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四十一
李婧走後, 紀怡嘉自己趴在榻椅上兀自氣惱了很久, 哼,只知道伸手要東西的表姐實在太煩人了。小京巴仿佛知道主人心情不好,乖乖趴在紀怡嘉旁邊, 往紀怡嘉身邊拱了拱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手指, 像是安慰她似的。
“還是我們小豆子好, ”紀怡嘉嘟哝, 把頭抵住小豆子的頭,手狠狠的在小豆子身上撸了一下。
就在紀怡嘉深情療傷的時候,外面一陣嘈雜之聲,聲音嘈雜, 紀怡嘉聽不真切, “出什麽事情了?”
“我這就去看看, ”舒楹說着就往外邊走,走到門口, 正好花裳回來了。“姑娘, 聲音是淺雲居那邊的, 剛三姑娘求二老爺說要去參加春日宴,二老爺沒答應, 就鬧起來了。搬來也沒多大事兒,不過已經被禁足的二夫人出來求情,二老爺似乎發火了,”花裳坐在一旁的矮凳上,對紀怡嘉講道。
紀怡嘉看到花裳的做派先是笑了笑, 其實沒外人在的時候,引嫣閣的這幾個丫頭都挺随意的,平常都是‘我’‘你’的說,站坐也沒有什麽界限。原本她們都是這樣的,不過這兩年舒楹和紫鳶改變了很多,主要是一直有安嬷嬷在一旁督促,不想改都不可能,她們幾個是從紀怡嘉小時候就一直跟在她身邊的照顧的,感情深厚,所以紀怡嘉也沒覺的有什麽。
聽到後面,紀怡嘉皺了皺秀氣的眉頭,二舅舅的脾氣雖然不能說多好,但是平常時候在府上鮮少有發火的時候,主要是他年少時候混了些,就是到現在金陵城裏三教九流的人他還都認識些,所以府上衆人很少主動去招惹他,現在發火恐怕不好弄。
“先去找三表哥,看他去淺雲居了嗎?我去外祖母那裏看看,”雖然知道外祖母對上這事兒大概也是心平氣和,畢竟這嚴格算起來是二舅父的小家之事,而且二舅父也不是理不清的人,最後發生不可收拾事情的幾率很小。不過紀怡嘉還是有些擔心老人家,去看看才能安心,再怎麽樣,二舅父是外祖母嫡親的兒子,他的事兒在外祖母這邊就沒有小事兒。
紀怡嘉到世安堂的時候,慕容氏正在和林嬷嬷手談,看到紀怡嘉過來,慕容氏趕緊招了招手,“趕緊過來,怎麽這時候過來了,該好好在院子裏休息才對。”
慕容氏一邊說着一邊把紀怡嘉讓到了榻椅上,旁邊的裴翠還給紀怡嘉搭上了一床小杯子,過了會兒還塞了個手暖過來讓她放在了小小腹上。
紀怡嘉,嗯,老老實實的拿着小被子依偎在自家外祖母身邊,看外祖母和林嬷嬷手談。紀怡嘉是從去年才開始學習圍棋,現在正是半吊子水平的時候,所以看到人家走一步就比較激動,所以發表的意見就多了些。
兩位老人本來就是為了打發時間才想到下棋的,并不在乎輸贏,再加上老人對紀怡嘉都是疼愛有加,所以更是不在意,有時候還會問紀怡嘉下一步應該下在哪裏,也算是教學了。
一會兒的功夫,整個房間裏就有笑聲傳出來了,一派的和樂融融。
安恒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種情形,眯眼笑了笑走近,狠狠揉了揉紀怡嘉的頭:“就你這臭棋簍子,還在祖母和嬷嬷這邊指手畫腳呢,”他祖母和嬷嬷棋藝好的很,就是他也走不了幾步,這小丫頭比他又差遠了,這就好比徒孫在祖師爺面前顯擺,不自量力的很。
紀怡嘉伸手推開安恒,哼了一聲,“閉目稀罕我呢,才不要和你說話,”想她剛剛可是指揮着兩個大師在下棋呢,單是想着就美。
“你爹脾氣耍完了?”慕容氏放下一個棋子,睨了一眼孫子,“還當自己是小孩子呢,就知道在窩裏鬥,也不看看自己什麽身份的人了。”
安恒讪讪笑了笑,這話祖母能說,他可不敢,“阿爹直接去前院了,似乎是有公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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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慕容氏點點頭,沒再說話。
紀怡嘉看到二表兄還是站在哪裏,想說讓他坐下來,就看到安恒的表情,今日的表哥似乎有些不大對。
“祖母,關于這次春日宴……”安恒手指緊了緊,開口。
“是你娘叫你過來的?”慕容氏打斷了孫子的話,擡頭看向他。
安恒沒說話,想起剛剛,他心裏都還顫顫的,為了求他開口給妹子求情,那個他稱之為娘親的女人,竟然要給他跪下,想想還真是諷刺呢。
