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明天盡早奉上,麽麽噠

世了,可卻是痛了幾天都沒有産下孩子。老漢心急,請了幾個穩婆都只是瞧了一眼,就嘆了一口氣,走了。沒有辦法,老漢在街上聽人說起姚少夫人的醫術高超,便就追上來求姚少夫人出手救我兒媳和孫兒一命。你的大恩大德,老漢一家人下輩子就是做牛做馬也報答你。”

說完,他又咚咚咚,似是不知疼痛般的磕了起來。

衆人一聽,剛剛心裏的怒火就漸漸的熄了。

紛紛朝他投去同情的目光。

“老人家,你家住哪裏?”杜雅汐的目光鎖在了他那露出了腳趾的布鞋,大冬天的穿得如此單薄,人又黑又瘦的,看向她的目光含着怯意,一看就是窮苦苦人家。

老漢聽她這麽一問,臉上立刻浮現了希冀,忙不矢地的應道:“老漢就住在布坑村,從前面那座山的分岔口進去,走半個時辰就到了。”

布坑村?

杜雅汐和姚宸之相視一眼,兩人眼神交流一下,立刻就達成了共識。

“你上來吧,坐在前面給游叔指路。”杜雅汐就看向一旁的胡荽,“胡荽,待會到了分岔路口,你先把東西送回環山村去,告訴我爹娘,我們晚一點回去。老何和麗嬸幾人陪我一起去布坑村。”

“是,少夫人。”衆人齊聲應是,只有胡荽不願意先回環山村,“少夫人,我要陪着一起去,少爺還需要我服侍呢。”

杜雅汐就看向半夏:“半夏,如果我讓你和胡荽先回環山村,你可願意?”

半夏立刻就應道:“少夫人的吩咐,半夏不敢不聽。”說完,她看瞪了胡荽一眼。

胡荽一怔,連忙拱手,道:“少夫人,對不起!胡荽這就帶人先把東西送去環山村。”

“好了,出發吧。”姚宸之小心翼翼的杜雅汐進了馬車,老游拉起那老漢,兩人一起坐在前面趕馬車。

那老漢頻頻扭頭看向老游,一臉的歉意。

老游瞥見,心想自己剛剛可能是吓到他了,不過,他那樣冒冒失失的跑出來攔馬車,如果不是自己及時拉住缰繩,要麽馬兒把他踩成泥,要麽就是驚了馬。然而,馬兒被驚了,這種後果不是他能想象的,這裏全是彎彎曲曲的山路,馬兒亂跑亂撞,很容易就會跌入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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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就讓他忐忑一下,不然下回還是不知輕重。

老游不再去看他,專心的趕路。

過了兩個山,果然就出現了一個岔路口,旁邊有兩塊木塊制成了路标,一塊箭頭指向左邊,木牌上寫着環山村,一塊箭頭指向右邊,木牌上寫着布坑村。

車隊一左一右的分開,繼續行駛。

尋老漢瞧着老游緩緩的駛着馬車,心裏不由的着急,他扭頭看向老游,嘴角翕翕幾下,欲言又止。終于還是忍不住了,輕輕的扯了扯老游的衣服,輕道:“這位兄弟,能不能快一點,我擔心我那兒媳婦等不及啊。”

馬車立刻就傳來了杜雅汐的聲音,“游叔,趕快一點。”

“少夫人,這裏的山路不好走,走快了就會很颠簸。”老游解釋,簡直的婉拒了杜雅汐的意思。

杜雅汐就道:“我沒事!你可以快一點。”

“是,少夫人。”老游手中的馬鞭一揮,馬兒長嘶一聲,立刻就沖了出去。那老漢吓得緊緊拽住老游的衣服,生怕被甩了出去。

麗嬸聽着,心驚膽戰的,氣得用力一拍面前的小幾子,不滿的道:“這個老游,真是不知輕重,少夫人讓怎麽來,他就怎麽辦。他怎麽就不想想,少夫人如今的身子豈是能受得住颠簸的?”

