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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不知道,那姑母現在就告訴你,但凡是你帶進來的東西,那都是姚家的。”
“是嗎?”杜雅汐淡淡的道:“麗嬸的手上有老夫人的親筆切結書,白紙黑字說得很明白,麗嬸随時可以離開姚家。她不僅不屬于姚家,也不歸屬任何一個人管制,就是我,同樣無權處置麗嬸。還有……”
“還有什麽?”姚靈芝強壓住心頭的怒火,恨恨的瞪着杜雅汐。
她以為這樣就可以保住這個狗奴才了嗎?
杜雅汐躲在姚宸之身後,輕笑了一聲,道:“還有就是謝謝姑母給雅汐解釋‘出嫁從夫’這四個字的含義,如姑母所言,這些人都是姚家的,你姑父姓徐,那麽……”
“雅汐,話不能這麽說。”姚宸之忍着笑,截下了她的話,“姑母雖是嫁出去了,但這些年姚家全靠她管着。”
“你們……”姚靈芝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也沒有立場再說下去。
的确,既然是出嫁從夫,那她根本就不算是姚家的人,那麽,她有什麽立場在這裏指手劃腳。
一時之間,她滿臉漲紅,心裏更恨杜雅汐幾分。
這時,姚宸之又問麗嬸,“麗嬸,閑雜人等都退出去了嗎?”
“回少爺的話,沒有!”麗嬸并不将姚靈芝的挑釁放在眼裏。
“我再說一遍,滾出去——,違者家法伺候。”姚宸之一字一句的喝道,冷冰的語氣讓衆人不由生畏,卻又都不敢動,怯怯的望向姚靈芝。
“發生了什麽事?怎麽全都在這裏?”門外,傳來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
緊接着就見老夫人由錢媽媽攙扶着走了進來,後面跟着徐寶玉和徐惜玉,還有很少在家裏的徐子謙。
徐惜玉和徐子謙只瞄了一眼地上的大紅羅帳,立刻背身而立,朝老夫人輕道了一聲:“岳母(外祖母),我們在外頭等着。”
徐惜玉輕扯了徐寶玉的手,可徐寶玉卻是不動,蹙眉朝床上看去,見兩人緊裹在一床被子裏,不由吃味,隐在袖中的手緊張攥成拳,心裏不停的罵杜雅汐不要臉,狐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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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徐子謙皺眉,不悅的看向徐寶玉。
徐寶玉立刻回神過來,連忙随着他們一起出去了。
錢媽媽瞧了一眼那落在地上的大紅羅帳,立刻叉腰喝道:“少爺的房間也是你們能闖的?還不快滾出去?都想要領板子嗎?”
姚靈芝給白芷示了眼色,白芷立刻反應了過來,沖着衆人揮揮手,“都退出去,退出去。”說完,她就站在姚靈芝的身旁。
姚宸之立刻就喝道:“你也滾——,自行領二十大板。”
他知道,這個人就是剛剛說看到有賊子進了宸院的人。
老夫人瞥了一眼蒼白着臉的白芷一眼,知道這人一定是做了什麽惹姚宸之不高興的事情了,不然,以姚宸之的性子,他不會下令責打下人。想到這裏,她又看了一眼雕花大房,眸中立現寒光,“打!還有這帳子是怎麽回事?涉及人員,各領二十大板。”
冷咧的聲音從房間裏傳了出來,剛走到院子裏的人聽到了,雙腳一軟,就坐在了地上。
二十大板,他們都沒法下床過年了。
“我們姚府用不起這樣的下人,錢媽媽把他們打發出去。”人才剛回來,她竟是這般的迫不及待。這還有把她放在眼裏嗎?當她是個死人嗎?
