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洗澡澡

袅袅水霧之中, 嘩嘩水聲斷斷續續的響起,朦胧的水霧飄蕩在空氣之中,在邊緣池壁上濕濕的覆了一層細小的水珠。

一只黑色的小貓蹲坐在他身後的池壁上, 爪子裏緊緊抱着一顆銀藍色的石頭, 不時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在石頭上舔啊舔,毛絨絨的屁屁緊緊挨着池壁地板, 半天都沒挪動一下。

那邊又是一聲“嘩啦”水響,重衍剛把上半身全部洗完, 後背不太夠得着, 便招了招手, “過來,幫我擦背。”

小黑貓舔石頭的動作頓了一下,在原地僵了好半天, 才歪着腦袋朝他看過來,眨巴眨巴眼。

它半天刻意不往這邊看,就是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反應,在逗貓棒面前出醜, 即使只是聽着那水響的聲音,想象一下心愛的逗貓棒泡在水裏的模樣,它就有種全身熱的發燥, 迫不及待想做些什麽的沖動,而如今逗貓棒讓它幫忙擦背,那肯定是逃不了了,誰讓它之前答應過幫他洗澡呢, 所以即使再可能出醜,它都僵着身子歪過了腦袋。

這一看,剛剛還勉強忍得住的燥熱頓時“轟”的一下爆發開來,整只貓都像是丢入沸水之中翻煮了一番,呼呼的往外冒熱氣。

重衍正沉在水池裏,半邊肩膀露出水面,微側着身子看着它,俊美到讓人驚豔的容顏帶着一股清冷淡漠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玉潤一般白皙的皮膚被水霧蒸騰的有些泛紅,零星水珠不時從那光滑的皮膚上沿着流暢的肌理線條滑落下來,滿頭銀發濕漉漉的貼在身上,大半都随着水波在水中鋪灑開來,就像在水中綻開的一朵又一朵朦胧優美的白色花朵,在淺白色的水波之中貼在水下那若隐若現的身體輪廓周圍,讓人不由自主想把礙事的“花朵”扒拉開,一窺裏面誘人的風采。

某只黑貓微張的嘴巴越來越大,嘴角刻意的滲出口水在地上積成一個小小的水潭,隐隐約約感到鼻子一熱,随即後頸皮一痛,像是被什麽東西拎了起來,眼前的美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正當它恍惚着想要親上去的當口……

“噗通!”

它直接被美人毫不客氣的沉到了水裏。

重衍拎着某只貓在水裏像是洗抹布一樣來回擺了好半響,終于大發慈悲的一擡手把它提了起來,看着眼前濕漉漉狼狽不堪的小黑貓,挑眉,“清醒了?”

小黑貓兩只後爪懶懶的垂着,兩只前爪還不忘緊緊抱着那顆銀藍色的石頭,有氣無力的擡了擡眼簾,嘴一張,“噗”的一聲吐出一小串水流。

哪裏是清醒啊,更暈頭轉向了好不,在水裏劃拉的那麽一會,把那些礙事的發絲都撥開了,重衍全身上下該看的不該看的它全都看了個遍,鼻血流的更猛了!

沒看到水池裏那一小片很明顯的紅色嗎?那都是他的鼻血,鼻血!

我遲早會死于虛火旺盛失血過多的……

它無力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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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看不能吃,逗貓棒才剛剛答應了試着和它處處看,總不能現在就撲上去占便宜,萬一把逗貓棒吓跑怎麽辦?

不僅不能吃豆腐,還盡量要把看到的豆腐努力忘掉,以免真的虛火過旺失血過多而死,喵生還有比這更凄慘的事嗎?