紫蘇連忙安撫她,“麗嬸,你別擔心!少夫人心中有數的,如果身體吃不消,她不會讓游叔這麽辦的。”

聞言,麗嬸就蹙了蹙眉頭,扭頭看了她一眼,道:“你們幾個都是未出閣的姑娘,哪裏知道懷孕有多辛苦?身體又有多嬌貴?你們難道沒有聽說完,懷孕時輕輕跳幾下就把孩子給跳掉了的事情嗎?”

這些丫頭,唉,跟她們說也是講不明白。

“啊?”聽麗嬸這麽一說,紫蘇和忍冬,桑枝也不禁急了。幾人面面相觑,不知該如何是好?

突然,麗嬸起身出了馬車,“你們幾個留在這裏,我去看看。”說完,她就提氣縱身離開,嗖了一下就跳到了前面的馬車上。

那老漢只覺耳邊一陣山風刮來,再定眼看去,就見一女子滿臉怒容的瞪着趕車的老游,他不禁愣了愣,一臉的驚訝。

這人怎麽這麽厲害?像是鳥兒一般,一下子就飛了過來。

老游也沒有想到麗嬸會突然出現,也是不由一怔,吶吶的問道:“你怎麽過來了?出了什麽事兒?”

麗嬸就冷冷的伸手到他面前。

“怎麽?”老游問。

“把鞭子給我,我來。”麗嬸仍舊沒有給他好臉色,這時,杜雅汐就撂開車簾,看着麗嬸,道:“麗嬸,我正想找你說說呢。”

麗嬸瞪了老游一眼,“穩一點,少夫人若是哪裏不舒服了,我唯你是問。”說完,她就鑽進了馬車裏。

老游終于明白她為何突然來這裏,又為何對自己左右不順眼了,原來是因為自己加了速,她擔心颠傷了少夫人。

他咧嘴一笑,細心的控制馬車。

老漢扭頭看了他一眼,就低低的道:“那個大妹子可真是厲害,性子也是風風火火的,她家男人一定是個妻管炎。”

“她獨身一人。”老游突然應了一句。

那老漢眼睛就一亮,心喜的發現了什麽話題可以讓這個男人開口。兩人挨着坐着,如果一路不說話,倒是覺得怪怪的。

老漢心裏本就有愧,怕老游怪自己,想找個話題,又不知從何說起?現在有了話題,他自然就抓住不放。

盡量讓彼此間,相處得友好一點。

“可惜了。”

可惜了?可惜了什麽?

難道這老頭子是看上麗娘了不成?

老游一記冷光射了過去,那老漢立刻就笑着擺手,道:“大兄弟可別誤會,老漢可不敢有那樣的想法。我只是覺得其實這男人啊,有人管是件好事。家有一嚴妻,勝有聚寶盆。女人管得嚴,男人在外就知道分寸,一個家就能和和美美的。”

說着,他就眼角濕潤了起來。

不知是不是憶起什麽?

老游看着,也不知該跟他說什麽,就嘿嘿的幹笑了幾聲,“家有一嚴妻,勝有聚定盆。這話可是真的?”

老漢就笑着點頭,“錯不了。大兄弟,眼光可真是極好的。”

“呵呵。”老游就紅着臉,撓撓頭,嘿嘿的笑了。

“女人也不用長及極美,身體好,又知冷知熱,這些就足夠了。”老漢若有所思的道:“我家婆娘也是個極好的,可惜卻是跟錯了人。我一沒本事,二沒家業,她病了都拿不出銀子來替她診治,唉......”

