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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上激鬥不斷,水中恐有埋伏。
趁這些刺客并沒有注意到他倆,姬洛将呂秋拖到一角,仔細觀察戰局:“這些亂石離屋舍近,必是捍衛主人所住之處的最後一道防線,看地上足跡淩亂,說明這些刺客是打算繞到屋後進攻,可卻沒成,至于為什麽沒成,要麽是這人搗鬼,要麽便是石頭有古怪。”
亂石下的人耳力極好,聽姬洛言之鑿鑿,便微微一笑:“小施主所言不虛。”
施主?
姬洛霍然擡頭,凝聚目力仔細一瞧,可那亂石下分明是個清隽的男人,為何他說話同主峰上那位大師一般?
“你既沒剃度,為何稱呼我為施主?”
那人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小僧施佛槿,帶發修行而已。”
姬洛一陣激靈,燕地東傳佛教方興未艾,這人被困于此卻毫發無傷,想必有兩把刷子,這一晚上遇見兩位武功高強的和尚,絕不僅僅是巧合……姬洛心中忽然起了一念,随口問道:“不知大師可是有一位師兄或師弟?”
呂秋一摸腦袋:“你的意思是……”
果然,亂石堆裏的施佛槿也是一詫:“小僧确有一位師兄明什,與他約見洛陽,小施主你怎知?”
然而姬洛還未答,觀戰的呂秋瞧見局勢不對按住武器,整個人一道疾步,便要沖出去助戰:“小洛兒你待在這裏,我去幫掌門!”
姬洛忙拉住他:“秋哥,你跟我來,從這邊進去,每三步往西北向跨一步,別往其他地方走,直接繞到殺手的後方!”
施佛槿将這一幕瞧在眼裏,心中不由驚駭:這小施主看起來平平無奇弱不禁風,武功亦不顯懷,但眼光卻着實毒辣,竟能三言兩語點破一條平安路,要知道自己被困于此,也是因為這屋舍亂石中的玄機。
幾人圍攻輪番車輪戰,隋淵本就有傷且中毒在身,眨眼便落于下風,縱然呂秋加入戰局,也未能力挽狂瀾。
施佛槿心中計較,忽然喊道:“小施主,你可能助我從這石陣中脫身?我有一法子,能兵不血刃!”
姬洛上下打量一番,頓時明白他的意思,往前一探掠入陣中,試水此陣後複又退出,從地上尋來一點石子推演。
不知怎的,越是深入變換,姬洛心中越是震驚:這屋舍前陣法竟然跟自己所知相合,為何心尖無端生出一種熟悉感?
他不由地擡眼望向蒼穹,眼中變換星野二十八宿。
等姬洛深吸一口氣心中甫定後,身影一閃,無聲無息落于一塊倒拔的青石上,沖施佛槿颔首:“還請大師一步不落随我走!”
說完,姬洛施展輕功,起起落落穿梭于亂石陣中,那施佛槿緊随其後步态維|穩,沒有半點慌亂,就連足踏的位置也與姬洛皂靴踩過的位置分毫不差,可見其功夫之深絕非流于表面。
姬洛不敢小觑,暗暗記在心中。
待兩人破陣而出時,此陣在姬洛心裏已滾瓜爛熟,同施佛槿相視一眼,不由展顏一笑:“秋哥,掌門,別戀戰,我與大師已經找到了破陣入屋的法子!”
兩人聞聲皆是一愣,尤其是隋淵,他對這裏無比熟稔,自然知道‘洛河飛針’設下的機關暗陣何等厲害,萬不可能被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少年說破就破,便只能把那唯一的可能落在施佛槿身上。然而此人不明不白同刺客出現在山坳裏,尤為可疑。
好在,隋淵心中多想,但呂秋卻渾不在意,他素來是信任姬洛的,何況姬洛平日寡言少語,言出必然有方。于是,他眉上一喜,登時應道:“小洛兒,往何處去?”