寒風吹過,院子裏的人一個個如同風中落葉,瑟瑟發抖。
不少人還是第一次見姚宸之和老夫人發這麽大的火。
他們的變化很明顯是為了杜雅汐,想到這裏,大家都不由的打了個激靈,這才明白過來,惹誰都不能惹杜雅汐。
徐寶玉看着那些一屁股坐在地上的人,嘴角溢出一抹冷笑,低聲的罵了一句:“賤人,都是因為她。”一旁,徐惜玉輕皺了下眉頭,問道:“寶玉,你說什麽?”
“沒…沒什麽。”徐寶玉搖搖頭,心裏卻把杜雅汐罵了一遍又一遍。
徐子謙若有所思的看着這些下人,聽着房間裏老夫人的話,心裏隐隐知道是誰主導這一件事。他臉上浮現又羞又怒的表情,冷冷的哼了一聲,踏着大步離開。
這個女人啊,她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能醒悟過來?
她總是争那些做什麽?
徐惜玉連忙追了上去,“爹——你要去哪裏?”
青黛就搖晃了一下徐寶玉的手臂,輕問:“小姐,咱們也回吧,這外頭風大,你若是得風寒可如何是好?顧家那邊說是想選一個年前的好日子,你可得珍惜自己的身子。奴婢……”
青黛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徐寶玉一句要吃人般的眼刀子給止住了,她緊擰着嘴唇,眸子轉了轉,突然就擡步離開。
青黛的話,提醒了她。
她不能就這樣嫁給顧懷遠,她要的姚宸之。
“娘——”姚靈芝神色複雜的輕喚了一聲,老夫人就擺擺手,道:“出去再說。”
“是。”姚靈芝福了福身子,上前和錢媽媽一起攙扶她,老夫人又對身後躲在被子裏的一對人兒,道:“天冷,你們都歇着吧,不管是什麽事,明天再說。”
“是,祖母。”兩人連忙悶悶的應了一句,“祖母慢走。”
“走吧。”老夫人瞥了一眼姚靈芝,姚靈芝立刻點頭應是,和錢媽媽一左一右扶着老夫人離開。
周海芬那天上門來找她,無意中給她提了一個醒,所以,杜雅汐回來後,她尤其注意了一下她的肚子。她也是有生養過的人,當然一看就生出疑問,四個月不到的肚子,又怎麽可能連冬裙都隐藏不住呢?
而且,那天周海芬還一再強調,無憂蠱絕對不可能被破解,所以,杜雅汐肚子裏的孩子不可能是姚宸之的。
所謂假的真不了,她今天特意打着進了賊子的幌子,進了姚宸之的房間來一探真僞。雖然沒有抓到杜雅汐的短,但是,她也不是沒有收獲的,那書案上的[黃帝內經],那厚厚一沓還散發着墨香的字帖,無一不說明,姚宸之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樣。
她扶着老夫人出了宸院,親自看着一衆下人打板子。
聽着耳邊的哀嚎聲,她悄悄看了一眼端坐了屋檐下的黃梨木圈紋雕花椅上的老夫人,眸中就掠過了幾絲怨恨。她明知這些人都是自己帶過去的,可卻要自己看着她們受罰,這不就是明着打在下人們的屁股上,無形打的卻是她的臉。
如此一來,以後家裏的下人還敢不敢聽她的話?
還能不能聽她的話?
姚靈芝暗暗用力揪着手絹,牙齒咬得咯咯響。
可氣!可恨!