老游見狀,就道:“我家少夫人醫術高,待會讓我家少夫人替老嫂子診診。”

“診不了了。”老漢長長的嘆了一句。

老游就不再說話了,目光直直的看着前路。

看他的神情,怕是人已經不在了。

又想到他說家有一個癡傻兒,一個殘疾的兒媳婦,眼角餘光瞥見他那凍得發紫的腳趾頭,心底就對老漢湧起了幾分同情。

倒是一個不容易的人。

“大哥,剛才對不住了,我太兇了。不過,你以後真不要這麽冒險,你會弄傷自己不說,還有可以傷了別人。”

老漢一臉歉意的點點頭。

馬車裏,杜雅汐招手讓麗嬸坐了下來,一臉嚴肅的看着她,道:“麗嬸,你別生游叔的氣,是我讓他快一點的。”

“少夫人,你該注意自己的身子。”

“我不會拿自己和孩子來開玩笑。”杜雅汐就握緊了她的手,道:“這一行都是未出閣的姑娘,待會你得在我身邊幫我。”

麗嬸就點點頭。

“說是痛了幾天了,真不知情況怎麽樣了?”杜雅汐就擔憂了起來,這麽一個家庭,小生命的誕生實在是太重要了。

自己也馬上就要為人母了,她很是能理解盼望孩子健健康康的心情。

“麗娘,那袁二娘就是布坑村人氏,到了村裏,我先進去看看産婦的情況。你交待一下虎仗,讓他密訪一下,看看到底是怎麽的一家人?”杜雅汐壓低聲音,湊到麗嬸耳邊,細細的交待。

麗嬸就一臉凝重的點頭。

沒過多久,馬車就進了布坑村,村裏的人看着老漢坐着華麗馬車回來,先是驚訝,後又急急的對着他,道:“肖老二,你怎麽現在才回來?你趕緊回家去吧,你家裏,唉......”

肖老二一聽,心裏立刻沒了底,不由的緊緊抓住老游的手,淚水就在眼眶裏打轉,他張了張嘴,卻是發出了啊啊啊的聲音,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肖大哥,你別慌!你家在哪個方位啊?我加快趕過去。”老游心裏也發虛,這情況看來,怕是兇多吉少了。

“游叔,快點。”馬車裏傳來了杜雅汐斬釘截鐵的聲音。

肖老二就指着路,淚水叭叭叭的掉了下來。

馬車進了村,又上了一個小山丘,最後在一間爛的茅屋前停了下來。馬車還沒有停穩,肖老二就跳了下去,急急的跑進了左邊的房間。

當他看見他的傻兒子正抱着一身是血的兒媳婦,呆呆無神的坐在床上時,他兩眼一黑,軟軟的就要倒下去。

老游眼捷手快的扶住了他,在他耳邊大聲的道:“肖大哥,這個時候你可不能倒下,這個家怎能沒有你主持?”

肖老二就重新有了力量,慢慢的朝床邊走去。

“傻福,你婆娘怎麽了?”

傻福聽到熟悉的聲音,眼珠子才轉動了幾下,當他看到肖老二時,他竟是哇的一聲哭了,指着懷裏的自家媳婦,哭道:“爹,小蘭她不動了。”

不動了?

肖老二停了腳步,只覺兩腳像是被灌了鉛一樣,無法挪動半步。

後面緊跟而來的杜雅汐就也聽到了傻福的話,她越過肖老二走到了床前,看着那産婦的裙擺而有血水不斷染紅。

立刻,不由的松了一口氣。

血還在流,說明人還活着。

她上前,伸手去搭那小蘭的手腕,卻不料被傻福打了一下手背。她面帶微笑的朝傻福看去,輕道:“傻福,姐姐是來給小蘭治病的,你放下小蘭,讓姐姐瞧瞧可好?等姐姐診好了小蘭,小蘭又可以跟你一起玩了。”

人雖是癡傻,但卻知道護人。

倒也不算是真的傻。

傻福見她笑得很溫柔,心防就少了一些,但仍舊不相信她。他抱緊了小蘭,揮舞着手,不讓杜雅汐靠近。

這時,肖老二就上前哄傻福,“傻福乖,這個姐姐真的是爹爹請回來給小蘭診病的,你乖乖的跟爹出去,讓姐姐給小蘭診病,好不好?”

