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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一個女子起了迷惑之心後,接下就是情根深種了。

尤其是像杜雅汐這種讓男人刮目相看的女子。

杜雅汐放下賬冊,推回顧懷遠的面前,笑道:“既是如此,那我們就先喝茶,等待會村長清單藥苗後,咱們兩家賬冊一對也就清楚了。”

顧局有幾分猶豫,坐在杜雅汐對面的顧懷遠就颔首贊同道:“這個法子好,合作合作,自然不能一方說了算,咱們兩家初次合作,彼此建立一個信譽也是極好的。這一次是顧某人的過失,以後,賬冊我一定事先核對後,再跟少夫人對賬……”

“好!”杜雅汐點點頭,并不說什麽圓場面的話,她就是要讓顧懷遠知道,姚家可不是能被人随意唬弄的。且不論賬目差異的大小,就是一株藥苗,她也不會忽略。第一次就打哈哈過場面,難免會長了他人之意,以為姚家不過如此。

見顧局臉色難看,杜雅汐淡淡的笑了,以男子行禮方式朝顧懷遠拱拱手,道:“顧少爺,內子眼睛不方便,以後藥園的事情由我負責,我一個婦道人家是真的不懂生意上的事情。如果有什麽做得不周全的地方,你也多多諒解。”

給一巴掌,再給一個甜棗。

“少夫人,謙虛了。既是合作關系,那當然是希望兩家都好,這樣才有長久的合作。在下對種植方面也有些經驗,如果少夫人遇上了什麽難題,盡量派人來知會我一聲。”顧懷遠拱拱手,笑道。

杜雅汐笑着點頭稱好。

正說着,古聞清拿着冊子進來了,他将手中的賬冊交到了杜雅汐的手中,拱拱手,道:“少夫人,藥苗已經全部卸完,這是我剛剛點算的清冊,請少夫人過目。”

杜雅汐接過賬冊,木青就将自己的算盤拿了出來,當然,顧懷遠并不用他們考慮,他從來都不會讓算盤離身,十足就是一個商人,或是不然,他也不會用金算盤玉珠子作為腰飾品。

杜雅汐和顧懷遠當着大家的面對帳。

紫蘇給他們重沏的熱茶,可茶冷了也不見他們誰有空喝上一口。

顧懷遠看着杜雅汐一手算盤打得飛快,又聽她一算撥子一邊報數目,只覺這銀鈴般的聲音真正的好聽,讓人聽着就心曠神怡。而杜雅汐也有留意顧懷遠,聽說他年紀年年就白手起家,從一個窮小子變成了一個園林大賈,現在看着他的架勢,不由暗暗點頭。

不說別的,僅看他一個人東奔西跑,創下這份家業就足以讓人佩服了。

兩個人忙了一個下午,終于有了把賬目核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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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雅汐松一口氣,讓紫蘇重新給顧懷遠沏了茶,笑道:“五萬株三七,十萬鐵石斛,一萬株散瘀草,一萬株老鹳草多虧了顧少爺不辭辛苦,賬目總算是清楚了。”

顧懷遠忙道:“少夫人客氣了,這是應該的。”

正說着,姚老夫人就來了。

大家紛紛起身見禮,老夫人看着桌面上的賬冊和算盤,就淡淡的笑道““賬目都理清了?”

“理清了!”杜雅汐笑着應道,上前挽着老夫人的手,扶着她坐了下來,道:“祖母,天寒地凍的,山路難走,你以後別再來回颠簸了。有什麽事兒要交待雅汐的,你讓人捎個信就好,實在不行,雅汐和宸之就回蘇城去聽。”

姚老夫人聽了,就欣慰的笑了起來,拍拍她的手,瞄了一眼她的肚子道:“我可舍不得我的小重孫受苦,如今你才是最珍貴的,最不該操勞,最不該來加的颠簸的人就是你了。”說着,深深地看了杜雅汐一眼。