慕容氏皺皺眉,孫子的情緒有些不對,這時候瑪瑙走了進來,附在慕容氏耳邊說了幾句話。
“去當着面和錢氏說一聲,這事兒我不應,要是下次再對恒哥兒做出這樣的事兒就讓她從哪來回哪去?”慕容氏厲聲說道,顯然是氣很了。
安恒直接跪在了慕容氏面前,沒有說話。
紀怡嘉拿不準二舅母到底是對恒表哥做了什麽,讓外祖母生了這樣大的氣,但她知道肯定是過分很了。現在這種情況沒有她插話的份,慢慢的從榻椅上下來悄悄退出了房間,表哥甚少有這樣情緒的時候,應該不希望人看到的吧,而且祖母似乎也有話要和表哥說的樣子,她在不合适。
“我先回院子了,手暖我就捎回去了,瑪瑙姐姐仔細照顧着外祖母,”紀怡嘉笑眯眯的對瑪瑙說道,說完轉身就帶着紫鳶離開了。
“嗯,奴婢會的,”瑪瑙笑着說道,這表姑娘七巧玲珑的心腸,也怪不得老太太喜歡。
回到院子之後,紀怡嘉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二舅母還真是糊塗,舅父那邊行不通竟然想到這樣的法子,說是法子其實就是逼着表哥去外祖母面前說情,這種消耗母子親情、還可能斷送表兄前途的事情得多糊塗的人才能做得出來,也怨不得祖母會生氣了。
雖然知曉此事,但是紀怡嘉能做的很少,事情的後續也因為二舅舅臨時出門處理公務而擱置。
轉眼就到了賞花日。
“今年咱們府上在‘如意樓’定了位子,到時候是大夫人帶着姑娘們前去,‘如意樓’那裏是最好觀賞地點,還而且不管去那邊都方便的很,”舒楹一邊給紀怡嘉梳頭,一邊笑着說道。
紀怡嘉點了點頭,本來她還是很期待今日的,畢竟滿大街小巷的花組成了美麗的花海,就算已經看過幾次,還是次次都覺得驚豔,和身邊相處交好的朋友一起上街還能賞景,這樣的機會并不多,一年也只有這麽一次,而且以後出嫁成家,大家可能天各一方見面都是難事兒,所以就顯得現在很珍貴。
但是現在紀怡嘉沒有多興奮了,一來她的身子雖然養的不錯,但是還是會覺得小腹有些脹脹的,說不上難受,總歸是不大舒服,再加上家裏最近發生的事情讓她有些擔心表哥,昨日沒見着面,也不知道現在你怎麽樣了。二來嘛,出去就要面對李家表姐,她實在不知道怎麽應對這人。現在紀怡嘉已經完全沒有和李婧好好相處的想法的,她要貫徹見人就躲的方針,這人實在是惹不起啊,而且還是個說不通道理的,她實在不會應對這樣的人。
一切準備完畢,紀怡嘉去世安堂給慕容氏辭行。
“祖母,您要不要也到街上看看?”紀怡嘉心血來潮,外祖母身體健朗,卻整日留在家中很少出府,雖然在本朝這是孀居老太太的日常,但是紀怡嘉覺得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我們蓁姐兒好好玩,外祖母老了,可受不了跟你們一起出去,”慕容氏笑着回道,這春日宴本來就是年輕人的交往場所,見哪個老婆子跟着一起上街的,不過外孫女時刻想到她,她也是很開心了。“要是身子不舒服,就提前回府,找你三表哥讓他送你回來,今年詩會就設在如意樓,還有出去之後身邊一定要跟着人,切不可獨自行動,”慕容氏囑咐道。
紀怡嘉認真聽完,鄭重點了點頭,“我知道的,我今日約了芊芊和蘭蘭,她們說要在花市挑些花盆景回去布置花房呢,到時候我給祖母捎幾盆回來。”
“好好好,不過切不可玩的太瘋,身邊不要離人,”慕容氏不放心再次囑咐,孫子們今日還要參加金陵學子的詩會,雖說就在如意樓,但是也不好時時跟在孫女身邊,她這心裏總放心不下。
“我知道的,”紀怡嘉乖巧應聲。
紀怡嘉和慕容氏說了好一會兒才從世安堂離開,到大門口的時候,都已經在等着了。
“是蓁蓁兒來晚了,大舅母恕罪,”紀怡嘉趕緊向王氏行禮賠罪。
“紀家表妹還真是千呼萬喚始出來啊,”李婧看了一眼紀怡嘉,出聲說道。
“過來了就好,蓁蓁孝順才和老太太辭行的,何罪之有,趕緊上車吧,”王氏把紀怡嘉扶起來,和善的說道。心裏卻對李婧有了些意見,這話是能随便說的,少不了一會兒就傳到婆母那裏,還王府閨女呢說話也不看場合,縱然安府現在門楣不高,但是作為李婧這樣一個小輩這樣指手畫腳也太過了。不過想到夫君,王氏到底是沒說話。
紀怡嘉謝過王氏,轉身就往馬車那邊走。
“蓁蓁兒今日和我做一輛馬車吧,”安蕾沖紀怡嘉招了招手,笑着說道。
紀怡嘉笑着點了點頭。
“出發吧,”王氏看到紀怡嘉上了馬車吩咐道,她希望今日不要出幺蛾子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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