傻福就疑惑的打量着杜雅汐。

杜雅汐嘴角一直帶着微笑。

對于這種癡傻兒,你只有表現出善意,他才會讓你靠近。

再三審視,傻福看看肖老二,又看看杜雅汐,終是慢慢的放下了懷裏的小蘭,點點頭,道:“我相信姐姐。姐姐,你一定要診好小蘭,小蘭病了,沒有陪傻福玩,傻福很傷心的。”

他傻言傻語的表達着自己的擔憂。

衆人聽着,心裏皆是酸酸的。

杜雅汐鄭重的點頭,“好!姐姐一定盡力。傻福乖,先陪你爹出去外面等着。”說着,她就指了指姚宸之,替他介紹道:“這位哥哥是姐姐的玩伴,就像是傻福和小蘭一樣的,姐姐在這裏陪小蘭,傻福可要在外面替姐姐照顧好哥哥。”

傻福聽着,就笑着點頭,撇開肖老二就拉着姚宸之往外走。

姚宸之扭頭看向杜雅汐,杜雅汐就朝他揮揮手,道:“放心吧!我一定會盡力而為的。”

投給她一個‘我相信你’的眼神,姚宸之就任由傻福拉着他往外走。

肖老二看向杜雅汐,杜雅汐已經坐在床上替小蘭把脈,又伸手撫上她的肚子,面色很是凝重,看得肖老二的一顆心懸得老高。

杜雅汐扭頭看去,皺眉道:“你怎麽還不出去?你若是沒事,就帶我的丫環去廚房燒水,我這裏需要好多熱水。”

肖老二就點點頭,終是忍不住的問道:“我兒媳婦的情況如何?”

“只有進的氣了。”杜雅汐并不隐瞞他。

聞言,肖老二的臉色就蒼白如紙。

“放心吧!我盡力,孩子和大人,也許只能保一個,也許一個也保不住。”杜雅汐冷靜的陳述着可能的結果。

她是一名大夫,大夫每天都會看着有人降生,看着有人辭世。

世界上每日都不停上演悲歡離合的地方,那就是醫院,她曾經工作過的地方。

肖老二就點點頭,“謝謝姚少夫人。”

“桑枝,你随肖大伯去廚房燒水,紫蘇和麗嬸在這裏幫我。”說完,她扭頭四處看看,就問:“老何呢?讓他進來幫忙。”

已走到門口的肖老二聽到她的話,就停了下來,支支吾吾的道:“他可是個男的。”

女人生孩子,男人怎麽可以進去?

杜雅汐就冷冷的問他:“這個時候,究竟是命重要,還是那些東西重要?老何是個大夫,大夫眼裏沒有男女之別,一樣都是病患。”

肖老二見她面露不悅,知道這個時候是真的不該再畏這畏那。剛剛她已經說了只有進的氣了,那麽他現在還計較那些虛的東西做什麽?

“我去燒水。”肖老二擡步出了門。

杜雅汐就輕輕的點點頭。

肖老二剛出去,老何就焦急的進來了,他手裏提着杜雅汐用來包醫用工具的藍色小花包袱。

“少夫人,我給你拿工具過來了。”

杜雅汐就微微颔首,“紫蘇,你把門窗關好。麗嬸,你把油燈點頭,老何,你把包袱打開,幫我把那把薄刀用火燒一下。”

說完,她就轉身站到暈厥的小蘭面前,伸手輕輕的在她的肚子上按了按。老何就問:“少夫人,這大人醒不過來,現在又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肚子裏的孩子多半是......”

多半是......沒有了。

這話太殘忍,老何沒有說出口。

但是在場的幾個人都聽得出這話裏的意思。

“不!孩子還有心跳,我要給她剖腹産,直接把孩子從肚子裏取出來。”杜雅汐目光如炬,一臉堅毅。

“少夫人,油燈點了,現在我要做些什麽?”

