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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姚宸之舉起了右手,莊嚴的起誓,“我以我的人格發誓,絕對不會對你有不軌行動。”
燭光下,他蒼白的俊臉散發着神聖的光暈,這一刻他滿臉的真摯,讓杜雅汐不由的信任他。
她點了點頭,起身牽着他往床邊走去,“走吧,我給你引路。”她蹙眉掃看了房間的擺設,心想,明天該讓人把物件重新歸置一下了。
兩人一裏一外,各蓋一被,誰也不說話,不一會兒,各自沉入夢鄉。
姚宸之做了一個夢,他夢見杜雅汐哭着說恨他,眨眼間就跑遠了,他一直在後面追,可卻怎麽也追不上她……
“雅汐——”姚宸之滿頭大汗的驚醒。
身邊的杜雅汐随之坐了起來,關切的問道:“怎麽了?”
“沒事!”他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做了一個夢。”
姚宸之沒有再說什麽,伸手抹去額頭上的汗珠,心卻是無由的松懈了下來。幸好,只是一個夢,幸好,她還在自己的身邊。可是,這又怎麽說明什麽呢?三年一過,她還是會離開。
而自己又能怎樣呢?
“現在是什麽時辰了?”姚宸之剛問,門外就傳來了胡荽和麗嬸的聲音,“少爺,少夫人,卯時了。”
“知道了。”杜雅汐撂開幔帳,越過姚宸之,穿鞋下床。“宸之,你先等等,我待會就喊胡荽進來服侍你。”
“好。”
杜雅汐就走到了屏風裏,打開右邊的衣櫃,看着裏面一套套全新的衣裙,她不免吃了一驚。她只知道麗嬸給她縫制了六套新裙子,可眼前這不下二十套,很明顯這是姚老夫人差人準備的。
她從衣櫃裏挑了一件上衣粉色下裙大紅色的立領襦裙,外面罩了一件同色的半臂短式褙子。今天是新婚後的第一天,她應該打扮得喜氣一點吧。屏風後響起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她又打水洗漱幹淨,這才出來坐在梳妝臺前,對着外面應了一聲,“好了,進來吧。”
房門應聲而開,麗嬸和胡荽笑眯眯的走了進來,屈膝朝姚宸之和杜雅汐行禮,“恭喜少爺,少夫人。”
姚宸之點點頭,杜雅汐則是吩咐胡荽:“胡荽,你洗幫你家少爺洗漱,換衣。麗嬸,你幫我梳發吧。”這麽久了,她只會簡單的發髻,現在已是名義上的婦人,而且還是在姚家,又是在新婚後的第一天,她不能随便。
“是,少夫人。”麗嬸笑着走了她的身後,利索的幫她梳了一個随雲髻,插了姚老夫人送的寶石步搖,斜插了一朵絹花,還有一支白玉蘭花形的玉釵。
麗嬸看着鏡子裏的眉目絕美的杜雅汐,笑意就到了眼睛深處,越瞧不覺得越美。
這邊頭發剛梳好,錢媽媽就笑眯眯的從院子裏走了進來,她笑着屈膝朝杜雅汐,行禮,“恭喜少夫人。”
“謝謝,媽媽。”杜雅汐微笑而立,點頭算是還她禮,又算是應了她的禮。
錢媽媽扭頭朝雕花大床望去,擡步走了過去。
杜雅汐就見她從床上收起一塊白绫,笑容無法掩飾的将白绫裝進了匣子裏,她抱着匣子走了出來,朝從淨房出來的姚宸之屈膝行禮,“恭喜少爺,少夫人。”
姚宸之一派自然的點點頭,杜雅汐則是有些窘迫的垂下了眼睑。
一個晚上她都沒有發現那東西,現在是怎麽出現在床上的?
