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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名的園林大賈,生商已經做到了京城。娘想既是園林大賈,那他們家的院子一定很別致,咱們明天就去看看,就當是貪個新鮮,你也當是散散心。”

自從徐寶玉聽說杜雅汐有了身孕之後,整個人就更是失魂落魄,人都消瘦了不少,一雙大眼睛就顯得更大了。

“娘,我不想出門。”徐寶玉搖搖頭。

姚靈芝眉頭一皺,就道:“寶玉,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有時間就繡繡花,做做女紅,但也機會也要出去走走,見見世面。明天一早,我就讓人來接你,咱們一起去。”

徐寶玉知道姚靈芝的性子,便輕輕的颔首,“女兒知道了。”

姚靈芝瞟了她一眼,笑道:“這才是娘的好女兒,你長得比起一般的女兒家來,不僅貌美還靈氣一些,心思也是靈巧的,以後保證能有一門稱心如意的親事。你就別緊攥着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不放,這是在為難自己,也讓娘看着擔心。”

一句話說中徐寶玉的心事,她臉上一黯,不由地低下頭去,悶悶的說了一句,“稱心如意?談何容易。”

她的心事,娘又不是不知,除了姚宸之,她還會有稱心如意的親事嗎?

“一定會有的。”姚靈芝的臉上綻開了笑容,道:“連你爹都稱贊那顧家少爺不一般,明天咱們就打聽打聽。”

“娘,你這是?”徐寶玉這才聽出姚靈芝讓她陪着去顧家的真正用意,她不由的沉下了臉,“我不去了。”

姚靈芝一瞪,“不去?”

徐寶玉垂着頭,點點頭。

“不行!我們也就是去看看,如果你不去,那你以後就別想求我任何一件事,反正明天這事就得聽我的。”姚靈芝又生氣了起來。

她頭痛撫額,實在是想不通,為何這一家四口中,除了自己,那三口好像都跟她前世有宿仇一般,她說東,他們全都要往西。

白芷見姚靈芝生氣,就連忙笑着輕聲勸徐寶玉,“小姐,夫人也是一片好意,你就陪着走一趟吧。旁的人家都有小姐陪着,如果我們夫人就只身一人的話,倒是又讓人有了話題。”

徐寶玉輕睃了一眼姚靈芝,見她生氣得緊,想想這事也不是一方面說了算,再說了,人家顧家也不僅僅就請了她們一家,到時候只要她低調一點,人家肯定看不上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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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既不用惹娘生氣,又可以斷了娘的想法。

徐寶玉朝白芷輕輕颔首,然後伸手挽着姚靈芝的手,輕輕的搖晃了幾下,撒嬌的道:“娘,你怎麽又生氣了?生氣易顯老,你若是這樣,我爹可要怪罪死女兒了。好了啦,我明天陪娘一起去顧家,還不成嗎?”

“真的?”姚靈芝偏過頭看着她。

徐寶玉點點頭,“真的。”

“那行!明天我就讓白芷過來給你梳頭,你可得給我打扮一番,別讓人笑話咱們姚家。”姚靈芝笑着站了起來。

聞言,徐寶玉的小臉就垮了下來,卻是無奈點頭,送終于又有了笑臉的姚靈芝出院子。

翌日,果然一大早姚靈芝就派了白芷去玲院,讓白芷親自給徐寶玉打扮了一番,白芷早已得到了姚靈芝的授意,就按着她的意思把徐寶玉打扮成一個得體大方的千金小姐。

已時就到了顧家,顧家門口早已停滿了華車,姚靈芝機不可見的皺了一下眉頭,随即想到顧家的家世,便也就沒有驚奇了。

這一次周海芬宴請大家閨秀确實是為了顧懷遠的親事作打算。顧懷遠一個人打下這副身家不容易,現在年紀也不小了,她想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家,這樣顧懷遠不僅不用這麽累,還可以多一份力量對抗姚家,要想奪加姚家就又多了一份底氣。