“祖母說的是,可我就是勸不住她,前面害喜下不了床,現在好了一些,她就閑不下來。”姚宸之起身笑得有些無奈,又有些寵弱,“如今祖母來了,可要好好的說說她,再不能這麽任性。”

姚老夫聽着,笑看着杜雅汐,道:“雅汐,你瞧見沒有?若是我不好好的說說你,祖母非得被人念叨到耳朵起繭不可。”

姚宸之就呵呵的笑了,杜雅汐一臉羞赧,眉宇之間卻是溢出藏也藏不住的幸福。

顧懷遠看着,如芒刺在背,心裏抽痛不已。

祖孫一堂親,這本該也屬于他的,可他卻是一個被人遺忘的人。

他真想問問姚老夫人,可還記得這世上還有一個孫兒?一個比姚宸之健全,比姚宸之有用的孫兒?

難道就因為他的娘親只是一個小丫環,還是當年她就不顧骨肉之情,連給他降世的機會都不給嗎?如果不是娘親從姚府逃了出來,或許,這個世上就根本沒有他。

想到這裏,顧懷遠的眸光攏上了一層寒意。

祖孫幾人笑談了幾句,姚老夫人就坐了下來,看向顧懷遠,道:“這次辛苦顧少爺了,既然賬目都算清楚了,五天後,咱們就把藥苗的錢結了吧。也省得讓顧少爺墊付,平添了顧少爺的負擔。”

顧懷遠斂回心神,朝姚老夫人拱拱手,語氣恭敬的道:“多謝老夫人體恤。”

大夥又坐了下來,喝茶聊天。

老夫人就看向木青,問道:“阿青,在這裏可習慣?”

木青立刻站起來回話,“多謝老夫人挂念,木青在這裏很習慣,這裏是個好地方,木青很喜歡。”

淺淺颔首,老夫人笑着揮手讓他坐下,又道:“喜歡就好,藥園的事情,我還想讓你幫着顧着點,你可願意?”

☆、090 章 顧家宴請

“這是木青應該做的。”木青恭敬的應道。

顧懷遠卻是微眯起了雙眼,看樣子姚老夫人并不像是冷血的人,可為何卻不能容忍自己的存在?她對外人都如此和氣,為何當年連出生的機會都不給自己?他的心裏浮起了疑惑,同時,恨意也漸濃。

這時,邰氏差了忍冬來請人回家吃飯,忍冬看到姚老夫人,興奮的福了福身子,“老夫人。”然後,紅着臉對錢媽媽招呼:“錢媽媽,好。”

杜雅汐瞧着覺得有些意思,便記在心裏。

農村裏并沒有那麽多的講究,但是考慮到姚家是大戶人家,重點是還有男客人顧懷遠,便在由杜遠硯在堂屋招呼男人,女子們則簡單的在杜雅汐的房間裏擺了一桌。

老夫人站在臨窗的案臺前,看着桌上放在一沓還散着墨香的字帖,她伸手一張一張的翻看着,這些字體由剛剛臨摹時的歪扭到工整,再到筆鋒挺勁……她擡眸看了一眼正幫着布置的杜雅汐,眸色漸暖。

她朝杜雅汐招招手,“雅汐,這是宸之臨摹的?”

想不到孫兒竟有如此大的進步。

她真的高興。

杜雅汐就放下手裏的夥,走了過去,探首看着桌上的字帖,笑道:“找木青借了字帖,得空了就臨摹。祖母放心!他心裏比誰都明白,這些事情他比咱們都心急。”

老夫人聽了不由笑着點頭。

“老夫人,入座吧。”邰氏笑眯眯的進來,手裏還提了一壺果酒。

老夫人牽着杜雅汐的手笑眯眯的走了過去,幾人圍坐了下來,邰氏又招呼麗嬸和錢媽媽坐,老夫人高興,便讓她客随主便,坐下便是。于是,房間的氣氛就熱鬧了起來,幾個人陪着老夫人陪了幾杯果酒,暖身。