“拿布塞住她的嘴。現在已經用不了麻沸湯了,時間也不允許,我只有直接下刀了。我怕她呆會突然痛醒,妨着我動手術,你就負責看好她,一定不能讓她亂動。”杜雅汐的語氣很嚴肅,讓人聽了,不敢有任何的松懈。

“是,我知道了。”

“少夫人,我呢?我做些什麽?”

“紫蘇,你呆會就負責把熱水接進來,把髒水送去出。待桑枝送水過來後,你讓她找少爺拿枝人參,煮碗參湯進來。”

“是,少夫人。”

一切準備就緒,杜雅汐解開小蘭的裙子,拉下時,在場的人都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個小蘭,竟是一個沒有雙腿的人。

------題外話------

今天又晚了,見諒啊。

☆、126章 接生(已加字)

126章接生

空落落的褲腳……

觸動人心,令人震憾。

杜雅汐很快就回過神來,她先俯首在小蘭耳邊,輕輕的對她說了幾句,然後動手小蘭做心髒複蘇,小蘭竟就奇跡般的心跳慢慢的恢複正常。杜雅汐滿意的點點頭,穿上她自己特制的手套,拿過老何手中的薄刀。

手術刀的銀光一閃,杜雅汐的神情就一正,“麗嬸,你做好準備,千萬要按住她。紫蘇,待會讓桑枝送個炭盆進來,老何,你來給我打下手,忍冬,你先把針線消毒後串好,待會我要用。”

麗嬸、紫蘇、老何,三人嚴肅的點頭,一臉的凝重。

“等一下不管你們看到什麽,你們都不要驚慌。”杜雅汐又交待一聲,然後,就在她剛剛做好标記的地方,利索的下刀。

“啊——”小蘭被痛醒。

麗嬸連忙按住了她,又将事先準備好的幹淨布塊塞進了她的嘴裏,“你別慌,我們是來救你和你的孩子的。你忍忍,孩子很快就可以和你見面了。”麗嬸見她痛得冷汗涔涔,面色蒼白,忍不住出聲安撫她。

幸好,她見過更驚人的場面,若是不然,也會被杜雅汐這種剖腹取子的做法給吓壞。

紫蘇強忍着怯意,她不敢去看。

只是站在後面,給老何打下手。

桑枝端了熱水進來,又去馬車上取了人參交給肖老二煮,自己則生了炭盆端了進去。她和紫蘇并排站着,兩人緊緊的抓着對方的手,又怕又好奇的看着杜雅汐手法熟悉的運用着手中的刀。

“紫蘇,你過來替我拭汗。”

紫蘇連忙上前,掏出手絹,替她輕拭額頭的細汗。

她看着杜雅汐緊抿的嘴角,明亮且專注的雙眸,一臉嚴肅且認真的樣子,不由的反觀自己。想想自己和杜雅汐年紀相仿,面對現在這樣的情況,卻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自己真是太沒用了。

紫蘇暗暗鼓足了勇力,不再退到後面去,專注的替杜雅汐拭汗。

“桑枝,幹淨的布呢?你來把孩子抱過去。”杜雅汐抱出全身發紫的孩子,那孩子連哭都不哭一聲,杜雅汐就皺了皺眉頭,手抓住孩子的腳,倒立着,在他的屁股上一拍。

“哇——”孩子就發出了近似于嗚咽的聲音,杜雅汐把小孩交到了桑枝懷裏,又對老何,道:“老何,你想辦法給孩子清理一下他喉嚨裏的羊水和胎漬。注意保暖。”

“是。”老何将針線放下,轉身就到一旁和桑枝一下搶救孩子。

杜雅汐不敢稍滞,立刻就動手做後面的工作,半個時辰後,她終于拉下手套,一臉疲憊的看向小蘭,朝她豎起了大拇指,笑着贊道:“小蘭,你是好樣的。”她扭頭看了一眼坐在炭盆邊桑枝抱着正在保暖的孩子,見孩子的面色已不再發紫,懸着的心就放了下來。

“孩子沒事!你放心。”

話落,小蘭就流着淚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麗嬸拉開了小蘭嘴裏的布塊,小蘭就聲音沙啞的朝杜雅汐等人道謝:“謝謝你們救了我們母子。”

“你好好休息。”杜雅汐讓紫蘇收拾東西,自己則和老何出了房間。

剛出房門,肖老二就端着參湯急切的問道:“姚少夫人,情況怎麽樣了?”