她不能再這麽傻下去了,她一定不能。
板子打在皮肉上啪啪聲停了下來,錢媽媽輕輕的碰了碰老夫人,示意她說幾句話。老夫人便坐正了身子,厲目掃過那些趴上條凳上的人,冷冷的道:“你們護主,我可以理解,但是,逾越了就該罰。少爺和少夫人是你們的主子,主子的話,你們豈可不聽,主子的房間,你們豈可不請自闖。”
衆人連忙求饒:“求老夫人饒了我們這一回吧,我們再也不敢了。”
老夫人周身的氣息又冷了幾分,冷冷的掀唇,“沒有下一回,我會讓人安排你出府。”
如果不狠下心殺雞給猴看一次,那麽,這些人永遠都看不清,在姚府誰才是真正的主子。
話落,院子裏響起了哭泣聲,老夫人站了起來,把手搭在錢媽媽的手上,扭頭看向姚靈芝,淡淡的道:“靈芝,這事你來辦。先讓人扶他們回房,送上膏藥,明日再作打算。”
“娘——白芷,她?”姚靈芝欲言又止,但任誰都聽得出她是在替白芷求情。
趴在條凳上的白芷聽着,立刻擡頭看向老夫人,在她看到老夫人搖搖頭後,一顆心就墜入了谷底。她和白薇從小就被爹娘賣進了姚府,家裏根本就沒有她的立身之地,如果她不能每月拿着銀兩回家,那她那些年幼的弟妹一定又會步上她和白薇的後塵。
永遠沒有自由之身,永遠都為奴為婢。
她不要!她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撲嗵一聲,白芷從條凳上摔了下來,她一步一步的朝老夫人爬去,淚流滿面的求道:“老夫人,你大發慈悲,千萬不要趕奴婢出府。奴婢家裏還有年幼的弟妹要養,還有體弱的娘,家裏不能沒有奴婢的月銀。求老夫人饒了奴婢這一次吧。”
衆人聽到她求饒,紛紛效法。
一時之間,院子裏求饒聲閃在寒風中,讓人聽着不由生憐。
可老夫人卻知道,這一次無論如何都不能心軟,否則,還會有更多的事情發生。
“早知今朝,何必當初。”老夫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着這些人,冷冷的甩袖,冷冷的丢下了一句話,“一出府,二去洛城別院,你們好生想想,想好了就告訴夫人。”
說完,她身形如松,昂首闊步離開。
那邊,宸院。
自一行人離開之後,麗嬸就和紅着臉的紫蘇、忍冬把大紅羅帳重新挂了起來。杜雅汐就探出腦袋看着麗嬸,道:“麗嬸,對不起!”
麗嬸明白她話裏的意思,随即的嗔了她一眼,“少夫人,你千萬不能這麽說,你為我而與夫人生了嫌隙,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她的維護之情,麗嬸記在了心裏,也發誓要加倍的還她。
這個世上永遠都不缺責打下人的主子,可卻很少像杜雅汐這樣,當自己身邊的人當成親人般看待的。
不僅是她,就是那四個丫頭,胡荽他們都是一樣。
一視同仁。
杜雅汐只是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再說下去,反而就生了情分。有些事情,大家心裏都明白,也就無需再一直強調。
很快,麗嬸她們就重新挂好了羅帳,又替他們吹了燈,只留下床頭的一盞八角宮燈,福了福身子就出了房間。
房間裏,靜悄悄的,似乎連彼此的呼吸聲都清晰的聽見。緊貼在身上的肌膚傳來了燙人的溫度,杜雅汐回頭看了姚宸之一眼,卻見姚宸之正貼在她身後将她整個人都護在了懷裏,不讓旁人偷窺一分。
他溫熱的氣息一陣陣地噴在她脖頸裏,在這種靜悄悄的午夜時分,讓她不禁産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姚宸之全身僵硬,想撤離可心底又強烈的舍不得,他感覺自己的心怦怦直跳,有一股躁動不可抑制的襲擊着他的理智。他的眼睛直直望着她,根本就無法移開,被子裏兩人緊貼在一起的感覺,讓他只想更加貼近她。
“宸之。”杜雅汐不安的輕喚了一聲,這一出聲,略沙啞的聲音讓兩人不由一怔,姚宸之的喉間逸出一聲壓抑的悶哼。緊接着,杜雅汐就發覺他搭在她腰上的手開始游動起來。
這下杜雅汐急了,手死死地捂住他的手,轉臉看向他,正好撞入他那雙霧色翻滾的眸子裏,“宸之,不要。”
黑眸中霧色驟散,姚宸之瞬間就清醒了過來,他抽回手,狼狽掀被撂開羅帳沖進了淨房。杜雅汐松了一口氣,快速的鑽回自己的被子裏,平躺在床上,雙眼怔怔的望着帳頂。
淨房裏傳來了嘩嘩的水聲,杜雅汐皺了皺眉頭,輕嘆了一聲,思緒就回到了姚靈芝今晚突然帶人闖進來的事情上。她是察覺到什麽了?還是懷疑她的肚子?