杜雅汐不能喝酒,就以水代酒,圖個氣氛。

老夫人放下筷子,攜着邰氏的手,看了一眼杜雅汐,道:“玉鳳啊,你生養了一個好女兒,我們姚家得謝謝你。”

邰氏立刻擺手,直道不能這麽說,可眼底卻有不掩飾的驕傲。她看着燈光下,杜雅汐一雙妙目染了快樂,便笑着感慨,“這兩個孩子也是緣分,如今看着他們過得好,我們做長輩的,心裏也就都踏實了。”

老夫人笑着點頭。

錢媽媽笑了笑,附合道:“自從少夫人嫁進門,少爺明顯就快樂了許多,這些啊,可都是少夫人的功勞。”

“燕子,你是沒有看到少夫人打算盤時的利索樣,那樣子啊,我看着就想到老夫人年輕時的幹勁。以後有少夫人坐鎮,老夫人就可安心帶重孫了。”酒水下肚,麗嬸也放松了不少,她看杜雅汐的目光就又多了幾份鄭重。

錢媽媽眼睛一亮,十分意外的樣子。

她來時,賬目都已經算好了,麗娘不說她還真不知竟是杜雅汐算的。

吃過飯,幾人又圍坐在一起聊天,邰氏和錢媽媽不時給杜雅汐支招,這個時候該注意什麽,不能吃什麽,不能做什麽,全都說得清清楚楚,也不知是真的高興壞了,還是酒氣上頭,竟是連那房事不宜過多,也從錢媽媽的嘴裏說了出來。

杜雅汐不禁紅了一張臉。心裏暗暗好笑,自己與姚宸之成親三個多來,兩個倒是夜夜同床共眠,但都是各睡一被,井水不犯河水。

突然就想起了成親那一天,姚宸之尴尬的場面,她不禁在想,他是在忍着呢?還是對自己沒有感覺?

可是男人在這事上,真能忍得了這麽久嗎?

想着想着,她就不由的笑了,自己這是怎麽了?又沒有喝酒,怎麽胡思亂想了起來?他們是盟友,是知己,是兄弟,也是姐妹,他當然不會有那方面的想法,所以兩個人就能一下相安無事的睡在一張床上。

嗯,一定是這樣的。

杜雅汐自行肯定,嘴角高高的翹了起來。

錢媽媽見她霞光滿面,嘴角帶笑,于是又道:“這男人也不最禁壞了,不過,這個時候……”

老夫人就笑着截下了錢媽媽的話,嗔了她一眼,“燕子,你是老臉老皮了,可別說這些臊壞了雅汐。這事豈容你擔心,他們年輕人自有主意,他們都是得醫理的人,可比你更清楚。”

“瞧我這張嘴,酒一下肚,就胡話一堆。”錢媽媽笑着作勢打了自己兩嘴巴子,一屋子的人就笑了起來。

待堂屋那邊散了酒席,胡荽就來請老夫人去堂屋喝茶。

顧懷遠吃了飯就回去了。

堂屋裏只剩下姚宸之、杜遠硯、古聞清和木青。杜雅汐和邰氏扶着老夫人過去,一行人又忙着給她見禮。忍冬和紫蘇新沏了茶,送進來後,又退出去收拾廚房了。

一行人坐了下來,老夫人就看向古聞清,關切的問道:“你家桂香的病可好利索了?”

古聞清就站起來回話,“謝老夫人關心,服了少夫人開的方子,情況好了許多。少夫人說這病急不得,需要慢慢調養。”

老夫人就笑着點頭,囑咐他:“那你就辛苦一點,讓她好生養着。”

“是,聞清明白。”

老夫人又移目看向木青,“阿青,我來村裏就一直聽人說你的學問好,今天,我就考考你的學生。”說着,她看向邰氏,“玉鳳,把雅蘭和瑞兆喊來,今天我考考他們。”

邰氏欣喜的站了起來,到房裏喊來了兩個正在讀書的孩子。

兩個小家夥聽說老夫人要考他們,都面帶緊張的站在堂屋裏,眸中卻也放着亮光,即期待又緊張。

老夫人就笑看着他們,道:“瑞兆,你是哥哥,就從你開始吧。你先告訴祖母,你都讀了什麽書?”

