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被摸了個遍

夜幕四合,金州邊境都是荒地,一望無際。兩人實在沒有找到落腳的地,只得在荒林裏暫作休息。

火堆噼噼剝剝地燃燒着,江羨魚靠在樹身上昏昏欲睡。葉臨川看他的腦袋不停往下墜,便靠坐過去,好讓他枕在自己肩上。江羨魚迷糊地掙了掙,身體一歪,枕在了葉臨川的大腿上。

葉臨川便把腿放平下來,低眸看着江羨魚的側臉,他的輪廓在火影下顯得格外柔和。葉臨川忽然覺得,他這模樣比前世可愛多了,以前成日裏打打殺殺,滿身的戾氣,但現在就像個乖巧的孩子,讓他越看越是心生憐愛。

江羨魚發出輕微的呼吸聲,他無意識地吸了吸嘴,唇瓣上泛着柔膩的光澤。葉臨川鬼使神差一般,俯下臉來輕吻住了他,那唇瓣柔軟溫潤,讓他舍不得離開,甚至想把舌頭喂進去。

“他知道你的心意嗎,他知道你為他犧牲了多少?”

耳畔忽然回響起花祈玉的話,葉臨川一愣,怔怔把唇瓣挪了開去。是的,江羨魚從來都不懂他的心。

十年前,兩人都是十六歲的少年郎,那時他們習慣綁着馬尾,身着相同款式的玄色獵鲛袍,但江羨魚是紅色護腕,葉臨川是青色護腕,這證明着他們是搭檔。

一個繁星滿天的夜裏,兩人枕着手臂躺在訓獵場的最高處,江羨魚忽然問葉臨川道:“你知道和人親嘴是什麽滋味嗎?”

“不知道,怎麽,你知道?”

江羨魚搖頭道:“我就是不知道才問你的啊,我今天看到有人躲在角落裏接吻,就想知道那是種什麽滋味。要不我們試試看?”他說着就翻身跨坐到了葉臨川身上,邪笑着舔了舔唇角。

“那,試試吧。”葉臨川說着勾住江羨魚的脖子,将他的腦袋按下來親了上去。一開始兩少年只是生澀地互相咬唇,漸漸用舌尖在唇瓣上舔繞,探索着進入對方口中。舌尖羞怯地觸碰了幾下,便大膽地糾纏起來,津液交融,像美酒一樣香醇。

星光灑在兩人身上,夏夜的蟲鳴如天籁。江羨魚感受着唇上的柔軟,漸漸覺得渾身都酥了,葉臨川翻起來将他摁在身下,吻得更加沉醉,幾乎是在他唇齒間掠奪,令他難以呼吸。這越發讓江羨魚覺得刺激,不禁雙手摟住對方的脖頸,近乎瘋狂地吻回去。

兩少年氣息淩亂,臉頰泛紅發燒,連帶着身體也燥熱了起來。葉臨川忽然擡起臉來,喘息着看着江羨魚,只見他的眼眸燦若星辰,唇瓣竟還微微有些紅腫,泛出更加誘人的色澤來。

“怎麽不繼續了,來嘛!”江羨魚調皮地撅了一下嘴。

“不要了。”葉臨川驀地起身跑了開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身下竟有一種脹痛難受的感覺,他為自己有這種念頭感到羞恥。

從那以後,葉臨川就發現自己對江羨魚的感情不正常了,似乎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盡的情愫。他每天睜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見到江羨魚,并開始看不慣他和別人親近。可江羨魚依然沒心沒肺,無法無天,身邊還混着以陸與安為代表的一堆狐朋狗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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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臨川回想着少年事,凝望着懷中人沉睡的臉龐,他從來都不懂,自己對他的感情遠遠超越了親情。

天亮後兩人又出發了,目的地是沙洲的千語樓。千語樓是各地彙集情報的地方,兩人打算去那裏打探消息,既然他們早已放出寶庫的風聲,相信會有不少關于這方面的情報。

沙洲位于金州和霧山交界處,是一個長年黃沙漫天的地方。茫茫沙漠中,葉臨川牽着駱駝,而江羨魚則坐在駱駝上,曬得大汗淋漓。

“你說,千語樓為什麽要建在這麽一個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鬼地方?我這魚腿好癢啊,哪裏有水能給我泡一泡?”