她分明就是有備而來,撫在肚子上的手動了一下,她突然就完全明白了。
對了,就是因為她這個前面不長,後面卻如吹氣球般長大的肚子。這個圓滾連冬裙都遮不住的肚子,但凡有點常識的人都會懷疑,更何況他們或許都不相信姚宸之有那個能力。
腦海裏的念頭如走馬觀花般的掠過,杜雅汐越想越氣,這分明就是欺人太甚。她以為自己軟弱好欺,還是以為還可以像以前一樣,仗着老夫人和姚宸之的忍讓胡作非為?
淨房裏的水聲停止了,不一會兒,姚宸之就漲紅着臉,站在床前,滿目歉意的看着她,道:“雅汐,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杜雅汐就拍拍身邊的空床位,搖搖頭,道:“不早了,睡吧。”
姚宸之細細的打量着她,見她沒有生氣,便開心的點點頭,放下羅帳就上床鑽進了被子裏。
兩人平躺着,雙雙望着帳頂發呆。
姚宸之的臉突然紅了起來,腦海裏怎麽也甩不去剛剛摟她入懷的感覺,見她現在也沒有生氣,他不禁在想,或許,她也像自己一樣,相處久了就産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感情。
他扭頭看向杜雅汐,見她靜靜的看着帳頂。他擡目看去,就依稀看見帳頂有兩朵栩栩如生的并蒂蓮,心裏不禁竊喜。
她這是……
“雅汐……”
“宸之……”
兩人同時出聲,姚宸之就彎唇一笑,道:“你先說。”
“我給你納妾可好?”杜雅汐看着他,輕聲問道。
她和他既然只是名義的夫妻,而他又是氣血方剛的年輕男子,她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受這方面的煎熬吧?這個時候,自己的身子不方便,如果作主給他納妾,外人看來也不會諸多猜測。
而他,也不用……
她的話如同一盆冰水從他頭頂澆下,瞬間就熄滅了他心中剛剛的竊喜。他猜錯了,她原來一直守緊了自己的心,放任了自己的感情的人——從來都只有自己。
那個違反了盟友協議的人,也是自己。
------題外話------
姍姍來遲的第二更,抱歉啊。
麽麽噠。
☆、095章 口是心非的姚宸之
杜雅汐看着他嘴角的笑突然凍結,又看着他的臉色漸漸蒼白,立刻就慌了。
“宸之,我……”
姚宸之很受傷的看着她,突然,他翻了個身,第一次面朝外側身而躺,留給杜雅汐的不再是一個暖暖的笑臉,而是一個冰冷的背影。杜雅汐張了張嘴,卻是什麽也沒有再說,微不可機的嘆了一口氣,也轉了個身。
杜雅汐閉上了眼睛,心裏腦子裏都是亂哄哄的,他怎麽就生氣了呢?明明都知道兩個人的關系就是朋友,兩個人在一起就是為了相互幫忙。他的樣子為何就像是被愛人出賣了的痛苦呢?
愛人?
難道他?