她悄悄瞥了一眼床上淩亂被子,又看了一眼淡然而立的姚宸之,突然就什麽都明白了。
這個傻瓜蛋,他怎麽對自己這麽好。
錢媽媽瞧着他們的模樣,臉上的笑容就更濃了,她讓外頭的丫環将百合蓮子羹端了進來,等姚宸之和杜雅汐各食下一碗後,她望着杜雅汐笑意到了眼睛深處,“少爺,少夫人,該去向老夫人問安了。”
杜雅汐和姚宸之由四大丫環及麗嬸、胡荽簇擁着一起去老夫人那裏。
姚靈芝正服侍着老夫人喝茶,看見姚宸之和杜雅汐來問安了,立刻笑着迎了過來,親昵的握着杜雅汐的手,問道:“雅汐,住得可還習慣?”
“謝謝姑母關心,有宸之照顧着,雅汐很好。”杜雅汐笑着點了點頭。
姚靈芝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随即隐下,笑着點頭,“習慣就好,如果缺什麽少什麽,或是哪裏置辦得不夠周到的,你盡管跟姑母說,姑母立刻就差人去辦。如今你嫁進了我們姚家,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了,我們都是你的親人。”
姚老夫人笑眯眯的點頭,目光來回在杜雅汐和姚宸之身上打轉。
徐寶玉瞪了杜雅汐一眼,眼中露出妒忌之光。
杜雅汐只當沒有看見,淺淺笑着站在姚宸之的身旁。
錢媽媽朝老夫人屈膝福了福身子,笑着走到老夫人面前,打開紅漆匣子給老夫人看了一眼,然後又低聲在老夫人耳邊說了幾句,老夫人的目光就慈祥的停留在了姚宸之和杜雅汐的身上,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
杜雅汐不由的臉色緋紅,感覺無論是姚宸之,還是姚老夫人都是一個實力派的演員,而自己還真的是不由的尴尬,臉上火辣辣了起來。
姚靈芝的目光落在了那紅漆匣子上,眉頭不由輕皺,滿目疑惑。
這怎麽可能呢?
她又将目光投向姚宸之和杜雅汐,見他們一個眉梢帶着春風,一個嬌羞垂首,心中不由大駭。
不,不,不可能!
茯苓和豆蔻端來了熱茶,姚宸之和杜雅汐便并肩上前給老夫人問安,連翹和佩蘭連忙将一個面上繡着吉祥如意圖樣的軟墊,一個繡着麒麟送子圖的軟墊,分別的放在了姚宸之和杜雅汐的面前。
因為是新婚,第一次正式問安,所以,姚宸之和杜雅汐都恭恭敬敬的給老夫人磕了三個響頭。
姚宸之從豆蔻手中接過茶盞,恭敬的道:“祖母,請喝茶!”
“祖母,請喝茶!”杜雅汐高舉起青花茶盞,老夫人笑眯眯的接過去,像征性的輕啜了一口。
“好好好!快快起來!”老夫人滿臉是笑,扭頭從一旁的桌上拿了一個大紅包給姚宸之,“姚之,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真正男人了。祖母不用多說,你應該也能明白。不過有一點,祖母還是要叮囑你,雅汐嫁予你,你一定要愛她護她疼她惜她,夫妻之間,一定要相敬,相扶,相持,相愛。”
“祖母說的話,孫兒一定謹記在心。”姚宸之接過了紅包,滿口應承。