葉臨川給江羨魚遞水筒道:“再堅持一會兒,估計還有一個時辰的路。等到了地方,我立刻找水讓你舒服。”

漸漸的,視野中出現了一片土城,城內隐隐可見人影穿梭。而土城中間那個三層來高的土樓,便是千語樓了。

彼時千語樓內坐滿了人,有的喝酒吃肉,有的高談闊論,還有的躺在桌上呼呼大睡。人們服裝各異,話語間夾雜着各地口音。

葉臨川背着江羨魚跨進樓內,老板娘立即笑得滿面桃花,“蓬荜生輝呀,大公子過來怎不提前說一聲,我等好做迎接呀!不知您背上這位公子是怎麽啦,他看起來好像不舒服……”

“他需要休息,請給我個清淨的房間。”

“好嘞!”老板娘立刻喊來夥計,熱情地招呼葉臨川上樓。

剛踏上臺階,葉臨川就瞥見堂中有個熟悉的黃袍人影。那人也注意到了他,立即從座位上站起來,笑着沖他揮了揮折扇。葉臨川卻假裝沒看見,背着江羨魚快步上了樓。

陸與安沒好氣地坐下來,端起酒杯往嘴裏倒了一口,身旁的黃衫少年笑問道:“小叔,你是不是被無視了?”

“哪有,方才那人就是個瞎子來的。”陸與安真是想不通,自己到底哪裏得罪葉臨川了,為什麽每次見面他都沒好臉色呢?

陸與安這次來千語樓是有要事查探,順便把自己侄兒陸小寶帶出來歷練。陸小寶也很認真的帶了一本小冊子,每當覺得叔叔說了什麽有道理的話,便會立即用小冊子記下來。

思量片刻,陸與安便拉着陸小寶道:“走,跟叔上樓去找人。”

叔侄二人來到頂樓,停在轉角處的房間門口。陸與安猶豫着敲了敲門,“不知大公子此刻方便嗎,我有要事相談。”

這會兒江羨魚剛脫光泡進木盆裏,葉臨川正用瓢舀着水往他身上澆。江羨魚開心地甩着魚尾,把水濺得葉臨川滿身都是。兩人根本沒聽見有人敲門,還童心未泯地打起了水仗。

陸與安聽見房內有聲響,便又敲了敲門,可還是無人回應。陸小寶撇眉道:“小叔,你是不是又被無視了?”

“葉臨川你聽見沒有,我找你有事!”陸與安硬着頭皮繼續敲門,力道不由得變大了幾分。

房內兩人這才聽見有人敲門,江羨魚吃驚道:“完了,好像是陸與安的聲音。”說着就要從水盆中起來,卻發現自己的鱗片被木盆底部挂住了,一起身就扯得疼。

葉臨川看江羨魚龇牙咧嘴的,忙問他怎麽了,江羨魚僵着身體道:“你快過來幫我弄一下,屁股下面被盆底兒勾住了。”

“哪兒勾住了?”葉臨川伸手探向魚尾下,卻發現趴在盆沿上不好使力,便脫掉靴子跨進木盆內,雙手環住魚尾尋找勾住的地方。

此刻陸與安還在敲門,敲得手都快麻了,陸小寶啧啧道:“小叔,你這是徹底被無視了呀。”

“你是不是故意不理我,那休怪我自己進去了!”陸與安說着便雙手把門推開了,然後和陸小寶一起進入房內。

只見衣衫零落遍地,輕薄的紗簾後有個大木盆,兩人似乎正光着身體泡在裏面,而葉臨川就壓在江羨魚身上。

“你摸得我好癢哈哈哈,不是那裏啊!”

