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二十七

第二日一早, 紀怡嘉早早就起了身, 為了一會兒爬山方便,紀怡嘉在舒楹的服侍下換上了輕便的胡服,名曰褲褶, 上衣為褶下衣為褲, 窄袖對襟, 腰間束革帶, 褲子在褲管的膝蓋處紮上絲帶,這本是胡女的日常穿戴,大齊百姓為了輕便多模仿,紀怡嘉倒是不常穿着, 主要是沒有機會, 這次這樣穿起來感覺倒是也不錯…

接着由紫鳶幫着束發佩戴小冠, 最後蹬上耐磨損的鞋履,裏面已經提前墊上了厚厚的狐貍毛, 軟的很, 總而言之, 為了能登上栖霞山,紀怡嘉是做了十足的準備。

“穿上這麽一身, 咱們姑娘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舒楹笑着說道,本來是一軟糯可愛的小姑娘,現在衣裳中和了一些柔美瞬間把姑娘變得生硬了許多。

紫鳶也贊同的點點頭。

紀怡嘉只覺的好笑,“去前院吧, 別讓舅舅和表哥多等。”

“是,”舒楹和紫鳶應聲。

今日天氣不大好,陰沉沉的,不見一絲太陽,不過從昨日到現在一直都是這樣,一直陰着天兒沒見下一滴雨。不過這些紀怡嘉并沒有太放在心上,主要她們現在并不是去游玩,日子在這擺着,只要能去就是要去的,年年都是這樣,其中有一年真的下了大雨,也沒能阻止紀怡嘉上山的步子。就是說,不管怎麽樣,這栖霞寺都是要去的,這樣一來,關心天氣什麽的反而多餘。

不過紫鳶她們已經做了準備就是了,雨具自然是必備的,除此之外還專門準備了稍厚一點的衣裳和鬥篷,山上本來就冷,要是天氣再不好,可是會受涼的。

栖霞寺位于栖霞山中峰西麓,就算是在美景如畫的金陵,栖霞山也是不可忽視的一景,栖霞山稱“六朝勝跡”,亦是金陵“四十八景”之一,更有“一座栖霞山,半部金陵史”的美譽。其實真要說起來,秋季過來栖霞山為最好,“栖霞丹楓”為金陵奇景,山西側立着大片大片的楓樹,每到深秋,漫山紅葉,猶如晚霞栖落,蔚為壯觀。

不過紀怡嘉也只是聽說,她自己是沒有見識過的。

今日她的目的地——栖霞寺就坐落在栖霞山上,栖霞寺規模宏大,殿宇氣派非凡,每日都有來自各地的香客至此進香。

栖霞寺成為名寺與皇家關系密切,先帝爺曾多次下江南,到金陵時行宮均設在栖霞寺,栖霞寺也因此成為了有封诰的皇寺,風頭一時無兩。而後佛家最負盛名的谷一法師雲游至此,開始每逢初一、十五開法壇講經,吸引了四方香客來此觀禮,至此栖霞寺名滿天下。

明日是初一,紀怡嘉趕在今日前去,除了想在佛祖菩薩面前給爹娘說一些知心話,和為以前的紀怡嘉、前世的自己、身邊的親人、以後的自己祈福之外,還有就是要參加明日谷一法師的法壇。

紀怡嘉穿到大齊,覺得這個世上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為了重塑被打碎的三觀,她給自己找了一個精神的寄托——菩薩,所以她對谷一法師的講經法壇才會這樣感興趣。

話題扯得有些遠,這邊紀怡嘉帶着兩個丫鬟到了前院廳堂,舅舅安晟已經在了,今日他換了一身湛藍的的袍衫,頭上是淺色的四方平定巾,舒适又不失禮,紀怡嘉進門的時候,安晟正坐在太師椅上看書,案幾旁邊放着杯茶,茶煙袅袅,一派田園閑适風。