老夫人微笑着點點頭,然後拿過桌上一個雕着并蒂花的匣子遞給了杜雅汐,“雅汐,這裏面是一些首飾,你戴着玩玩吧。”
杜雅汐笑着接了過來,“謝謝祖母。”
老夫人點點頭,笑着握住了她的手,溫柔的拍了拍,道:“你對家裏還很陌生,現在趁着這個機會就跟大夥認識一下吧,明天再拜見宗親,行見廟禮。”
“是,祖母。”杜雅汐溫柔的點點頭。
錢媽媽笑着上前為她引見,而姚靈芝也已坐了下來,她旁邊的黃梨木圈椅上坐着的是一個儒雅的中年男子,那眉目間染着笑意和親切,杜雅汐心想,此人應該就是徐子謙了。
果然,錢媽媽示意豆蔻端茶過來,笑眯眯的道:“少奶奶,這位是姑老爺。”
杜雅汐從容的從豆蔻那裏端過茶,屈膝行禮,恭敬的道:“雅汐見過姑父。”
“好好好!”徐子謙笑容滿面的點頭,遞給了她一個大紅包。
錢媽媽又介紹姚靈芝,“少夫人,這位是大姑奶奶。”
“雅汐見過姑母。”杜雅汐屈膝行禮,遞上了熱茶。
“好好好!真是個妙人兒。”姚靈芝接過茶輕啜了一口就放到了一邊,笑眯眯的拉過杜雅汐的手,一臉欣慰的看着她,道:“姑母也不盼別的,就盼着你早日替我們姚家開枝散葉。”說完,也遞給了杜雅汐一個匣子。
杜雅汐笑着接了過來,紅着臉屈膝道謝。
姚家大房的人口簡單,長輩也就面前的這幾位,見完了長輩,錢媽媽就給她引見同輩,因為姚宸之年紀最大,所以,這一次是杜雅汐和姚宸之坐着,等着徐惜玉和徐寶玉的行見面禮。
徐惜玉今年十九歲,只比姚宸之小了十個月,相貌長得像徐子謙,舉止有禮,性子溫和,一看就是很好相處的樣子。他笑嘻嘻的朝杜雅汐拱手行禮,道:“惜玉見過表嫂。”
杜雅汐站了起來,屈膝回禮,“表弟好。”說着,她笑着遞上了見面禮,那是一幅竹片畫,她想着大戶人家出生的他們什麽都不缺,缺的就是一些稀奇的玩意。
于是就地取材,把建新房砍下的竹子,央人削成了一塊塊大小一致的竹面,又讓人幫忙串在一起打平竹面,然後在上面作了一副墨竹圖。
徐惜玉接過竹片畫,也不管場合就展開一探個究竟,當他看到竹片上的墨竹圖時,不禁愣了愣,然後歡喜的笑了,“表嫂,你怎麽知道我喜歡竹子?這副墨竹圖畫得真好,這上面的題語,我更是喜歡。”說着,他興奮難掩的将畫遞到了老夫人面前,一字一句的念道:“未出土時先有節,及淩雲處時尚虛心。”
姚老夫人笑着點頭,看向杜雅汐的目光有更多的喜愛。
這丫頭,她沒有看錯人。
果真是極好的。
“謝謝表嫂。”徐惜玉雙眸閃亮的笑着道謝。
“表弟不嫌粗陋就好。”杜雅汐淡淡回予一笑,對徐惜玉的第一印象極好。看來這徐家也就姚靈芝和徐寶玉不太讨喜,其他兩個男子倒都是儒雅溫和的。
大廳裏就只剩下徐寶玉沒有和杜雅汐正式行見面禮了,杜雅汐笑着擡眸朝她看了過去,只見她依舊穿了件黃色的立領襦裙,頭上依舊梳着近香雲髻,髻上斜插着寶石簪子,還有一支金步搖,側邊戴了朵粉色滾金邊的絹花,耳朵上是對紫水晶墜子,微微閃着水晶獨特的光芒。
徐寶玉——
她這佩帶這副頭飾,可是暗地給她反擊的意思?
