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明天盡早奉上,麽麽噠

兩人還是送到了房門口。

馬車上。

顧懷遠的耳邊一直回響着姚宸之指使杜雅汐洗水果時不耐煩的聲音,他緊攥着拳頭,恨恨的朝面前的小幾子上捶去。

砰的一聲,面前的小幾子就成了一堆碎木塊。

欺人太甚。

一陣風吹過,撂起了車簾,顧懷遠看着那遠處的涼亭,目光不由一愣。

思忖間,他換了一身夜行衣,從馬車裏的角落裏取了兩壇酒,咻的一聲,就從馬車上縱身出去,消失在幕色之中。

“少爺——”

“你且先回去,我去去就來。”

顧局看着他離開的方向,不由的輕嘆了一口氣。将馬車停在路邊,顧局就候在那裏等顧懷遠。

夜風将袍角吹得獵獵作響,黑衣人站在新墳前,凝視着墓碑,腦海裏就現出那張清秀的臉蛋,多情的眸子,溫柔的微笑。

她對自己的情,顧懷遠不是不知道。

只是,他的心裏已經裝了一個人,便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人。他對她從來都只是上下屬的關系,他們同為一個人賣命。

她是十一,而他在那人的眼裏,也就是一個編號叫一的人,或許說,他們在那人的眼裏就不是人,而只是一個編了號的工具。

黑衣人在墳前坐了下來,打開兩壇酒,一壇放在墳前,他提起酒壇朝墓碑敬了敬,道:“十一,敬你。”

回應他的是呼呼作響的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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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願你來生做一個幸福的人。”

“十一,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是,我不能給你任何的回應,因為我也有自己喜歡的人。”

每說一句話,黑衣人就喝幾大口酒。

沒過多久,一壇酒已見了底。他意猶未盡,提起墳前的另外一壇酒,語氣帶着歉意的道:“十一,你的酒借我喝,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等不到回應。

他就笑着,自話自顧的道:“我知道,你一定不會介意的。”說完,他就擡頭猛的灌酒。

“想不到,你也并不是那麽冷血無情的人嘛。”

“誰?”黑衣人拉起蒙臉布,将臉嚴嚴實實的蒙了起來,倏地站了起來,一雙厲目狠狠的看着從一旁樹林裏走出來的人。

“你是誰?為何躲着偷聽我說話?”

“你又是誰?為何偷偷摸摸的來這裏?”那人輕瞥了一眼墳墓,“這人可是姚府的丫環,你怎麽會到她的墳前來喝酒?”

眸光幽冷,黑衣人抽出腰上的軟劍就朝那人招呼過去,語氣冰冷的道:“不管你聽到了多少,也不管你知道了多少,你今晚碰到了我,你就不能活着看到明晨的太陽。”

“哼——話可不能說得太滿。”

話落,那人就抽出劍,與黑衣人打了起來。

兩人的武功相當,一時難分高下,卻是誰都不留情,你打我閃,你追我躲,一路從山坡上打到了山下。

“還打嗎?”

“打。”

兩人齊齊揮劍,正欲向對方招呼過去,就看見十幾道黑影上面的小路飛奔而來,看起來個個武功都不低。

兩人對視一眼,黑衣人挑眉,那人就咻的一聲離開。

黑衣人望着那人離開的方向,眉頭不由緊皺。這人是往環山村去的,那些黑衣人也是,這夜裏行動,看來并非善類。

突然,他暗叫一聲糟糕,想也沒有多想就縱身往環山村的方向而去。

環山村是一個偏僻的地方,那裏除了姚宸之和杜雅汐,其他人不可能會招人殺身之禍。

“少爺。”顧局一身黑衣從後面追了上來,緊跟到顧懷遠的身側。

顧懷遠看了他一眼,就問:“夫人派的人?”