聽說這顧懷遠年方十九,年少氣盛,眼高于頂,平凡女子入不了他的眼,如今進入蘇城,顧夫人很喜歡這裏姑娘的明媚娟秀,優雅大方,遂起了要找一個蘇城兒媳婦的心思。

這一次,她将全部與蘇城家境相當的适齡閨秀,都邀請了過來。

對外名曰,初來乍到,大家一起認識一下,看戲喝茶,彼此交流一下。其實這就是她為兒子相看對眼的媳婦。

顧家的宴席設在後花園,一路走過去,只覺顧府之大難以想象,處處都是曲院回廊,雕梁畫棟,湖光水色,煙波浩渺,依水而建的亭臺樓閣,道路兩旁的奇花異石,皆是富麗堂皇,美輪美奂。

姚靈芝不禁看花了眼,心情澎湃。

她激動地握緊了徐寶玉的手,在下人的引領下,兩人來到後花園。

今日難得一見的冬日好天氣,像是專門為了這場宴會而格外給了好天氣,陽光普照,把人照得暖哄哄的。

雖已經是冬日,但顧家的後花園裏各種不知名的花兒卻開得正盛,在花園中有一個很大的玻璃房,裏面的花兒更是吐芬争豔。

姚靈芝看直了眼,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玻璃房,一旁,徐寶玉也不禁被這冬日的春色給吸引住了。

幾個靈氣的丫環站在玻璃房的門口,見下人領來了富家夫人和小姐,便上前福了福身子,接過白芷遞去的帖子,就笑着朝姚靈芝和徐寶玉做了個手勢,“徐夫人,徐小姐,快快請進,我家夫人正等着徐夫人呢。”

說完,已在前面引路。

姚靈芝聽着一愣,她并不認識顧家夫人,怎麽聽這丫環的話,竟像是那顧夫人早已認識自己一般。

難道,她已秘密打聽了自己?

想着,她就扭頭輕瞥了一眼徐寶玉,嘴角就溢出了笑容。

------題外話------

猜猜姚靈芝見到周海芬是怎麽的表情?

告訴大家,妞妞并沒有打錯名字,的确有周海玲這個人,也有周海芬這個人,到底誰是誰?

那得接着往下看。

下一章,咱們就要看到雅汐回蘇城過年了,新的陰謀又來了。

☆、091 章 他是我的孩子

姚靈芝攜着徐寶玉走進玻璃花房,只見姹紫嫣紅的花房中,中間分兩排擺着幾張檀木的長桌,桌前坐着都是蘇城富家的夫人和小姐,花房裏到處都是珠圍翠繞,環佩叮當,在陽光下處處生輝。

大夥見姚靈芝和徐寶玉進來,不少認識的人立刻就站了起來,笑面迎接,相互讓位,一時之間,花房裏就熱鬧了起來,大夥都淺笑吟吟,交耳低談,一副美人百花圖。

真正是人比花嬌。

見這麽多人跟自己打招呼,姚靈芝自是高興不已,但也主客之分,不想奪了主人家的風頭,便笑道:“想不到大家都在這裏,今天正好借顧夫人的光,咱們可以聚聚。”

說着,她就朝正位看去,不由的呆愣在那裏。

周海玲?

怎麽會是她?

雖然她此刻周身貴氣的打扮,但是,她不可能認錯人。只是,她怎麽會搖身一變就成了富家夫人?

姚靈芝微眯着眼打量過去,只見她今天穿着紫色銀絲繡暗紋的對襟褙子,頭戴金累絲花卉的步搖,項上戴着一塊羊脂雕着吉祥紋形的玉佩,圓潤白皙的手腕上戴着金絲纏碧玉镯子,滿身的貴氣,周身的大家氣派。

但是不管她怎麽變,姚靈芝都認得出她,她就是當年姚家的丫環——周海玲。

此刻,她正坐在主位上,滿面春風,熱情地招待着來客。

她見衆人都圍在一起,便從主位上走了下來,衆人紛紛給她讓出了一條道,她就那樣落落大方,笑眯眯的站到了姚靈芝的面前,笑道:“想必這位就是徐夫人了吧?”