一句祖母,瞬間就拉近了彼此的距離,杜瑞兆立刻拱手作揖,朝老夫人行了夫子禮,逗得滿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

“回祖母的話,瑞兆讀過了三字經,現在正開始讀詩經。”

杜家人見老夫人如此親近,心裏都暖哄哄的。

老夫人點點頭,“那你就念三字經給大家聽聽吧。”

杜瑞兆雙眼一亮,信心十足的點頭,潤了潤喉嚨就開始朗讀三字經,一時間,堂屋裏就只能聽見杜瑞兆圓潤、抑揚頓挫的朗讀聲。待杜瑞兆念完,杜雅蘭也選了三字經,嬌柔中帶着糯糯的聲音,聽起來又是另一番風味。

老夫人笑着點頭贊道:“都是好孩子,學得不錯。來,這是祖母給你們的,拿去玩吧。”說着從袖中拿出兩塊玉佩,兩個小家夥猶豫着看向杜父,見他微微颔首,這才歡笑的走到老夫人身邊,接過了玉佩。

老夫人高興的牽着他們的手,左看看右看看,一張臉都笑成了花,滿目歡喜。

錢媽媽就笑道:“老夫人最喜歡孩子,等少夫人把孩子生下來後,保不準老夫人連睡覺都想抱在懷裏。”

“還是燕子懂我的心思,哈哈……”

大夥随着老夫人笑了起來。

只有杜雅汐和姚宸之紅着一張臉,端坐着偶爾瞄向對方,目光不期遇,嘴角皆是染上了笑意。

蘇城城東,荷香胡同,顧家。

佛堂裏,周海芬一手敲着木魚,一手搓動着檀木佛珠,嘴唇翁翁而動,輕聲頌讀佛經。這是她每天早上一定要做的事情,為了這個,顧懷遠特意給她從靜靈寺請了一尊金佛回來。

突然,周海芬停了下來,候在門口的伍媽媽立刻進來,扶着她站了起來,開心的道:“夫人,少爺天沒亮就回來了,怕打擾了你做早課,他和顧局正在書房裏談事。”

臉上綻開笑容,周海芬驟步出了佛堂,扭頭看了一眼伍媽媽,道:“走,看看去。”

說是給姚府送藥苗,不知情況如何了?

她總有一種感覺,這孩子像是有什麽事情不想讓自己知道,再沒有像以前那樣凡事都聽自己的,凡事都跟自己有商有量。

書房裏,氣氛冷凝。

顧全,顧局站在檀木書案前,顧懷遠則坐在黃梨木八仙椅上,他雙腳放在書案上,雙手枕着頭,一派慵懶,但眸光卻如同那獵豹緊盯着獵物時的冷戾。

顧全悄悄的瞥了一眼顧懷遠,又看了一眼冷汗涔涔的顧局,心裏有些迷茫。這顧局陪着少爺去西部運藥苗,怎麽一回來就這個場面?

難道這老小子做了什麽手腳不幹淨的事?