正和姚宸之坐在一起傻福也像是明白事理了一樣,他立刻就湊了過來,一雙黑而清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杜雅汐,天真無邪的問道:“姐姐,小蘭的病是不是好了?”

淺淺颔首,杜雅汐微笑着對肖氏父子,道:“母子平安。但是孩子在肚子裏久了,受了點創傷,需要調養。小蘭也是一樣,身子骨弱,又加上這次生産養了元氣,以後需要長期的休養。”

肖老二聽到母子平安先是一喜,後聽到都需要長期調養,他的老臉就垮了下來。

這個家?

他哪有條件幫他們調養?

“我們知道了,多謝姚少夫人。”肖老二和傻福就偏着頭看,杜雅汐就讓開了道:“你們進去看看吧,別吵着她休息了。”

想到那個堅強的女子,杜雅汐滿心的佩服。

肖老二就端着參湯進了屋,姚宸之站起來牽到了院子裏臨時擺的長板凳上坐了下來,見她眉宇間染上疲色,就心疼的問道:“一定累壞了吧?快坐下來休息一下。”

說完,就從一旁的小木桌上倒了一碗水給她,“先喝點水。”

杜雅汐是真的渴了,接過碗就一口氣喝完,然後,心滿意足的放下碗,随意一抹嘴,臉上綻開了燦爛的笑容。

姚宸之看着随意率性的她,眸中滿滿都是寵溺的笑。

“都還好吧?”

“嗯。”杜雅汐就想到那個沒有雙腿的小蘭,那個出生時已是奄奄一息,全身泛紫的孩子,“總算是有驚無險,不過,都傷了身子,還得細心調養。”

姚宸之就點點頭,心想,如果他贈肖老二一些銀子,他會不會收呢?

這時,肖老二拉着傻福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兩人跪到了杜雅汐面前,二話不說就咚咚咚的磕頭,“姚少夫人,你的大恩大德,我們無以為報,如果你不嫌棄我又老又髒,你就讓我在少爺身邊,照顧少爺吧。”

柳眉輕蹙,杜雅汐擺擺手,道:“你們先起來,起來再說。”

她雖然是不喜這種動辄就下跪磕頭的感謝方式,但是,她知道入鄉要随俗,如果這樣跪一下,磕幾個響頭,他們心裏就會少一些負擔的話,就可以多一些理直氣壯來接受自己的幫助的話,那她為何要阻止呢?

一旁,并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杜雅汐。

“肖大伯,家裏現在正是需要你,你切莫再說什麽報答的話了。我是一個大夫,救死護傷是本份,你就安心在家照料吧。”杜雅汐看了一眼傻福,又看向肖老二,道:“傻福和小蘭,還有孩子都需要你。待會我給你開個方子,你去鎮上的【濟世藥堂】抓藥,他們看了是我的筆跡,就不會收你的藥錢。”

“這個怎麽好意思呢?姚少夫人,你的大恩大德,我已不知該如何報答,現在哪還敢去藥堂白拿藥材呢?”肖老二連連擺手。

“你且安心去取,就當我賒給你的。以後,你有了銀兩再給我也成。”

“這個?”肖老二想了想,便點點頭,道:“好,老漢将來一定把這藥錢和診金付給姚少夫人。”

杜雅汐笑着點頭。

麗嬸看了看天色,就提醒她,“少夫人,時候不早了,咱們是不是先回環山村?”