呵呵,真是一個小姑娘。
杜雅汐心裏暗笑,面上也溢出了溫和的笑容,上前握住了她微涼的手,歡喜的道:“這位一定就是寶玉妹妹了吧?長得可真是水靈,瞧瞧這眉眼神韻,跟姑母是如出一轍,真是漂亮。”
一句話把兩個人都贊美了一番,徐寶玉蹙眉疑惑的看着她,似乎想不明白她為什麽會好像完全不記得之前的不愉快?而姚靈芝見女兒失神,便掩嘴笑着嗔道:“雅汐,你這張嘴可真甜,姑母老了。”
“一點都不老,年輕着呢。”杜雅汐笑得一臉真誠,目光在她和徐寶玉的身上打轉了一圈,然後肯定的點點頭,道:“真的是越看越像,如果姑母和表妹一起出門的話,旁人看見了,一定會問這是誰家的孿生姑娘,長得可真是好看。”
“哈哈哈……”
大廳裏的氣氛一下子就輕松了下來,大夥紛紛笑了起來,就是姚宸之也不禁嘴角染上了笑意。
徐寶玉擡眼看向姚宸之,見到他嘴角的笑容時,不由的失了神。
這個女人就真的這麽好嗎?他嘴角發自內心的笑容還是她第一次見到的。
心,又苦又澀,狠狠的抽痛着。
突然,她扭頭看向杜雅汐,冷冷的一笑,臉上露出幾分不屑和陰戾,眼神像是在說:“哼——,你別以為當作不認識我,替我解了圍,我就會感激你。我告訴你,從你嫁進姚家的那一刻開始,我們就注定會成為敵人,誰讓你搶走了我的表哥呢?”
杜雅汐的臉上仍舊挂着淡淡的笑容,像是完全看不懂她的意思一樣。
姚靈芝又怎會不知自己閨女的心事,連忙輕推了下她,“呵呵,寶玉平時很少出門,一定是看到雅汐這麽漂亮的美人兒,一下子看呆了過去。寶玉,還不趕緊的見過表嫂?”
徐寶玉斂了斂憤怒的神色,皮笑肉不笑的朝杜雅汐屈膝福了福身子,“寶玉見過表嫂。”
“第一次見面也沒啥好東西送你,這沉香珠子就你戴着玩吧。”
“謝謝表嫂。”
總算是行完了見面禮,大家便坐在一起閑聊了起來,不一會兒,錢媽媽來禀,早飯已備好。老夫人就讓她在大廳旁的偏廳裏擺飯,一家人圍坐在雕花黑漆大圓桌前,一起吃了一頓久違的團圓飯。
飯後,一家人又坐在一起閑聊,過了不久,姚靈芝以要查看一下庫裏清點昨日客人送禮的清冊為由,笑着離開了老夫人的院子,徐子謙也說要回藥堂去看看,也起身離開了。
一下子,偏廳裏就只剩下老夫人和四個小輩了。
徐寶玉看着杜雅汐心裏堵得慌,就拉着徐惜玉撒嬌,讓他去她院子裏做紙鳶,說是已經答應了她許久的。老夫人笑着叮咛了幾句,便讓他們離開了。
他們一走,偏廳裏就只剩下老夫人、姚宸之和杜雅汐了。錢媽媽禀下了丫環們,自己也沒有再留在偏廳,想必是知道老夫人有話要跟他們說。
老夫人握着杜雅汐的手,滿目慈祥的道:“丫頭,委屈你了。”
“不委屈。”杜雅汐笑着搖搖頭,回握住她的手,道:“能得到你和宸之的保護,這是雅汐的福氣。”
不知道為什麽,姚宸之聽着就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垂下了眼睑。
杜雅汐朝他看了過去,見他耳垂微紅,不禁失笑。
這個家夥可真的是單純,看來自己昨晚是真的誤會他了。
老夫人瞧了他們一眼,開心的笑了笑,同時心裏也感到很欣慰,看來自己的孫兒在情字方面,總算是要開竅了。“雅汐啊,現在宸之又少了一個秘密,對方如果知道了,一定會有所行動。祖母想讓你們回門後,就暫時住在別院,一來你的肚子也瞞不了多久,現在已是秋天,若是肚子不顯早的話,等到冬天衣服穿厚實了,也不會那麽容易被人猜測出真實月份。二來藥園也要開始把地整理出來,租地,開荒的事情,有你督促,有你爹幫忙,祖母也放心。”
聞言,杜雅汐就笑道:“一切聽從祖母的安排。”
“安排在你們院子裏的人都是信得過的人,她們會陪你們一起去別院。雅汐啊,祖母就把宸之交給你了,你受累點,幫祖母照顧好他。宸之自幼沒了爹娘,眼睛又是這般,他這孩子雖然看似性子清淡,但卻是個知道替人着想的人。以後日子還長,你會慢慢發現他的好的。”
杜雅汐不由笑着應道:“祖母說得道理。”她眼角餘光掃去,就見姚宸之不由臉色微赧,微微窘迫的道:“祖母,昨晚雅汐一夜都未睡,到了新地方認床,不如你先放她回去休息一下吧。”
老夫人笑着打趣,道:“果然是成親後就會成熟許多,現在都知道心疼媳婦了。”
姚宸之和杜雅汐的臉立刻了火燒火燎起來,雙雙垂首坐着不動。
“祖母——”
老夫人瞥了他一眼,笑着颔首,道:“等我說完下面的話,我一定就放你們回去休息。”說着,她看向杜雅汐,“雅汐,既然你進了門,而你又是姚家的嫡孫長媳,家裏的事本該讓你來管。不過,祖母想你現在的身子不便,藥園那邊也不能沒有你,另外,祖母也私心的希望你先把精力放在宸之身上。那麽家裏的事還像以前一樣,由你姑母先幫忙管着,可這是元娘在時就定下的,等找個機會成熟再說,你看這樣行嗎?”