重衍還以為它是被自己給晃暈了,沒怎麽在意,用仙氣把它身上的毛烘幹了,又把它拎到露在水面的肩膀上,暖融融毛絨絨的肚皮緊緊貼着赤/裸的皮膚,那感覺別提有多舒服。

“用你的爪子幫我洗吧。”

這句話出口,他滿意的感覺到肩上趴着的小身子頓時一僵,神識所反饋回來的畫面上,這只小黑貓臉上的郁悶和糾結都透過毛絨絨的黑毛傳了出來,他幾乎都能把它現在腦袋裏在想的東西一字不差描述出來。

——能看不能想,能想不能摸,能摸不能做,喵生……何至于如此痛苦!

眼裏不自覺漫出一絲笑意,他緩緩閉上眼睛,側着身子靠在池壁上,等着某只貓給自己擦背。

不出一會,某只喵閉上眼睛,擡起毛絨絨的小爪子,把爪子上抱着的石頭塞嘴裏叼好,又把鋒利的爪尖小心翼翼的縮回去,露出柔軟的粉紅色小爪墊,吭哧吭哧在逗貓棒背上幹活。

重衍一條手肘搭在池壁上,手指抵在頭側,微閉着眼睛滿臉的享受。

啊,那溫溫熱熱的小爪墊擦在身上太舒服了,還有爪墊之間延伸出來的小絨毛,細細軟軟的,随着那小爪子在背上擦來擦去,也跟着在皮膚上掃來掃去,而且因為施了避水術的原因,即使沾到水也依舊是毛絨絨暖融融的,別提有多舒服了。

看來答應這只貓的求愛,也不是沒好處,若是以後這貓去找其他人當道侶,這貓爪擦背的舒服當然就享受不到了。

其實他會答應墨君冥的求愛,原因也很簡單。

是這麽多年的相處,一劍一貓早就培養出了深厚的感情,這種感情說不好到底是什麽,可能有長輩對晚輩的愛護,也有師父對徒弟的管教,更有兄長對弟弟的縱容,還有朋友之間親密無間的信任,除此之外可能還有一種特殊的情感,他說不出那是什麽感覺,但就像他所想的那樣,要他眼睜睜看着這只貓去親近另一個人,或許永遠都會陪伴在那人身邊,以他的意志為左右,再也不肯親近自己……

只要想到那種情況,即使只是一種可能,他都有些不舒服。

這是我的貓,只能是我的貓。

他這麽固執的想着。

這只貓春心萌動,想要和他在一起,即使重衍還沒徹底理清自己的感情,但這不妨礙他思考一個簡單的問題。

是要看着這只貓去親近別人,再也不理自己,還是永遠都和自己在一起?

總不能不準它去找道侶,也不答應它的求愛,就這麽束縛着它在自己身邊過一輩子吧?

即使這貓是他養大的,他也沒那個權力去幹涉它的姻緣。

這二選一的問題,他毫不猶豫就選了前者。

和我在一起吧,即使我現在可能還有些混亂,但我會用最短的時間理清所有的感情。

如果你的選擇是我,我不會讓你失望。

至于為何要拔屁屁周圍的毛……

那件貓衣服唯一不能遮住的大概就是貓屁屁了,幹脆就拔那裏的毛吧,也省的以後看到忍不住手癢癢給不小心拔了。

嗯,他真的是很為貓着想了。

他閉着眼睛感受着背後小心翼翼的擦拭,那一小塊已經擦完了,其它地方夠不着,小黑貓不得不把自己變大一些,努力伸着長長的爪子在他背上亂蹭,肩上能明顯感覺到貓身上的熱度越來越高,有溫熱的液體落在背上,某只喵身子明顯的一僵,側頭看看重衍沒有回過頭的趨勢,小心翼翼的伸出小爪子,鬼鬼祟祟的在背上亂蹭一通,把鼻血給“毀屍滅跡”了。

殊不知自己的所有舉動都被飄蕩在外面的神識給看得一清二楚,包括那張貓臉上“毀屍滅跡”之後長長松出一口氣的樣子,以及之後小爪子一伸,用魔息把還在滴鼻血的鼻孔給堵上了,那瞬間露出來的如釋重負和那股呼吸不上空氣差點憋得把毛都炸起來的囧樣都被他看在了眼裏。