“好!”杜雅汐怕又讓爹娘擔心,又還有些放心不下屋裏的小蘭和孩子,就細細的交待肖老二,日常該注意什麽?最好吃些喝些什麽?

最後,她還是放心不下,就對肖老二,道:“你也別上鎮裏去抓藥了,我待會讓人去抓了藥給你送來。明天,我讓老何過來給小蘭和孩子複診,你就安心的在家裏照料吧。”

肖老二拉着傻福又是一頓好謝。

院門外,虎仗走了進來。

他湊到姚宸之耳邊,輕言了幾句,姚宸之點點頭,然後看向肖老二,問道:“肖大伯,你家村裏可有姓袁的人家?”

杜雅汐一聽,就疑惑的看了看姚宸之,又看向肖老二。

肖老二聽了,面色變了變,就問:“姚少爺,你怎麽問起這個?”語氣中,有些不自覺的防備。

姚宸之看着,心裏就篤定了幾分,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道:“哦,事情是這樣的,有個袁苗氏在我堂親家當差,我聽她過,她家就住在布坑村,所以就問問。她說,她還有一個大女兒,生下來就沒有雙腿,心裏對她既是愧疚,又是心疼。她還說……”

“哼——”聞言,肖老二冷冷的哼了一句,皺着眉頭,一副說起她就厭惡的表情,“姚少爺,這個人可不能用。不是我說自己親家的壞話,而是她那種人實在是陰險,眼裏就只有銀子,為了銀子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親家?”杜雅汐吃了一驚,扭頭朝小蘭的房間望了一眼。

肖老二就忿忿不平的道:“如果不是小蘭流着她的血,我才不會認她是親家。當時念着大家都是同村的人,所以才認了這個親家。若是不然,她根本就不配。她除了生下小蘭,什麽事都沒有為小蘭做過。當時,他們袁家看小蘭生下來就是個殘疾的,就狠下心腸把她丢到後山,讓她自生自滅。你們想啊,後山是什麽地方,別說夜裏有野獸了,就是不吃不喝,一個剛出生的小孩也是活不成的。”

麗嬸聽着,也是一臉的憤然。

她看着肖老二,問道:“那小蘭是你們養大的?”

肖老二就點點頭。

“小蘭是我抱回來的,她好可愛的。”一旁傻福不甘被冷落的插上了話,衆人齊齊朝他看去,他就笑着拍拍胸膛,神神氣氣的道:“我娘說了,我是個聰明的孩子,因為我知道自己給自己找媳婦。”

衆人聽着他的話,不禁笑了。

這傻福,還真是傻人有傻福。

小蘭雖是殘疾的,但她卻有一顆堅韌的心,再加上她那清秀的面容,的确是一個好姑娘。

肖老二聽了就感慨的道:“是啊!傻福就是一個有傻福的孩子,小蘭雖然沒有雙腿,但卻有一雙巧手,家裏的家務都是她做的,我下田種地,她在料理家務,還照顧傻福。”

“那袁家就從不照顧小蘭?”麗嬸忍不住的問道。

這些話,無論是姚宸之,還是杜雅汐,問多了只會讓人起疑,而由麗嬸來問,那就不一樣了。

肖老二只是認為麗嬸心善,起了同情之心。

“照顧?”肖老二冷冷的笑了,“小蘭成親前,我和傻福他娘就商量着,大家都是一個村的,她們平時不搭理,也就算了。孩子成親是一輩子的大事,所以,我們就照着禮數往袁家擡了聘禮,想讓她們同意,成親當天,讓小蘭從袁家出嫁。可是,他們收了聘禮,卻不願讓小蘭回袁家出嫁,甚至任何嫁妝都不給她備。你們說說,這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親人?”