杜雅汐甩甩了腦袋,暗笑自己想太多了,他是什麽人,而自己又是怎樣身份?他不可能會愛上自己。
絕對不可能。
杜雅汐強迫自己從那些亂七八槽的思緒中回過神來,默默的開始在心裏數羊,一只羊,兩只羊,三只羊……不知不知她就睡着了,沉入了一個片段雜碎的夢中。
這一夜,兩個人第一次有了分岐。
良久,姚宸之煩躁的嘆了一口氣,翻了個身,入眼的卻是杜雅汐微弓着的背影。耳邊傳來她平穩的呼吸聲,他不由一愣,這是睡着了?自己在煩躁的翻來覆去,而她卻已經睡着了?
經過剛剛的事情,她就這樣安心的睡在自己的身邊?
她是對自己放心,而是對她自己沒有信心,想着姚宸之的心裏怪怪的。
過了半晌,他翻了個身,背對着她。
過了一會,他又翻了個身,面對着她。
見她弓着身子側躺着,一手放在枕頭上,一手搭在被褥上,表情恬靜。
姚宸之的嘴角溢出了一抹苦澀的笑,看着她,無奈的道:“雅汐,交出去的心還能收回來嗎?”他撫着自己的心,輕笑了幾聲,“我收不回來了。”
說完,他又翻身過去,伸手撫着大紅羅帳,思緒騰飛。
他有他的驕傲。
他可以守不住的心,但他不會強求。
他以為不能再看到世間萬物的眼睛,如今能看見東西,他以為此生将孑然一身,卻沒有想到會遇上這麽一個她,而她就這麽牢牢的紮根在他的心裏。
這些都是他從未預設過會擁有的,現在連這些都有了,那他還有什麽遺憾。
能這樣已是很好,難道他還要她也對自己付出真心?
姚宸之搖搖頭……
問了自己千萬個問題,也自己給了自己千萬個答案,可就是沒有一個滿意的答案。
或許,人總是貪心的。
……
錢媽媽扶着老夫人回到松院,喜上眉梢的道:“老夫人,我看這次她是踢到鐵板了。自作聰明的以為少爺和少夫人不是真的,結果卻賠了夫人又折了兵。老夫人您也看到了,大少爺那樣的人物,今晚卻發了這麽大的火,依我看啊,少爺是真是疼少夫人。”
老夫人點點頭,她也覺得姚宸之是真的喜歡上杜雅汐,她原以為兩個孩子培養感情需要不短的時間,卻沒有想到短短幾個月就成了。想想當初的他們兩個,一個不願娶,一個不願嫁。
嘴角溢出了笑,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她看向錢媽媽,道:“燕子,他們能這麽好,我就真的放心了。雅汐是個好孩子,不管是姚家還是宸之,我都放心交到她手上。”她想了想,又道:“燕子,你去把我那套傳家的寶石首飾拿出來。明天我就要讓雅汐帶着它們去祠堂行見廟禮,我看誰敢瞧不起我的孫媳婦。”
那是姚家代代相傳的傳家寶,據說是只傳給嫡長媳,這不僅是身份的證明,也是當家的行頭。
只要杜雅汐戴上了那套首飾,那就說明,她把姚家交到了她的手裏。
老夫人越說越高興。
一旁錢媽媽笑着笑着就停了下來,有些不敢确定的問道:“老夫人,那可是當家的行頭,現在少夫人的身子不方便,這個時候真的要把當家之位傳給少夫人嗎?大小姐那邊會不會……”
姚靈芝的野心,不是沒有人知道,只是大家都選擇緘默。
老夫人沉吟了一會兒,擡眸堅定的看向錢媽媽,道:“燕子,這次一定不能再拖下去了,這樣拖着,只會讓她覺得非她不可,而她也會利用手中的權利,不知悔改的再做一些傷害那兩個孩子的事情。”
她不能再冒險。
更不能拿姚宸之和杜雅汐來冒險。
她甚至覺得,如果姚靈芝會因為這事而不好意思住在姚家,那她更樂以看成。
她對姚靈芝是真的已經心灰意冷,該做的,該忍的,她都已做夠了,無需再做下去。相信将來有一天她下老頭子在團聚了,他也一定不會再對自己有所怨言。
錢媽媽松了一口氣,遂道:“老夫人,您可算是想通了,這麽多年了,您對她難道還不夠好嗎?是她自己不知足,貪念過重罷了。”
老夫人就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扶着桌沿坐了下來,“誰又沒有一點貪念呢?我也有,可是,貪念過多了,不僅傷害了別人,也同時會迷失了自己的本性。我一直在等,等她改過來,等她有所覺悔,可是,我想我是等不到這一天了。”
“呸呸呸,老夫人,您可不能說這樣的喪氣話,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小重孫,您可要看護着他長大。将來少爺和少夫人有了更多的孩子,那裏就更需要您了,您說是不是?”
