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chapter1

加長商務車從n市機場出來,平穩地行駛在夜色中,坐在車子後排的年輕男人扯了扯領帶,微閉起眼靠在座椅上,如果仔細看,可以看見他眉頭微微皺着,唇色顯得有些蒼白。

坐在一側的女秘書也意識到老板心情不太好,她微微欠着身子,注視着男人俊美的五官,盡可能地柔聲道:“陸總,現在可以向您介紹接下來的工作安排了嗎?您這一個月不在公司,堆積了太多工作急需處理。”

男人睜開眼,倦怠又神思不屬地道:“先給我倒一杯酒。”他嗓音清冷,極具穿透性,一開口就挑破了車裏壓抑的氣氛,使得車子裏的氣溫又降了兩度。

女秘書愣了一下,忙轉身去取酒,又體貼地問:“要加冰嗎?”

男人輕點了下頭,看着秘書從車載冰箱裏取冰塊,他淡淡道:“今天幾號了?”

秘書又是一愣,穩穩地把加了冰塊的葡萄酒遞給男人,“今天是10月21號。”

男人抿了口酒,望向窗外,“我明天要去m市一趟,給我訂最早的那趟航班。堆積的工作,等我回來再處理。”

在陸家開了十幾年車的司機老牛忍不住瞟了眼後視鏡,發現今天的秘書有點眼生,看來是新人,還不懂規矩。

原來的秘書一個休産假了,另一個休婚假了,這個秘書是公司給老板臨時安排的,她還不知道陸銘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去m市給母親掃墓。

秘書拿起平板,“明天最早的一趟航班是9點鐘。”她微微蹙眉,“陸總,m市只有一家五星級酒店,但是離市中心有點遠……”她被安排給陸銘做秘書時做過為數不多的功課裏,其中一條是陸總出差對酒店要求極高。

陸銘放下酒杯,向秘書道:“就訂那家。”

秘書道了個是,又問道:“那回程機票要訂嗎?您到那邊是公事還是……”

司機老牛忍不住又瞥了眼後視鏡,陸家少爺的脾氣是出了名的差,最讨厭被人問來問去,這新來的小秘書犯了少爺的忌諱,恐怕做完今天就要重新找工作了,司機忍不住在心裏給她點了根蠟燭。

陸銘今天似乎格外有耐心,心不在焉地咽下口中的酒,把目光從窗外收回,“回來之前我會聯系你,期間就算耀華大廈倒了也別來煩我。”音色異常清冷。

耀華大廈是陸氏集團的研發中心,是無數個0前面那個1,陸家的根基所在,秘書觑着老板的臉色,果然傳聞不虛,老板不是好相處的。她噤若寒蟬地道了個是,努力地朝角落裏縮了縮,想把自己坐成個透明人。

(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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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經很深了,一棟別墅的小客廳裏此刻卻仍然燈火通明,幾人低聲讨論着什麽。

“陸總,您确定小陸總就一定會自己開車上山嗎?”

“那死基佬脾氣古怪得很,不喜歡跟別人說話,他肯定還是只用酒店提供的車子,不會用他們的司機。”

“那就好。”

“陸總,我看了,m市23號那天有暴雨,到時候雨落下來,就可以把所有痕跡都抹掉,神不知鬼不覺。”

那被人稱作陸總的男人叫陸锴,是陸銘同父異母的哥哥,他此刻擡手挑了挑擋在額前的劉海,露出布着血絲的雙眼,陰鸷一笑,“就算是老天肯幫忙,做事的時候還是要多加小心,不能讓警察查到一點痕跡。”

“這肯定的,陸總您放心。”

(轉)

家政機器人提前放好了洗澡水,陸銘赤腳進浴室的時候水溫正合适,他慵懶地扯掉領帶随手扔在浴室地上,然後是剪裁合身的西裝,暗色襯衫、西褲、最後脫掉平角內褲,他擡腳跨進浴缸,慢慢躺了下去。

閉眼躺了一會,陸銘想起一事,遂睜開眼睛,伸長了手臂從地上撿起西褲,在褲兜裏摸出了一部非智能老式手機,手機是黑色的,小小的,有使用過的痕跡。

陸銘拿着手機反複查看,腦海中閃過吳碩最後發給他的那封郵件內容。

郵件只有一句話,“我想對你說的話都在那部手機裏。”

這部老年機到底有什麽不同尋常之處呢?他自己拆開過不下十次,也找專門的技術人員鑒定過,什麽也沒查出來。

吳碩雖然平時愛開玩笑,但在最後關頭告訴他的這句話肯定不是玩笑話,但奇怪的是手機是吳碩五年前送給他的,難道吳碩五年前就預見了今日的局面——他五年後會死于一場車禍?