他嘴角抽動了一下,幾乎忍不住要笑出聲來,還好最好控制住了,就是這樣身子還是微不可察的動了動,吓得某只貓瞬間渾身僵硬,兩只小爪子牢牢抱着鼻子,就差在臉上寫個“我真的沒有胡思亂想”以證“清白”了。

重衍忍笑忍得渾身都疼,只好把神識沉入靈臺,準備睡個小覺。

這樣下去,遲早會把自己給憋壞。

意識恍恍惚惚游離在黑暗之中,等睜眼的時候,眼前又是熟悉的天闕宮。

無回一指揉着額角,一臉頭疼的看着面前懸浮的長劍,“天衍,你真不準備化形?”

天衍劍轉個身,但是這沒什麽用,他劍身兩邊完全是一模一樣的,從前邊轉到後邊還是那樣沒什麽差別。

不過這也足夠說明它的态度了。

不化形,不化形,就是不化形!

化形那麽可怕,會吓到那麽多人,果然作為劍就不會了。

無回無奈了,只得道:“我之前給你看的畫像只是試試你的喜好,那些化形法訣也比較偏門,可以依據你喜好随意化形,現在我這有一種法訣,能顯現出你原本所化人形的樣貌,你不妨試試看,若是不喜歡,我也不強求。”

天衍劍浮在那裏猶豫好半響,又把劍身給轉回來,然而它前後模樣一模一樣,若是無回剛剛不盯着它轉的方向,估計都發現不了它這是又轉過去了還是轉回來了。

“說好了,只是看看而已。”

天衍劍的聲音從劍身裏傳出來,有一點不情不願的感覺,雖是清冷,卻不像無回那樣高山雪蓮不食人間煙火,而是有種兵器獨有的,帶着股金屬一般的清淡冷漠。

無回有點哭笑不得,“好,随你就是,我絕不逼迫。”

他手一擡,捏了個法訣打在劍身之上,銀藍色的長劍輕輕一顫,半空之中驀然投射出一幕畫像。

無回眼睛微微睜大了一點,常年沒什麽情緒的臉上閃現出一抹很濃郁的驚豔,他轉身朝身邊看去,卻見天衍劍剛剛待的地方早已空空蕩蕩沒什麽劍影了,只有遠處遙遙傳來一道帶着股濃濃嫌棄的聲音:“……吓到我了,我這輩子再也不化形了!”

無回:“……”

天衍,身為一柄劍,臨陣逃脫真的不是什麽好習慣……

劍域裏,閉關之中的無回驀然唇角一彎,極低極低的笑了一聲。

無所事事等慕言醒來拿着重衍給的衣服圖紙到處晃蕩的百裏笙正好晃蕩到他身邊,有些疑惑的問了句:“師弟怎麽了?”

無回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搖頭,“無事,只是想到了很有趣的事情。”

話說起來,天衍劍的化形可真是歷經波折,化紮髯大漢吓到小孩,化美麗男子吓到老人,化初生孩子吓到無回,化他自己又把自己給吓得再也不敢化形,最後還是他強制把它給化成自己的模樣,真不是一般的倒黴。

但這事情不适合給外人說,不然天衍該要生氣了。

他有點無奈的想着,重新閉上了眼睛,專心修複着魂魄的傷勢。

百裏笙撓撓頭發,想不通幹脆不再想,繼續抱着圖紙研究怎麽做貓衣服。

外面浴池裏。

重衍驟然從恐怖的噩夢裏掙脫出來,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眼睛一睜就看到面前趴着一只貓。

一只嘴唇貼在他唇前一寸的距離,頂着一臉貓鼻血滿眼陶醉往自己唇上湊的……黑貓。

重衍:“……”

蠢喵你是要造反還是要造反還是要造反?

屁屁毛拔得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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