可按以往,盡管少爺知道一些貓膩,那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今天這是怎麽了?一副吃人的表情。

顧局受不了顧懷遠的眼神,突然撲嗵一聲,跪在了地上,“少爺,顧局以後再也不敢了,請少爺責罰。”

伸頭也一刀,縮頭也一刀,他寧願痛快一點,這樣被少爺看着,他就像是全身都有毒蠍子在蜇一樣,痛不堪言。

他和顧全都是陪着顧懷遠出生入死的人,當年,為了進西部,他們吃的苦并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為了得到那些人的信任,他們付出了代價。

“你錯在哪裏了?”顧懷遠冷冷的睥了他一眼,薄唇微掀。

顧局怔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顧局不該瞞着少爺,讓少爺在姚少夫人面前擡不起頭來。”想到昨天在環山村的一幕,顧局就後悔做下那樣的決定。

他小瞧了杜雅汐。

顧全擡眸看了顧懷遠一眼,沒有想到竟是因為這樣的事情,心裏也暗暗吃驚,那姚家少夫人竟有本事讓少爺擡不起頭來,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顧懷遠的眉頭緊皺,眸光漸冷,看着顧局的目光意味不明,“顧局,有許多事情,我不說可并不代表我不知道。你可以做,但是你明知道我們這是第一次與姚家合作,如果我們沒有信譽,你猜會如何?”

聞言,顧局全身一震,滿目悔意,自己差點就壞了少爺的一盤好棋。若是那姚少夫人以此就說他們顧家沒有信譽,不堪合作,那豈不是前面的努力都白費了。

想到這裏,他狠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抽醒這顆見財起心的腦袋。

如此想着,他就真的動手狠狠的抽了自己幾個耳光,一邊抽一邊道:“少爺,顧局錯了,顧局差點就壞了少爺的計劃。”

顧懷遠輕輕颔首,揮揮手,道:“你下去吧,把藥苗的事情與顧全交接一下,以後,藥苗的事情就交由顧全來辦。”

“是,少爺。”顧全,顧局兩人不敢有任何的異議,拱拱手應道。

“顧局自己去領二十大板。”顧懷遠轉動了一下手裏的玉獅子,聲音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你心裏可有怨?”

顧局立刻拱手應道:“顧局無怨。”

顧懷遠放下了手中的玉獅子,擡眸看向顧局,一字一句的道:“你有斂財的腦子,我并不反對,你拿一些,我也覺得是你辛苦為我應得的。可是,你忘記了姚家對我來說的意義,你不該毀我一手好棋,以後,長點記性,去吧。”

“是,少爺。”顧局拱拱手。

顧懷遠點點頭,朝他們揮揮手,“出去吧。”

“是,少爺。”

兩人彎腰退出,眸中無怨,一臉的誠服。

“夫人。”門口傳來顧全、顧局的聲音,顧懷遠一下就站了起來,驟步朝書房門口走去,“娘,你怎麽來了?”

說着,他已笑着上前親自虛扶着周海芬,母子倆一起返回書房。

周海芬扭頭看着他,見他消瘦了一些,就滿目的心疼,皺着眉頭,道:“出門在外,怎麽就不知道照顧好自己?瞧瞧又瘦了不少,你這是讓娘擔心啊。”

顧懷遠連忙打着哈哈,笑道:“娘,這哪是瘦?我這是故意為之的,前段時間人事都笑我圓潤公子了,現在這樣,五官更是分明一點,這樣跟娘的瓜子臉更加相象一點。這樣豈不是更好?”

“你啊,你啊。”周海芬就笑了,指着他笑道:“從商這麽多年,就是跟娘講話,也是一副商腔了。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顧懷遠心下一驚,立刻就笑道:“當是好事兒,說明兒子真正的融入了這樣的生活中,以後,娘就有大把好日子過了。再不擔心生計問題,娘,你放心,你要的,你失去的,兒子一定一件一件的幫你要回來。”

周海芬笑着點頭,“娘相信你,可是娘現在心裏有一件更着急的事情。”

“什麽事?娘跟兒子說,兒子一定幫娘辦成。”顧懷遠目露疑惑。

“娘的年紀也大了,娘想要抱孫子了,你何時給娘娶兒媳婦進門?”周海芬就笑了,拍拍他的手背,道:“明天我在家裏宴請了蘇城的大戶人家,說是咱們初來乍到,想要跟大家認識一番,到時一定會有不少小姐随行。你明天可不能往外跑,娘給你安排一個地方,你好好的看看中意哪一個?”