“還是祖母的周到。”杜雅汐笑了笑,一臉赤誠的道,“一切都按照祖母的安排。”
老夫人又看向姚宸之,輕聲問道:“宸之,你呢?藥堂本該在你成親後,就交到你手中,可依你現在的情況,還是讓我和你姑父暫管,你可有其他的想法?”
“一切按照祖母的安排。”姚宸之應道。
“好!”老夫人見他們都同意自己的安排,臉上的笑意就更深了,也不再挽留他們,揮揮手道:“你們回吧,晚上記得來陪我這個老太婆一起吃晚膳。”
杜雅汐和姚宸之笑着應道:“好。”
……
夜裏,姚宸之和杜雅汐從老夫人那邊回來就各自梳洗沐浴,準備休息。
發生了昨晚那樣的事情,兩個人都不僅有些尴尬。
姚宸之站在床前,精神有着片刻的恍惚,腦海裏不由的忙起昨晚唇瓣相依的蝕骨滋味,還有那溫溫軟軟,剛好容于一手的手感。突然,他扭頭就往淨房裏走去。
杜雅汐鋪好床,并在中間擺了幾個匣子,愣是将床一分為二,以匣子分界。
“宸之……”她扭過頭,正好看到姚宸之逃走般的背影,不禁眉頭微蹙。
這家夥不是剛從淨房裏出來嗎?
這又是怎麽了?
聽着淨房裏傳來了水聲,一個念頭在腦中飛逝而過,她的眉不禁皺得更緊了。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兩人同床共眠似乎對誰都不好。
三年的時間才剛剛開始,這麽長久的憋下去,他會不會又不行了?
該不該?
念頭閃過,她用力的甩甩頭,不願再往那方面去想。
杜雅汐散了發,坐在床裏側等他,不一會兒,姚宸之就從淨房走了出來,頭發也沾濕了不少,見狀,杜雅汐又下床穿鞋,從衣櫃裏拿了幹淨的白布,“坐下。”
“啊?”姚宸之愣了愣。
“你坐下來,我幫你把頭發擦幹。”杜雅汐瞧着他呆愣微萌的樣子,不由彎唇淺笑。
姚宸之摸索着上前找凳子,手臂卻突然的被人抓住,耳邊随之傳來柔和清晰的聲音,“我扶你過去臨窗前坐。”
“謝謝!”
“傻瓜,跟我還這麽客氣。”
聽着這句狀似嬌嗔的話,姚宸之內心不禁又激動了起來,她的意思咱們是自己人,再也不用這麽客套嗎?
杜雅汐拿着幹布站在他的身後,輕輕的放下他的墨發,觸手的冰涼讓她眉頭微蹙,轉身又折回衣櫃前,從裏面拿了一件外袍輕柔的披在他的身上,“以後睡覺前不能洗頭,現在天涼了,也不能沖冷水。你的身子骨不好,凡事得講究一點,明天我會跟胡荽交待一下。”
“別。”姚宸之紅着臉道:“我會記住你的話,胡荽那邊我自己跟他說。”
這事讓你去說,讓胡荽知道自己的這些糗事,那還得了?