顧局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看那些人的身手,并不像是我們的人。”

“走!咱們也去看看。”顧懷遠心下焦急。

“少爺,請三思。這些人去幹嘛,跟咱們可沒有關系,少爺何必趟這一渾水呢?”顧局勸道。

“你可以不去,但是,我一定會去。”顧懷遠撂下了狠話,運着輕功就朝環山村而去。

只要一想到身懷六甲的杜雅汐,他就心急火燎,想都不敢想那些人若是傷了她,自己會是如何的發瘋?

那場面,他想想就身心發顫。

顧局沒有辦法,讓他丢下顧懷遠一個人回去,那是不可能的。他又怕那些人傷到了顧懷遠,沒辦法就緊緊的追了上去。

當他們趕到杜家時,那裏已亂成一片。

兩對人馬正激烈的纏打在一起,杜雅汐的房門大開,裏面亦有打鬥聲傳來。他伸手指了指杜遠硯的房間,朝顧局示了個眼色,讓他去保護杜氏夫婦。

自己則是繞到後面的窗戶,推開窗戶朝房裏看去。

只見麗嬸執劍擋在杜雅汐面前,而杜雅汐則像是母雞護小雞般的張臂将姚宸之擋在身後的床上。

這個女人,為了姚宸之是連死都不怕了嗎?

顧懷遠又急又氣。

突然,他的眼瞳驟縮,來不及思考人就已經破窗而入,手裏的飛镖也随之擲了出去。

砰——

一個從床前那邊的窗戶跳進來的黑衣人就倒地不動。

另外一個黑衣人見有人殺了自己的同伴,又見對方也像自己一樣身穿夜行衣,一時之間就愣在了那裏。

麗嬸見機不可失,揮劍刺去,那黑衣人猛的回神,靈巧的閃身跳開。

外面打鬥聲越來越激烈,杜雅汐聽着心裏急得不得了,卻又強迫自己冷靜面對,現在這個情況,她不能慌亂。

她看向對朝自己走來的黑衣人,一下子就認出了他,連忙對不知該防備誰的麗嬸,道:“麗嬸,專心對付你面前的那個,他是熟人。”

“是。”麗嬸少了後顧之憂,對付起那個黑衣人就漸漸的占了上風。

杜雅汐連忙轉身看着床上的姚宸之,“宸之,你沒事吧?”

“沒事!”姚宸之的臉色蒼白,手緊緊的撫着胸口,擡頭防備看向杜雅汐身後的黑衣人,突然,噗的一聲就吐了一口血。

“宸之——”杜雅汐驚慌的喊道,撲過去抱着他,焦急的問道:“宸之,宸之,你怎麽了?”

姚宸之虛弱的擡頭看向她,手指顫顫的伸過去擦她臉上淚水。

“雅汐,別哭。我沒事!你瞧你,都哭成一只大花貓了,樣子可真是醜。快,快別哭了。”

“爹——”突然傳來杜雅蘭的聲音,杜雅汐立刻扭頭朝窗外看去,眸光驚慌,她伸手抓緊顧懷遠的手,懇求道:“俠士,求你去護我家人安全。”

握着自己的手瑟瑟發抖,顧懷遠心中疼痛不已,凝視着她的淚眼,他就無法拒絕她的任何要求。

“好!你小心一點。”

說完,他就從那窗破了窗戶裏跳了出去。

知道他的武功不低,杜雅汐就扭頭看着姚宸之,“宸之,你堅持一下。等收拾了這些人,我就為你診治。”

姚宸之握緊了她的手,微笑着點點頭。

“雅汐,宸之求你一件事好不好?”

“不好!”杜雅汐直覺的拒絕,“有什麽事等你病好了,你自己去做,怒我不能為你做事。”

此刻,他孱弱的樣子,讓杜雅汐感到害怕不已。

她不想聽他說什麽求不求的話,因為這話像是在交待遺言一樣。她害怕,她不聽,她覺得只要自己不答應,他就會堅持下去。

“姚宸之,你別想丢下我們母子仨。我告訴你,你說什麽,我都不會答應你的。如果你有誠意,你就自己做。你別忘了,晚上你還答應了我爹什麽?”