相親宴?

顧懷遠眉頭輕皺,不知怎麽的,腦海裏就掠過一張安祥靜谧的臉。他扶着周海芬坐了下來,輕道:“娘,此事不急。待孩兒拿下姚府,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

周海芬聽着卻是眸光暗沉。

他當真是喜歡上那個女人了?

有丫環端來了新沏的茶,周海芬就端了起來,優雅的用蓋子劃去茶湯上面的浮葉,輕呷了一口,看向顧懷遠,一臉嚴肅的道:“事業重要,娘的孫子的一樣的重要。”

“可孩兒明天約了姚家的賬房,要清結藥苗的錢。”顧懷遠心裏亂哄哄的,并不想參加這樣的事情。

只覺無聊,外加無奈。

他的親事并不是一場交易,他可不想草草為之,他也想有個……腦海裏又掠過了杜雅汐一臉精明的樣子。

只有那樣的女子才配得他這樣的男子。

他要的不僅僅只是生活的賢妻,他真正要的是一個可以站在他的身邊,與他一起面對和分享一切的人。

這樣的人,放眼過去,他只遇到了杜雅汐一人。

只是,她是姚宸之的妻,她肚子裏還有姚宸之的骨肉。想到這裏,他緊握茶盞的手就不禁用力。

只聽見一聲清脆,他手中的茶盞應聲而碎,瓷片刺進了他的掌心,鮮血就從指縫裏流了出來。

這一下可吓壞了書房裏的人,周海芬皺起了眉頭,抽出手絹包住了他的手,焦急的沖着一屋的丫環婆子們,喝道:“還不快點拿藥箱過來?”

顧委不知從哪竄了出來,熟悉的從書房的架子下,拿了一個藥箱出來,他看着顧懷遠緊攥的拳頭,擔憂的道:“少爺,你松開手,讓屬下替你清洗傷口。”

顧懷遠擡頭瞪了他一眼,他縮了一下脖子,瞬間又站直了身子,“少爺,請松開手。”

一旁,周海芬眸中疑色翻滾,她伸手去掰顧懷遠的手指,紅着眼眶,道:“遠兒,你快松開手,你這是要什麽?你是不想聽娘的話,也不用這樣對自己啊?”

飄遠的心神斂了回來,顧懷遠擡頭看向紅着眼眶的周海芬,語帶歉意的道:“娘,對不起!我一切都聽娘的安排。”

周海芬的眼淚不掉了下來,點點頭,道:“你先松開手,這些事情咱們待會再說。”

顧懷遠松開了手,顧委立刻清洗了傷口,又細細的将傷口裏的瓷片取了出來,倒上金創藥,包上了紗布。

血很快就止住了,顧委松了一口氣,道:“這快速止血散倒是真正的厲害。”

周海芬聽着眉頭一皺,問道:“這就是傳言那個杜雅汐配制出來的快速止血散?”伸手拿過了小瓷瓶,周海芬眸光閃爍。

顧懷遠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眸光一黯,又看向周海芬,道:“娘,明天的事情娘安排就好,我的時間不多,娘安排好了時間,讓通知我就好。”

“嗯,這才是我的好兒子。”周海芬就笑了,點點頭,又道:“你剛回來,還有許事情要處理,娘就不打擾你了。”

顧懷遠起身上前一步,扶起周海芬,笑道:“兒子送娘回院裏。”

周海芬欣慰的拍拍他的手,道:“不用了,你忙吧。這麽多丫環婆子陪着,你還怕娘在自家的院子裏走失了不成?”

“娘說笑了。”顧懷遠送她出了書房門,就停了步,目送她被丫環婆子們擁簇着離開。

主仆二人重回書房,顧懷遠目光不善的看着眼前的人,問道:“為何她懷孕的事情沒有告訴我?”