錢媽媽輕呸了幾聲,笑着嗔道。
老夫人擡頭看了她一眼,笑道:“你這丫頭,行啦。我就不說這些喪氣的話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看啊,我也操不了這麽多的心了。”
錢媽媽聽着,又說了一些,這個家可不能少了您之類的話,然後就服侍老夫人睡下,而她就睡在一旁的軟榻上,主仆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第二天,杜雅汐被人從夢中推醒。
“少夫人,少夫人……”
杜雅汐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她睜開眼看向淺笑吟吟站在床前的半夏,問道:“什麽時辰了?”她眨了眨眼,突然驚喜的看向半夏,遂道:“半夏,你怎麽回來了?我剛剛還以為自己是在夢中呢。”
“呵呵!我一早就趕回來了,現在朱大娘交給了古嬸子照顧,那裏也就用不上我了。”半夏就掩唇輕笑了起來,一旁的紫蘇倒是不高興了,有些吃味的道:“少夫人,你連夢中都有半夏啊?那紫蘇呢?可也在?”
杜雅汐看着她們如初陽般溫暖的笑容,夢中的陰霾一掃而空,便笑着下床,道:“都有,都有,少不了你們之中的任何一個?”
“那少爺呢?”半夏又問。
紫蘇就推了一下半夏,道:“瞧你問的是什麽話,我們都在,少爺還能少了不成?在少夫人的心裏,少爺絕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
杜雅汐默默的在心裏問了一下自己,卻沒有答案。
“你們兩個先別鬥嘴,現在到底是什麽時辰了?我若是第一天回來就誤了給祖母問安的時辰,少不了會被人說。”杜雅汐穿好了鞋子,紫蘇就跑到屏風後的衣櫃裏,精心的給她挑了冬裙過來,還特意挑了一件白貂毛鑲邊的木青色銀線繡祥雲的鬥篷。
“已經是卯末了。”半夏笑了笑,道:“老夫人讓人傳了話,少夫人不用去問安,睡到什麽時候醒都可以。”
杜雅汐松了一口氣,“還好!”不過,随即她又着急了起來,連忙站起來讓她們幫忙給自己穿衣,“禮不可廢,可不能因為我而讓人有了話題,将來讓宸之和祖母難做。”
半夏就和紫蘇相視一眼,笑道:“看吧,少夫人心裏果然把少爺看得最重要。”
紫蘇就瞪了半夏一眼,“真是廢話,這不是一定的嗎?何必一大早就一遍一遍的說。”
杜雅汐看着她們歡快的鬥嘴,目光在房間裏掃看了一圈,轉頭看着紫蘇,問道:“少爺人呢?”今天他一改往常,并沒有等她一起醒來,這個時候,居然連人都不在房裏了。
“少爺不到卯時就起床了,先是在練武房裏和胡荽一起打了拳,後來,就……”紫蘇說着就停了下來,看了一眼半夏,又道:“後來玲院的青黛來請少爺,說是寶玉小姐受了風寒,卧床不起,又不肯喝藥,便想讓少爺過去勸勸她。”
聞言,杜雅汐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昨晚人還好好的,今早就得了風寒,卧床不起?