說着,說着,杜雅汐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傻瓜。”姚宸之輕笑一聲,嘴角又有血溢了出來。杜雅汐的整顆心都要停止跳動了,看着他嘴角的那抹鮮血,只覺心被什麽東西緊攥着,生痛不已。

“別再說話了。”

“傻瓜!我怎麽會丢下你和孩子呢?”

“你別再說話了。”杜雅汐用手絹慌亂的擦去他嘴角的血,豆大的淚珠如雨般落了下來,一滴一滴的打在姚宸之的手上。

姚宸之溫柔的看着她,目光滿滿都是戀戀不舍,他努力的彎起唇角,低低的道:“雅汐,對不起——”

“不不不!我不要聽,我不要聽你說對不起。”杜雅汐哭着搖頭,突然瞪大了眼睛,撒心裂肺的喊道:“宸之——”

姚宸之微笑閉目,緊握着她的手松開垂下。

“不——”

麗嬸扭頭看去,看着床上觸目驚心的一幕,竟就呆呆的站在那裏,被她打傷的黑衣人見機不可失,就舉着劍越過她朝杜雅汐刺了過去。

“少夫人——”

砰的一聲巨響,那黑衣人就倒地不起,顧懷遠手裏的劍尖還滴着鮮血,他扭頭看向杜雅汐,卻見她抱着肚子痛苦的滑到了地上。

他垂眸看去,就見她的裙擺已迅速的被血染紅。

“雅汐——”手中的劍一丢,他對身後的麗嬸,吼道:“快,快找穩婆來,她要生了。”

顧懷遠迅速的将床上的姚宸之往裏側推去,誰知杜雅汐卻是警惕心驟起,對着他的腿就張口咬了過去。

“呃?”

濃眉緊皺,顧懷遠低頭看了她一眼,只見她的目光如母狼般兇悍,他扭頭将被子蓋在姚宸之身上。

“你放心,我不會對他怎樣。”說完,他蹲下身子就抱起她,輕輕的放在床上,“你忍一忍,很快就會有穩婆來。”

“宸之,宸之,你應我一聲啊。”杜雅汐躺上床,就顧不得許多,不停的搖晃着姚宸之的身子。

顧懷遠哀怨的看了她一眼,一顆心漸涼。

門外的打鬥聲停了下來,顧懷遠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就從後面的窗戶縱身離開。

☆、138章 産子(下)

138章産子(下)

“少夫人,你怎麽樣了?”

半夏和忍冬、桑枝跑了進來,緊接着杜遠硯和邰氏也牽着杜瑞兆、杜雅蘭,幾人驚慌失措跑進屋來。

一進屋,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就撲鼻而來,可他們都已經忽略了這些,而是急急的跑到床前,看着床上的杜雅汐和姚宸之,不禁驚問:“雅汐,宸之,你們怎麽了?”

這時,麗嬸找了空老頭和老何進來。

杜雅汐扭頭看着空老頭和老何,目帶企求的道:“師伯,老何,宸之就交給你們了。”

空老頭見一屋狼籍,心下震驚。

他一臉凝重的應道:“好!宸之,我一定會想辦法替你守好。你要堅持住,一定要好好的把孩子生下來。”

說完,空老頭也顧不上許多,連忙對一旁的杜遠硯,道:“杜兄弟,快幫把手,咱們得把宸之扶到隔壁的屋子裏去診治。”

杜遠硯連忙點頭。

小心翼翼的脫鞋上床,彎腰抱起姚宸之,感受着他那與身高不成比例的體重,杜遠硯心裏發酸,他低眸看着杜雅汐,道:“閨女,你要加油!宸之,爹爹會照顧好他。”

杜雅汐痛得泠汗涔涔,卻仍舊笑着對他點頭,“好!爹,對不起!”