“舅舅福安,您好些了嗎?”紀怡嘉行禮後關切的問道,昨日因為飲酒舅舅可是連晚食都沒有用。

“已經無礙了,今年蓁姐兒還是要自己登上去?可不許和往年一樣喊累。”安晟看到紀怡嘉的打扮就知道她是個什麽心思,還小些的時候,他都是帶着外甥女直接坐馬車從後山上去的。大概從前年開始,蓁姐兒提出想自己走上去,說是那樣顯得心誠,有道是心誠則靈,安晟雖不是很信這些,但是小侄女嬌嬌氣氣的站在自己面前這樣請求,他一個做舅舅的自然不會不答應,不就是多走兩步,總之栖霞山并不多高,七旬老太太登上去也是常事。

不過事實證明,他想多了,爬上去是能爬上去的,但是這中間花費的時辰就不好說了,蓁姐兒到底是個女娃,還是嬌養長大的,平生大概就沒走過這麽些路,第一次登上栖霞山花了不少時間,去年時候倒是長進了一些,不過也了了。

“舅舅,我這次有一定會快點爬上去的,”紀怡嘉握緊拳頭,對安晟許諾,想想前世她也是夜爬過五岳至尊——泰山的人兒,栖霞山比泰山矮多了,就不信這一次還需要花費這麽久的時間。

“好,好,舅舅是信你的,”安晟笑着說道。

“哎,蓁蓁是要自己爬上去?”這時候安恒收拾完畢進了廳堂,看見紀怡嘉比平時利落的裝扮随口問道。

“怎麽不行嗎?這兩年我都是自己爬上去的,”紀怡嘉下意識挺了挺胸,雖然過程有些曲折,但是結果是前進的不就行了,所以紀怡嘉說話沒有絲毫的心虛。

“奧~~”安恒故意拉長聲音,接着又問道,“那能不能保證今日到山頂?我可不想陪着你在山間喝涼風。”

“表哥,”紀怡嘉氣的跺了跺腳,回頭就告狀,一點都不含糊,“舅舅,恒表哥又欺負我。”

“哎,你……”安恒看着紀怡嘉這熟練的操作,失笑出聲。

“蓁姐兒還小,你也小?”安晟端着茶睨了一眼安恒。

“是,是,是,你是大小姐,我是奈何不了你的,你爬的飛快好了吧,”安恒妥協。

紀怡嘉‘哼’了一聲,沒有理會安恒,“舅舅,我們去用早食。”說着扶着安晟往旁邊八仙桌那邊坐去。

安恒笑了笑,跟在他們身後,他臉上挂着的笑是那種真的高興,或者說要是可以,安恒希望蓁姐兒能永遠這樣,起碼鮮活。

吵吵鬧鬧的早食過後,他們一行人就出發了,紀府距離栖霞寺不遠,不過半個時辰的路程還是有的,馬車一直通到栖霞山山腳下,下了馬車拾級而上就能到栖霞寺正門。

“已經到了,趕緊下車,”安恒敲敲馬車壁,通知紀怡嘉。

紫鳶給紀怡嘉圍上帷幔,先一步跳下馬車,然後扶着紀怡嘉下車。

他們的陣仗不小,單是馬車就有三輛,更不用說安晟雖然年近不惑,但樣貌頂好,安恒也是儀表堂堂,一表人才,圍着帷幔的紀怡嘉雖看不清面貌,但是露出的雙眼頗具靈性,仿佛會說話似的,讓人好奇帷幔後面是怎樣的花容月貌,更不用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一家子身上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氣質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養成的,這一系列的原因讓衆香客紛紛駐足觀看。

栖霞寺的香火本來就旺盛,再加上明日初一是谷一法師設法壇的日子,所以今日有不少香客遠道慕名而來,其中也不乏富貴之人,但是路上風塵仆仆已經遮掩了他們身上的氣質,看着并不若紀怡嘉他們顯眼。

周圍的打量,紀怡嘉沒有放在心上,此時她正看着這一眼望不到邊兒的階梯發愁,默默在心裏念了幾遍心誠則靈,她才舒了口氣,她曾經可是親口在菩薩面前承諾過的,以後來栖霞寺要走着上去,還要供奉自己抄寫的經文,可不能食言,一定要做一個菩薩喜歡的孩子,紀怡嘉默默給自己打氣。