打死他,也不能讓胡荽知道這件事兒。
“行吧,你自己看着辦。”杜雅汐說着,已用幹布幫他擦拭頭發,一遍又一遍的擦着他那順滑的頭發,手指偶爾會碰到他的耳邊,他的頸部,先是觸手的冰涼,慢慢的杜雅汐發現指間暖意漸升,便低頭看去。
窗邊的天然香檀木案臺上燃着兩盞八角宮燈,散發出明亮的光線,他的頭發很黑,但卻并不濃密,杜雅汐知道這跟他的身體有關,不過勝在柔軟順滑。兩人靠得很近,她的鼻尖充溢着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淡淡清香,那是一種清新淡雅的花草香味中夾帶着草藥的獨特味道。
格外的好聞。
姚宸之全身僵硬的坐着,一動也不動,任由她替自己擦頭發。只是當她的手指觸及他的肌膚時,他就會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不由的紅了臉。
杜雅汐看着他潮紅的耳垂和臉頰,不由的失神,總覺得臉上有了些許血色的他更加的俊美。杜雅汐斂了斂神,垂眸望去,卻見在燈光投射下,他們的影子在地上親密的靠在了一起。
此刻,她張着手臂幫他擦頭發,地上的影子竟像是她抱住了他,而他就親昵的靠在她的懷裏。
她怔了怔,目光久久沒有從那影子上回過神來。
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異常,姚宸之輕問:“怎麽了?”
“哦,沒事!”杜雅汐收回心神,繼續幫他擦頭發。
窗外,院子裏的花叢後,一雙冒着冷的眼睛緊緊的盯着窗戶上映出的兩個緊擁在一起的身影,片刻,花叢輕晃了一下,一道黑影迅速的從院門口離開。
“誰?誰在花圃那裏?”麗嬸端着兩端銀耳湯從西角的廚房走了過來,突然聽到花圃裏傳來一聲異響,連忙停下腳步,緊盯着花圃。
虎仗跑了過來,問道:“麗嬸,發生什麽事了?”
“花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麗嬸指着花圃道。
虎仗一躍而去,在花圃周圍查看了一圈,“沒有什麽東西。”
“沒有就好。”麗嬸點點頭,端着托盤站在房門口,“少爺,少夫人,老夫人說你們晚膳用得不多,特意讓人送了銀耳湯過來。”
“進來吧。”杜雅汐收了幹布,又到梳妝臺前,取了玉梳過來替他梳發。
麗嬸和虎仗進屋時,就看到這幅溫馨的畫面。杜雅汐嘴角帶着微笑的站在姚宸之的身後,手裏拿着玉梳一下一下的替他梳理頭發,而姚宸之則是雙手疊膝的坐着,燈光籠罩在兩人的身上,那一圈圈的光暈像是從兩人的身上散發出來的一樣。
這畫面有說不出來的感人,形容不出來的炫麗。
虎仗愣愣的看着杜雅汐,想着昨晚聽到了一切,一時之間,滿目疑惑。
她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麗嬸,剛剛外面發生什麽事了?”杜雅汐頭也不回的問道。
抽回心神,麗嬸微微蹙眉,道:“可能是我聽錯了,以為花圃裏有什麽東西。”
聞言,杜雅汐的手頓了頓,不由的想起昨晚看到了那抹黑影。“沒事就行了,你們都回房休息吧。”
“是,少夫人。”兩人退了出去,并順手關好了房門。
杜雅汐繼續梳理頭發,直到一頭烏發溫順的貼在姚宸之的背上時,她才收了梳子。
“可以了,走吧,過去喝碗銀耳湯。”
“好。”
她扶着他走到桌前,坐了下來,又将碗端到了他的手裏,“你先吃,我去洗把手。”
“好。”
