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這一年開春,注定是個多事之“春”。
天子選秀得了數位美人,各個天香國色,十分受寵,幾人裏,又有兩人尤為出衆。她們一個是邊城小吏之女,性格如火,一個是金陵富商之女,身姿如雪。
這兩位女子,不僅姿色傲人,床技更是了得,花樣繁多,叫天子夜夜笙歌,樂不早朝。
天子在她們身上找回了青春,找回了男人鼎盛時的自信,對她們寵愛有加,去哪裏都帶着。要是上朝允許帶妃嫔,他一定要一手揣一個。
就這樣寵幸了大半年,在一次三人行中,淫聲持續了大半個夜晚,宮人們本已是習慣了,正打着呵欠偷懶,內殿忽然便傳出了女子的尖叫之聲。
侍衛們沖進殿裏,就見兩個女子花容失色,抱作一團,天子渾身赤裸,半個身子掉到地上,臉色青紫,唇有白沫。侍衛統領顫抖着去探他鼻息,一探之下大驚失色,雙膝重重跪地。
“陛下,崩殂了!”
身後衆人聞言皆是白着臉齊刷刷跪了一片。
***
蓮艾午後正于窗邊撫琴,忽地天空飛過一只灰黑色的信鴿,他心神受擾,一不留神琴弦繃斷,割破了指尖。
他無心去理滴血的傷口,雙眼目不轉睛盯着那鳥,見它轉瞬飛進了赫連秋風院落。
他咬了咬唇,背脊不再緊繃,神情卻多有焦慮。
片刻後,一名小厮飛快地奔進了蓮艾的院落,奔到一半實在不行了,撐着膝蓋大口大口喘息起來。
蓮艾緊張地看着他,幾乎要從椅子上站起來。
“皇帝,皇帝駕崩了,舉國哀悼!服喪三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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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死于馬上風,這死法太難堪,也太說不出口,對外只說是“操心國事,太過操勞以致突發惡症”。
太後全靠一個兒子到了如今地位,乍聽兒子死了,一下子不行了,暈過去再醒的時候,半邊身子就不能動了,竟是中了風。
天子只有一個兒子,不滿十歲,帝位莫名其妙便落到了這小子頭上。他前一天還在宮裏鬥蛐蛐,一轉眼就被簇擁着登上帝座,瘦小的身子在寬大的龍椅上顯得單薄又無助。往左看是雍王甘焉,往右看是大将軍步年。
新天子繼位,頒下了第一道聖旨,将雍王立為攝政王,步年封為上将軍,輔國安邦。
***
一位中年美婦端着碗香甜的補品敲響了半敞着的書房門,蓮艾自筆墨中擡起頭,一看是對方,連忙放下了手中的細狼毫。
“娘……”雖說叫了大半年,但他仍有些不習慣,“親人”對他來說太陌生了,初相認讓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赫連夫人摸摸他的頭發,又給他擦了擦臉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沾上的墨水,笑得溫柔慈愛:“勤勉是好,但也不可過于勞累了。娘給你炖了些補品,你吃好了再練字。”
蓮艾腼腆地點了點頭:“謝謝娘。”
***
陸相在先帝落葬後,便辭官告老還鄉,新丞相一時找不到人選,他便推舉了吏部尚書暫代其責。
吏部尚書年過六旬,也不知是真的耳聾眼花還是純粹和稀泥的,并不參與雍王與上将軍的争鬥,這個說得好,那個說得也好,剛剛睡着了沒聽見,牆頭草一般在朝堂上左右傾倒。
到了秋天之時,新的政權才算真正安定下來,趨于穩定。
至此,朝中局勢由三足鼎立,變為了兩虎相争,太後終究是棋差一招。
***
左翎羽将一顆蘋果頂在腦袋上,不斷倒退直至背靠上稻草靶子。
他站定了朝前方大聲喊道:“這個距離行不行啊?”
一身騎射裝束,顯得尤為飒爽的青年右手持弩,通過望山瞄準左翎羽頭上蘋果,聞言笑道:“行了。”
左翎羽不太放心:“蓮……赫連艾你行不行啊?可別射歪了!”
青年聽他叫自己名字,抿了抿唇,輕聲說了句:“我行的。”似乎是在給自己打氣。
時間一點點過去,忽然,風向發生了變化,青年感受了下,找準機會扣動懸刀。
利箭随着弓弦的輕鳴疾射而出,眨眼間便将左翎羽頭頂上的蘋果射穿。
左翎羽原本閉上的眼睛倏地睜開,驚喜地摸向頭頂,摸到一手粘稠的果汁。
他朝青年揮了揮手臂:“成功了!百步穿果!”