“行了,出發吧,”安恒拍拍紀怡嘉的頭,溫聲說道。

“舅舅不下來嗎?”紀怡嘉擡步正準備出發,擡眼就看到舅舅又重新上了馬,疑惑的問道。

安晟握緊拳頭放在下巴處咳了一聲,看了一眼外甥女,那黑葡萄般的眼睛裏都是疑惑,并不是在調侃他,才開口說道:“昨日飲酒過度,雖然剛剛感覺不出,不過現在有些乏,我還是先出發去山上等着,你表哥陪你上去,”安晟解釋的仔細。

“呵呵,”安恒站在一旁不置可否。

紀怡嘉卻表達了十足的關切,“舅舅好好休息,我們一會就上去了。”

“好,”安晟笑眯眯的看着外甥女,怎麽看怎麽乖,又看了一眼自家臭小子,“好好照顧蓁蓁兒,要是出了什麽事兒,唯你是問。”

“是,我知道了,”安恒應聲,轉身招呼紀怡嘉,“走了。”

“好,”紀怡嘉跟着轉身,開始徒步上山。

紀怡嘉身邊就跟着一個舒楹,紫鳶這兩日身上不舒适,并不适合做太激烈的運動,就算是她自己提出想跟着一塊爬,紀怡嘉也沒答應,她讓紫鳶坐在馬車上跟着運送貢品的馬車一塊上山,本來是有些擔心,不過現在有舅舅跟着放心了許多,至于其他小丫鬟,平常時候就是粗手粗腳的,跟着也是礙事,紀怡嘉幹脆把她們留在了紀府,沖撞了菩薩就不好了。倒是還有兩個小厮,不過是來做供貨郎的,爬山這麽累,就紀怡嘉而言肯定不能一口氣爬上去,所以小厮身上背着的是提前準備好的茶水和糕點,途中還能墊一下肚子。

紀怡嘉站在臺階之上望去,入眼的都是香客,為了心誠大多數香客都是從山腳下就開始徒步往上爬的,所以這臺階路上的人不少。另外在前山去栖霞寺就只有這一條路,所以即使沒有知客和尚引着,大家也不會迷路。

為了更好的分配體力,紀怡嘉從一開始就慢慢爬,唯恐用力過猛後程懈了勁兒,但是她忽略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她本身也沒有儲存多少勁兒,就是慢慢爬,爬着爬着她也沒勁兒了。

才走了小半程紀怡嘉已經身心俱疲,她現在年紀還小,再加上平常時候根本沒有機會走這麽遠的路,雖然每次爬過栖霞山紀怡嘉都默默發誓回去之後一定要鍛煉,但是沒有一次是能堅持下來的,所以産生這樣的結果也是一定的。

紀怡嘉看着身後的香客一個個的超過他們,尤其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婦人與她擦肩而過,然後慢慢走遠了,見到這種情況紀怡嘉欲哭無淚,明明剛剛回頭的時候還有好遠呢,老太太走這麽快幹嘛呀。

“前面是一個涼亭,進去歇歇,”看到紀怡嘉已經累得喘不上氣,安恒提議道。

紀怡嘉連連點頭,實在太累了,要是可以,她恨不得席地休息。

進入涼亭,舒楹接過小厮遞過來的包袱,給兩位主子倒茶,擺糕點。

“你呀,就沒有走過這麽遠的路,還逞強,現在年紀還小,要是累得不長個子你可別怨誰,”安恒點點紀怡嘉的額頭,壞心的說道。

“哎呀,呸呸,烏鴉嘴,這可到了栖霞寺門口了,你可不要瞎說,要是菩薩聽見了可怎麽辦,”紀怡嘉大叫一聲,然後站在一旁對着栖霞寺的方向小聲的念叨禱說。

安恒看着她那虔誠的小模樣覺得好笑。

“到了這裏,表哥還是少說話,多說多錯,我之前在菩薩那裏許諾要是心願得了就徒步爬上來的,自然該守諾,一步都不能少。而且菩薩素來慈悲為懷,怎麽忍心讓我這樣虔誠的小信衆長不高,”紀怡嘉像模像樣的告誡安恒。

安恒撇撇嘴,“終于知道阿爹為什麽不陪你一塊登山了,聒噪。”而且與其說虔誠,倒不如說有些盲目。是的,就安恒看來他阿爹說什麽‘昨日飲酒過多,身子不适,’全都是借口,本來還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倒是能體會一些了。

紀怡嘉撇嘴不信,“舅舅是身子不适,不是不想與我一起爬山。”