說着,她眸子輕轉,看着姚靈芝牽着的徐寶玉,立刻驚豔之色,攜過徐寶玉的手,笑着點頭,“這位一定就是徐小姐了吧?真是一位妙人兒。”

徐寶玉被她贊得一臉嬌羞,嘴角含着端莊的笑意,朝她盈盈一禮,“寶玉見過顧夫人。”

“不用多禮,來,到我那邊坐。”顧夫人一臉歡喜的笑道,一手牽着姚靈芝,一手牽着徐寶玉,開心的朝主桌上走去。

衆人看着,又是羨慕又是妒忌,想要攀上顧家的人都覺得怕是顧夫人最屬意這徐寶玉,想到顧家的殷厚家底,不禁對徐寶玉惱上幾分。

姚靈芝愣愣的被周海芬牽到主桌上坐了下來,目光不時的望向周海芬,見她沒有要與自己相認的意思,一顆心就不禁七上八下起來。

她這麽做到底是何用意?

周海芬緊握住徐寶玉的手不放,見她明眸皓齒,滿身的秀雅氣質,就笑着對姚靈芝,道:“徐夫人真是好福氣,生的女兒竟有如此出色。”

姚靈芝蹙了蹙眉,見她不像是在演戲,便就禮貌性與她寒暄了幾句。

這時,丫環們魚貫而入,端來了精致的點心,水果,糖果……

顧夫人很熱情地請大家坐下,輕輕的舉手在半空中拍了幾掌,又見丫環們端着晶瑩剔透的玻璃杯走了進來,上面還是玻璃壺裝着紅彤彤的液體,似是酒,又不像是。

丫環們為衆人夫人、小姐倒了紅色液體進玻璃杯裏,花房立刻就萦繞着淡淡的酒香味,這時,大家才真的相信,這東西是酒。

透明的杯中裝着紅彤彤的酒,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好看,大夥都興趣勃勃的看着眼前的稀罕的東西。

周海芬優雅的端起面前的酒杯,站起來笑着舉杯,道:“感謝各位今天抽空前來,以後有時間,請大家一定要多走動。”

衆人也學着她的樣子,端起酒杯,笑着說一些客套的場面話。

一時之間,花房裏酒香萦繞,笑語嫣然,推杯移盞……

酒水下肚,就有人笑問周海芬,“顧夫人,這是什麽酒?這顏色真是好看,用這種杯子裝酒,真是好看,就是會流動的瑪瑙一般。”

周海芬就放下酒杯,笑得很和氣,“王夫人若是喜歡,待會我讓人給你裝一壺。這是小兒特意從西域給我帶回來的養顏酒,說是能養顏駐顏,每晚睡前喝上小半杯,不僅有助于睡眠,還能讓人的氣色變好。”

衆人一聽,立刻雙眼放亮,紛紛一臉期待的看向周海芬。

周海芬但笑不語,又勸大家喝酒。

這時,不知是誰就說了一句,“顧夫人,既然是這麽好的東西,可不能厚此薄彼,咱們都要。”

“哈哈哈……”周海芬就開心的笑了,點點頭,忙吩咐一旁的伍媽媽,“伍媽媽,馬上讓人到酒窖準備,給每人備一壺。這酒用別的酒壺也不好看,少爺不是帶了一箱玻璃酒壺回來嗎?就用那個給大家備酒。”

“是,夫人。”伍媽媽笑着離去。

衆人就笑了起來,紛紛舉杯致謝。

姚靈芝扭頭看向周海芬,見她手段圓潤,這麽一會兒就與蘇城的富家夫人打成了一片,不由的對她另眼相看。

這女人與當年真是變了不少。

幸好,當年她沒有留在姚府,若是不然,這當家之位只怕早已被她攥在手心裏了。

這時,周海芬突然扭頭朝她看了過來,吓得姚靈芝心頭突突直跳,唯有舉起酒杯,佯裝致酒。

“顧夫人,這杯酒,我敬你,謝謝你今天的款待。”

周海芬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這一笑讓姚靈芝不由的打了個激靈,便讪讪的笑了,輕抿了一口酒。

旁邊的夫人們雖然看到周海芬明顯對徐寶玉有了好感,但也不甘就此示弱,這麽好的親家,誰又想錯過呢?