“諸位!”施佛槿一手托着脖間挂墜的佛珠,一手作揖,雙腳一點越過姬洛飄然而至湖邊,一時運氣方正如獅吼,步履間似帶了明光,“孫堅脫帻潰圍出,死諸葛吓走活仲達,鄙人不才,欲效古人。”
呂秋漢學學得不牢靠,又對經典沒有興趣,不知這兩句話中隐含的意思,但那隋淵博聞強識,雖然一時沒明白姬洛的盤算,如今細想也清楚了七八分,這兩則典故皆出自于《三國志》,孫堅與諸葛孔明退敵靠得便是惑敵的虛晃一招。
“走!”隋淵咬牙大臂一展,将那釣月鈎揮動如新月,暫時擋開殺手的攻勢,将呂秋抓出,往石頭陣方向奔走。
“左三上五,出石下,右四下回二……”姬洛道一句,施佛槿便用獅吼功複述一句。
呂秋與隋淵疾走很快,黑衣人追來,先聞聲,又瞧見施佛槿已出陣氣定神閑,心中害怕他們當先發現機密,于是紛紛入彀中來。
“上中正九,石下三分!”
姬洛見時機差不多,沖施佛槿使了個眼色,就近呼了一聲:“大家随我來!”
于是三人随他在亂石陣中東竄西躲,毫發無傷,但那些黑衣人可沒那麽好運了,不僅被帶得暈頭轉向,還不時觸發機關被打了個七零八落,偶有一兩條漏網之魚,四人稍稍出手也能輕易拿下。
一炷香的功夫不到,當真兵不血刃收拾了黑衣刺客。
四人出陣時都筋疲力盡,姬洛陪着呂秋一屁股癱在大樹底下,施佛槿往屋舍走,卻在門前駐足沉思,唯有隋淵,縱然已是強弩之末,也要擠出一點力氣扔下衆人去瞧那女子。
他一邊高呼“素儀”,一邊穿過湖上廊橋,飛落在湖心亭。
本來呂秋對施佛槿露那一手獅吼功饒有興趣,也想見識見識這些東入僧侶的高深功夫,可剛才的交戰中施佛槿卻未盡全力,這不免讓他心中打鼓。
在呂秋這樣昂藏男兒心中,但凡是一起打過架的人,也算半個知交,于是毫不遮掩地将疑惑道出:“這位小師父剛才為何只守不攻?”
施佛槿一怔,竟有幾分赧意,可姬洛卻從他這比這當空明月更清亮的眼中讀到幾分悲憫:“阿彌陀佛,小僧曾立過誓,不再與人武鬥。”
呂秋嘆了口氣,頗有惜才的味道:“那可惜了,不然事了後還能同小師父切磋幾手。”
施佛槿正欲出言安慰,臉上的神色去驀然大變,若不是剛才說話分心,他早早便該發現那屋舍窗棂屋檐都挂着細密蛛網,仔細一看,臺階上積了一層細密的飛灰。
不對!
“隋掌門,小心有詐!”施佛槿霍然回頭喝道,登時腳下步步生蓮,手中持着佛珠,直指湖心亭。
這猛然一呼如同驚雷,呂秋和姬洛也跟着往湖中去,然而三人卻被暴起的水霧擋在木橋上,只能駐足觀摩。
先前亭中的女子半跪在地上被細繩纏住手腳,蓬頭垢面,渾身上下血肉模糊已不能辨人形,而隋淵跌坐在地上,抱着沒有氣息的屍首悲痛萬分。
然而驚變乍起,就是這已無活人氣息的屍體突然發難,衣袖下露出明晃晃的匕首,翻手對着隋淵心口就是一刀。
隋淵一口血噴出,驚疑不定下将雙目瞪大如銅鈴,他如何也想不到,心心念念的‘洛河飛針’,竟然趁他方寸大亂時給了他致命一刀。
“素儀,為……什麽?”