姚宸之不是不知道徐寶玉對他的意思,這個時候她請他就去,這算什麽?
他是因為昨晚的事情,生了她的氣,所以……
“宸之和寶玉是表兄妹,宸之又一直當寶玉是自個的親妹妹看待,如今她生病了,他去看看也是正常。”杜雅汐說着,就透過銅鏡看到半夏和紫蘇皆是松了一口氣。
杜雅汐不由一怔。
這表情是什麽意思?
“紫蘇,你幫我梳發,呆會咱們去給老夫人請安後,也去一趟表小姐那裏。”杜雅汐說着,又看向半夏,“半夏,你去備點東西,既然是去看病人,自然不能空手而去。”
“是,少夫人。”兩個丫頭福了福身子,立刻動手各忙各的。
梳洗一番,杜雅汐就領着幾個大丫環去了老夫人那裏。
松院靜悄悄的,有在院子裏掃地的丫環看到杜雅汐就連忙丢下掃帚跑過來朝她福了福身子,道:“少夫人,老夫人和錢媽媽剛去了玲院。”
老夫人也去玲院了?
杜雅汐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心裏卻在想,看來這姚寶玉并不像是只得了風寒這麽簡單。
“咱們也去玲院看看。”她朝身旁的丫環吩咐了一聲,擡步就往玲院走去。
這時,天剛亮了起來,玲院燈火通明,丫環婆子們個個面色凝重,見到杜雅汐領着丫環而來,更是不由的驚愕,“少夫人,好。”
杜雅汐将她們的神色都收入眼中,心裏面也就更加的疑惑了。
她踏進了主屋,便見老夫人和姚靈芝,還有一臉冷凝的徐子謙,不知所措的徐惜玉坐在外間的黃梨木雕花圓桌前,當他們看到了杜雅汐時,也是很明顯的一愣,然後就是神色各異。
這是怎麽了?
杜雅汐不禁在心裏暗暗滴咕。
大家都在,只除了姚宸之和徐寶玉,她的目光就不禁瞟向通往內室的雕花方門。
老夫人朝她招了招手,“雅汐,這麽一大早的,你怎麽就到這裏來了?我不是讓人告訴你,免了晨昏定省的嗎?”
杜雅汐遂步上前,微笑着朝她盈盈一禮,“謝祖母疼愛。”說完,她又朝徐子謙和姚靈芝福了福身子,見過了長輩,徐惜玉就上前朝她拱拱手,道:“惜玉見過表嫂。”
“表弟有禮了。”杜雅汐還了他一禮。
相互見禮過後,錢媽媽上前去扶杜雅汐,她卻微微一閃身,微笑着道:“聽聞表妹得了風寒,雅汐特意過來看看,雅汐還是先進去看看,待會再陪長輩們喝茶。”說完,她領着半夏等人就朝內室走去。
眼角餘色睃見錢媽媽面色微變,杜雅汐就更加斷定姚宸之就裏內室了。
只是,姚靈芝又怎麽會讓他和徐寶玉單獨相處呢?她不是一直很反對的嗎?
帶着疑問,杜雅汐進了內室,躍入眼簾的卻了一對俊男俏女的深情凝視,溫情牽手。她不由一愣,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看到這一幕時,她的心卻是不聽使喚的抽痛起來。
姚宸之沒有回頭,而是徐寶玉故作驚訝的看着杜雅汐,有氣無力的喚了一聲,“表嫂?”
杜雅汐就看到姚宸之的身子微動了一下,卻仍舊是沒有扭過頭來看她,杜雅汐忍着心痛,強打着微笑,一步一步的走向床前,看着玉容憔悴的徐寶玉,道:“表妹,表嫂聽說你身子不舒服,所以就過來看看你。”
姚宸之用眼角瞟了她一眼,見她面色如常,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心就悄悄的往下墜了幾分。她就這麽不在意自己?看着自己和旁的女子親昵的握手,她也不在乎嗎?