宴席閑談間,誰都不願放過機會,談笑中不經意地提起自家的女兒怎麽怎麽的好,王夫人還讓自己的女兒當衆撫琴表演,一會兒就将大夥的注意力引了過去。

旁的夫人見狀,也想方設想的讓自家女兒表現才藝,一時之間,花房裏又成了衆小姐的才藝比拼臺。

這時,茶商李夫人就笑看着徐寶玉,問道:“久聞徐家小姐才情過人,不知今日,我等有沒有榮幸見識一番。”

“這個……”徐寶玉很明顯沒有想到居然還要被人推到風口上來,她愣了一下,為難的看向姚靈芝。

姚靈芝朝她點點頭,徐寶玉就站了起來,腼腆的朝衆夫人盈盈一禮,謙虛的道:“寶玉不才,怕是獻醜了。”

衆人就低聲交談起來,覺得她是矯情。

姚靈芝瞧着,心火怒起,正欲讓徐寶玉詠詩一首,就聽到花房口有丫環來報,“夫人,少爺回來了。”

夫人們立刻眼睛一亮,小姐們也悄悄羞紅了臉,周海芬知道她們的心思,便笑道:“請少爺過來,就說家裏來了長輩,讓他過來見見禮。”

丫環領命而去。

周海芬就謙虛的看了大夥一眼,笑道:“我那小家子氣的兒子,可是要讓各位夫人見笑了!”話雖是說得極低調,但神色卻是以子為榮焉,滿目驕傲。

衆夫人連忙笑道:“顧夫人太謙虛了,誰不知道顧家少爺德才兼備,膽識過人,年紀輕輕就創下這份家業?像顧少爺這樣的人,世上可不多。”衆人随聲附和,周海芬聽着很是高興。

因為未婚的女眷不方便見陌生男子,所以周海芬讓丫環帶着一衆小姐們去游花園,花房裏只剩下富家夫人。

小姐們剛剛出去,顧懷遠就進從外面走了進來,他一一給各位夫人見禮,姿态大方得體,看得各夫人都頻頻點頭。

徐寶玉本就無心這事,所以就帶着青黛在花園裏游走,那些小姐看到剛剛周海芬對徐寶玉太過熱情,所以就有意把她獨立起來。

一群人在顧家丫環的帶領下,賞花,賞湖……

“小姐,咱們也走太遠吧,這花園這麽大,咱們就是走失了。”青黛扭頭看了一眼靜悄悄的後面,有些擔憂的道。

徐寶玉看前面湖邊有個亭子,就指了指,道:“咱們就去前面亭子裏坐一下。”

青黛點點頭,陪着她慢慢的走了過去。

徐寶玉坐了下來,探首看着湖裏的錦鯉,怔怔發呆。

不一會兒,就有顧家的丫環找了過來,看到徐寶玉就坐在亭子裏,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氣,“原來徐小姐在這裏,讓奴婢好找。”

青黛就上前,不好意思的問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小姐看着風景忘記了時間,不知姑娘有何事?”