這一句對不起,包含了許多意思。

杜遠硯明白,便盡量的扯出笑容,搖搖頭,“沒事!只要你們都好好的。”胡荽伸手去接姚宸之,杜遠硯不松手,“我來吧。”

“哦,好。”胡荽就站邊上,小心的護着,杜遠硯下了床,連鞋都沒有穿就急急往隔壁杜瑞兆的房裏去。

空老頭和老何已過去準備了。

杜雅汐目送他們離開,然後,擡眸看向床前的幾天,有條不紊的吩咐:“桑枝,你帶瑞兆和雅蘭去房間裏,不要出來。半夏、紫蘇,你們一個去燒水,一個去看少爺那邊要不要幫忙。娘,麗嬸,你們替我接生吧。”

話落,半夏和忍冬已匆匆出了房門。

“我?”邰氏遲疑的道:“我去請村裏的穩婆來吧。”

“不行!”杜雅汐嚴肅的看着她,“咱們家現在這個樣子,不适合有外人來。”說完,她拿出胸前的銀哨子吹了一下,夜靈就出現在衆人的面前,她恭敬的朝杜雅汐拱拱手,一臉歉意的道:“屬下無能,讓少夫人受驚了。”

“這不是你的錯,一切都太突然了。你現在把那些人清理掉,然後,想辦法通知虎仗回來。”

“是,少夫人。”夜靈如她出現那般,咻的一聲就不見了,同時不見的還有地上的兩具屍體。

桑枝就一手扶過杜瑞兆,一手牽過杜雅蘭,“親家少爺,親家小姐,咱們回屋去。”

杜瑞兆掙脫開手,關切的看向杜雅汐,“二姐,你讓我在你房裏吧。”

“我也要留下。”杜雅蘭也擡頭看向杜雅汐。

杜雅汐咬牙忍痛,她現在痛得連呼吸都是痛的,只覺孩子馬上就要出來,但她還是慢慢的露出一抹安撫性的笑容:“瑞兆,你是小男子漢,你們保護好雅蘭。如果她害怕,你就給她講講故事。二姐要生孩子了,這裏不适合你們在場。待會孩子出生了,二姐馬上讓人喚你們過來看,好不好?”

“為什麽?為什麽我和三哥不适合在場?”杜雅蘭不解的問道。

邰氏就幫着勸道:“瑞兆,雅蘭,你們聽話。你們若是在這裏守着,你的小外侄們就會害羞不出來。快點随桑枝回房等着吧,很快你們就可以看到他們了。”

杜瑞兆雖然也想不明白,更不太相信邰氏的說辭,但是,他知道,二姐叫他們回避,他們就該回避。

于是,他牽過杜雅蘭的手,對床上的杜雅汐,道:“二姐,我們回房等。你要是痛,就別忍着。”

“好。”杜雅汐點點頭,冷汗濕了頭發,流海緊緊的貼在額頭上,顯得臉色特別的蒼白。

麗嬸趁剛剛那一會兒,已把破的窗戶給封了起來,又尋來了剪刀,小孩衣物之類的東西。杜瑞兆他們離開之後,杜雅汐已再也忍不住痛的叫了起來,肚子就如刀攪般的痛。

“麗嬸,娘。快點,孩子…孩子像是要出來了。”杜雅汐痛得氣喘籲籲的道。

兩人連忙走了過去。

“雅汐(少夫人),你別急。我們看看。”她們掀開被子,褪下襦裙,一看,果然是孩子就要出生了。兩人對視一眼,立刻就分了工,雖是第一次合作,但還算是默契,很快就接出了第一個孩子。

邰氏欣喜的把孩子包了起來,放到了杜雅汐身側,“雅汐,你生了一個可愛的閨女。”說完,又過去繼續幫忙。

杜雅汐偏過頭看着身邊粉嘟嘟的嬰兒,嘴角不禁向上揚起。

“啊——”嘴角的笑容還未隐去,肚子突然痛了幾分,她不禁喊痛。

邰氏和麗嬸雙雙一愣,看着那潺潺而流的血,直發暈。瞬間發暈後,麗嬸立刻跑了出去,“不好了!杜大嫂子,少夫人血崩了,我得去喊老何過來。”