那女子嘤了一聲,喉中似乎也發不出別的聲音,只能木讷地将匕首一轉。隋淵前傾,忽然發力将她手腕死死按住,他整個人渾身一顫,随後仰天長笑。
右手被制,那女子怒火攻心,身體扭曲呈古怪的角度暴起,而隋淵卻拼死拖住不讓她掙紮。施佛槿蕩開水花支援已至,卻被掌門喝退:“慢來!”
“隋掌門!”
“掌門!”
呂秋和姬洛紛紛奔出,被當先的施佛槿攔下,後者已經瞧見,那女子之所以呈半跪之姿,乃是因為她身下便是暗器機簧的開關,一絲銀線游走,盤根錯節,若她離位,頃刻便能将此地毀于一旦。
隋淵不敢走,也走不了,只能苦笑一聲,道:“呂秋,大丈夫壯士斷腕,你且于我身前立死誓,無論如何不負我的囑托!”
“掌門,您在說什麽?”呂秋心腸耿直,萬不敢往壞處想,也不知他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猶猶豫豫倒是有幾分英雄氣短。
那女子發力要起,隋淵與她僵持不下,轉頭又瞧呂秋如竿子一般立在那兒踟蹰滿懷,怕他誤事,便再度朗聲道:“動手!”
“快動手!”
施佛槿道了一聲“阿彌陀佛”,他既然言明不再武鬥,自然不會主動出手,而呂秋又左右為難,只有姬洛孑然一身,掂量局勢後已經下定決心。
姬洛用腳背将呂秋的釣月鈎踢起,拽着鏈子往外掄出,隋淵見那柄锃亮的長鈎飛來,安心地閉眼。
“小洛兒!”然而,呂秋這人平日不大機靈,此刻倒是反應極快,擡手便給拽了回來。
兩人一擲一拽,長鈎恰好在隋淵身前停下。
“啪!”
呂秋剛要長吐一口氣,可一聲長鞭脆響,月下風聲霍霍,一柄飛劍從亂石陣旁飛出,直奔湖心亭,将女子和隋淵對穿釘在了地上。
隋淵倒地,血水從口鼻漫出,疲憊地擠出一個釋懷的笑容:“素儀,這二十年來,我也算是心願已了,只是對你……仍覺遺憾。”
“掌門!”呂秋哀嚎一聲,快步掠入湖心亭,伸手想去扶隋淵卻被後者止住。
隋淵盯着他那張方正闊臉瞧了兩眼,心中未免戚戚——他縱橫江湖數十載,未嘗與胡人沒有龃龉,雖然覺得呂秋為人率直純善,但臨死前仍然對他不放心,想要以最後的掌門之威,再給他施壓一次。
只是萬萬沒想到,呂秋真性情,真血性,是實實在在敬他為掌門,見他此刻涕泗橫流,隋淵閉眼,心中嘆道:罷了,罷了……
而廊道上剩餘二人紛紛回頭:“誰?”
只見兩側樹影搖曳,月下走出位玲珑嬌憨的姑娘,一雙眼睛清亮得如一泓冰泉,她一手持鞭一手叉腰,對着施佛槿脆生生笑道:“大和尚別打,是我呀!”
施佛槿明顯一愣:“燕琇姑娘?”
未等施佛槿把話問完,呂秋已然撇下兩人,沖那燕琇發難。燕琇用長鞭硬接了他一招後臉色大變,擰眉怒目,竟用鮮卑話罵了起來:“這隋淵心思深沉臨死前還擺人一道,我出手幫你們破局,你這臭木頭呆愣子竟然倒打一耙,我這好心都作了驢糞!”
呂秋沒想到這女人跟他同族,被他一罵罵愣了,竟也忘記出手。
作者有話要說: 論如何讓主角委婉裝逼,看文愉快麽麽噠~
小洛兒目前武功只能算一般的= =,只是比較會取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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