青年放下沉重的弓弩,臉上閃過一抹真切的喜悅。
***
昏暗的大殿內,冷清死寂,角落還挂着未撤去的白绫。燭塔搖曳,往日喜慶的紅燭也都換成了白色。
一只黑靴跨過殿門,踏上光可鑒人的石磚,緩緩朝着精致奢華的鳳榻走去。
雕刻着百鳥朝鳳圖案的鳳榻兩邊,分別跪着一名穿着素服的美麗女子。她們見到黑靴的主人,紛紛恭敬地拜伏行禮,異口同聲道:“參見上将軍。”
步年停在她們面前,毫不吝啬地給予褒獎:“你們做得很好。”
床上枯瘦的老婦聞言滿含怨恨地看向他,還能動的一條胳膊顫顫巍巍擡起,指着他像是要說什麽,卻因為半邊風癱口不能言,只能無意義地發出一些古怪的音節。
步年立在原地冷冷看她,直到她無力地垂下手臂,只能像條癞皮狗一樣吃力地喘氣,他才露出一個輕淺的笑來,似乎極為滿意。
“太皇太後還是要好好休息,不然恐怕壽數難長。”
老婦凹陷的眼睛怒視着他,像是要從眼眶裏掉出來,喉嚨裏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
步年見她猶如風中殘燭,臉上諷意更濃,背着手幾步走到她身旁,彎腰小聲道:“我還想讓你,看着我登上帝位呢。”
對方被他氣得七竅生煙,偏偏身不由己,不能将眼前這人生吞活剝了,恨得整個身軀都在扭曲顫抖。
步年直起身,對兩位女子道:“好生照顧太皇太後,不要讓她太激動了。”
兩人低眉垂眼道:“是!”
步年最後看了眼形容腐朽的太皇太後,眼裏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意,只有一種冷漠的平靜。接着,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消失在了仿若冷宮的寝殿內。
朝堂成了攝政王與上将軍鬥法的道場。甘焉擁有江湖勢力的支持,而江湖人士,某個程度也代表着一定的“民意”,社稷以民為本,民為先,不可小觑;步年更不消說,手握虎符,擁有着絕對的兵權,一幫武将從老将軍跟到少将軍,早已是出生入死的交情,可謂牽一發而動全身。
小皇帝成了傀儡,天下便如棋盤,鹿死誰手,到了這個份兒,已不看哪位棋手誰下得更好,而是看誰先出錯了。
蓮艾捧着書本在葡萄架下納涼,他現在已認得很多字,普通的書都能順利地讀下來,只是遇到艱澀的內容還不能完全融會貫通,需要再問別人。
這一年來,赫連家待他很好,從來只有親人的關懷,沒有親人的嚴厲,對他的過去更是絕口不提,就怕觸了他的傷心事。
蓮艾漸漸也将他們當成了自己的親人,慈祥的父親,疼愛自己的母親,親厚的兄長。曾幾何時,他連做夢都不敢夢到這樣的美事,現在一一實現,總讓他有種恍惚之感,怕這真的是自己睡迷糊了的一個夢。
“小艾,小艾!給你看看我新得的寶貝!”左翎羽咋咋呼呼跑進了蓮艾的院子。
左家與赫連家是世交,兩家祖上有些姻親關系,雖然現在已經遠的不可考了,但交情還在。左翎羽自從交上了蓮艾這個朋友,經常賴在赫連家不走,已是許久沒回家了。
用他的話說,他回家家裏也沒人等着他,左巒事務繁忙,總是不見人影,他姐姐現在常駐京城,為着與攝政王的婚事做準備,也忙得沒空陪他。
“你又亂花錢了?”蓮艾放下書本,看對方緊緊捏着一個青花瓷盒子遞到他眼前,知道他一定又去集市上淘蛐蛐去了。
如今貴族子弟,達官顯貴,尤為喜歡鬥蛐蛐,以此為樂,以此為雅,一只好的蛐蛐,往往可以賣到上百甚至上千兩。
左翎羽當真是應了他纨绔子弟的名號,一到夏末蛐蛐頻出的時節,便日日留戀集市,花重金購買自己心儀的蛐蛐,好奪得鬥蛐蛐比賽的第一名。
“什麽叫亂花錢?這錢不白花,以後鬥蛐蛐還能掙回來的。”左翎羽一臉自得,“給你看看我的大将軍!”
他将瓷盒蓋子移開了,蓮艾便見裏面蹲着一只醜陋的黑蟲子,他忙将視線移開,嘴裏還要違心的誇贊。
“不錯不錯。”
左翎羽高興了,一屁股坐到他身邊。
“我的大将軍一定能打敗所有的蛐蛐,它那麽黑,腿那麽長……”
蓮艾內心有些好笑,又不好表現出來,便只靜靜聽着沒有搭話。左翎羽說了半天沒人附和,也說不下去了,就轉了話題。
“下個月你與我一同去京城吧!”左翎羽突然道。
“京城?”蓮艾心中一緊,對這個地名是又懷念又抵觸。
他人生的前十幾年,都是在這座繁華的都城中度過的,那些記憶大多十分苦悶,不值一提,唯有少數稱得上甘甜的,卻也在他一身落魄地離開那裏後,變得不敢碰觸。
左翎羽見他驚詫,一下皺了眉:“我阿姊的婚禮啊,你難道不去?”