安恒笑了笑,戳破紀怡嘉為安晟做的辯護,“我老爹身子好的很,昨日那點酒到現在早就醒了,早上還在前院打了好一會兒拳呢,沒一點事兒,他就是不想陪你爬山。誰讓你墨跡的很,你看你連老婦人都不如,”安恒下巴一擡,示意紀怡嘉往臺階路上看。

紀怡嘉順着看去,只見一個老太太一步兩個臺階,身邊兒的年輕人要扶也不讓,爬了這麽高臉不紅心不跳的,一下子就從她眼前走過去了,這不服都不行。不過心裏這麽想,紀怡嘉也不想聽人家這麽說自己,‘哼’了一聲,轉過頭不看安恒,表哥就只會嘲笑她。

安恒笑了笑也不在意,坐在紀怡嘉身邊開始飲茶。

紀怡嘉看他喝茶喝的津津有味,心裏惱怒,自己也取了一杯喝,這可是紫鳶提前準備好的最解渴的梅子茶,又辛辛苦苦背了上來,怎麽也不能都便宜了安恒。

“雖說栖霞山秋季盛景不一般,但是現在這樣的景色也不多見,我都好幾年不過來栖霞山了,倒是有不少變化。”安恒看着遠處感嘆道。

瞬間,紀怡嘉就忘記了之前的賭氣,順着安恒的視線望去,到處是怪樹奇石,顯得有些蕭條,因為現在将将摸着三月的邊,很多樹木才剛抽芽,不過山壁之上的那幾株萬年青倒是尤為顯眼,還真是給個落腳地就能成長,生命這東西從來就不怕磨難。

山間有細風吹來,吹在身上有些涼意,不過紀怡嘉倒是沒覺得,反而有些舒服,剛剛爬山她可是出了一身的汗,還帶着帷幔,悶得慌,現在就舒服多了。

再次登山的時候,紀怡嘉開始幾步是輕松的緊,越往後越累,慢慢感覺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就開始賴皮讓安恒拉着走。

“是誰說一步都不能省,心誠則靈的,要讓菩薩感覺到你的心意,怎麽開始賴皮了?”安恒拉着紀怡嘉往上爬,邊走邊說。

“我是都沒省啊,”紀怡嘉有理有據的說道,怕安恒甩開她,更是緊緊拉住他的胳膊,這樣輕松多了。

“你,”安恒覺得好笑,正待再說。

“這是金陵安家的三少爺?”兄妹兩人正在拉鋸戰,身後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紀怡嘉趕緊松開安恒,站直,也不去看那人,一副你沒有看見我的樣子。

安恒看的好笑,轉身正好擋住紀怡嘉,看向說話之人,一擡頭倒是吃了一驚,“陳兄?您過來金陵了?”

“這邊的分號出了些事情,爺過來處理,我跟着爺過來的,剛剛下山買些東西,走後山有些慢,就從這邊過來了。”陳生樂呵呵的回道。

紀怡嘉撇撇嘴,走後山有些慢?好像登山很容易似的。

“三少爺這是?”陳生看了一眼紀怡嘉的方向,意思明顯。

“我陪着表妹上山,”安恒笑着說,不過蓁蓁一個閨中女子他不想與外人多說什麽,趕忙岔開話題,“你們主子爺在栖霞寺?”

“谷一法師明日開法壇,主子與谷一法師有些淵源,所以明日過後才會離開,”陳生點到為止,不過心下卻轉的飛快,眼前這位的表妹,十之八九就是指紀家的那位了,不着痕跡的看了一眼紀怡嘉的方向,想起自家爺都稱這是個金娃娃,說實話他還真有些好奇。