“姐姐不必擔心,沒有什麽事,我只是在那群小姐中沒有看到徐小姐,所以着急了。”那丫頭笑着擺擺手,見寶玉心事重重的樣子,就拉着青黛手兩人聊了起來。

徐寶玉看着湖裏自由自在的魚兒,又想到自己的失意,心裏就湧起了無限的愁緒,想到杜雅汐有了身孕,想到姚靈芝的堅決反對,她的一顆心就亂了起來……

身後靜悄悄的,她輕嘆了一句,站直身子,突然腳下一個趔趄,她尖叫一聲,慌亂揮舞着手,砰的一聲就掉進了冰冷徹骨的湖水裏。

救……救命……

無波無紋的湖面上,蕩開了水花,從花房出來的顧懷遠隐約聽到有人喊救命聲,就循聲趕來,當他看到正在水裏掙紮的人時,不作細想就跳了下去。

青黛回到亭子裏,看着被顧懷遠從湖水裏撈出來的徐寶玉,頓時就吓壞了,連忙撲了上去,焦急的喊道:“小姐,小姐,小姐,你怎麽樣了?”

徐寶玉緊閉着雙眼,面色蒼白。

此刻,她全身濕透,衣裙緊貼在身上,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顧懷遠将她平放在亭子裏,見她肚子鼓鼓的,便也顧不了什麽男女有別了,開始用力的按她的肚子……

青黛見一個陌生男子在她家小姐身上動來動去,便伸手抓住了顧懷遠的手,羞紅了臉,吞吞吐吐的道:“你快放手,男女有別,你這樣讓我家小姐怎麽見人?”

眉頭緊皺,顧懷遠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毫無生氣的徐寶玉,不悅的道:“你不想你家小姐活了?生死面前,這些東西暫放一邊。”

說完,他又動手輕壓徐寶玉的肚子,才按了幾下,徐寶玉就吐了幾口水出來,她幽幽的睜開眼,哇的一聲就抱着顧懷遠哭了起來。

青黛呆在一旁,一動不動。

顧懷遠也被她這麽突由其來擁抱給怔住了,一時之間忘記了推開她。

“你們在做什麽?”

身後傳來了姚靈芝和周海芬的聲音,衆夫人和衆小姐就緊随在身後,看着徐寶玉緊緊的抱住了顧懷遠的脖子,一時之間,驚的驚,呆的呆,羞紅了臉的羞紅了臉……

姚靈芝一個箭步上前,拉開顧懷遠和徐寶玉,并脫下自己的披風将徐寶玉緊緊的包了起來。徐寶玉愣愣的,剛剛是突然掉進水裏吓壞了,現在是被自己吓壞了。

她悄悄的打量了一眼顧懷遠,見他身材高大魁梧,穿着淡藍色雲紋錦袍,俊朗面容,英氣勃勃,想到自己剛才抱着他哇哇大哭,一下子紅了臉,垂着頭,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周海芬上前,拉着顧懷遠的手,面帶責備的道:“遠兒,你怎麽?”

衆小姐一聽周海芬對顧懷遠的稱呼,立刻就猜出了他的身分,見他器宇不凡,紛紛羞紅了臉,放在徐寶玉身上的注意力,又全部都轉移到了顧懷遠的身上。

原來他就是顧懷遠。

長得真好看。

可惜被徐寶玉捷足先登了。

回過神來的人,又先後朝徐寶玉瞪了過去。

“娘,我回書房,路過時聽到有人呼救,所以就……”

周海芬的眸子轉了轉,看着他一身濕答答的,就道:“你先回去換身衣服,這裏有娘在。”

顧懷遠就看了一眼徐寶玉,然後點點頭,轉身離開。

“青黛,扶小姐回府。”姚靈芝瞪了一眼一旁愣愣站着了青黛,青黛猛的回過神來,連忙和白芷一起扶着徐寶玉。

這時,周海芬看着姚靈芝,面帶歉意的道:“徐夫人,真是不好意思,想不到在這裏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明天我再上門去致歉。”

“嗯。”姚靈芝輕嗯了一聲,沒有心情與周海芬周旋下去,便快步護着徐寶玉離開。

周海芬讓人送她們出府,她看着姚靈芝的背影,突然彎起嘴角笑了。

經此一事,大家都沒了興致,宴會沒過多久便散了。

當晚,周海芬就來到顧懷遠的書房,手裏拿了一大沓媒婆送過來的大戶人家姑娘的生辰八字,一邊看着,一邊對身邊的正在撥珠算賬的顧懷遠,道:“我本來看好王家小姐,她調得了一手好琴,人也長得一副很賢淑的樣子,可是你又下水救了徐家小姐,在衆目睽睽之下和她抱在了一起,也算是讓人家姑娘失去了閨譽,我看這事你得負責。”