“那是這裏嗎,我有沒有弄疼你?”葉臨川雙手環着魚尾摸索,幾乎貼在了江羨魚身上。江羨魚身上又滑又涼,令他忽然生出一絲邪念,想就這樣把他全身都摸個遍。

江羨魚被他摸得哭笑不得,“哈哈哈那兒也不是,你到底在摸哪兒,那裏不可以摸的!哈哈哈好癢好癢……你摸得我想尿尿了。”

看着這不忍直視的畫面,聽着這難以啓齒的對話,陸與安下意識捂住了陸小寶的眼睛,“少兒不宜,非禮勿視!”

聞聲江羨魚和葉臨川一齊回頭,發現陸與安竟自己進門了,愣時都僵在了那裏,不知給出什麽反應才好。

“二位繼續,繼續。我在樓下等你們,真的有要事。”陸與安壞笑道,拉着陸小寶一溜煙跑了出去。

叔侄倆走在廊道裏,陸小寶懵懂道:“那兩個人在做什麽?”

“他們在……”陸與安說着握住拳頭,用兩根拇指比了個親親。

“可我聽聲音,那是兩個男人吧?”

陸與安揮開折扇遮住臉頰,眉飛眼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就算兩個人都是男人,亦或都是女人,只要心悅于對方,就可以大膽地做羞羞的事情。每個人都有愛的權力,哪怕這種愛不被世人認可。我們應該尊重人家,不可以在外邊說三道四,知道嗎?”

“嗯!小叔說得好有道理,我要記下來。”陸小寶說着便拿出小冊子,用一根細長的毛筆在上面塗塗寫寫。

陸與安找了間僻靜的雅閣,等了近半個時辰,江羨魚和葉臨川這才姍姍來遲。江羨魚依舊嬉皮笑臉的,葉臨川的臉色卻不怎麽好看。

“二位請坐。”陸與安客套地給兩人倒上茶,笑着介紹道:“這位是我侄兒陸小寶,我帶他出來見見世面。”

江羨魚看了陸小寶兩眼,他十歲出頭的樣子,臉蛋圓圓的,眼睛也圓圓的,白淨得就像瓷娃娃似的。

陸與安又向陸小寶介紹道:“這位是葉不管,哦不,葉臨川前輩。這位是錦鯉,應該沒比你大多少,你可以喊他哥哥。”

陸小寶乖巧道:“葉前輩好,錦鯉哥哥好。”

“說正事。”葉臨川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想說。

陸與安這便正色道:“數日前,我家死了幾名門徒,我親自去案發地點查探過,他們是在一招之內被人瞬殺的。兇手用的兵器和招式都很詭異,感覺像……江羨魚生前慣用的破軍千斬陣。”

江羨魚和葉臨川對視一眼,都想到了前兩日被殺的花家獵鲛師。

陸與安別有用意地看着兩人,“江羨魚的陣法都是獨創,不會傳給外人吧?試想,江家如今就剩一群半大的少年,以他們的能力,沒人能在一招之內殺死我陸家的獵鲛師吧?”

“你的意思是,江羨魚複活了,然後殺了你家的獵鲛師?”

“我不是這個意思,但不排除這種可能。就在昨日,我還聽說花家的獵鲛師也出事了,情況和我家類似。如果兩位知道些什麽,希望如實相告,我不想接下來還有人遇害。”

葉臨川答道:“你說的事我們并不知情,無可奉告。”

“是麽?可是據我查探,我家那幾名門徒在出事前,曾在街上見過你,貌似還起了點沖突。別誤會,我并不是在懷疑你,只是感覺你知道些什麽,難道當時你就沒看見什麽可疑的人嗎?”

經陸與安這麽一提醒,江羨魚才記起來,那天他确實看到了一個奇怪的人影,可那一眼太倉促,他幾乎什麽都沒有看清。

這時,桌上的茶水忽然晃蕩出來,只見陸小寶低着頭渾身發抖,連帶着整張木桌都抖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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