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沈木秋把尹花悅帶到車上，拿出一瓶礦泉水塞進她手裏。

尹花悅碰到冰水的一瞬間避了一下，等到适應後接過水混着藥物一齊吞下。

她緩和好久，轉頭看見沈木秋一直放在她身上的視線，似乎沒有之前那麽有壓迫力，甚至還有點溫柔？

“謝了。”尹花悅說話的聲音稍有些軟綿綿地，畢竟忍着不動手還是挺費勁的。

“這麽沉不住氣，尹同學你是靠什麽演了這麽多年的。”

空氣短暫陷入沉默，尹花悅收回剛剛那一丁點感動，撇嘴道，“沈先生，文我會按時交的，你放心，我不會開天窗的。”

“那你電話還打不通？”

尹花悅一愣，眼神開始閃躲，“那個估計手機信號不好吧。”

“你确定不是把我拉黑了。”

沈木秋微眯的雙眼讓尹花悅瞬時倍感壓力，她最讨厭的就是看沈木秋笑，只要一笑，準沒好事。

她裝模作樣掏出手機翻了翻，解釋道，“好像是不小心點錯了，把您拉進黑名單了。”

“那陳述也打不通？”

“那個，肯定是當時操作的時候看花眼了。”尹花悅快速點幾下，把手機屏幕展示在沈木秋眼前，“看吧，我現在沒拉黑你了。”

沈木秋臉色這才緩和些，“過幾天我要看到你的稿子。”

“是是是，到時候一定給您雙手奉上。”

尹花悅敷衍的态度讓前座的陳述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嫌棄。沈木秋倒不在意，反而是俯身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

冰涼的肌膚觸碰一瞬間，尹花悅立馬往回縮，但沈木秋沒給她這個機會，反倒抓得更緊。

白皙纖細的手指美得足以讓人移不開視線，但沈木秋不在乎那些，目光始終停留在那些已經淡下去的疤痕上。

“你幹什麽呀。”尹花悅咬牙用勁，擡頭卻見沈木秋眉眼間竟升起種淡淡的憂傷，不自覺地，她放棄掙紮，任他這樣握着。

“這疤好不了了？”

“再怎麽也會有點痕跡吧。”尹花悅趁沈木秋愣神把手抽了回來，“沈先生，沒事的話我就走了。”

“等一下，你認識戚念嗎？”

尹花悅表情僵住，又立馬用笑容掩飾，“不認識啊。”

“你确定？之前你住院她還專門打電話來問你情況。”

尹花悅在心裏暗罵一句，“認識，但是不熟，之前校慶有一起排練過，您對她有興趣呀？但她人很高冷的，就算是您也沒……”

尹花悅被沈木秋斜了一眼，漸漸住了嘴。她慢慢摸上車門，果斷開門下車，揮揮手表示再見然後跑了。

車內陳述嘆口氣，“這尹小姐真是滿嘴謊言。”

沈木秋搖搖頭，反倒勾着嘴角面帶淺笑。這笑不再是威脅滿滿，只是簡單放松的一個笑，把陳述也給看蒙了。

陳述一聲不吭摸上方向盤，他是越來越看不懂他家沈大了。

……

傍晚十分，天色已經暗得差不多，漸漸進入冬季的風把周邊樹葉都給染黃，然後毫不留情吹落。

等候許久的人終于出現，陳述領着戚念幾人進了包廂，“戚小姐，請進。”

圓桌前，沈木秋正拿着菜單點餐，身旁還坐着言情部主編蘇娴。兩人見戚念進來，便起身打招呼。

蘇娴細細打量了下戚念，面前女生身材高挑，凹凸有致，作為對自身身材還算有信心的她都難免贊嘆。更別說戚念還長了張清冷厭世的高級臉，更是羨慕不來的。

蘇娴靠近沈木秋低聲道，“沈老板，這就是你看中的女人？眼光不錯嘛，我還以為你真是塊木頭。”

沈木秋面不改色，蘇娴聳聳肩，扭着腰肢伸手和面前的人相握，笑道，“很高興見到你，戚小姐。”

戚念充滿寒意的臉稍微緩和了些，“您好。”

蘇娴，“坐吧。”

戚念靠經紀人而坐，從剛才進門起，她就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視線，當她擡頭，恰好與沈木秋的目光對上。她細眉微蹙，禮貌颔首回複，但對方似乎并沒有要挪開視線的意思。

蘇娴和陳述自然也注意到自家老板的失禮，蘇娴用胳膊肘輕輕碰了沈木秋一下，小聲道，“沈老板，你眼睛都要掉碗裏了。”

沈木秋這才收回視線，換上認真嚴肅的口吻道，“我們公司正籌備新雜志，準備把輕小說與現實女性熱點相結合，專門針對18-25的女性，這次來就是想看看戚念小姐的意見，我們是希望能和戚念小姐長期合作的。”

戚念身邊的經紀人哪會錯過剛才沈木秋直愣愣的眼神，心裏雖疑惑傳言中沈木秋明明是個性冷淡，但還是确認那眼神錯不了，這沈木秋就是對他家戚念有興趣，“哎喲沈總，敢問下這雜志大體風格是什麽樣的，會成為你們公司的主推嗎？您知道的，雖然我們家小念念還是新人，但勢頭還是很不錯的。”