周海芬說着就把徐寶玉的庚帖從一沓庚帖中抽了出來,獨放在一旁。

濃眉緊皺,顧懷遠的手稍頓了一下,淡淡的道:“娘,我只是救人一命,事情哪有這麽嚴重?如果我救上來的人只是一個丫環,難道你也要作主讓我娶了?”

說起這事,顧懷遠心裏就不痛快。

他當時沒有想這麽做,覺得救人要緊,後來知道自己救上來的是自家表妹,所以就多一份恻隐之心,哪曾想竟會變得這麽複雜?要他娶徐寶玉,他還真是沒想過,也不願意。

聞言,周海芬就在旁邊一臉嚴肅的道:“這事當然嚴重,如果沒有那麽多人看到也就算了,可是,衆目睽睽之下,難道還要讓人認為咱們顧家是個不責任,不知禮儀的?”

顧懷遠一聽就不由的煩躁起來,手裏的算盤打得啪啦啪啦響。

周海芬見他聽不進自己的話,便放軟了語氣,道:“我知道自己的兒子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講都是拔尖的,放眼看去,蘇城沒有幾個人家的少爺能及得上。我也知道,你不喜歡徐寶玉,可是,她是你的表妹,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着她因為你而找不到好人家?你再細細想想,如果你娶了她,就等于拉籠了姚靈芝,有她和徐子謙在,将來咱們裏應外合,做起事定要方便許多。”

“娘,你這是要讓兒子靠娶徐寶玉來達成目标?”顧懷遠皺緊了眉頭,擡頭輕瞥了一眼周海芬,見她面色微沉,連忙又安撫:“回姚家之事,兒子自有打算,娘不必擔憂。”

周海芬拿起了徐寶玉的庚帖往顧懷遠面前一丢,不悅的道:“寶玉不僅模樣好,還知書達理,端莊娴靜,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見顧懷遠不為所動,她又咬牙切齒的道:“難道你是喜歡上了那個杜雅汐?”

顧懷遠的手一頓。

周海芬瞧着就怒火上心,指着他罵道:“你什麽人不好喜歡,你居然喜歡自己的嫂子,重點是她根本就是一個留不得的人,一個蕩婦而已,你怎麽可以喜歡她?”

“娘,我不許你這麽說她。”顧懷遠嚯的一聲站了起來,一臉的嚴肅。

“我不能這麽說她?”周海芬冷冷的笑了,笑中夾帶着失望和不屑,“她一個未婚有孕,懷胎下嫁的人,你說她不是蕩婦是什麽?”

“不可能!”顧懷遠轉身就大步流星的離開,周海芬沖着他的背影,喊道:“你要去哪裏?”

“出去走走。”

遠遠的抛下了一句話,顧懷遠就消失在了周海芬的眼中。

“不孝子,孽子。”周海芬氣極,垂落在身體雙側的手緊攥成拳,“顧全。”

“夫人。”顧全從黑暗中閃身出來,拱手行禮,語氣恭敬。

“那個女人留不得,殺——”

這麽一個女人,留不得。如果留她下來,不僅妨礙了她奪取姚家的路,還必将影響她和顧懷遠的母子感情。

……

君山鎮,姚家別院。

這天風和日麗,陰霾一掃而空,杜雅汐讓人做了兩個竹制搖椅擺在了院子裏,中間放了一張小幾子,上面放着一套茶具,銅壺裏的水撲嗵撲嗵的。

杜雅汐扭頭看了一眼躺在另一邊竹椅上的姚宸之,笑着輕問:“宸之,蘇夫人說,要跟我一起合夥開一家女子醫館,你的意思如何?”