邰氏手足無措的看着杜雅汐,慌亂安撫:“雅汐,你別怕,不會有事的。娘就在這裏陪着你,你千萬要堅持住,孩子還在裏面呢。”

杜雅汐點點頭,反過來安撫她,“娘,你別慌!我一定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這時,老何匆匆走了進來,生命尤關,他也沒有顧忌這麽多了。進來就取出一顆丸藥給麗嬸,“麗娘,你把這藥喂少夫人服下。”

他上前檢查了一下,面色凝重的對杜雅汐,道:“少夫人,這個孩子的位置不對。”他取出銀針封穴止血。

“宸之的情況如何?”杜雅汐挂記着姚宸之情況,見老何沉默了下來,就知情況并不樂觀,當下就道:“你上次全程看了我給小蘭剖腹産子,現在你來替我剖腹産子。孩子取出來後,麗嬸立該就拿紫河車去給宸之煮解藥。”

“少夫人,我只是看過一次,恐怕……”

“我相信你!老何,現在時間緊迫,你若是再不趕緊的剖腹,孩子,我,還有宸之都有性命之憂。準備一下,動手吧。”

剖腹産子?

邰氏光聽之些詞就吓得七魂少了六魄,這怎麽可以?

“不行!”她急急的拒絕,看着杜雅汐,道:“雅汐,你別急。讓娘來幫你,你一定可以的。”說完,也立刻淨了手,杜雅汐看出了她的用意,就喊道:“娘,你等等!”

“麗嬸,你去把我小包袱裏的手套取來,讓我娘戴上。”

“是,少夫人。”麗嬸匆匆去取了手套過來,邰氏接過戴上,神情嚴肅,目光堅定,她看向杜雅汐,道:“雅汐,娘助你把孩子的位置調過來,你是大夫,你該知道怎麽配合的。”

“好!”她臉上的堅定感染了杜雅汐,讓她不禁就對邰氏産生濃濃的信任。

剛剛她不是沒有想過這個辦法,只是她擔心誤了姚宸之和孩子的時間。

服下老何給的丹藥,杜雅汐又有了力氣,血也緩緩的止住了。半個時辰後,杜雅汐在幾人的幫忙下,順利的産下另外一個孩子。“哇”的一聲,這個孩子的哭聲比剛剛那孩子還要響亮,邰氏将孩子交到了麗嬸的手裏,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嘴角溢出了欣慰的笑容。

“娘,快把紫河車給老何。”杜雅汐沒有無時無刻不挂記着紫河車,這可是姚宸之救命的東西,她不敢忘。

“哦,好。”邰氏将紫河車交到老何手中,杜雅汐就從脖子上取出圓圓的銀吊墜,看着老何,道:“老何,藥就在銀珠裏面,你快去。”

“是,少夫人。”老何不敢怠慢,捧着紫河車就跑了出去,親自為姚宸之煮解藥。

麗嬸把孩子抱到了杜雅汐身邊,笑道:“少夫人,你快看看,這是小少爺。”

“小少爺?”杜雅汐聞聲微怔,稍頃,唇角氏勾起一抹飛揚的弧度。

真好!沒有想到竟是一對龍鳳胎,宸之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吧?

杜雅汐看着身邊的兩個孩子,心裏流過一股暖暖的熱流,眼睛就染上水氣,淚眼氲氤的看着邰氏,哽咽着道:“娘——”

邰氏上前,探首看着一對粉雕玉琢的孩子,高興得眼淚都掉了下來,“雅汐,你是好樣的。真好!娘現在就去告訴你爹這個好消息,你好生休息,我去廚房給你弄些好吃的。”

“二姐,我的小外甥呢?”桑枝牽着杜雅蘭走了進來,小家夥一進門就掙開手跑了過來,好奇的看着床上的兩個小嬰兒,眼睛閃閃發亮,似乎不敢相信,“哇——好可愛啊。”

杜瑞兆也湊了過來,雙眼發亮的看着孩子。

邰氏就道:“你們別吵着你二姐了,你二姐很累,讓她休息。夜深了,你們也回房睡去吧。明天早上再過來看小外甥,可好?”