顧委拱拱手,道:“少爺,你說不得再回環山村,而他們一直在別院,大門不出,小門不邁。小的真的不知情。”

顧懷遠只是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顧委知道他沒有再生氣了,就道:“少爺,那朱紅花的事情如何處理?姚景之已經回家了,朱紅花我也依照少爺的意思,給她一個新的身份,一個新的家世。”

他想不通,少爺為何要這麽做?

這麽一對狗男女,有什麽可利用的價值。

黑眸輕轉,顧懷遠就道:“讓姚景之上門去提親,年前,一定要擇日成親。”

“是,少爺。”顧委拱拱手,忍不住又問:“少爺,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姚家二房一直野心勃勃,朱紅花也不什麽善茬,她雖然見識不廣,但心思卻是極多的。讓她進二房的大門,以她的性子,她一定不會放過任何機會為難杜雅汐。”

說着,他的嘴角溢出一抹複雜的笑容。

讓朱紅花為難杜雅汐?

少爺不是很維護杜雅汐的嗎?

怎麽會讓人去為難她?

顧委覺得自己是真的揣摩不出顧懷遠的心思了,不知道他心裏到底想些什麽?

顧懷遠見顧委暗中揣摩自己的用意,便揮揮手,道:“你不用想那麽多,一切按我說的去辦就好。去吧。”

“是,少夫。”顧委拱拱手,轉身離開。

那邊,周海芬派人找來了顧全和剛受了二十大板的顧局,當她看到被兩人攙扶着進來的顧局時,不禁一愣,驟問:“這是怎麽一回事?”

隐隐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顧局拉開了那兩個人的手,撲嗵一聲跪在了周海芬的面前,緩緩将事情經過都說了一遍,尤其重點的說了一下杜雅汐的厲害。

他覺得杜雅汐那人是留不得的,否則絕對是少爺奪回姚府最大的阻礙。

周海芬聽得臉色那是一個難看,目露陰狠的青光,用力一拍桌面,吓得一屋子的丫環婆子都齊齊跪了下去。

掃看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下人,周海芬怒道:“跪什麽跪,可是我死了?”

這麽一吼,下人們就更是不知如何是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跪也不是,起立也不是。

周海芬見狀,心裏的氣也消去了一些,但一想到杜雅汐竟是有了身孕,她就又咬牙切齒了起來。

這不可能,姚宸之不可能能人事。

當初下那盅就是為了讓姚宸之不能有姚家的下一代,這樣,她帶着顧懷遠回姚府就更可以理直氣壯。

念頭一一閃過,突然,她看向顧局問道:“她嫁進姚家不過三個多月,如果真是有了身孕,也應該還顯不出肚子,更何況現在是冬天,冬裙又厚重。如果連顧局都看得出來,那就一定……一定不是只有三個月的肚子。”

如此一想,她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這個孩子不是姚宸之的,這個孩子一定是杜雅汐嫁進姚家裏就已經有了。

“顧全,你派人秘密調查一下杜雅汐,看看她成親前可有與什麽男子走近過?”

顧全一聽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點頭,起身離去。

蘇城,姚家,芝院。

姚靈芝手裏拿着一張燙金的帖子,看了又看,這才放在一旁的桌上,目光閃了閃,就問坐在一旁的徐子謙,“夫君,這顧家是什麽樣的人家?”

徐子謙先是瞄了一眼那桌上的帖子,眉頭輕蹙,應道:“幾個月前剛從洛城搬來,聽說是園林大賈,富甲一方,剛到蘇城的幾個月,就有不少大戶人家請他們上門改告院子。最難得是顧家的當家是顧家少爺,年紀輕輕就白手起家,現在顧家的園林生意都做到京城去了。”

姚靈芝一聽,立刻眼睛不由一亮,嘴角露出了笑意。

徐子謙看着她的笑容,就知道她打的是什麽主意,淡淡的道:“寶玉才剛及笄,這事不用着急。”

“你當然不急,急的可是我這個做娘的,你一天到晚就在外面跑,你知道什麽?若是不快點給她找個好人家,又怎麽斷了她的念想?”姚靈芝提起這事就生氣,徐子謙一年到頭都外面東奔西跑,家裏全是她一個人。

可一想到,他們夫妻倆這麽辛苦都是為他人做嫁衣,她就更是生氣。那個杜雅汐居然有了身孕,繼母還明裏暗裏層層将他們保護了起來,若是不然,她又怎麽會眼睜睜的看着她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當年,周海玲到底是不是騙了自己?