肖老二說起往事,就如同竹筒倒豆般,噼裏啪啦的全倒了出來。

老何說着,不禁搖頭。

大千世界,還真是什麽樣的人都有。

麗嬸很是氣憤,想到那女子大着肚子住在姚家,就扭頭看向杜雅汐,見她若有所思,便以為她傷心了。

“少夫人,咱們要不先回去?再不回去,只怕會讓親家老爺和夫人擔心。”

杜雅汐就點點頭,看着肖老二,道:“我們先回,你一定要記住我剛剛的交待,照顧小蘭和孩子。”

“多謝姚少夫人。”肖老二不停點頭。

麗嬸喚出了紫蘇、桑枝和忍冬,一行人一了馬車,一前一後的離開了布坑村。

路上,虎杖就坐在姚宸之和杜雅汐的馬車裏向他們彙報情況,“那袁二娘從不就被賣進大戶人家為奴,苗袁氏則是半年前,她家男人死後,離開布坑村的。”

虎仗見馬車裏的兩個人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就繼續道:“村裏的人都一副不願多說袁家事情的樣子,我是問了一個老婆婆。”

“這種沒人沒性的東西,人家當然不願多說。”姚宸之語氣中帶着憤怒。

生女不養反棄,嫌她殘疾,竟是狠心丢去裹野獸之肚。

這樣人,真的是沒有人性。

自己也是從小就落了殘,如果祖母也像她們那般,那自己不知死了多久了。

杜雅汐對虎仗,道:“虎仗,你回去立刻安排人秘密守在肖家附近,我們來過裏,不知會不會傳回蘇城?若是那邊起了疑,怕是會動了殺機。”

虎仗拱手應道:“是,少夫人。”

“肖家沒有女人照顧小蘭月子,回去後,讓桑枝暫時先到肖家照顧一下小蘭。你看如何?”姚宸之問道。

杜雅汐就立刻笑着應好。

“你倒是和我想到一塊去了。女人的月子很重要,桑枝心細,讓她暫時照顧,最為周到。”

于是,在路上,姚宸之和杜雅汐就重新分了一下任務。

不管是于公,還是于私,保護和照顧好小蘭都是一件必行的事情。

這時,虎仗卻是不贊同的道:“少爺,少夫人,虎仗不贊同讓桑枝去肖家照顧産婦月子。既然少夫人擔心對方找到肖家去,那我們的人更是不能長期在那裏。如果他覺得我們與肖家的人走得太近了,就怕反而堅定了他們的殺機。”

杜雅汐和姚宸之對視了一眼,沉默了下來。

半晌,姚宸之就看向虎仗,問道:“那依你的意思呢?”

“就在布坑村找一個婦人幫忙照顧,銀子由我們來出。這事我會負責到底,絕對不會讓對方知道這是我們的安排。”顯然虎仗是已經想到了法子。

杜雅汐就點點頭,道:“行!這事就交給你去辦。”

“你回布坑村一趟,除了立刻辦好這事之外,你要交待肖老二,不要對外說是少夫人接的生。這事能不讓人知道,就不要讓人知道。”姚宸之順着虎仗的思路,想了想就越發不放心,便讓虎仗回布坑村一趟。

“是,少爺。”虎仗拱手應是。

“這些銀子,你先去請人照顧小蘭。”姚宸之拿出自己的荷包遞到了虎仗面前,虎仗并不推辭,接了荷包,轉身就出了馬車。

虎仗離開後,姚宸之就将杜雅汐輕輕的攬了過去,“累了就先休息一下,待會到了家,我再喚你便是。”

杜雅汐搖搖頭,“不睡了。離家不遠了,我就陪你說說話。”

“那說些什麽呢?”

“比如說說給孩子取什麽名字。”

杜雅汐拉過他的手,與他十指緊扣。

見姚宸之不說話,杜雅汐又道:“要不,就說點別的。”

“不!咱們就來讨論一下孩子的名字,只是不知是兒是女,咱們得多取幾個,就算現在用不上,以後也是可以用的。”

姚宸之說着,看見杜雅汐一臉緋紅。他的心情就不禁飛揚了起來,認真的思忖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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