“你喜歡就好,我沒有會意見,不過,我有一個前提,你不能太累了。”姚宸之扭頭看向她,“藥園的事情已經夠你忙了,待你誕下孩兒之後,祖母的意思,你也清楚,你确定自己忙得過來?”

“忙不過來。”杜雅汐笑了笑,突覺分身乏術,但又覺得蘇夫人的提議可行,畢竟這個朝代并沒有專門的女子醫館,女子看病的确是有諸多的不便。“可我又覺得這個主意極好,畢竟女子看病就會方便許多。”

姚宸之沉吟了一會,點了點頭,慢慢的坐了起來牽過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裏,“手怎麽這麽冷?讓人把手爐拿來,你現在并不是自己一個人,萬事都得小心一點。你說的我也贊同,但是,你親自坐鎮怕是不行的,你有沒有想過帶幾個女大夫出來?”

“哪是那麽容易的一件事情?”杜雅汐笑了笑。

在現代就是醫學院也行學四年,出來還要實習,還要一步一步的考醫師證,又豈是一下子就能帶幾個能上手的大夫的出來的?

姚宸之看着她情緒有點低落,道:“這事也急不來,咱們可以選一些有意願要行醫的姑娘,讓她們先在藥堂當學徒,假以時日,這女子醫館也就不會一直是空想。”

聞言,杜雅汐就笑了,“這個主意好,下回見着錢叔了,就讓他留意一下。”

“你還真是急性子。”

“這事的确有點急,這從學徒到真正能行醫也是需要時間的,當然得盡快開始。唉喲——”杜雅汐說着,突然唉喲一聲,姚宸之立刻緊張的看着她,輕問:“怎麽了?”

杜雅汐輕撫着肚子,笑道:“他剛才踢我。”

姚宸之瞪大了雙眼,眸中閃過驚喜,遂問:“居然這麽調皮,我能不能跟他談談?”

“跟他談談?”杜雅汐疑惑的問道。

“對,跟他來一場男子漢與男子漢的交談。”姚宸之點點頭,臉上浮現了一抹溫柔,滿是期待的問道:“可以嗎?”

“你怎麽就這麽斷定他是男的?”

“當然。”

“為什麽?”

“因為我是他爹。”話落,姚宸之緊張的看着杜雅汐,見她并沒有因此而生氣,這才松了一口氣。

杜雅汐就笑看着他,有些被感動了。她真的沒有想到,對于一個明知不是自己的孩子,他還可以這麽喜歡,這麽維護,他眸中的喜悅是那麽的真誠,那麽純粹,并沒有一絲一毫的勉強。

輕輕颔首,她笑了笑道:“可以。”

姚宸之走了過去,蹲在她的面前,伸手撫上她的肚子靜靜的等待着孩子的動靜,可這孩子也不知是不是怕生,竟是許久都不動一下。姚宸之心裏有些失望,正想着要不要抽回手,他就輕輕的動了一下。

面露驚喜,姚宸之興奮的看着杜雅汐,道:“雅汐,他動了,他動了。”

看着他欣喜若狂的樣子,杜雅汐也不禁嘴角高翹。

“他又動了。”姚宸之開心得像個小孩,臉上還帶着好奇,他凝神感受着孩子的任何一個細微的動靜,“小家夥,你可要乖乖的,你娘為了你吃什麽吐什麽,足足熬了兩個月。将來,你可要好好孝順你娘,知道嗎?”

“哇——雅汐,他答應了。”

“你怎麽知道他答應了?”

“他剛剛踢了我的手心一下,就是跟我擊掌為約的意思,所以,他答應了。”姚宸之說得頭頭是道,杜雅汐卻是笑着搖頭,這家夥還真是可愛。

院子裏,溫情流趟,兩個相視凝望。

“宸之,謝謝你!”