“不嘛不嘛,雅蘭還想再看一會。”說着,杜雅蘭就滿目期盼的看着杜雅汐,道:“二姐,讓我再看看,好不好?”

“娘,讓他們看吧。”杜雅汐也覺得孩子很好看,自己也舍不得移開眼睛。

杜瑞兆到底是比杜雅蘭大幾歲,他看着杜雅汐蒼白的臉,心知她一定是累了,便上前牽過杜雅蘭,嚴肅的看着她,道:“四妹,種們不吵着二姐休息,咱們回屋睡着去,明天一早再過來看小外甥。”

“可是我?”

“你瞧外面天都這麽黑了,小外甥也想睡覺了。”杜瑞兆繼續哄她。

杜雅蘭歪着小腦袋,一臉沉思的樣子很是可愛,稍頃,她就點點頭,情緒不是很高的道:“好吧!我們明天早上再來看二姐和小外甥。”

“二姐,你好好休息。”杜瑞兆輕道。

“好!”杜雅汐點點頭,看向杜雅蘭,道:“雅蘭,回房後早點睡,明天可不能頂着黑眼圈來看你的小外甥,若是不然,他們會以為姨是只小熊貓呢。”

“呵呵。”杜雅蘭就笑了起來,乖巧的和杜瑞兆一起離開。

“少夫人,你先喝口水。”桑枝倒了杯水遞了過來,目光就落在床上那對小人兒的身上,雙眼充滿了歡喜。

“桑枝,你去看看半夏那裏需不需要幫忙,随時向我回報少爺的情況。”

“是,少夫人。”桑枝應聲而去。

麗嬸讓忍冬烘暖了一床被子,兩人小心翼翼的把床上的被子換了下來,又把房間收拾妥當,忍冬打了水進來,把地板洗涮幹淨,還灑了一些杜雅汐調制出來的香精,點了檀香,直到房間裏再沒有血腥味,她才停了下來。

杜雅汐很累,眼睛很酸痛,可就是睡不着。她知道,自己是放心不下姚宸之,也不知道那邊的情況如何?

空老頭替姚宸之施了針,像往常那般将姚宸之泡進了藥汁中。這是杜遠硯第一次看到姚宸之的診治全過程,他除了震憾還是震憾,若是親眼看見,他根本就想象不到竟會有這樣的診治手法。

看着幾人的熟練手法,他知道,這樣的診治,姚宸之一定經歷了許多。他一個大男人看着都覺得觸目驚心,真不知雅汐面對這場面時是怎樣的心痛?

突然耳邊傳來嬰兒的哭聲,杜遠硯喜出望外,沖到藥桶前,不管姚宸之是聽得見,還是聽不見,就道:“宸之,你聽到沒有?雅汐生了,你的孩子出生了。”

濃眉微不可機的皺了一下,随即又不動了。

空老頭也是激動萬分,連忙吩咐半夏,“半夏,你快去看看,如果老何拿了紫河車出來,你立刻幫忙煮了端過來。”

“是,空前輩。”

半夏匆匆出門,眼眶泛紅,心情很是激動。

她剛出房門,就碰到桑枝從杜雅汐的房裏走了出來,“桑枝,少夫人生的是小小姐還是小少爺?少夫人還好吧?”

桑枝抹了抹眼角的淚水,上前緊緊的握住了半夏的手,“半夏,我真的是太開心了,少夫人生了一個小少爺,一個小小姐,居然是龍鳳胎,很可愛的一對龍鳳胎,長得可漂亮了。”

“龍鳳胎?”半夏重複了一句,愣愣的站着,突然她尖叫一聲,拉着桑枝跳了起來,“好棒!真是太好了。”

兩個人手拉着手,高興得又跳又笑。

老何從廚房裏探出頭來,看着那兩個傻丫頭,喊道:“你們不來幫忙?”