為什麽明明就說不能人事,可卻有了子嗣。

哼——周海玲這個沒用的東西,竟然騙了自己,這一下可把自己給害苦了。

她不能就這麽坐以待弊下去,絕對不能。

徐子謙被哽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輕嘆了一聲,伸手緊握住了姚靈芝的手,道:“靈芝,我知道這些辛苦你了。”

聽到徐子謙疼惜的話,姚靈芝心裏就好受了一些,扭頭朝他笑了笑,道:“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可是,你們父子也不能太老實了,我的苦心難道你們都不明白?眼下孩子們都長大了,我們就不為自己着想,也該為他們謀劃一番不是嗎?”

徐子謙笑着點頭,“現在不是挺好的嗎?娘一直當咱們是親生的,只要咱們一心為姚家好,她老人家不會虧待咱們的。”

光聽這不争氣的話,姚靈芝就火了,她用力抽了自己的手,恨鐵不成鋼的瞪着徐子謙,道:“不會虧待咱們?那為何不把當家之位給你或我?她明明就是想在宸之有能力後,就将咱們撂到一旁。”

這人啊!唉——她真不知該怎麽說他?

聽他說話,她就是生氣。

什麽叫不虧待?

他們一家人坐在姚家,名不正言不順,現在孩子們都到了說親的年紀,他們這樣怎麽有好人家看得上?

他這顆榆木腦袋啊,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能開竅?

徐子謙聽她這麽一說,嚯的一聲就站了起來,一甩衣袖就出了房門,冷冷的丢下了一句聲,“靈芝,做人要知飲水思泉,你這樣可是給孩子們立了一個不好的榜樣。”

砰——姚靈芝将桌上的茶盞用力撥到了地上,怒指着徐子謙的背影,道:“不識好人心!我這麽做是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他們爺倆,真不知是不是良心被狗給叼了。”

一旁,白芷立刻給屋裏的丫環們示了眼色,自己則上前,輕聲安撫姚靈芝,“夫人莫要生氣,老爺只是一時沒有想通,待他想通了,一定會感激夫人為他所做的一切。”

“一輩子都腦袋不開竅的人,我看他遲早一天會踢到鐵板,到時,看他哪兒找地方哭去。”姚靈芝坐了下來,白薇就将那燙金字請帖交到了她的手裏。

姚靈芝微眯着眼看着手中的請帖,突然站了起來,“走,咱們去一趟玲院。”

“是,夫人。”咱們連忙擁簇着姚靈芝,朝徐寶玉住的玲院走去。

玲院裏靜悄悄的,姚靈芝掃看了一圈,眉頭就緊皺了起來。進了主屋,看到徐寶玉正書案前臨摹字帖,她才露出了笑容。

“夫人。”屋裏的丫環婆子們見姚靈芝來了,立刻福了福身子。

徐玉寶放下手中的狼毫,遂步迎了過去,“娘,你怎麽來了?有什麽事兒,你讓人來喚女兒就是了。”

攜過她的手,姚靈芝點點頭,牽着她坐了下來,笑道:“寶玉,我知道你關心娘。娘今天來是讓你明天跟我去一趟顧家。”

“顧家?”徐寶玉疑惑的看去。

姚靈芝就笑着點頭,“這顧家是幾個月前才從洛城搬到蘇城的,顧夫人給蘇城的各大戶人家都發了請帖了。聽說,顧家在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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