讓他久久沒能入睡的莫名的浮躁已然悄然而逝,此刻,他的心間無比澄澈,擁有如此安寧的情緒,想來閉上眼後的不久,就可以順利地睡着。

“變大了之後,就不用睡在我身上了吧。”

将右手搭在男人尾巴上的艾爾利說着,聲音輕得像是下一秒就要睡着了似的。

“……我警告過你了,不要把我和以前的那個幼稚小鬼當做同一個人。”

“嗯?沒有啊,你想多了……對了,Berserker睡不着的話,要魔術還是安眠曲?”

庫丘林:“……”

這算什麽,根本就是當做同一個人了,态度完全沒有區別。

有更濃的一抹陰影誕生在帽檐之下,繼而投上了庫丘林的雙眼。他那暗沉的視線傾斜着落下,從這個角度,正好能夠看見既是禦主又是廢物英靈的某個蠢貨一片平靜的面孔。

視線再往下,是未被被套遮掩住的白皙脖頸。

之前被小庫丘林咬住磨牙的細微痕跡早就消失了。

真的很弱。

以現在的形态再看,頓時覺得更加弱得可憐了。

——弱小得,禁不起野獸的一口撕咬。

男人沒有注意到,自己不自禁地皺了一下眉。

雖然十分細微,但确實是皺了皺,随後,眼底滑過了一絲與煩躁相差無幾的晦暗的顏色。

再度變得無聲的夜裏,只聽得許久之後才響起的,像是之前一不小心遺忘、過了一會兒才在真正睡着之前想了起來的一天最後需要出現的話語。

“啊啊,Berserker,Ruler,晚安。”

Ruler也回應了一句:“晚安,希望今晚你能做一個好夢。”

庫丘林繼續保持沉默,并在半晌後重新合上了眼簾。

這一次,除了他自己以外,誰也不知道他是清醒着的還是睡着了的。順帶一提,廢物禦主的手至始至終都沒從他的身上拿開。

寂靜。

寂靜。

以及,他們終于——等候來了黑夜與黎明接壤的一道微淡的曙光。

……

……

嶄新的第二日開啓了。

每天需要做的還是跟之前沒有多少改變的整理訂單、澆花除草等等日常工序,唯一改變了的也就是——真正在做事的人只剩下了艾爾利和天草,庫丘林選擇性無視了他們——這一內容。

本來,今天也應該重複着昨天的工作,沒有別的能為生活增添樂趣的細節。

但突然之間叫住了作為幫手來到這個世界的兩個英靈的一道聲音,卻是強行扭轉了無趣的局勢。

“為了感謝你們的幫助,我給你們倆都準備了一份謝禮。”

艾爾利以頗為欣喜的語氣說着,同時将他所說的“謝禮”一下子擺在了英靈們的面前。

“這是Berserker的——”

硬是被拽住刺不讓走的庫丘林手中,又被強行塞了盛放着新鮮出爐的巧克力派的盤子。

“這是Ruler的——”

天草怔怔地伸出雙手,手心裏頓時多出了一個小木盒。

将木盒打開,裏面是一對銀制耳釘,被人細心地做成了十字架的形狀,又細心地擺好,以便用最完美的姿态呈現在初次見到它們的收禮人的眼中。

“什麽玩意兒,拿走。”

“咦,Berserker不是很喜歡吃甜食嗎?”

“這種膩死人的東西誰會喜歡啊。”

“你啊。”

“……”

這邊的對話因為收禮人被堵得說不出話來而暫時告一段落,又轉向另一邊。

“因為想不出送什麽Ruler你會喜歡,我就自己猜測了一下,做了這對耳釘——第一次做飾品,不大熟練,Ruler如果不喜歡就告訴我,我再重新做一次。”

“……不,我很喜歡,也很感動,master的心意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我這就去戴上。”

“呃,也不用這麽急吧。”

——之前下定決心要準備的謝禮,已經成功地送出去了。

——好啦。

艾爾利:“今天的工作,也要拜托你們了哦。”

天草:“對了Berserker,你現在的寶具好像從甜牙幼獸升級成狂獸了,摘花的時候,最好再輕一點……”

庫丘林:“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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