待她從淨房出來後,發現姚宸之端着碗沒有動,碗裏的銀耳湯還是滿的,他聽着她坐了下來,就微笑着道:“我等你一起吃。”說完,面色羞赧的垂首,舀了一勺銀耳,優雅的吃了起來。
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杜雅汐也端起碗,一舀一舀的吃。
房間裏靜悄悄的,兩人都默默的吃着東西,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偶爾能聽到瓷碗和瓷勺相碰聲音。
碗底見空,杜雅汐抽出手絹遞到了他的手中,又将碗收進托盤中。
“謝謝!”耳邊輕飄飄的傳來了姚宸之的道謝聲,杜雅汐擡眸看了他一眼,道:“坐一會就去漱口吧,時候也不早了。”
“好。”姚宸之悄悄的将手絹收進袖中,“雅汐,你待會幫我把岳父大人刻的那些字取過來放桌上吧,我先去漱口。”
剛吃完東西,馬上就睡覺,于身體無益。
杜雅汐“嗯”了一聲。
房間裏,燈光明亮,兩人面對面坐在桌前,一人凝神摸字識字,一人聚精會神的看着[百毒綱記]。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眼睛微澀,杜雅汐放了下書,打了個哈欠,道:“夜深了,睡吧。”
杜雅汐服侍他上床,然後去吹了燈,窸窸窣窣地從他身上爬了過去,安安靜靜的躺在裏側。
也是剛剛從他身上爬過去時,她才發覺這姿勢有多令人暇想,昨晚的一幕又躍進了腦中,杜雅汐輕輕的對他說了一聲,“對不起!”
“什麽?”姚宸之以為自己耳朵出錯了,翻身面向她,問道。
“昨晚打了你一巴掌,我想說聲對不起。”
“沒事!你又不是故意的。”姚宸之臉紅紅的翻了個身,他伸手輕輕的撫着唇瓣,細細的回味那蝕魂的感覺。
溫溫軟軟,香香潤潤的……
耳邊傳來了平穩的呼吸聲,姚宸之小心翼翼的翻了個身,貪婪的吸着夾着她的味道的空氣。
“雅汐,祝好夢。”
他甜甜的合上眼簾,過了半晌,他又睜開眼睛,皺了皺眉,他翻身背對她。
沒過多久,他又翻了個身,用力的吸了吸。
可任由他翻來又覆去,睡在裏面的杜雅汐并不知曉半分,也并未擾了她的清夢。
“雅汐,我睡不着。”
沒有人回應他,四周靜悄悄的。
“雅汐,我很開心。”
還是沒有人回應他。
“我也該睡了……”
他笑着閉上眼睛,突然,他又猛的睜開了眼睛,伸手焦急的去搖杜雅汐,“雅汐,醒醒,快醒醒……”空氣中飄來一股淡淡的香味,這股香味讓他焦急害怕。
杜雅汐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出什麽事了?”
“閉氣。”姚宸之撂開幔帳,滑下床就沖進了淨房,不消片刻,他就拿着已打濕的手絹出來,遞到了已經穿好衣服的杜雅汐面前,“捂着鼻子。”
杜雅汐見他一臉凝重,也不問為什麽,連忙接着濕手絹就将鼻子捂緊了。
“不開點燈,咱們走。”姚宸之拉着她就往門外走,杜雅汐順手撈取了他的外袍。
☆、075章 下餌釣魚
這天,天還沒有亮,姚老夫人的院子裏已是燈火通明。
老夫人看着已經收拾妥當的杜雅汐和姚宸之,目光一暗,上前握緊了杜雅汐的手,心疼的道:“走吧!東西我已經讓燕子和麗娘收拾好了,你們立刻回別院。雅汐,祖母就把宸之交給你了。”
“祖母放心,雅汐一定會照顧好他。”
急急忙忙的送走了杜雅汐和姚宸之,姚老夫人就帶着錢媽媽和老何趕到了新房,精眸泛着冷光,姚老夫人掃看了新房一圈,揮揮手道:“老何帶人把東西找出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幹的?”
