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晏歸瀾的聲音并不重,卻帶着讓人不得不臣服的威勢,魏寄榮明明是先發問的,被他這麽一喝退,心裏先是沒底,繼而很快就騰起一股怒意來,他看了眼被晏歸瀾牢牢護在懷裏的沈嘉魚,不甘心地沉聲道:“郎君懷裏的娘子是我伯父之女,我自不能讓她落到無名宵小手裏,還請郎君把她交還與我。”
沈嘉魚被晏歸瀾抱在懷裏,已經覺着有些不自在,聽到魏寄榮的聲音就更膈應了,她身子忍不住動了動,他覺察到她的異動,不着痕跡地把人抱緊,又換了個姿勢,讓她在他懷裏能躺的更舒服些。
他淡淡道:“既然你同她認識,為何方才她出事你不及時入水救人?”
魏寄榮被問的一窒,一時辯解不得。他不過是晏二郎用來使喚的底下人,晏歸瀾實沒必要和這等人繼續牽連,繞過他轉身要走。
魏寄榮這些日子借着晏二郎的威風風光着錦慣了,冷不丁被他這般輕視,心下怒氣蓬勃,再次錯身擋在他身前,動手要拉沈嘉魚:“我自有我的理由,你若是再不放人,休怪我無禮。”
晏歸瀾和沈嘉魚衣衫不整地抱着怎麽都不好看,他本不想鬧出動靜,卻被只蒼蠅吵的厭煩,瞥了瞥身邊的護衛,護衛直接把魏寄榮制住,迫他跪在地上,激的他惱怒大喝起來。
就在氣氛劍拔弩張之時,一道低沉醇厚的聲音插了進來:“想不到竟在這裏遇到了大兄,你也是來賀沈太仆大婚之喜的?”
聲音頓了下,似乎在忍耐什麽,但還是出聲道:“大兄,魏郎君并非故意得罪你,勞你賣我個面子,饒過他這一回。”要不是魏寄榮作死,這般得罪他大兄晏歸瀾,他才懶得出聲。
沈嘉魚正被冷風吹的頭昏腦漲,突然聽見陌生的聲音,說的話還叫人摸不着頭腦,她下意識地擡頭一看,就見方才和魏寄榮在湖心亭說話的男子已經走了過來。
這人皮相絕佳,眼尾眉梢都生的飛揚上挑,眼尾甚至帶着天生的粉色,顯得三分輕佻七分邪氣,偏偏神情态度都極為冷漠傲然,他的氣度與皮相南轅北轍,在他身上卻毫不怪異,反而顯出一種別樣的風情來。
他生的雖不若晏歸瀾那樣俊美的如花樹清輝,但也是難得的美人了,引得沈嘉魚都多看了幾眼,然後她才反應過來,詫異地看向晏歸瀾:“大兄?”
晏歸瀾随意道:“這是我二弟,晏星流。”
沈嘉魚沒想到在這裏能見到晏二郎,下意識地多看了一眼。不過比她更震驚的是魏寄榮,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竟得罪了晏世子,更沒想到晏世子居然會對沈嘉魚青眼,他臉色都不大對了,神情顯得極為掙紮。
晏歸瀾懶得看他:“既然是二郎新收的門客,那随意賞幾鞭子便罷了。”
魏寄榮領了罰,面上卻不敢有分毫恨意,甚至還得躬身道謝:“多謝世子教誨。”
兩人等晏歸瀾帶着沈嘉魚走了,他才敢出聲:“二郎君…”
晏星流為了他向晏歸瀾低頭,心裏已經十分不适,聞言冷冷看過來:“為了女人得罪他,你還真是能耐。”早知道魏寄榮這般不堪大用,他當初說什麽也不會選他。
魏寄榮臉上青紅交加:“二郎君…那女子就是我同你說過的沈家嫡女。”他到底心有不甘,低頭沉聲道:“我方才當真是沒認出晏世子,雖說他和沈家…娘子如今算是表兄妹,但兩邊到底無甚幹系,他如何這般熱絡?”
晏星流若有所思地望着兩人遠去的地方,魏寄榮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他還當真沒見過這位長兄對哪個女子有興趣,方才晏歸瀾表現的确實非比尋常。
他方才其實沒瞧清沈嘉魚的相貌,但能得他長兄這般青眼的女子,讓他也來了興致,再說明日就是沈家昏禮,總會有機會見到的。
……
沈嘉魚實在不想和魏寄榮說話,方才就任由他抱着,此時他一離開映雪湖,她從他懷裏跳了出來,有氣無力地道:“又麻煩世子了。”這人情債估計要還一輩子了。
她說完又好奇道:“方才那是晏二郎君?他居然也來了?”