心,抽痛着,也不由的冷了幾分。
半夏和紫蘇看着錦被上那緊緊相握的手,不由變了臉色,雙雙驚訝的看向姚宸之。
少爺這是怎麽了?
他怎麽可以當着少夫人的面和表小姐如此親昵?
“少爺,少夫人來看表小姐了。”她們見姚宸之一動不動,便出聲提醒。
姚宸之點點頭,說了一句,“你來啦。”就再也沒有下文了。
“嗯,我來了。”杜雅汐點點頭,淡淡的應道,然後看向徐寶玉,“表妹,身子不舒服就要好好的休息,一個人啊,什麽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身子。前段時間,顧家少爺還提及你和他的婚事,說是想在年前就迎你進門,你可要顧好身子。”
淡淡的提醒徐寶玉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遭人口舌。
見徐寶玉神色微變,她又笑着說了幾句要多注意身體之類的話,略表關心後,她就很大方的對姚宸之,道:“宸之,表妹生病了,你這個做表哥的要多關心。你不是一直說,她就是你的親妹妹嗎?既是如此,那你就在這裏再坐一會,我就先陪祖母回去了。”
說完,也不等姚宸之說話,她就潇灑的轉身,領着半夏和紫蘇返回外室。
見她出來,衆人不由的齊齊朝她看了過去,見她面色無常,皆是不由的蹙了蹙眉。
杜雅汐瞧着他們的模樣,便不由的感到好笑。
他們難道是想看到她在裏面大吵大鬧,還是想看到她和徐寶玉相互扯發、抓臉,厮打成一團?
她走到老夫人身邊,伸手就去扶她,“祖母,雅汐先陪你回松院吧。”見老夫人點點頭,她又看向徐子謙和姚靈芝,淺笑吟吟的道:“姑父,姑母,我讓宸之多勸勸表妹,她一定會好好養身子的,你們就放心吧。”
竟是這麽大方?
所以的人都不由的驚了,姚靈芝看向她的目光卻是多了幾分探究。
她這淡然的樣子,究竟是裝的,還是真的不在意姚宸之?
如果是前者,那她就是一個可怕的對手,如果是後者,那她的肚子……想着,姚靈芝的目光就瞄向杜雅汐的肚子,眸光閃爍不定。
杜雅汐前腳剛走,姚宸之就用力的抽出了自己手,神色淡淡的對徐寶玉,道:“表妹,你多注意身體,旁的也別想那麽多,顧家那邊姑父和姑母自有主張,你就養好身子等着做你的新娘吧。”
說完,他就站了起來。
徐寶玉伸手去拉他的手,卻被他不動聲色的閃開。
“表哥,我對你……”徐寶玉眸中含淚,可憐兮兮的望着姚宸之,正欲向他表白,就傳來了姚靈芝的氣急敗壞的冷喝聲,“閉嘴!”
徐寶玉怯怯的望了過去,就見爹娘和兄長皆是一臉冷凝的走了進來,姚宸之立刻朝他們拱拱手,道:“姑父,姑母,表妹已經喝下了藥,宸之這就先回去了。”
“宸之,謝謝你!”徐子謙伸手拍拍姚宸之的肩膀,別具深意的道了一聲謝。
姚宸之搖搖頭,道:“這些都是宸之作為一個兄長應該做的。”
床上,徐寶玉聽着他一口一個兄長,一口一個應該做的,頓時,心痛不已,眼淚就叭叭叭的掉了下來,死死的咬着嘴唇望着姚宸之的背影,心裏又痛又苦。
徐惜玉瞧着就輕嘆了一口氣,伸手搭着姚宸之的肩膀,道:“表哥,我送你回宸院。”他輕嘆一聲,實在不想看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這戲碼太陳太舊,他不忍看。
姚宸之點點頭,表兄弟倆就搭肩出了玲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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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盡量早一點更另外一章,謝謝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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