兩人停了下來,相視一眼,半夏就調皮的吐了吐舌頭,拉着桑枝就跑了過去,“來了,來了。”

老何笑着搖搖頭,輕道:“這些丫頭。”

屋後,竹林裏,一道黑影站在那裏居高臨下的望着竹屋許久,直到聽到嬰兒的哭聲時,他才松開了緊攥的拳頭。

她終于沒事了。

“少爺。”顧局一直陪在他的身側,一直默默的觀察着他。

顧懷遠扭頭看了他一眼,“走吧。”

“是。”

兩道黑影在竹林裏穿梭而過,如風如影般消失得了無蹤跡。

蘇城,荷香裏,顧家。

“周海芬,你好大的膽子,你居然敢壞我好事?”嘶啞低沉的聲音,冰冷鬼魅如地獄中的最深層傳出一般,地上跪着的周海芬渾身一震,咚咚咚的磕頭,然後俯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主子,海芬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裝傻?”一個戴着惡鬼面具的人轉過身來,惡狠狠的瞪着她,道:“我讓你做的事情,你一件都沒有辦成。【濟世藥堂】被一分為二,你這是在壞我的事情。”

“主子,實在是那姚靈芝不堪利用,海芬已經盡力了。”

“盡力?”

“是!”

“你別以為你那些愚蠢的手段,我不知道。還有,你那個乖兒子,他都做了什麽?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救那個杜雅汐?他難道不知道,此女是他入主【濟世藥堂】最大的礙腳石嗎?”

鬼面人低吼道,那聲音炸在人的耳朵裏,嗡嗡作響。

“主子明鑒!小犬只是被那杜雅汐給一時迷惑了心智,今夜過後,他一定可以全心全意為主子辦事的。”周海芬連忙解釋。

“今晚?”

“對!我已派人去環山村殺了杜雅汐和姚宸之,那些可都是江湖上有名的殺手,一定不會再有閃失的。”周海芬微微擡頭,嘴角溢出一抹陰冷的笑容。

今晚,那對短命夫婦一定會去閻王那裏報到。

明天,她就去姚府收拾那個老太婆。

鬼面人哈哈大笑,眸中終于有了些許滿意,“你若是早早動手,又豈會拖至今日?鐘家處處攔我的路,壞我的事,我偏偏就要從這個第一醫館下手。如果軍中無藥,你說會是什麽情況呢?哈哈……”

“我再給你一個月的時候,若是你還辦不好事,那就別怪我不念舊情。”鬼面人冷冷的瞪着周海芬,周海芬連忙垂首,“是!”

“先別急着殺了那個老太婆,留着她,她還有用處。”

“是,主子。”

耳邊再無聲音,房間裏冷氣驟散,周海芬慢慢的擡起頭,見鬼面人已走,便拍拍胸口,長長的籲了一口氣。

當年,她留落在外,被人欺淩,幸得鬼面人相救。後來,鬼面人聽了她的經歷之後,不知從哪裏給她抱了一個孩子,讓她養在身邊,并告訴孩子他是姚家的子孫,讓他将來入主【濟世藥堂】。

當時的她,滿腦子裏想的都是仇恨,便欣然答應。在鬼面人的安排下,一步一步的有了今天的顧家。

她從不敢問鬼面人是不是和姚家有深仇大恨,但是,從剛剛鬼面人的話來猜測,真正與鬼面人有仇恨的似乎是鐘家。

鬼面人的身分到底是什麽?

周海芬蹙眉沉思。

翌日一早,羅媽媽匆匆忙忙的進了正屋,走到正在梳發的周海芬身邊,“夫人。”

“嗯。”周海芬慵懶的輕‘嗯’了一聲,驟問:“事情可都辦妥了?”