他一雙虎目圓睜着,眼角微微上翹,很有種“你敢不去我就和你絕交”的架勢。
“父親和兄長會去的吧,我想在家裏陪我娘。”蓮艾轉開眼,的确不是很想去。
左翎雪原本初春就要嫁進雍王府,奈何天子突然崩殂打亂了所有計劃,婚期便拖了一拖,改到了秋天。
左翎羽見他不肯去,噘着嘴有些不開心:“我還想與你一道去的呢,同你父兄一路有什麽意思,他們都正兒八經的,一點不好玩。”
蓮艾心說難道他就很不正經嗎?
左翎羽這人雖然虎了些,卻沒有壞心,結交起來不費心思,蓮艾還是很拿他當朋友的。見對方不悅,他剛要安撫幾句,左翎羽這小子就跟變臉一樣,忽然又喜笑顏開的,叫他摸不着頭腦。
“對了,我先前在集市聽到個事兒,覺得特別有意思,我說給你聽聽吧!”
蓮艾坐坐好,道:“嗯,你說。”
左翎羽站起身,跟個說書先生一樣,伸直了兩指,侃侃而談:“當今朝堂二分,一為攝政王甘焉……”他忽地俏皮的轉換回自己的語氣,“也就是我姐夫。”說完又恢複成一本正經的聲音,“二為上将軍步年。兩人互相角力,從大事掙到小事,沒有他們掙不了的。就說前陣子,中州刺史病死了,這九州刺史位置突然空出來一個,兩人就又掙上了!”
天下九州,刺史位置和其重要,得一州就多一份助力,想也知道這兩人不會輕易罷休。
“誰推薦的都不能說服對方,兩人就找代丞相決斷,可代丞相只是個代丞相啊,他不想得罪任何一人,就想出了一個特別好玩的主意,你絕對猜不到!”左翎羽說着眉毛飛揚,心情瞧着極好的樣子。
“是什麽?”蓮艾有些緊張地問。
不知為何,他心裏隐隐不安,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要發生。
“兩匹快馬,攝政王和上将軍推選的人,同時從京城出發,誰先到中州,誰就是新任中州刺史。”左翎羽做了個掐指一算的動作,“算算時間,兩人從京城趕過來,也快到了。”
攝政王得到了許多江湖勢力的支持,其中之最,當然要屬他的岳家莫屬。而赫連家身為左家姻親,自是不可或缺的忠實盟友。
這次奪得是中州刺史,赫連家偏偏又在中州,如何能不為攝政王出力?
蓮艾臉色不好地霍地站起,吓了左翎羽一跳。
“你怎麽了,小艾?”
蓮艾眼睫不住顫抖,心頭紛亂:“我……”
忽然,門外一名丫鬟快步進來,神色焦急地對蓮艾道:“不好了二公子,老爺在外不慎墜馬,受了重傷,這會兒被擡了回來,夫人叫你趕緊過去!”
蓮艾聞言臉色蒼白,匆匆忙忙就往院外跑,連身後左翎羽都來不及招呼。
赫連老爺傷在腿上,蓮艾去看他的時候,他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腿傷已經處理好了,只是人還昏沉着。
赫連夫人眼眶通紅,不住拿手帕抹着眼淚,嘴裏念叨着:“怎麽這樣不小心……”叫蓮艾看了十分心疼。
赫連夫人生性柔弱,被丈夫和兒子保護得很好,不會往歪處想,蓮艾卻不同。
“大哥,你過來一下。”他朝赫連秋風打了個招呼,将他叫到外間僻靜處。
赫連秋風是與赫連老爺一同回來的,這會兒連衣服都沒換,還是外邊一身,瞧着有些風塵仆仆,臉色也稍顯難看。
這兩日蓮艾沒見他們,以為和往常一樣,兩人在忙生意上的事,如今一看,恐怕是在忙刺史人選的事了。
“怎麽了?”赫連秋風眉宇透着焦灼,語氣卻很溫和。
“大哥,父親的傷真的是從馬上掉下來造成的嗎?”蓮艾一點迂回也不講,直接問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赫連秋風聞言臉色控制不住地一變,态度頗為強硬道:“這件事你不要管。”
這是蓮艾成為赫連艾以來,與對方最不容置疑的一次對話,赫連秋風不要說讓他插手,就是連談論也不想多談。
和蓮艾仍不放棄,步步緊逼:“新任中州刺史是誰的人?你們做了什麽?”