沈木秋讓陳述把拟定合同遞出去， “這是我們公司合作的基本要求，當然，該給的我們不會少，而且這款雜志也會是我們之後主推之一，戚念小姐是新人，風格形象在大衆心中還沒有固定化，如果你們還有別的問題和要求也可以提。”

經紀人拿到合同看到後面的數字後直接愣住了，這錢對一個當紅的模特來說不過分，但對于戚念一個才出道沒多久的新人未免高估了，“沈總還真是大手筆。”

沈木秋不以為意，“我相信戚念小姐值這個錢。”

當沈木秋說到“錢”這個詞時，在場幾人神色都有些微變化。經紀人小心瞟了戚念一眼，戚念全程冷冰冰，此刻氣場更是冷到不行。

戚念道，“如果是工作上的合作，我一定會認真做到最好，但多餘的事我絕不會做。”

空氣中像是吹進了西伯利亞冷風，一時有些凝固。

陳述笑道，“戚小姐，您別誤會，我們沈大沒別的意思，就只是單純想合作。”

經紀人也幫忙圓場，“是呀，沈總給的條件這麽好，那之後肯定要拿出百分之兩百的幹勁了。”

……

飯後，沈木秋起身漸漸朝戚念靠近，兩人視線對上一瞬，都準備開口。彼此剛說出第一個字，同時又收回了話。

沉默半晌，沈木秋先提道，“戚小姐先說吧。”

似乎有點難開口，戚念猶豫半分才道，“進你們公司寫作難嗎？”

沈木秋有些不明白，但還是耐心解釋，“如果是投稿的話，因為競争大被選中确實不容易，但也不是沒有機會，可如果是要成為我們公司的作家，這個就比較難了。”

“要達到什麽要求？”

“文學沒有太多評判标準，但是若想簽我們公司，至少得先通過幾個主編的同意才行，一切靠能力，不知道戚小姐問這個問題是對寫作有興趣嗎？”

戚念似乎想到什麽，臉一暗，“沒興趣，沈先生想說什麽？”

沈木秋眼底暗藏着期待，“請問戚小姐是獨生女嗎？”

戚念愣了一下，看向沈木秋的眼色夾雜着審視，“沈先生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你家裏沒有姐姐或者哥哥之類的嗎？”

“沈先生，這是我的私事，抱歉，我不想回答。”戚念拒絕後沒多做停留。

蘇娴緩緩從身後走來，看着戚念離開的背影調侃道，“看來我們沈老板也有吃癟的時候，不過這女生脾性也真是高傲，不愧是七風集團家的小公主，說走就走，一點兒情面都不留。”

陳述結完賬小跑過來，“蘇姐，您就別奚落我們沈大了。”

“我說幾句就成奚落了？不過沈木秋，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對一個女性有興趣，活久見啊，萬年悶騷終于藏不住啦？不過人家七風集團的千金，可沒那麽好追啊。”

沈木秋默默聽着蘇娴戲弄他的話語，等她奚落夠才道，“我對她沒興趣。”

蘇娴翻了個白眼，“你對她沒興趣那還一直對着人家看，那你說你能對誰有興趣，對了，我聽陳述說最近你好像真對一個新人作家來了勁，還勞煩您親自指導，誰這麽大來頭，我可記得沈老板好幾年前就不帶新人了，最多審核審核把把關，哪個不是丢給我們帶呀。”

沈木秋眼一斜，“陳述，你說的？”

陳述縮着脖子，巴不得沖上去把蘇娴的嘴給縫上，“沈、沈大，我不是故意的呀，是蘇主編一直套我話，我、我……”

陳述一路小跑追上自家沈大，他是真的冤呀。

……

街邊枯葉剛被掃過，轉眼一陣涼風，又落下一片。

尹花悅縮緊衣領，緩緩踏入便利店。洛席在看到她時臉色一變，別過頭去。

尹花悅手肘搭在收銀臺上，見他這樣笑道，“怎麽，很久沒來找你所以生氣了？”

洛席正眼也是不願給她一個。

尹花悅倒也不洩氣，繼續道，“你姐姐我最近遇上點兒事，所以耽擱了。”

洛席換了個方位就是不理她。

尹花悅撇下嘴，委屈，“錢都轉給你了，你不也是一點兒消息都沒發給我麽，哎，算了，哪天再來找你吧。”

尹花悅轉身走得緩慢，當離門口只剩一步時，身後洛席叫住她。她嘴角一揚，回身收斂笑容，幾步走到收銀臺前，“願意說話了？”

“你今天是來幹嘛的。”

“這不上次的事還沒說完呢，考慮得怎麽樣？”尹花悅看了眼時間，“你幾點下班？”

“幹什麽！”

“幾點呀？”

洛席明顯已有些不耐煩，“9點半。”

尹花悅走到窗邊桌前坐下，“那我等你啊。”

洛席望着她的背影，手中的零錢漸漸被揉得不成形，眼裏的陰郁再也忍不住擴散開來。

尹花悅，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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