“那回頭,我親自去拜訪,就之前的事情當面向他道謝,”安恒高興的說道,沒想到竟然來了金陵,要不是偶然遇見陳生他還不知道呢,上次的事情他要好好謝謝對方。

“那屬下就先告辭,”陳生點點頭,繼續往山上走。

“表哥,那是誰呀?”紀怡嘉看人走了趕緊問道。

“沒有誰,看着腳下,仔細着點,剛剛休息了這麽會兒,應該也歇夠了吧,別又叫我拉着你走,”安恒慢慢說道,明眼人一看就是在逗着紀怡嘉玩。

“你不告訴我,我就告訴舅舅,說你交了個壞朋友,我會添油加醋說的,”紀怡嘉緊緊跟住安恒,奶兇奶兇的威脅道。她其實有些好奇,剛剛那個男子說我們家爺我們家爺,顯然是個下人,但是就剛剛她偷瞄的那一眼,不管是渾身氣度還是說話言辭可都不像是一個下人這麽簡單,表哥這是結交了什麽人,可別是危險人物吧,紀怡嘉表示非常擔憂,要知道中二時期的人可沒有理智可言,表哥別是入了歧途。

“添油加醋,你要怎麽說?”安恒有了些興趣,他倒是想知道哪一種在表妹這裏算是‘壞’朋友。

“我就說你有個喜歡拉着你去‘入雲閣’的朋友,你現在還要去見他,”紀怡嘉認真說道,小臉之上都是篤定,意思就是你要是不告訴我我一定這樣和舅父講。

紀怡嘉的語不驚人死不休,讓安恒腳下差點踩空,“哎呀,我的蓁蓁大姑娘,可不要胡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是從誰那裏聽來的,以後再不能說了聽見沒。人家之前勻給了你一只純種的京巴狗,你還這樣說人可不行。”

還入雲閣,小丫頭片子什麽都不知道就瞎說,那是能随便亂說的嗎。

‘入雲閣’三字聽着文雅,但是實質上卻是金陵最大青樓的名字,其中的花魁入雲美貌無雙才智少有,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三年前在金陵女子文比中一舉奪魁,自此名滿天下,為人津津樂道,入雲閣也因此成為金陵最大的宵金樓。

“啊,”紀怡嘉驚呼,想想家中那一個神氣的小厮,覺得自己應該是想岔了,“誰讓你不告訴我的。”

“以後這樣的話不能再說了聽見沒,你一個姑娘家,……”安恒開始碎碎念。

“好了,好了,知道了,”紀怡嘉無奈應聲。

兄妹兩人玩鬧,你一言我一語說的開心,不過聽到這話的可不僅僅只他們主仆,就算是走的快,陳生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走出很遠,再說他前腳剛走,後腳紀怡嘉就開始發問了,他也是好奇就多聽了下,習武之人耳朵聽得遠,再加上他刻意注意,自然是聽全了。想想自家爺去‘入雲閣’的樣子,陳生不可抑制的笑了出聲,越想越好笑,他決定回去和自家主子說說。

過了好半天,一行人才好不容易到了山頂,紀怡嘉覺得這次腿真的不是自己的了。不過轉身看到栖霞寺,空氣中彌漫着的寺院特有的檀香味,沉浸其中紀怡嘉覺得自己身心一下子都平靜下來了。

“紀施主,”紀怡嘉剛到門口,就有一面善的知客和尚迎了上來。

“師父,”紀怡嘉像模像樣的還禮。

“安施主已經去了禪室奉茶,紀施主先去廂房梳洗,歇息片刻,未時苦渡師叔親自帶着施主去各殿敬香。”這個安施主自然就是安晟了。

紀怡嘉點點頭,這樣蓬頭垢面,确實是不能進殿,沖撞了佛祖就不好了。

安恒看着小表妹虔誠的做派,莞爾之餘也不免鄭重了三分。

栖霞寺的廂房沒有獨立院子樣式的,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之前皇帝出訪,行宮設在栖霞寺,雖說一切從簡,但還是重新建了豪華廂房,為此栖霞寺拆了不少獨立院子的廂房騰地方。後來栖霞寺香客增多,寺中沒有閑置地方起院子,就簡單分了男女廂房并隔遠,之後就一直這樣了。

“想出來一定提前讓人給我和爹爹送信,不能私自行動,夜裏讓她們輪流守夜,切不可大意,”安恒站在岔路口處小聲囑咐,要知道栖霞寺之前可是出過事情的,蓁姐兒才這麽大點兒總是不能放心。

“知道了,”紀怡嘉乖巧的回道,總感覺不對勁兒,表哥莫不是把她當閨女養的吧,她也就比他小三歲多,怎麽感覺比舅舅管的還多些。

“一定記住了,”安恒再次強調。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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