赫連秋風徹底冷了臉,剛要訓斥,在觸到蓮艾滿懷憂慮的雙眼時,又是一頓,片刻後長長嘆一口氣。
他的聲音裏含着一絲無奈:“小弟,你只要開開心心生活下去就好,其他事不是你該操心的。”說罷摸了摸蓮艾的發頂,轉身回了裏間,安慰自己母親去了。
蓮艾站在原地,漸漸攥緊了拳頭。
赫連秋風雖然什麽也沒說,但其實什麽都已從他的言行舉止中表露出來了。
第二天,左翎羽去逛集市,蓮艾謊稱自己也想去逛逛,跟着一道去了,半道卻獨自去了刺史府。
刺史府匾額上挂着喜慶的紅綢花,地上還有放過炮仗的痕跡,府門前看熱鬧的人甚至還沒散去。
“恭喜趙大人繼任新刺史!恭喜趙大人繼任新刺史!”
不斷有人恭賀着,門口管事模樣的中年男人笑着一人給一枚銅錢,算作喜錢。
“好險啊,聽說快到中州的時候遇到了山匪,還好這趙刺史有将軍派遣的高手保護,這才有驚無險。
蓮艾看過去,見是兩個刺史府門前的雜貨販子在聊天,便也靜靜往下聽。
“到底是不是山匪誰說得準,咱們中州都多少年沒出過匪盜了?那攝政王的人馬沒遇見山匪,偏生叫上将軍的人遇見了,哪有這樣巧的事!”
“哎呦呦,兄弟!這可不能亂說,小心隔牆有耳!”
蓮艾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開了,待走了一段距離,山身拐進小巷,背靠着冷硬的磚牆,一點點滑到地上。
赫連家終究也被卷進了朝堂的争鬥中,大哥讓他不要管,他卻如何能不管?
讓重要的人以身涉險,自己卻安穩度日,終日像個傻子一樣心安理得地過着幸福美滿的生活,這難道就是自己想要的嗎?
蓮艾咬着指甲,眉頭緊鎖。外人看他一位衣着得體的小少爺坐在地上發呆,都覺奇怪,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做一個怎樣重要的決定,內心又是多麽糾結苦悶。
他的一生,別人做決定的時候太多了,多得輪到他自己做決定的時候,除了茫然還是茫然。不用憂心未來,不用費心抉擇,當然很好。可是,他已經不是過去的“蓮艾”了,又怎能總是依賴別人的決定而活?
許久後,他自幽暗的巷子中擡起頭,眼中迷茫已盡數褪去,透出一股從未有過的堅決與信念。
半個月後,蓮艾與左翎羽一同前往京城。
左翎羽騎馬行得稍前,偏過頭看向後側蓮艾道:“我還以為你不跟我去了呢!”
蓮艾策馬跟在他後面,身後背着個一臂來長的布包道:“父親受了腿傷,不能前往京城參加你阿姊的婚禮,我是替他去的。”
他額頭原本有條又長又寬的刀疤,在家時并不在意,總是任它暴露在人前,離家前赫連夫人特地給他戴上了一條紅底嵌螺钿,中間墜一粒水底珍珠的細窄額帶。
“這樣,我家小艾就是在場最好看的男子了。”
回憶着赫連夫人看他系上額帶後給出的評語,蓮艾摸着額頭,露出一抹有些腼腆的笑來。
兩人一路騎馬到了京城,因為左翎羽說要在京城好好玩一玩,他們便提前半月啓程,這會兒來的就比較早。也不知左翎羽什麽打算,連左翎雪都沒知會,直接住的客棧,包下了最大的一個院子。
“你想不想去眠花街?”
剛放好行禮,左翎羽就興奮地過來敲門。
蓮艾聞言整個一愣:“你去……那裏做什麽?”
眠花宿柳,眠花街顧名思義,是條青樓妓館林立的不夜街,蓮艾過去待過的娼館,也在這條街上。
“去那裏能做什麽?自然是喝花酒!”左翎羽必定早就有這打算,才會想要與赫連秋風分兩路提前來京,來了還不通知左翎雪。
蓮艾想明白了,頭就開始痛了:“我……”不想去。
然而還沒等他說完,左翎羽就拉着他往外走。
“去吧去吧!我從來沒去過,你帶我去見識見識吧!”
蓮艾被他耍無賴式的撒嬌方式搞得沒法子,只好道:“行吧……”想到什麽,他一下剎住腳步,“等等等等!我拿個東西!”
說罷甩開左翎羽跑回屋子,将那臂長的包袱又背到了身上。
“你怎麽去喝花酒還要帶這個?”左翎羽滿臉古怪。
蓮艾拍了拍胸口打結的地方道:“到了外面,就要随身帶着。”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遇到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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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