那封郵件在他看完三十秒就自動銷毀了,陸銘疲憊地抛下手機,閉上眼睛,難道自己當時漏掉了什麽信息嗎?他又覺得不可能,他對自己的記憶力一向自信,絕對不可能漏掉郵件中的任何信息。

(轉)

m市是山城,陸銘一早驅車離開酒店,沿盤山公路向城郊開去。

有一輛車子遠遠地綴在後面,車中人看到他拐入一個路口後,對着藍牙耳機道:“已經出城,天氣預報挺準。”旋即拐入另一個路口。

下一個路口,同樣有一輛車子,見陸銘的車子開過後,向耳機裏報告了一句暗語。

……

車子在山頂的公墓外停下,陸銘從副駕上抱起一束百合,推開車門向墓地走去。

天色暗沉,雲頭很低,年久的公墓群一直沒有人管理,小徑上都是雜草,在帶着水汽的冷風中瑟瑟抖動,空氣潮濕得厲害。

陸銘走到一座墓前停下腳步,把百合花束放在碑前,他盯着墓碑看了一會,緩緩蹲下身去,慢慢拔着墳旁的雜草。

其實陸銘并不知道媽媽喜歡什麽花,他是憑借着模糊的幼時記憶,記得家裏似乎放過白色的花,但到底是不是百合他不記得了,或許是白玫瑰?

這裏是媽媽的家鄉,她選擇死後葬在這裏,而不是離爸爸和自己更近的n市,大概是直到死都沒有原諒爸爸和那個女人對她的傷害吧。

陸銘拔完草,擡頭看了看天,天色更暗沉了,再不走雨就要落下了,他對着墓碑禱告道:“媽媽,我不相信吳碩的死純粹是一個意外,如果你在天有靈,就保佑我盡快找到藏在手機裏的秘密吧。”他的手指隔着衣料敲了下躺在褲兜裏的老年機,起身往墓園外走去。

車子沿着盤山路緩緩而下,腳一直放在剎車上,方便随時做出反應。豆大的雨滴砸落在擋風玻璃上,雨刮器漸漸有些應付不來,但一切都還在掌控中。

視野中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像是個女人,她站在路中間,努力地揮舞着手,嘴巴一張一合說着什麽。

車子越來越近,女人沒有避讓的意思,仍然在揮手,陸銘皺了皺眉,是要搭便車嗎?這樣也太危險了。他踩下剎車,車子堪堪停在女人面前。

風雨太大,陸銘搖下副駕的車窗,風便挾着雨撲在了他臉上,女人飛快地扒上窗口,濕漉漉的頭發粘在臉上,五官模糊不清,她操着暗啞的嗓音說:“您行行好,搭我們一程吧,我男人病了,病得很重,要盡快進城去醫院。”

陸銘順着女人手指的方向朝她身後地上看了一眼,馬路邊的地上果然還躺着一個男人,男人裹着一件雨衣,雨衣的帽子扣在臉上,看不見五官。

什麽時候這山上開始住人了?在這裏搭車未免太奇怪,陸銘心中有些疑惑。

女人仍然在說着央告的話,看出他有點遲疑,忽然伸手入車,用戴着手套的手攥住了陸銘放在中控臺旁的右手,由于車窗僅開了小半扇,她的上半身無法探入車內,只能緊緊貼着車子挂在那裏。

陸銘看到女人戴着手套的手,很快就反應過來,他正在想要不要直接加速把她甩下去,女人的另外一只手也探了進來,拉開了副駕的車門。

陸銘努力掙脫她,右手手肘剛撞開女人的手,摸上手剎,原本在地上躺着的男人已在猝不及防間拉開了副駕的車門,鑽進了汽車。

男人擡手便準确無誤地敲中了陸銘的腦後,男人陰鸷的笑烙在陸銘的眼底,而後他便失去了意識,歪倒在座椅上。

男人與女人對視一眼,雙雙退到了車外,關上了副駕的窗和門,從車頭前繞到了駕駛室的方向,拉開了駕駛室車門。

女人在陸銘身上一番搜索,找到了一個錢包和那部老年機,男人看了看,摸出自己的手機,撥了出去。

“陸總,他身上只有一個錢包和一部老年機,車上除了抽紙盒也沒有其他東西了,他錢包裏面有身份證件,一些現金,幾張卡,還有,還有一張女人的照片,應該是他媽。錢包和裏面的東西倒是沒什麽影響,但您看這個手機要不要處理掉?裏面有卡,萬一被人跟蹤到位置……”

電話那頭的陸锴道:“不用,我知道那個手機,是那死基佬的老同學自己做的,沒多少人知道那手機的號碼,他也從來不用,不會有人打那個電話的。吳碩不是死了嘛,他拿着那破玩意緬懷呢,老宅裏很多人都見,放回去吧,處理掉了反而會引人注意。”

“是。”

陸锴:“他還是沒帶自己的手機嗎?”

“是,酒店裏的兄弟通過客房服務人員進去看過,他電腦手機都在房間裏。”

陸锴:“他這個習慣可真好,行了,記得等一下把你跟我聯系的手機銷毀掉,沒別的事我挂了。”

“是。”

男人挂了電話,伸手放下手剎,把車子檔位調到前進,合上車門,走到車後,與女人協力把車子朝斜前方推去,車子沿着下坡的山道越來越快,前輪終于滑下了山崖,緊接着整個車身都滑了下去,翻滾而下。

山崖下是滾滾江水,龐大的車子落入江裏時,也僅僅濺起了一小點水花。

雨越下越大,兩人站在山崖邊盯着江水看了幾眼,隔着雨幕相視一笑,起身向山下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坑了。

前面兩篇現代純愛裏面有我自己的一些經驗,這一篇就純粹是幻想類的,其實很想寫一本行業文,每天身邊發生的事情比權謀劇還精彩,但感覺自己現在水平不夠,且切入點也沒想好,怕寫砸了,再積累點寫作經驗和技巧吧。

祝大家看文愉快!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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