晏歸瀾看了看陡然空落落的懷抱,挑了挑眉:“早都同你說過,魏家已經投了晏星流,你父親明日和公主大婚,他在此地有什麽稀奇的?”
沈嘉魚本想問問他怎麽會也在映雪湖,但見他渾身濕透,忙吩咐下人準備熱水和幹淨的衣裳,再給他尋了間客院供他洗漱,晏歸瀾還是強行先送她回了院子,這才下去洗漱,屋裏的飲玉琢玉見她渾身濕透的狼狽樣子差點沒吓死,慌忙備水幫她換衣洗漱,又命人趕緊煮了姜湯端過來。
飲玉本來還想請大夫,沈嘉魚卻擺了擺手,不屑地冷哼了聲:“別請了,我又沒事,明天爹他成婚…這時候請大夫,傳出去又要無事生非了。”
沈嘉魚身體底子好,雖然方才凍的直打哆嗦,但泡個熱水澡就生龍活虎的了,她一邊擦着頭發一邊問道:“阿楚怎麽樣了?沒事吧?”
琢玉答道:“楚娘子沒事,現在已經喝了姜茶,被楚夫人接回去歇下了。”
沈嘉魚又想起晏歸瀾來,她等到頭發半幹,端着一大碗姜湯‘蹬蹬蹬’跑去客院,也沒太多顧忌,大大咧咧地推門進去問道:“世子,你沒事吧?我這裏有姜湯,你,你…”
晏歸瀾大抵是才洗好澡,身上只披了件不怎麽合身的衣裳,底下穿了素色亵褲,線條分明的胸膛時隐時現,肌理明晰,皮膚光潔緊實,充滿男性力量,尤其是他還這樣若隐若現的,更引人遐想了,倘他這樣走出去,怕是女子都要把持不住生撲上來了。
沈嘉魚手腕一抖,人已經被拽進了屋裏,門‘啪’地一聲在她身後關上了,晏歸瀾本來被她瞧得有些不自在,但見她這樣,反倒覺着有趣,于是将她一把抵在門板上,表情不善地看着她,半晌才慢慢問道:“表妹又想借機輕薄我?”
要是沈嘉魚現在擡着頭,肯定能看見他眼底的笑意,可惜她低頭護着姜湯,不曾覺察,她郁悶道:“我輕薄你哪裏了?明明是你自己不知檢點光着身子在屋裏亂走,世子,你可不要給人亂扣帽子!”
看她還敢負隅頑抗,晏歸瀾啧了聲,唇角勾了勾,将肩上的衣裳一掀,便露出一片結實白皙的背脊,沈嘉魚驚的下巴都合不攏嘴了,忙轉過身,驚道:“世子!”
晏歸瀾笑意更深:“不是你說我不知檢點光着身子嗎?我若是不這樣,豈不是白擔了惡名?”要按照她在外的名頭,見個只着中衣的男人斷不至這般驚慌,真不知她偌大的名聲是怎麽得來的。
沈嘉魚:“…”
幸好晏歸瀾只是逗逗她,很快便穿好衣裳,她這才轉過身把姜湯放好:“我讓人煮了姜湯,世子你趁熱喝了吧,我等會讓人找大夫過來給你診脈。”
雖然她用不着大夫,但晏歸瀾沒準需要呢,他好歹是為了救她下的水,要是傷寒了她可就太過意不去了。
晏歸瀾很不喜蔥姜的沖鼻氣味,蹙眉瞧了眼姜湯,沈嘉魚也想到他從不在外用吃食,再說沒人試過他不肯吃,于是讓人取了一只幹淨勺子來舀幾口喝了,一副受不了他的樣子:“你看我都喝了,世子放心喝,沒事的。”
其實他從不用旁人用過的碗筷,見她會錯了意竟也沒提醒,端起剩下的姜湯,沈嘉魚傲嬌地擡了擡下巴:“世子在外也太講究了,姜湯都是現熬的,你看我說吧半點事沒有,味道還淳厚!”