羅媽媽的臉色就有些慌亂了起來,垂着應道:“夫人,據回報,那些人去了環山村就沒有出來過。”

“什麽?”周海芬猛的扭頭看去,惜墨手中的眉筆就在周海芬的臉上畫了長長的一條黑線,周海芬看向鏡中的自己,起身擡手就甩了惜墨幾個耳光。

“笨手笨腳的東西,滾——”

惜墨連忙退下。

羅媽媽就抽出手絹,細細的替周海芬擦去黑線,柔聲安撫,“夫人莫動氣,奴婢立刻讓人去打聽一下,昨夜在環山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嗯,如今也就只能這樣了。”

羅媽媽就動手将周海芬的眉畫好,又在首飾匣裏給她挑了與衣服顏色相配的頭飾戴上。羅媽媽看着鏡中的周海芬,直道:“夫人可真是好看,這走在大街上,就說夫人正妙齡,也無人不信啊。”

“呵呵!別淨是拍馬屁了,你先去辦事吧。”周海芬撫摸着臉看向鏡中的自己,微微的笑着,自戀不已。

“是,夫人。”

羅媽媽走到房門口,看着突然出現的顧懷遠,不由一怔,連忙行禮:“少爺。”

“嗯。”顧懷遠淡淡的應了一聲,随即就進了周海芬的房間,“娘,你昨夜又派人去環山村了?”

“你是怎麽知道的?”

周海芬臉上的笑容僵在了嘴邊,不敢置信的看着顧懷遠,問道:“你昨天去了環山村?”

“是。”顧懷遠撂開袍角就坐了下來,擡眸看向周海芬,“如果我不去,我怎麽知道娘竟是根本就不守承諾。”

“我不守承諾?”周海芬氣得咬牙切齒,手中的絲絹被她用力的扯着,“我讓你娶徐寶玉,你娶了嗎?是你不守承諾在前,你可別怪我。”

“娘,你不是已經得了徐家的藥館了嗎?”

“我要的是姚家,還有【濟世藥堂】,這些呢?你打算什麽時候給我?”周海芬不由的沖他吼道:“你可知道,昨夜主子上門質問此事,我差點就被主子給殺了。”

顧懷遠愕然的看向周海芬,眸中驟現歉意和關切,“娘,那主子有沒有為難你?”

“為難?”周海芬冷冷的笑了笑,“你現在知道為娘的辛苦了?我告訴你,主子說了,如果一個月內還無法入主【濟世藥堂】的話,他不會再念舊情。”

顧懷遠不禁皺緊了眉頭。

竟有這樣的事情?

他知道主子想要【濟世藥堂】,可也沒說過,這麽急着要啊?

主子要【濟世藥堂】究竟是想要做什麽?

周海芬看着他,又道:“主子說了,杜雅汐必須除去。你若是下不了手,那就則為娘來,你不可再阻撓,否則,下一個活不了的人,就是我們母子倆。”

“不行!”

“不行?”周海芬額角的青筋浮現,赤目中怒火滾滾,“你難道就忍心看着我死?如此,她若不死,那死的人就是我們。”

“不會的。”

“不會?”周海芬恨鐵不成鋼的看着顧懷遠,自嘲的輕笑了幾聲,“你說不會?你是第一天跟着主子嗎?”

顧懷遠攥緊了拳着,不再說話。

是的!他知道,如果鬼面人要殺杜雅汐,那是一定會動手的。而他,将會一點辦法都沒有。

除非與鬼面人反目為仇。

可是,這不可能!

讓他看着杜雅汐被殺,這也不可能。

他深呼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半晌才睜開眼睛,道:“娘,我會有辦法的,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護你安全,一定會把你想要的東西,全都送到你的手上。”

“我要杜雅汐死。”周海芬看着他眸底的掙紮,又道:“我現在最想要的,那就是看到杜雅汐和那個小雜種,死!”

“娘,我現在還辦不到。主子不是給了一個月的時候嗎?你給我時間,我一定會滿足你。”顧懷遠不想再争吵下去。

這事,他得私下打算。

“你應得這麽爽快,你該不會想?”周海芬不相信的看着他。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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