“為什麽要道謝?”姚宸之笑了笑,突然很是自豪的道:“他可是我的孩子。”

“少爺,少夫人,顧少爺來了。”胡荽領着顧懷遠走了進來。

顧懷遠看了他們二人一眼,見姚宸之的手停在杜雅汐的肚子上,兩人都是一臉的柔情,很明顯他打擾了這一副溫馨的場面。耳邊回響着姚宸之的話——他可是我的孩子。

他想起了周海芬的話,目光不覺就定在了杜雅汐的肚子上。

眸中就漸露疑光。

☆、092 章 小腹黑的姚宸之

不到四個月的肚子應該不會有這麽大吧?他是習武之人,耳力比普通人要好,他明明就聽到姚宸之說他動了。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個他,應該是指肚子裏的孩子。

姚宸之扶着杜雅汐站了起來,胡荽已領着顧懷遠站在了他們的面前,他已斂起情緒,面色如常的朝他們拱拱手,道:“不請自來,多有打擾。”

說着,他輕瞥了一眼銅壺裏的水。

“顧少爺客氣了。”姚宸之笑着還禮,杜雅汐就對一旁的胡荽,道:“胡荽,去搬凳子出來,今天陽光好,咱們就在院子招呼客人。”

“是,少夫人。”胡荽遂步進花屋搬來了一張黃梨木雕花圈椅。

杜雅汐朝顧懷遠颔首致意,“顧少爺,請坐。”說完,她就動手泡茶。

顧懷遠坐了下來,從懷裏拿出幾本書放在了桌面上,“這是我找來的書,全是關于種植的書,也不知能不能幫到少夫人?”

“當然幫得上,謝謝顧少爺。”杜雅汐看了一眼那藍皮封面的書,上面用楷體寫着《四季農作》。

姚宸之又朝顧懷遠拱手道謝:“多謝顧少爺,內人正愁這事呢,想不到顧少爺就專程送了過來。顧少爺可真是及時雨。”

內人?

不知為何顧懷遠聽了這兩個字,心裏很是不痛快,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

他笑了笑,沒有再說話,而是悄悄的将目光投向杜雅汐。

只見她熟練的沖泡着茶湯,不一會兒,她就将一杯熱騰騰的茶推到了他的面前,笑着伸手做了一個請勢,“顧少爺,請。”

“多謝少夫人。”顧懷遠伸手去端茶盞,突然,念頭閃過,他将茶遞到了姚宸之的面前,客氣的道:“姚少爺,先請。”

“不,不用。顧少爺是客,理先請客人先喝茶。”姚宸之遂擺擺手,不料卻将顧懷遠手中的茶盞給揮了出去,他驚叫了一聲,吃痛的縮回了手。

石光電閃間,顧懷遠只手将揮出去的茶盞穩穩的端在手中,杜雅汐瞄了一眼,意是點水未溢。

顧懷遠會武功?

杜雅汐眸子微眯,腦中閃過一個個疑問,轉瞬間,她就明白了顧懷遠的用意。

她不動聲色的斂下情緒,放下茶壺,走過去執行姚宸之的手,見手指微紅,就知他被燙傷了,連忙回屋去拿燙傷膏藥。

“顧少爺請先喝茶,我回房取點燙傷藥。”

顧懷遠立刻帶着歉意的道:“少夫人,真是不好思!都是顧某不小心,害得姚少爺被燙傷了。”

她搖搖頭,轉身離開。

他倒是真會裝,這事當然得怪他,只是他為何要試探姚宸之?

看來這人也并不是那麽簡單,只是,祖母親自選的合作人,應該是對他有一定了解和把握的。

他剛剛那麽試探是為了什麽?

“顧少爺不必放在心上,一切都是我自己不小心。”姚宸之一臉不在意的道:“內人為了防止我因為看不見,不小心碰到瓷器的茶盞而燙傷,她特意給我做了竹制的茶盞,很是實用。”

話中既有解釋,又有示威。

他就是要告訴顧懷遠,自己在杜雅汐的心裏是與衆不同的。

說實在的,他并不喜歡顧懷遠不時的偷瞄杜雅汐,這種感覺就像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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