晏歸瀾瞧着她潤澤的唇瓣,無聲一笑,又慢慢飲了一口,答非所問:“表妹用過的姜湯,味道自然是好的。”
沈嘉魚給麻的搓了搓手臂,暗自嘀咕世子什麽時候變的這麽膩歪了,正巧這時候飲玉引着大夫進來,她見着沈嘉魚便低聲道:“大夫本來能早些進來的,偏偏遇到來鋪房的貞嘉公主,公主刁難了好一通才算放人,真是…”
沈嘉魚嫌家醜丢人,扯了下飲玉的袖子讓她閉嘴。
大夫沒瞧出什麽問題來,就開了個補氣的方子便走了。她拍着胸口讓下人去抓藥:“世子今兒早上怎麽會在映雪湖。”
晏歸瀾懶散道:“湊巧。”他本是有事要去找晏星流吩咐的。
他這樣說,沈嘉魚就不好再問,只得念叨了句:“幸好世子沒什麽事兒,不然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晏歸瀾佯做思量:“這麽說來,表妹又欠我一回?”
沈嘉魚跟他混的臉皮也厚了,小心翼翼把一盞熱茶捧到他唇邊,涎着臉賠笑:“都是親戚嗎,何必算的這麽清楚,世子…唔…”
他不知有意無意,喝茶的時候竟在她指尖輕咬了一下,不疼,甚至還有點癢,但是酥酥麻麻的,異常撩人,讓她整個手臂都抖了下,跟通了電似的,幾乎拿不住茶盞。
他瞧着指尖上的淺淺齒痕,淺淺一笑:“既然表妹不想算,先記在賬上,這就是憑證。”
……
就是遲鈍如沈嘉魚,也隐隐感覺到不對來了,她回屋之後還想琢磨,飲玉就拉着她絮叨起貞嘉公主的事:“…這可是咱們家呢,請來的大夫也是給晏世子用的,她非說與親事相沖,我還想讓大夫給您瞧瞧呢,也被打發回去了,欺人太甚!”
貞嘉公主雖是庶出,但和定安長公主是姐妹,自小養在一個宮裏,兩人情分頗好,常同進同出,這般作為未必不是定安長公主授意。
沈嘉魚回過神來,慢慢皺起眉,飲玉不高興地道:“對了,她還說明日昏禮對席的時候,要您和郎君執刀割同牢之肉,喏,刀已經給您送來了。”
沈嘉魚臉色也有點發黑,不過她這些日子脾氣也斂了不少,就算為了祖父和沈燕樂也不能輕易得罪宗室,她問道:“燕樂答應了?”
飲玉點了點頭,她看了那金刀一眼:“割肉就割肉吧,反正又不是割人肉。”
……
昏禮顧名思義,要在黃昏時成禮,才算是大吉。除了世家,如今庶族對昏禮的要求已經沒那般嚴苛,但沈至修為表鄭重,昏禮全程都按照周禮奉行,盛大隆重比昔年迎娶鄭氏還猶有過之,這般奴顏媚骨沈嘉魚瞧得更是厭煩。
沈至修有個非常有趣的毛病,一邊兒在家裏罵世家把持朝政只手遮天,一邊兒又會偷偷打聽世家的禮儀習俗,甚至小到平日要用的熏香蠟燭,他都會一一模仿。
等到了黃昏,身穿廣袖純黑吉服,一身美玉佩飾的沈至修和定安長公主才終于入了沈府,禮官高聲報唱:“對席!割同牢之肉。”
沈嘉魚本來把金刀放于袖中,此時下意識地去摸,發現袖中竟空空如也,她手指一僵。
就是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屋內已經有人竊竊私語起來,無非是說些繼女惡毒且心懷憤懑,想攪亂父親和定安長公主的婚事之類的話,倘她再耽誤,這誤了公主婚事和不孝的罪名就坐實了。
被底下人一議論,沈至修也以為任性的女兒在故意生事,要不是他還在堂上,這時候怕已經請了家法來。
沈嘉魚還算鎮定,仍舊在袖中慢慢掏摸着金刀,想着實在不行幹脆拿腰間的玉刀先充數。
那邊女席的貞嘉公主瞟了眼身邊的仆婦,淡淡道:“沈三娘子?昨日不是已經把金刀給你了嗎?”語調雖淡,卻隐含着威迫之意。
既然沈嘉魚敢挑昨日故意請大夫來犯晦氣,就別怪他們出手給她個教訓了,得教這繼女個乖,她以後才會在定安長公主面前夾起尾巴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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