睡到半夜,姚宸之和杜雅汐就悄悄的來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裏,姚宸之讓錢媽媽領着杜雅汐去了偏房,又讓麗嬸去服侍她梳洗,自己則留在房間裏一臉冷肅的要求,“祖母,我要立刻帶雅汐回別院,別外,請你派人在暗中保護她。”
問清楚了一切,姚老夫人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完全沒有想到對方居然這麽迫不及待的殺絕姚家有可能會誕生的子孫。當下,她沉重讓錢媽媽不動聲色的去準備,答應讓他們去別院。
手緊緊的握着椅子的扶手,手背上的青筋跳起,燭光躍進那雙狹長的鳳眸中,化成了濃濃的怒火,在眸中不受控制的蔓延。
過兩盞茶功夫,老何面色凝重的走到了姚老夫人的前面,拱拱手,道:“禀老夫人,什麽發現都沒有?”
輕輕颔首,姚老夫人的臉色難看至極,伸手揉了揉隐隐生痛的額角。
錢媽媽看着,立刻心疼的站到她的身後,熟練的在她的頭上按摩,語氣中充滿了疼惜,“老夫人,你別着急上火,這事總有一天會查出個水落石出來的。”
水落石出?
姚老夫人咬着牙,道:“燕子,這事究竟是誰做的,咱們心裏都有數,可是,她凡事都做得滴水不漏的,我們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如果我沒證據就懷疑她,那外頭的人,還有宗親們反而會懷疑我。”
有些事情,她不是不懷疑,她也不是沒有調查過。
可對方做事太緊密,一點破綻都不留。
今天早上才知道姚宸之有那方面的能力,晚上就下手了,這事就算說到天上去,也不可能是外面的人。而在這裏家裏,如果姚家子嗣在宸之這裏就斷了,那誰會受益?
其實是一件很容易就能推算出來的事情,可她沒有證據,而且,她當年答應過夫君,一定會待她如親生。實際上,她待她更勝親生,什麽也不敢少了她的,就怕宗親們覺得她這繼母刻薄,就怕将來與夫君在地下團聚,無顏面對他。
這件事情,她不會這麽就算了,但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她也不會輕意捅破這層窗戶紙。
老何不甘心,又帶着丫環們一遍又一遍,裏裏外外,上上下下又重新翻了個底朝天,結果,還是什麽也沒有找到,就連姚宸之說的那種香味也沒有聞到。
外面的天色漸亮,姚老夫人擡了一下手,錢媽媽立刻上前,攙扶着她起來,柔聲的道:“老夫人,燕子扶你回去睡會吧,操了一個晚上的心,你的身子會吃不消的。”
“就你知道心疼我這個老婆子。”老夫人欣慰的拍拍她的手背,面上有着難掩的疲憊。
錢媽媽立刻道:“老夫人這話可不能讓少爺和少夫人聽到,要不然,準得吃味了。”
“呵呵!”老夫人不禁笑了笑,暗暗猜算了下,他們現在已經在哪個地方了?
“啊?這貓怎麽會這樣?”院子西角,茯苓蹲在廚房門口,驚訝的叫了起來。
姚老夫人皺眉停下了腳步,轉身朝廚房門口走了過去,當她看到那只本已有了孕的白貓身下有一癱血水,而它則虛弱的躺在血泊上,一身的純白毛色已被染成了觸目的紅。
捂着胸口,姚老夫人生生的往後退了幾步,一口氣憋在胸口,幾欲炸開胸膛。
眼前的貓已經證實姚宸之昨晚聞到的香味是真實的,她實在是不敢想象,如果姚宸之沒有及時聞到那股味道,那現在的杜雅汐會是怎樣的一副光景?
對方這種斬草除根的手段,實在是令她心寒和憤怒。
老何已蹲到了白貓身邊,替它檢查,半晌,他才站了起來,臉上已罩了一層寒冰,“老夫人,白白小産了,它以後再也不可能有貓寶寶了。”這只白貓是姚宸之養的,因為它全身都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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